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晶吧，外国人时兴送这个。”
“可以啊。”
叶凯买了一对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鸳鸯，包好了，放在身上。
“买身衣服，再买块手表”
“不用”，叶凯摇摇头。
“你不想包装一下你自己吗”
“不想”
莫聪笑着皱眉，“你就没有虚荣心吗”
“我当然有”
“那你为什么……”
“没必要，都是同学，用得着吗？谁还不知道谁是怎么回事。”叶凯指着莫聪的手腕，“你把表摘了，衣服也
换了，你要跟我去，别开你那辆法拉利，咱两打车去。”
“我……”莫聪又气又笑，“这么说，我要是和你一起出去，还得装穷。”
“是，怎么了”，叶凯笑着，“你中文越说越好了，连装穷都会说了”
“那当然，我一直在学呢，我这么聪明的人，学个中文算什么”
程莉莉婚礼那天，天气非常好，许多久违的老同学聚在了一起，华晓松和叶凯曾是同宿舍同学，虽然在学校里
不如叶凯出众，但他的父亲是企业家，家境很富裕，而且有许多项目都是和市政府合作的，他和程莉莉毕业后
都去了美国，在那里，华晓松追求到了自己一直心仪的女孩儿，一切水到渠成，婚礼的豪华程度也可以说是顶
极的，一对璧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举行着结婚典礼。
叶凯站在门外，他签了到，也给了礼金，但就是徘徊在外面没有进去，莫聪看着他，既不催，也不劝，搞得叶
凯更加别扭。
“你进不进去？”莫聪开了口，“你要是不想让我进去就说话，我马上就走。”
“要不……你在外边等我，我送了东西，跟她打个招呼就走。”莫聪的话说到了叶凯的心坎上，里边有很多同
学，可不光只是杜磊一个。
“好啊”，莫聪阴着脸，向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双手推开了礼堂的大门，叶凯一怔，站在那儿没动，迎面
就是T型台上站着的新郎新娘，他们正在和亲友们照相，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身穿婚纱的程莉莉，看到台下的
叶凯，那个与上大学时毫无两样的叶凯，不觉也是怔住了，笑容缓缓凝结，心里升起了酸楚的滋味，当李曼告
诉她叶凯要来参加她的婚礼时，她犹豫过，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想看到他，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她也想问
问他，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他们没再见过面，她还想说，她看到了他去澳洲的短信，只是母亲拦着，她没能去机
场见他，所有的过往，在她心里是个迷，是个结，她想不通，也打不开，就算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也做不到把
一切从心底清除，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但她好想让他知道，她得到了幸福，虽然也有那么
多的遗憾。
叶凯平静了呼吸，拿着礼物走上前去，“晓松，莉莉，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
“谢谢。”
两声道谢，三张笑脸，三束彼此互望的眼神，杜磊怕他们觉得尴尬，赶忙跑上来，“叶凯，快来，好多人等着
拷问你呢，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干什么去了，我已经招架不住了，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吧！”
“好”，叶凯走到同学们中间，打了几个招呼，就先转头去找莫聪，早就有人比叶凯先迎向了他，“莫先生，
您是……莫先生”说话的人是程副市长的秘书，前几天中午，他刚安排莫聪和副市长一起用餐，讨论了莫氏参
与投资的一个政府项目，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莫聪。
“啊，是丘秘书”，莫聪伸出了手，“你好，你好。”
“您来是……？”
“我的朋友恰好是程小姐的同学，我是陪他来……蹭饭的。”
“您真会说笑，程副市长就在里面，您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当然”
莫聪身材很高，就算人很多，叶凯还是很容易找到了他，莫聪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自己跟着丘秘书
来到里边的雅间。
看到莫聪，程副市长很惊讶，“莫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凑巧，我朋友来参加婚礼，我就跟来了”
“谁啊，谁是您的朋友”
“程小姐的同学，叶凯”
“叶凯”，这个名字令市长夫妇有些震惊。
莫聪装作没看见，拿出了一个礼盒，笑着说，“听他说起来，我才知道今天是您的女儿结婚，来得太仓促了，
也没带什么礼物，昨天有个做传媒的朋友送给我两块手表，我就借花……献佛了，对不对啊，我……中文不太
好”
程副市长接过来，见到礼盒上Rolex的商标，知道价格不菲，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一点心意，您就当是叶凯送的也可以，这是您的家宴，我就不打扰了，我出去找叶凯了。”说完，
向大家点头致了个意，转身走了。
“你干什么去了？”叶凯在雅间和大厅间的走廊站着等他。
“进去见个朋友，送份礼。”
“谁是你的朋友？”
“没谁。”莫聪搂着他，“走吗？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叶凯的眼睛盯住了肩膀上的手，又低头看看地面，很快，他抬起头，把莫聪的手拉到自己的身侧，握住了，走
到同学相聚的餐桌旁，“我得走了，还有点事。”
“哦，好，打电话啊”几个同学还是理解叶凯的，毕竟以前的女朋友结婚，来参加就不错了，还让人观摩到最
后，是有点不太合适。
从餐桌到门口，叶凯始终没有松开莫聪的手，推开大门的一刻，叶凯回了头，程莉莉也正在望他，叶凯拉起莫
聪的手向程莉莉挥了挥，在她的目光中，叶凯看到了惊讶，莫聪也点头对程莉莉笑了笑，很自然的抽回自己的
手，搂住叶凯的肩膀，看到这个举动的人，都将目光定格了片刻，又随着大门的关闭回到了眼前。
“哎，你看到了吗”有人问杜磊。
“什么”
“叶凯和那个……”
“哎呀”，杜磊打岔，“你看见了就看见了，没看见就没看见，问我干什么？”
几个同学跑到了窗边，看到莫聪把一串钥匙递给门童，不大一会儿，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在酒店门口，两人上了
车，车子开出了大家的视线。
“杜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和你们知道的一样。”
“这是真的”
“真的，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杜磊呵呵的笑，心说，“这个叶凯，他妈当gay也当得这么有档次。”
路上，莫聪问叶凯，“怎么样，轻松点了吗”
“还行”叶凯定睛看着莫聪，“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又被你耍了呢”
“哈哈”，莫聪笑着揉了揉叶凯的头发，“你真可爱”
“死去吧你”叶凯打开他的手。
车子停在了叶凯家的小区门口。
“到我那儿去坐会儿”叶凯解着安全带。
“不是去你那儿，是到你哥那儿去坐会儿。
“你……你要干什么”叶凯一惊。
“我澳洲那边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没有时间再待在这里了，你带我去见你哥哥，我想和他谈谈”
“谈什么”
“我想请他全家和我们一起去澳洲”
“我都不去，他干什么去”
“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
“给我个理由”莫聪厉声说。
“你那么不讲理，那么欺负人，那么不尊重我，我去干什么”
“我可以改，我已经在改了，至少，我现在没打你”
“我不想去……我谁都不认识……这也不重要……”，叶凯摇着头，“我整天没事干，就在家里等你，等你回
来和我说话，你还一不高兴就打人，在办公室里，你还要……我成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成什么了”叶凯说完
，在身上翻着药瓶，可他早晨换了衣服，根本没带。
“你找什么？”
“药。”
“什么药？”
“治抑郁症的。”
“你还在吃药吗？”
“是，我还在吃药，药呢，我放哪儿了”叶凯低头在找。
“叶凯，看着我”莫聪拥住叶凯的双肩，喊着，“你的抑郁症好了，你没有病，不要再吃药了”
“我没好，我就没好”叶凯突然冲着莫聪喊起来，“你告诉我，你和丹尼尔到意大利干什么去了？我看到你们
定了酒店了，你们干什么去了，Peter，你到底要我还是要他，我受不了这个，你……你是王八蛋，你骗我”叶
凯终于把心里的愤懑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你不和我回去”
“是，我不回去，我要工作，我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朋友，我不能把你当成我的全部生活，不可以，不可
以。”
“你和我回去，你照样可以工作，照样可以有你自己的事业，交你自己的朋友。”
“你说话不算话，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你还说你爱我”
“我爱你，但我就是不相信你”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试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再也不会了，你不是答应给我机会了吗？我和丹尼尔去意大利是因为他
病了，我带他去意大利看医生，我已经告诉他我爱的人是你了”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那……那我去澳洲做什么工作”
“来莫氏帮我”
“我不给你当秘书，安琪干得挺好的”
“你不干秘书”
“那干什么，IT，行吗”
“不行，虽然Jimmy忘了删你的照片，但我不能解雇他”
“那我干什么？”
“我想好了，我让你去做市场。”
“市场？我能吗？我又不懂。”
“怎么不能，谁也不是一下子就懂的，我会找人教你，我自己也会教你。”
“你不骗我？”
“你真啰嗦”，莫聪揽过叶凯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又推开他，“走吧，上去找你哥。”
“啊？”叶凯苦着脸，“回头……我自己跟他说行吗？”
“什么时候。”
“明……天。”
“不行，马上。”
“他不在家。”
“他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
“我可以等。”
“你别等了，挺晚的。”
“闭嘴”
“Peter……”
“我让你闭嘴”
看到莫聪变了脸色，叶凯也不言语了，两人就坐在车里，在地下车库，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Peter，你不饿吗？我们吃饭去吧”
“你哥回来了吗”莫聪指指手表，“都九点了。”
“可能……还没……”
莫聪下了车，把叶凯也从车上拽下来，“走，跟我上去”
“明天吧……”
“跟我走”莫聪把叶凯推进电梯，来到叶强居住的楼层。
“敲门”莫聪低声喝着。
“我……”，叶凯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莫聪气急了，“你不想说，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是同性恋，是吗？你想一辈子瞒着他们，是吗？你不怕人说
，但你怕你哥被人说，怕你的侄子侄女被人说，是吗？”
“我……”叶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Peter，给我点时间，你别逼我。”
“好，我不逼你。”莫聪说着，一脚踢在叶凯的后背上，叶凯的脑袋“冬”的一声撞到了门，“谁啊”，听到
门响，叶强走过来开门。
莫聪转身上了电梯，叶强开门的时候，只看到叶凯蹲在门口，“小凯，怎么是你？你干什么呢？”
“没事，哥，我……没事……你这儿有吃的吗？”
“有啊，我让你嫂子给你做。”
吃过晚饭，叶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遍遍的给莫聪打电话，可是都打不通，他一晚上都没睡实，只要醒来，就
给莫聪拨电话，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忙音，凌晨的时候才打通，“Peter，你在哪儿呢？”叶凯急着问。
“在飞机上，我要回澳洲了。”
“这么快啊？”
“一小时以后起飞，你要是来，我让Tony给你办手续，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来了。”说完，电话就断了。
“Peter”，叶凯再打过去，又是忙音。
叶凯心慌了，他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只拿了护照，跑去敲叶强的门。
“你今天怎么了，比我起的还早”叶强正准备出车。
“哥，我……得走了”
“去哪儿”
“回澳洲，那边公司……有急事”
“你不是辞职了吗”
“他们又请我回去”
“那也不能这么急啊”
“哥，我走了”叶凯跑到门口，回头说了一句，“哥，我跟你说件事，你知道……我那个公司的老板，PeterMo
吗”
“是莫先生吗”
“是，他……不仅是我老板，他是一个同性恋……我……也是，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他让你和嫂子，孩子，
一起去澳洲……你……想想，等我到了澳洲给你打电话”
“小凯，你……说什么”叶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你没嫂子能活吗？不能吧，我没他也一样，等我电话。”这句话，叶凯说的没有口吃，叶强听得清清楚
楚，回头看看同样惊呆了的老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叶凯跑上飞机的时候，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莫聪喝着咖啡，笑着问，“干什么这么着急，航空管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