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奴之宋祺篇——海中一主
海中一主  发于:2013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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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老六的叛乱给了先皇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司徒拓记得,他陪着宋祺在先皇榻前服侍时,先皇曾无限哀伤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先帝死去,太子继位,这场战争才告一段落。六皇子被赐予鸩毒,给了全尸;唯一活下来的哥哥老三被封了一个王,一个离京城八丈远的边疆之地,没有谕令此生不得踏入京都半步。

如果,三皇子得知了皇帝失踪的消息,他一定会回来的,大青皇室的血脉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司徒拓打了一个寒战,他曾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这会儿怕是想不死有些困难了。

司徒拓打起精神,这里离京城还有些距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他加快脚步赶到了山下的小镇,大至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京城传出来的消息,每年一次大型的马球比赛今年暂停,皇上得了重病倒床不起,全国都在召集医术高超者为皇帝治病,现在国家大事由太皇太后老人家垂帘代理。

司徒拓咂舌,连太皇太后都出手了,问题的确很严重。既然太后老人家出马,一时半会还是会挺得住的。他继续打听,原来三皇子果然进京了,带着边疆最好的医生。他忍不住问,长公主呢?旁人道,长公主当然在伺候皇上了,现在除了长公主谁也见不到皇上。

司徒拓长叹,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个国家的皇帝丢了,也好也好。脑中的线索连起来,看来现在至少两拨人再找皇帝,一个想他活,一个想他死。都在暗处藏得好,只是宋祺的配饰暴露的目标,被宋渊和三皇子的人先找到了。这些人一定会沿着这条线索咬住死死不放,希望罗大夫千万别拿玉佩换钱,不然也是凶多吉少的。

直到肚子‘咕咕’乱叫,司徒拓才想起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他掂了掂手心的铜板,没多少,还是从张老头家里顺出来的,买了几个馒头和包子踹在怀里。包子是给宋祺的,他就省点吃馒头吧。

走到了山脚,老远看见围了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指着手里的一幅画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朝廷秘密抓的人。”

围观少年都睁大眼睛崇拜的看着拿画的少年,那少年得意之极继续道:“我六叔的表哥的老婆的兄弟在宋小王爷家管事,他说谁要是拿住了这个人必定升官发财。”

少年都凑上去看,寥寥几个路人也凑上去看,司徒拓无聊路过时从人缝中瞟了一眼,顿时背脊骨发凉,那画像画的分明就是自己吗,只是衣冠整洁些,少了满脸的胡子渣。

人们都在评论,没人注意身边走过去一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垢的高壮男子。

司徒拓捂着胸口的包子,加快了脚步。

第十四章:回京之路(四)

狂风暴雪,无星无月,放眼漆黑。

司徒拓顶着风雪,一鼓作气跑回土地庙,匆忙进门一看,一口气差点没有接上来。屋内的蒲团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他。身上的袄子黑底绣着金色团花,瞥一眼便知道这人富贵的紧。

可是……能有比皇帝更富贵的人吗?那背影不是宋祺。

司徒拓额头不停渗出汗水,屋内烛火昏暗,不确定又看了看,除了蒲团上的人屋内再无其他。心里‘咯噔’一下,冲过去一掌向那人劈去。

黑袄子一动也不动,看起来是睡着了。待司徒拓手在空中从掌化为抓,在离黑袄子肩膀一拳距离时,黑袄子动了。动静不大,看似懒洋洋的翻身一抓,就像平时抓个蚊子苍蝇那样随性,只这一抓,竟然握住了司徒拓的手腕。

司徒拓手腕三百六十度翻花,一股气运到手腕用力一顿,两人顿时分开好几步距离。而后,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在进攻。

司徒拓盯着黑袄子,那人年纪很轻,二十五六岁,面貌白净,五官英挺,活脱脱一个富家公子形象。

黑袄子懒洋洋抬眼瞧司徒拓,胡子拉碴披头散发,看不清五官,活活一个乞丐。只是这乞丐可不普通,身形高大魁梧,那一掌又快又准,避开时运气一震,让他的手现在还在发麻。

寂静片刻,司徒拓先开了口,“之前屋内的人呢?”

黑袄子理了理脖子旁的头发反问:“什么人?”听见司徒拓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嘿嘿一笑:“哦,那个满脸脏兮兮,穿着狗皮袄子的昆山奴?”顿了顿笑道:“我给了他一个宝贝,许是高兴疯了,拿着就冲了出去。”吸鼻子嗅了嗅,黑袄子咽了口口水:“好香的包子味,给我一个吧。”见司徒拓不动,从怀里取出钱袋摇了摇道:“买你一个。”

司徒拓心里怄的发慌,这么冷的天,跑去哪了?他那人什么东西没见过,你能有什么宝贝吓着他?站起来准备出门找人,突然听见蒲团上的人道:“人走,包子留下。”说完两手拍地腾空而起,一身华服竟然去抢人包子。

两人顿时打成一团,一招一招下来,打了几十招还没个胜负。两人心里都在嘀咕同一件事:很少有人能和我过这么多招,这人不简单。

两人正打得火热,宋祺晃着步子走了进来,一看见屋内打成一团的两人,赶忙上去帮手。宋祺年幼习武,师傅全是顶尖高手,行走江湖定能排个头前。只可惜当了皇帝,随时都是护驾的一堆一堆的,也没个练手的机会,这会儿终于是过了一场瘾。

不到十招,黑袄子已经败下阵来,被踢了两脚,劈了五掌,还被宋祺一拳头打在肚子上。本来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一拳差点把苦胆水打出来。

宋祺盯着黑袄子,皱眉道:“我好心救你,你干嘛欺负他。”

黑袄子看见了宋祺眨巴眨巴眼心道:穷山僻壤出刁民,一点也不假,这年头连乞丐武功都了得,没两下子是饭也吃不上了。“我哪有欺负他,明明是你欺负我嘛。”

宋祺进来的时候,司徒拓只觉得眼前亮堂了一些,当时打斗也没注意,这会儿停下来才发现宋祺右手握拳,捏了一个大大的夜明珠,正发着晶莹的光芒。

“哪来的珠子?”司徒拓问道。

宋祺指着黑袄子道:“他给我的,说是我保护他的酬劳。”

黑袄子插嘴进来解释道:“途中遇到点麻烦,被人下了点迷药,不然也不会那么狼狈。”说完还干笑两声。

宋祺白了他一眼,不理他接着说:“这玩意挺亮,我看外面天黑了,怕你山路不好走,准备路上接你,给你照照。”

黑袄子擦汗又插嘴:“你拿夜明珠当灯笼用?”他怕这两人不识货赶忙补充:“这可是南海夜明珠,一颗都价值万两黄金的。有了这颗珠子……”你们下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只可惜话没说完,没机会。眼前的两个人当他是空气,司徒拓从怀中掏出包子递给宋祺,摸出馒头自己啃着,两个人坐在蒲团上吃的津津有味。夜明珠被摆在桌上破碟子里,当照明用。

黑袄子差点气绝,心里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两个土包子。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脸上红了红,黑袄子负气蹲了下来,撇过脸看屋外。

一个馒头递了过来,黑袄子抬头,是司徒拓。黑袄子高兴的接过去,两三口下肚填饱了肚子,起身抱拳道:“在下叶清,今日落难,这馒头之恩来日定当回报。”

司徒拓也回礼道:“叫我张兄弟就好,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宋祺抚着肚子,没酒但是饭饱,看了看手上剩的包子对司徒拓道:“骁之,你吃不吃。”见司徒拓摇头,递给叶清道:“吃不?”说罢抛了过去。

叶清吃了油水,精力顿时恢复如前,晃悠悠走到宋祺右边蹲下,还没蹲稳,一个飞掌就劈了过来。事发突然,叶清躲得狼狈,还是被打中了下巴,疼得他眼眶发红,边揉边叫:“你这小兄弟干嘛动手!”

对呀,我干什么动手呢?宋祺歪着脑袋不得其解,只是这人刚走到自己右边,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内,自己就莫名的烦躁起来,不受控制的动起了手。虽然理亏,还是理直气壮:“不准在我右边,不然打你满地找牙。”

两人都莫名其妙,司徒拓却看得明白,人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是本性还在,本能还在。

叶清揉着下巴不解,还是起身走到了宋祺眼前,道:“这样行了吧。”他盯着宋祺,看了片刻道:“好漂亮的桃花眼,不知道把你洗干净是什么摸样。”转头问司徒拓:“张兄弟,这是你的昆山奴?要不卖给我吧,我将那颗夜明珠给你可好?”

这话让宋祺一惊,赶忙抬起头瞧司徒拓,见他抿嘴不说话,心都凉了半截。他听张老头说过,红眼睛的都是昆山奴,在这个国家命如草芥,买卖自由,毫不值钱。他的心越抽越紧,生怕听见一个‘好’字。

司徒拓不语,走上前拾起桌上的夜明珠掂了掂,挺重挺大,和宋祺寝宫内恭桶旁放的那颗不相上下。

叶清眉眼微笑,看着司徒拓惦着夜明珠道:“这买卖很划算……”

还没说完,夜明珠就被丢回了自己的怀里,惊讶的他连话都不知说啥好了。“张兄……这可是南海夜明珠……”

司徒拓掩好了房门,走到宋祺旁边整理地上的稻草,扑了一个睡垫,边干活边说:“叶兄,这玩意还是不要常拿出来的好,出门在外小心些的好。”

叶清眨眼,看着司徒拓忙上忙下,而后蹲在宋祺身旁毕恭毕敬,满脸关心的说:“脚还痛吗?明早还要赶路,又要委屈你了,赶紧休息吧。”

宋祺瞥了愣在一旁的叶清,欢天喜地的靠着司徒拓身旁睡下,司徒拓怕他冷,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宋祺也就顺势缩在了他的怀里睡了。

叶清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张大嘴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关系,怪不得呢。自己没趣没趣的找了一个地方,缩在角落也打起了盹来。

外面风雪更甚,风声刺耳,屋内的三个人都累极了,很快都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撞开了破旧的窗棂,冷风灌了进来,熄灭了蜡烛,接着跳进来五六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钢刀,闪着寒光,朝熟睡的三人轻步靠近,举起了手中的利器。

第十五章:恶战

三个人几乎同时醒来。

叶清一个鲤鱼打挺,腰间一拍,一柄软剑握在手中,挡住劈来的钢刀,将第一个人一脚踢翻。

黑衣蒙面人像跃龙门的鱼儿,一个接一个从窗外门外跳入,一晃眼满屋子都是人。

司徒拓目光一扫,十六个人,排成一排,将出口堵了一个严实。手无寸铁,一只手往后一撩顺势抓住身旁一柄生锈的铁质烛台架,一手将宋祺往身后刨了刨。

宋祺抬眼望他,潋滟的双眸,神色复杂。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了看,捡了一块粗木棍,捏在手里。

土地庙太小,人太多,大家坐下聊天都嫌挤,更别说打斗了。十六比三,本来悬殊就很大,再加上司徒拓一直护在宋祺前面,连个出手的空隙也不给他,一下变成十六比二,打的更加吃力。

叶清的招式借力打力,以柔克刚,身子敏捷,一个打八个虽然吃力,竟然还找出了说话的空挡。此刻他的气息已有些紊乱,说话也是边喘边吼:“让你那奴隶帮忙……要不大家一起死……”又接了几招,胳膊扑哧被划了一刀,再不敢分心丝毫。

宋祺窝在司徒拓身后看着着急,想往前冲,却被护的死死的,一气之下干脆借着司徒拓的肩膀翻了出去,落在他的前方,木棍接下几刀,变成了块状落地,吓得司徒拓一身冷汗。

刺客死了一半,三人都不同程度挂彩,都是表皮,精神尚可,有越战越猛之势。司徒拓和宋祺在打斗中,借着空档各拾一把刀,战斗力瞬间提升不少。

叶清抖着手里的软剑,‘嘿嘿’冷笑两声,朝依旧堵在出口处不敢贸然上前的蒙面人道:“还有哪位活的不耐烦,尽管上前,小爷包你们上西天耍耍去。”

司徒拓凝眉盯着眼前的人,脑子不停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这是谁的人?宋渊小王爷?还是三皇子的?亦或是两人的同谋军?既然目标暴露,此行只怕越发艰险。

宋祺捏着刀,偏头又看了看司徒拓。他的右眼看不见,右边是他的死穴,这人一直护在他的右边,心里不禁一股暖流。

蒙面人停顿片刻,武功高强一些的两人上前两步,一人一个朝司徒拓和叶清直奔而去。这两人武功远在其他人之上,此次攻击,用尽全力,拼死一搏,威力甚大。

司徒拓和黑衣人厮打一处,两人跃上桌案,一刀一刀你来我往,破桌不堪重负应声而碎。一对一,近距离,黑衣人右边眉骨一道疤痕跃入司徒拓眼中,兀然有些眼熟。

两个先攻出去的黑衣人武功都在司徒拓和叶清之下,纠缠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败势已显。可是这短短的时间,却是让司徒拓惊出一层冷汗。两个黑衣人刚刚纠缠上司徒拓、叶清二人,剩下六个人同时拔地而起,朝宋祺刺去。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宋祺。

宋祺武功不弱,按理说应付这么些人还是勉强撑得住,只是这六人冲上去便围成一个圈,将他团团围住。顿时视线内只剩下四个人,其他两个消失在黑暗中。宋祺毕竟没有经验,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手脚,只想着赶快冲出包围圈,使刀的套路也有些凌乱。

司徒拓余光瞥见宋祺困在人圈内,踢开对手,转身一个起落也跳进了人圈。

宋祺与他背靠背,心里踏实下来,嘴上却道:“你来做什么?抓个单不够,还想让人家抓个双?”

司徒拓绷着脸,盯着一圈人,回敬道:“你眼睛不好,那难不成看你戳成窟窿眼?”

宋祺抽抽嘴角,道:“别以为我右眼不好,就打不过这帮蠢材……”

话未说完,只听司徒拓负气道:“有我做你的右眼不好么?逞什么能?”

一句话让宋祺再也倔不起来,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难受着,心里的暖意越来越浓。他勾勾嘴角道:“好,咱们平分,谁也别抢谁的。”

叶清一剑挑中对方颈子,伤了动脉,血像喷泉一样。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之前纠缠司徒拓的黑衣人,边打边说:“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斗嘴?你们这对主仆真是冤家。”

黑衣人没料到这三人武功如此了得,叶清一剑撂倒眉骨有刀疤的男子,也加入到司徒拓队伍中,三个人砍人似乎砍顺了手,又‘霹雳啪啦’放倒好几个,剩下三个见势不妙,往门外退去。

叶清喝道:“来了容易,走了难!”说罢追了上去,司徒拓跟在其后,准备抓个活口问明白,两人刚刚跑出门口,突然听见屋内一声‘啊’,两人又赶忙退了回来,看见眉骨刀疤男拖着身子爬起来,翻过窗户逃了。宋祺倒在地上,用手捂着右腰,鲜血从指缝渗了出来。

刀疤男在宋祺右边,宋祺看不见,遭了暗算。

司徒拓跑过去,只觉得心口猛地揪紧,知道休景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痛苦,活活喘不上气。一把将宋祺搂在怀里,只见一张脸惨白如纸,心里不妙撕开衣袍,飞镖一大半没入了腰际,若不是狗屁袄子硬,怕是一枝都插入肉中了。

宋祺咬着牙,睁开眼睛,眼神蒙着一层戾气,颤着声恨道:“莫让我……抓住他……否则……千刀万剐……”说到最后身子开始打颤。

司徒拓应着‘好好’,接着道:“这才是你本来性格,从来不吃亏,吃了亏定要加了本要回去,抓着那人是要好好收拾。”见宋祺喘着气听着,趁他分神迅速拔出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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