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就把我喊过来了。”
我愣了一秒,然后笑着揉揉伊诺的小脑瓜,把拇指凑到嘴边舔掉那块蓝莓酱,说:“还是太甜。”……
回忆截止到伊诺傻傻的开心笑脸,我烦闷地揉揉眉头,如果是朵瑞安做的手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况纯洁
如她,我这么心疼的妹妹是绝不会在食物中下这种低级药汁来整她最爱的兄长的。就算是母亲,也不会开这种
恶劣的玩笑。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东西是某人为了什么目的而下在我和伊诺身上的。
可又是为了什么呢?伊诺既然已是我挂名的“王妃”,做这种事不过是时间的早晚,我现在身上没有半分不适
的感觉,神清气爽,睡眠也补充到位,除去酒后的轻微头痛外没有丝毫异状。
难道是……伊诺?!
想到这,我又转头去端详那张睡颜。
伊诺被我盖得挺严,只露了一小块肩膀在外面,光滑圆润、白皙诱人。往上点儿看,脖颈有规律且缓慢跳动的
脉搏旁,还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吻痕。
我心里猛地跳一下。
如玉般洁白的浑圆脸蛋儿上,像被上了妆的美女般,在白嫩的肌肤下隐隐泛着微红。略显单薄,颜色较人类浅
淡的嘴唇上有两处破了皮,透明的皮往外翻了一小块,缺水干裂了。
心再一次猛撞一下。
鼻尖高翘、曲线圆滑完美的鼻梁,又细又翘的弯眉即便睡着也透出几分俏皮,那颜色略淡的眉毛和睫毛一样,
似乎透着点儿金色。伊诺闭着的眼睛偶尔跳动一下,浓密如羽翼般的长睫微颤,让我注意到他眼角早已干涸的
泪痕。
心跳的猛然提速,我几乎憋闷了两口气。
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第一王子——我,上床的经验在昨晚之前还等于零。
对方是个男孩不说,还是个很可能“经验”与我等值的男孩!
伊诺的痛苦,我并不难猜测。
只是非常奇怪的是,离开国王殿时的记忆我依然清晰,但下马车的场景却非常模糊了,只恍惚记得我是被伊诺
和撒履扶着下的车,这与我上车时的样子完全相反。
马车,是我自己“很正常”地上去的。
前后如此大的差别,再加上那之后完全不记得的怪异情况,实在不得不让我担心。
只可惜,我想到杜娜来敲门,依然没有头绪。又或者说,看着伊诺沉沉的睡容,我的脑袋里更乱了,乱得连接
下来该做什么都有些迷糊。
杜娜的眼眶有点儿黑,眼球内填了些血丝。她进了门很小心,先看看伊诺,再看看我。我披着睡袍和她出了卧
室,临关门前杜娜悄悄盯着伊诺看了几眼,眼中分明有泪水蓄积上来,可是她咬咬牙,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一连串的动作我有点儿明白,等到出了门,看到门口的两个坐垫后我更加什么都清楚了。杜娜昨晚一定守在
我门外,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光用听的就很没悬念,另一个很可能是不放心她的米娜。
幸好撒履昨晚有在外巡视的任务,不然如果当时是他陪在杜娜身边的话,多半会被其发泄几拳或者几脚。
直到祈福之前,杜娜除了把早餐衣服送到我面前时说上句“请吃”、“请用”之外,再没对我说过别的话,反
而不断地偷瞄我的脸,眼神并不是害怕或生气,是一种猜测的提防的视线。
米娜是被我留下的亲卫中的临时领导,这会儿正忙着帮我收拾些要用到的资料,所以我身边只有怪怪的杜娜一
人。
我也没有多话,总之等会祈福见到朵瑞安问问就知道了,她在我面前向来从不说谎。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当所有都准备完毕时,祈福正式开始后直到结束,朵瑞安都没有出现。
第二十六章:陷阱
梵斯尔特拥有了大陆上最广阔的土地,北部与冰雪国接壤,所以魔法族的领地内虽然四季如春,但北边的部分
城镇受到邻国的影响,还是有冬夏之分。西边广阔的峡谷名义上也属于魔法族,但峡谷里有道凝结了黑魔法的
天然屏障,哪一族都曾尝试想穿破那里,但都无功而返,梵斯尔特一族更是对世代后人强行要求绝不能靠近那
里,也不能再让其他族靠近那里,因此西部的种种怪异现象始终是迷。东部大半个沿海线都被魔法族收入领地
之内,延续到东南边的整片森林,林中的贝利特王国像是被围拢在葱郁之中的属国一般,既不与别的族相接,
也不靠近海边。迈瑟睿海的面积比赫阑大陆看起来更大,更东边的地方只有大战过后的第一任轻松国王路易,
也就是我的父亲去过,他曾说那里住着十分神秘但和善的人类,本想保住彼此来往的航线,可是迈瑟睿海过于
凶猛,吞噬了几批前往东方的船队后,父亲便严令禁止再有航船横跨迈瑟睿海。
我坐在飞艇里,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情报和资料,手边的红茶飘着越来越淡的热气,我并没有喝过一口。
飞艇处于浮行中,螺旋桨停止工作,耳边才稍微能得到一会儿清静。由于这次前往边界时间紧迫,飞艇一直都
在以最快的速度航行,现在距离边界不远,为了不被那附近的敌人察觉,飞艇才换了安静的飞法。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太阳越过群山跑到了山尖顶,比飞艇也高出了许多。过于温暖的光线从窗射进进来,热得
让人心情烦躁。
早晨出了卧室后我便直接整队去了祭坛,祈福前后没有找到朵瑞安,蛋糕的事情自然没办法问。母亲的神色看
起来有些憔悴,祈福刚结束就匆匆离开了,撒履告诉我,亲卫回来汇报说她去了朵瑞安的那里。
大臣、贵族们的寒暄过后,我和克拉便带着人登了飞艇,这一切总让我觉得太过仓促,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六人亲卫我只带了撒履,其他都留在伊诺那里,我走前他都没有醒来,我也只能交待米娜好好看着他。之后便
再没看到他一眼,直到离开。
我把卷轴丢到桌子上,有些疲惫地靠上椅背。
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脚站不到地上,身体浮在空中,找不到一点儿安心的东西。
早上本来想把伊诺喊醒道个歉的,可是我又觉得真的让他醒了,我可能会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昨晚的种种我
完全没有印象,说对不起的话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可看着床上的小人鱼,心里又很过意不去,憋了股气似的
,不知道该跟谁发泄。
我仰着头揉眉心,克拉推开门走了进来。
前面已接近边界线,飞艇再靠近就很容易被发现,我们一共两艘飞艇的人决定改用羽马继续前进。
我的马叫羽毛,曾经是林中最大一群羽马的首领。刚从魔法学院毕业那时,我总想着试试自己的能力,三两天
就要跑去森林里搞些小破坏,然后再修好。我和羽毛就是那时候遇上的。
第一次见它是那群羽马正巧在饮水时遇上了狼群,羽毛作为首领昂首站在群狼面前,那种蔑视群兽的气势就活
生生让数匹公狼不敢靠前。羽马不像独角兽,它们能用作攻击的武器只有强悍的四蹄,而作为森林中神圣的一
种兽类,它们不只拥有能飞行的羽翼,还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
原本,草食的羽马在遇到狼群的时候通常都会利用飞行全身而退,狼群从未得过羽马的便宜,两种兽像是平行
线,互不侵犯。但那一次,我看到羽毛竟带着十几匹强壮的公马毫不畏惧地挡在狼群面前。
它低头刨着蹄子,鼻子里是不是喷出热气,喉咙里的声音像低响的战鼓,它身后的十几匹马也没有分毫畏惧。
最后竟是狼群不战而退,我远远地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站在刚没过蹄子深的水中,那匹头
马就好像能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一般,犹如神邸。
几匹马让开道路,后方缓慢走过几匹马才敢到溪边饮水,我猛然发现那几匹羽马身上都是有伤的,伤口似乎没
愈合,草地上还留着鲜红的血印。
领头的那匹羽马样子很疲惫,在溪边趴下静静地舔着前腿。不难猜测,这波狼群应该不是第一个嗅到血腥味赶
来的,有几匹伤了翅膀的羽马不能靠飞行逃跑,所以头马只能选择和长着獠牙的野兽战斗。
那时候我做了件不只是好还是坏的事,就是走过去帮那几匹伤马治好了身上的伤。羽毛当时要阻挡我靠近,被
我用魔法困住了,看到我救了它的伙伴后,他乌黑的大眼睛直盯着我,眼神很奇怪。两天后,羽毛便出现在我
的花园中。
从此以后,森林里少了个驰骋的王者,而我有了一匹神骏。
我拍拍羽毛的鼻子,它欢快地抖动着头,对自己身处森林中十分开心。羽毛还是有着小孩般的性格,喜欢在广
阔的森林上空盘旋,偶尔我在林中遛它还会遇到它从前的伙伴,羽马群已有了新的首领,但那些马儿还是跟它
很亲近。只不过羽毛通常都远远地跟着它们跑一会儿、飞一会儿,然后立刻回到我身边,我知道它是怕自己的
存在威胁到新首领的权威,就更对它宠爱起来。
羽毛低低嘶鸣一声,催促我快骑上去。我坐稳后,它昂首一跃,立刻兴奋地跑到了整个队伍最前面。
为了报恩,乖巧懂事,虽然偶尔惹些小麻烦,却体贴得让人心疼……我突然发现原来伊诺和它有着许多相同点
,调皮、乖顺、极其依赖着我,让我总是忍不住想宠一宠。
“回去后,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王妃’啊。”我摸着羽毛松软的长鬃,不禁笑着说出
口。与其说什么都不记得的我跟他道歉会觉得憋气,那更加什么都不知道的伊诺发生了这种事后还被我一句话
也没说就留在王宫中,就不只是委屈而是可怜了。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虽说要利用他,但也不应该这么轻易而且毫无理由地占了他身体。“你也这么觉得
?”
羽毛喷了个鼻鸣,晃着脑袋似乎在笑。
“殿下!——”前面一阵风声猛响,是负责探路的撒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亲随和……一个兽人!
我命令部队停下,因为都是以一敌百的魔法兵,所以这次我们并没带多少人出来。几百人各自找了个阴凉的地
方休息,我、克拉带着撒履和那个兽人到了一处溪水边。
“殿下,之前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偷潜入兽族的营地,捉了一个小头目回来。”撒履用含着魔法的绳子把那个头
上披着熊皮的兽人困个结实,以防止他醒过来会给我们添麻烦。“还有几个小情报,是关于两族战争的情况,
深入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和克拉对视一眼,各自在溪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我示意撒履说下去。
“在昨晚派了一小队来边境巡视,我们并没有发现一个兽人,但结界确实破了。之后这小队分成两股,一股潜
入兽人附近,另一股去了精灵族那。现在战况已经很明显偏向兽人这边,精灵族伤亡很惨重,他们的女王已经
亲自带着弓箭队出战了,但兽人却好像还保存了实力。”撒履说着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的熊皮人,继续说:“今
早天还没亮,大家找了机会捉住这家伙,从他的记忆中得知了一些惊人的情报。”
我把撒履说的情况分析了一下,推测说:“兽族得到了魔法支援?”
撒履点头,说:“这个人是兽族的小部队头目,负责在营地巡逻的。他记忆中看到过兽族族长在自己的屋子里
和空气说话,说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后精灵族的魔法攻击一定要为兽人顶下来之类的话。我们的魔力有
限,所以把他带来让殿下亲自读取记忆查看。”
“不用了。”我想了想又说:“看来我猜的没错,结界根本不是兽人破坏的,本来以他们的魔法能力就不可能
破除王族的结界,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人在中间帮了这些魔法不及格的家伙。”
“糟了!”克拉拍着额头大叫一声,紧张地说:“那我们不就是被骗出来的了?”
我点点头:“对方用这种办法把我骗出王宫,可以推测很有可能这个给兽族提供魔法帮助的人就在王宫中。”
“那我们这样走了,王宫不就有危险?”
我又点点头,冲立刻准备杀回去的克拉摆手示意他坐下,说:“那边有老师和父亲他们在,大臣方面还有格尔
普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低下头整理这些情况,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只能听得到林中很远处传来
的鸟鸣和身边溪水流动的声音,林中的风似乎都静止了。
边境的结界必须由王族来修补,这里融入了王族的魔法能源,外人随意修补只会伤到自己。王室成员不多,爱
德兄弟自然会受到帕蒂特为首的贵族的维护,多半会以还在上学为借口不出现在战场上。而第三皇妃的那对兄
妹年纪更小,魔法也还不到能修不结界的程度。如果是朵瑞安或父亲来,我这里就不会同意。所以几乎百分之
百回到这里的就是我,克拉又是一个问道战争味就兴奋到血液沸腾的家伙,我们两个出征是个不难猜测的结果
。
现在看来,兽人侵入境内完全是个幌子,可以肯定的是结界里面没有半个兽人进来,否则撒履的小队也不需要
冒着危险潜入兽族营地才能抓回来一个。
安慰了克拉,可我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儿紧张的。毕竟昨晚和伊诺的事情,尽早朵瑞安和母亲的问题,都很反常
,太多的反常凑到一起就绝不能称之为巧合。
“总之,先把结界修不好再说。”我对克拉和撒履说,既然敌人还没有行动,我们又摸不清他们的目的,那这
之前就只能按照他们的预想行动,再等他们走了下一步棋之后做相应的变动。
撒履低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反复琢磨了半天,抬起头说:“殿下,这个兽人还有些奇怪的记忆,断断续续
,好像是偷听来的。”
他跟在我身后边回忆边说,我已经走到羽毛跟前,回头问他:“听到什么?”
“说‘计划提前’,‘他带了个奇怪的人回来’,这样的一些话,但属下用魔法越追踪,就越觉得模糊。”
“很显然,说这些话的人是用了魔法的交流,这只熊无意中听到,可说话的人却做了防止别人用魔法窃听的准
备,我们越追踪,就会越引起魔法的反弹。”我边解释边上了羽毛,这几句话听着很有意思,想着想着,我突
然瞪大眼睛,一个很可能的猜测在心底浮起来。
“撒履,你现在立刻带着半队魔法兵赶回王宫。”我转头又对克拉说:“你带着剩余的人先去结界那里守着,
我马上就到。”
撒履虽不太明白,但也立刻应了,整理好队形,把贵族塞进来的老爷兵在内的两百多人归到手底下。
“回去后首先确认伊诺是否安全。”我把他招到身边小声吩咐,看了看已经在树林中穿梭而去的克拉,又吩咐
:“务必把他给我看紧了,有任何想靠近他的可疑的人都要小心,实在不行就把祭司长找来帮着弄个结界把他
封在里面。”
撒履皱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单膝跪地简单地应了是。
我掉转马头,在羽毛临起飞前又回头对他说:“不论怎么做,在我回去之前一定要保证伊诺的安全!”说完,
我便也跟着飞向结
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