“你喜欢她吗？”

“喜欢……疴——……这个嘛……。”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不’。

在遇到某人以前，或许还有可能，记得之前自己听到小尾巴告白的时候还乐上了一天半呢，虽然还没有喜欢的感觉，不过被一个可爱的女生告白心里就是甜滋滋的，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当他不经意的对上她的眼睛时，只有喘不过气的自责，那个时候自己只是委婉的拒绝，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还没有放弃，看来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清楚才是。

『看在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上，我送你一句话，——‘放手去做吧’。』

『我绝对不会为我做的事道歉，因为……我需要他的心情跟你一样，只是你比我幸运，在我之前更早遇到他，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坦然的接衲你，不过我也同样要送你一句话，——‘放手去做吧’。』

『一样的嘛！』

『呵呵。』

『强制把我们连在一起的锁链要断了吗？』

『或许吧。』

『……在你走之前，要不要再揍我一拳？』

『笑话，岂能让你如愿？我就是要你内究一辈子。』

『真的不要吗？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将会往上爬，

爬到你摸不到的地方。』

『相对的，我却能够有机会找回你得不到的东西，不是吗？』

『……你真的要这样做？爷爷还不知道吧。』

『当然，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对了，就算十年以后，我还是会依然讨厌你，千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哼，我也是。』

看着澈走出自己的房间，泷佑伸手抚上包着左眼的纱布，先是缓

慢的摸着，然后突然用力的翻开伤处，毫不犹豫的把纱布给扯了下来。

“泷佑少爷！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下人眼看来不及阻止，只能吃惊的大叫，还挥手叫了待在

门外的女侍，亦示她去找医生过来。

“不要去！”

发狠的大吼，吓得一干人一愣一愣的，泷佑痛苦的捂住左眼，挣扎着站起身，对着刚才命令女侍的那个人问道。

“居臣，凤医生是不是说过我的眼睛不能见光？”

“对，医生说你的眼睛很严重，如果好好养伤的话也只能回覆一半的视力，可是少爷你把纱布给扯掉，这样子长时间暴露的话眼睛会瞎的！”

“瞎？很好。”

泷佑推开好意挡在自己身前的居臣，往外头跨出步伐。

现在是太阳最强的午后，他忽视掉左眼强烈的灼烧感，直接仰头让自己的左眼望向烈日。

“我将把这一生过去的回忆，封印在左眼，然后我要抛下软弱的情感，坚强的去面对未来。”喃喃的念着。

“……妈妈。”

39

聚会完后，几个男生就把路径规划了一下，分别把顺路的女生送回家。明明说好要‘公平、公正、公开’的分配，自己却不小心被那一群没有道义的狐群狗党给故意指使来护送小尾巴。现在他是真的伤透脑筋，毕竟自己不太会拒绝人。

在捷运的列车上，若夜不好意思的悄悄保持着自己和小尾巴的距离，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小小的鹅蛋脸上两片羽扇轻轻的开阖。她每眨一下眼，自己的大脑就会机械式的当机一次，虽然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她的问题，脑中边快速略过几百种‘说清楚’时的场景和可行的内容。

「小尾巴，我……。」

「你现在的学校好玩吗？」

「还不错。那个——我……。」

「阿～好羡慕喔！不像我读的是女校，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上课也很少会搞笑。」

「呵……是喔……，不过我想跟你说……。」

「好怀念以前国中的时候喔，那个时候大家都好活泼。」

「恩。」

「……。」

「我……。」

「耶！你看你看！那个混血儿妹妹好可爱喔！好像洋娃娃一样！」

「对阿……。」

诸如以上的对白，若夜已经不知道被打断了几百次，每次只要他一起个头，小尾巴就会像有心电感应一样马上找了另一个新话题，就连一旁的垃圾桶都可以被她拿来品头论足一番，差点没数起地上的瓷砖有几块。

而伴随着这一次次的失败，若夜的心情也更加的荡到谷底，急得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再一站，再一站小尾巴就要下车了，不把握时间不行！）

“小尾巴，我想跟你说清楚。”

他语气坚定的开口，小尾巴本来还想再打断他的，却在他严肃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去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你还喜欢我吧……恩？”

“……。”

迟疑的顿了下，终究还是没有逃避的轻轻点了头，幅度甚至小到会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以前我对你说‘没感觉’，不想随便就和你在一起，而现在，我必须改口……我‘没办法’喜欢你。”

“……。”披着麻色软发的头颅似乎更低了。

“因为我……。”

“不要再说了！！”

“嗯？”

“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有女朋友了对吧？”

“差、差不多啦。”喜欢是喜欢，不过已经不能在一起了……。

“我知道，从今天你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

“有那么明显吗？”

“你的心不在这里……。”

“……。”

自动播报系统响起清澈的女声，重复播报着下一站的停靠，更为这一场虽然不长却不太愉快的谈话做了一个沉默的结束。

娇小的小尾巴动了下身子，低着头就转过身。若夜原本以为她会就这样子离开，可他错了。

在即将停站的几秒前，小尾巴用尽勇气的从背后抱紧自己，牢牢的两手环绕自己的身侧，整个人贴在背上停驻，若夜可以感觉到背后的人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他猜她在擦拭眼泪。

车子停了，门开了，些许人潮先是涌下车，然后接着是更多的人潮上了车，门就快关了，身后的人影还是不想放开自己。若夜开始在想，会不会她就这样子一直抱着自己不想走，自己等下会不会招待她到下午茶店里好好的聊一聊。

‘毕——！’

门真的要关了！！

他有些急的动了下原本僵持的身体，然后意外的感觉到身后的人迅速的跑下车，只留下像风一样的道别。

“掰掰。”

小尾巴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真的再见了吧！搞不好以后就不会见面了……。

若夜呆滞的望着同一个方向，小尾巴离开的方向，然后微微扯动嘴角。

“掰……。”

他心情低落的甩着钥匙串，一个人走在微暗的人行道上，一排排的街灯照亮了他回家的路，却照不出今后的未来，旁徨之中他踏着穏实的步伐走进高级住宅区。

“你是605的凌先生吗？”

社区门口的警卫一看到若夜经过，马上探出头来叫住他。

“对，怎么了？”

“今天下午有人来找过你。”

“有人来找过我？谢谢，我知道了。”

他依然摇着手中的钥匙串，旁徨似的走着路，不过现在却多了种怪异的念头在脑中燃生。

谁会在这个时后来找他？

答案自然的联想到一个人，不过却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若夜在黑暗中看到那个冰冷的家在眼前等着自己，突然怀念起桐户家那充满生气的情景。

“回来啦？”

“？！”

反射性的想回头，却被人从身后勒住颈项，一个踉跄往后倒近某个温暖的臂膀里，只不过这过于熟悉的气息却让他吓得急忙想挣脱，可惜对方紧紧套牢自己的脖子，让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死小白，好久不见呀。”

“……。”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吓不倒我滴！！！

“不说话啊？很好，你死定了！”

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反过来拖着走，那种不稳定的姿势让若夜紧张的抓住原本想推开的手臂。

‘喀喀’的两声，若夜家的大门就寂静的敞开，丝毫不顾主人的颜面，柔顺的欢迎着这位不速之客——黑石澈。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你刚才吓到的时候掉在地上，我只是顺手捡起来而已。”

“……你这个小偷！坏人！怎么进来的时候警卫没有把你拦下来！！”

“我都还没有找你算帐，你就给我恶人先告状了起来啊？”

“……。”

“疑？怎么有很香的味道？你去跟女人厮混？！”

“……。”

小尾巴，我错了，你快来救我吧……。

客厅还是一样安静，只不过此时却比平常多了两个人，互相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瞪视。

澈强硬的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明显的怒气充斥在空气中。

“你回来台湾就为了躲我？”

“不是……。”

“那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从以前你就一直在逃避！”

“我没有……。”

“还说没有！每次只要遇到敏感的问题，你就只会对我说‘抱

歉’、‘对不起’、‘再等一下’要不然就是说你还没准备好接受！你知道这样我很痛吗？”

“……。”

“心、痛，痛得呼吸困难，我简直就像离水的鱼，在无数的忍耐及伤害中挣扎。就算刚开始我可以假装不在意，可是只要每次被你拒绝，心里的伤口还是一次比一次深！”

“……。”

“凌若夜，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也很残忍、自私，幼稚的像个孩子，你对感情的态度太过单纯，反而让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对不起……。”

对不起，除了一句对不起之外还是只有对不起，若夜现在心里乱得没有头绪，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这种不坦承的态度，已经让澈等得不耐烦了……。

他好想哭，好不容易见到想见却不敢见的人，可是两人之间原来存在的各种问题却逼不得已都浮上台面，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拿着一把大刀搁在自己颈上，逼着自己要答案。泪水拥挤的塞满他的视线，让他没有勇气抬头，深怕只要一个稍微的动作就能令那些难堪的眼泪暴露在对方锐利的视线中。

“再问一次，你认真的回答我。”

“恩。”

“你在躲我是吧？”

“……恩。”

“为什么？”

“……。”

“因为泷佑对吧。”

“？！”

“别怀疑，我已经从他那边知道了。”

“我很随便吧……根本配不上你，你对我太好了……。”

“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听到那些话！”

澈生气的扯过若夜的身子，强硬的把他困在自己怀里。若夜不得不仰起脸看着他，哭泣的脸再也忍不住的皱成一团。

“你根本什么什么都不了解！你知不知道这一阵子我觉得自己好

烂，烂到发臭腐败的地步！我的感情和身体都污浊的让我不敢面对

你！”

“这些我又不在……。”

“你不在意我在意呀！我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你这个死小白！我真的快被你气死了！！”

“你做什么啦！！喂！！”

抬起若夜往丢到旁边的沙发上，澈随后就气势汹汹的压了上去。

“告诉你，以前只是怕伤到你，所以才一直让你胡闹，这次我可是真的受不了了，不要以为你能够像之前一样临阵脱逃！”

他戏剧性的丢下一句狠话，然后就是没头没脑的随便拉扯起若夜的套头毛衣，靠着蛮力应扯的结果只是让若夜挣扎得更起劲而已，反而使得自己越得越火大，干脆直接低下头去亲吻那怀念的唇瓣。

“呜……不要……。”

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从嘴角溢出，澈感觉得到摸着若夜脸颊的手被某种液体沾湿，心里一阵不忍的缩紧，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被心酸的疼惜给替代。

他停下原本粗暴的动作，只是静静的抱着他，没有离开过的唇也只是安抚似的摩擦着对方，叹息的感觉这调情般的举动带来的丝丝电流，在这尴尬的情况下缓和对方僵硬的身体。

“为什么要停下来？”

闷闷的疑问有很重的鼻音，若夜压抑着哭腔别开头去。

“如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或许我就不会反抗了……。”

听到他如此自暴自弃的话，澈长长的探了一口气，一脸宠溺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感觉有点像在安抚一只猫，孤僻不信任人类的猫。

“我做不到，因为你抖得好厉害。”

一瞬间，若夜的背脊剧烈的颤了一下，随后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宣泄，像宣告着原本紧闭的感情崩溃，太过浓郁的爱情已经无法只隐藏在心底，膨胀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他深吸的几口气来平息激动的喘气，下定决心般转过头睁着澄亮的眼睛正视着压在上方的澈。

只记得当时耳中听到得不是两人急促的呼吸，而是鼓噪的心跳声，那一拍拍的激情震得他耳膜都开始发疼，记忆像是停留在他的手自己环上对方，鼻翼里闻到的都是难耐的味道……还有澈身上那令他安心的晕眩感……。

之后他在过于激烈的交合中昏迷了过去，被朦胧的黑暗给包围，不过他并不害怕，相反的，这是继那天以后睡得最安稳的时刻……。

40

一早起来什么都没有，冰冷的空气只说明了十二月的存在，若夜觉得头痛欲裂，身体的疲惫感追不上脑中的思维，他闭着眼睛逃避现实，却忍不住伸手在一旁四处探着，想要抓住某样令人心安的证据。

讶异的发现，除了感觉的馀韵外，他什么都抓不到。

彷佛无助的孩子，孤独感恶意的侵占他的身体，就维持着现在的姿势，闭着眼，流泪。

像往常一样，梦，醒来之后，就只剩谎言的痕迹。

冰冷的空气，冰冷的房子，冰冷的床，冰冷的谎言。

难过着把身体缩成一团，只有在报时的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才不甘的动了下。

果然，澈还是走了……。

真不想去学校……。

若夜无精打采的踏进校门，门口的替代役把他给拦了下来，尽责的登记他的学号班级及姓名，记下迟到学生的资料是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