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番外——王姐夫
王姐夫  发于:2012年04月07日

关灯
护眼

小区里路灯明亮,黝黑的空旷里光亮断断续续,远处的背影还可以勉强看清,要想找人却不容易。迎面有几

个人过来,林言莒忙盯着去看,是很年轻的脸。却不是泽川。

年轻人的想法本来就变幻莫测,他们相处不来,一句话说错了造成误会也很有可能。但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也

未免太……太小气。

林言莒又向前紧走几步,眼看着整个小区都找遍了,却连半点影子都没看到,也不由灰心。

人和人的相处或许真的是不能强求,年纪相差太多的缘故,以前觉得有共同话题搞不好也是青年在迎合他。

拿聚会的事情来说,青年的整体表现明显就是在讨他欢心。现在泽川一时烦了,在他这里得不到更有趣的,

也懒得再花心思,拂袖而去就说得通了。

林言莒唉声叹气,只觉得手脚都发冷。

他不是没有朋友,因为一顿饭就把泽川当成朋友却还是头一遭。青年小狗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言辞恳切

有礼,如果他这个老头子有女儿的话,保不准都要嫁过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人家看不上的。

闹了这么一回,林言莒回去就把卧室和厕所翻遍了,终于找到青年执意要拿回去的手表。是很大众的款式,

却在表盘四周加了一层细钻。他分不清真假,看做工也觉得不便宜。突然就明白了青年冒着被于越骚扰也要

和他回来的心理。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不赶快拿回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胡乱想了一会,只觉得泽川实在是没有理由和他混在一起,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嘴里一阵阵发苦。

随后几天,他接连去了开发组几次,都没有见到泽川。问了别人才知道,似乎是被派到外地出差去了。林言

莒见不到本人,当然不放心把名贵的手表让人转交。就只能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带着,诚惶诚恐。

这一天下班,林言莒去站台坐车。远远就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勾肩搭背站着,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一言

不合,竟然大打出手。站台上的人都吓得一惊,纷纷躲开避难。他走在后面,突然被人群裹住,进退不得,

不禁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打架的两个人身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泽川嘴角挂血,脸上的阴狠还未散去,抬手就是一拳。于越被重重击倒,却不示弱,一面叫嚣着一面奋力把

他压住。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成样子,领带也暂时拿来束手。林言莒听着那‘哇哇‘的大叫声,心知于

越吃了亏,一时眼睛迷蒙,举着公文包冲出来,对着泽川就是一下子。

仿皮质的棱角虽然不硬,里面却是放了好厚的一摞文件。打在青年背上的时候,发出很大的一声‘啪’。

泽川一时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林言莒,然后突然笑了笑,扒开人群走开了。

那笑容里还是温润,却似乎是伤了心。林言莒反应过来,追上青年,才一伸手就被狠狠甩出去。

他竭力解释着,四周看戏一样的群众都顾不得了:“泽川……对不起我不是你听我说”

青年顿了顿,微微转过头来,嘴角处的红肿带着血丝,破坏了昔日的俊美。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

却还是谦逊有礼的低了低头,算是招呼。

“泽川……”林言莒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边走一边叫“泽川……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

说……我……”

青年充耳不闻,步子大的不像话,看见路边停着出租车就开门钻进去。林言莒紧追上来,也只来得及伸手拦

住。

泽川坐在车里,垂着眼帘,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用力,语气是冰冷的:“放手。”

“你下来,听我说,刚才我以为是你……”

“我欺负他?”

林言莒不敢点头,只焦急的:“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青年不理他,连漂亮的眼睛也闭上了,养神似的:“开车。”

司机早就看抢他客人的男人不顺眼了,得了这个命令,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蹿出去老远。只可怜林言莒的手

还被夹着,没命的被拖出一段。

于越从后面一瘸一拐的赶上来,看着他捧着发红的右手发抖,不由对着车子的方向一阵咒骂:“那个死小孩

,脾气这么臭,早晚有人收拾他。刚才要不是你拦着他,我一定……”

林言莒在那骂骂咧咧的悲愤里,也不想去问为什么打架,只觉得分外疲惫:“算了,你也不是省心的。”

6

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楼,身体的平衡力早就在那场追逐里耗尽了。他婉拒了于越要送他回家的要求,实在是

因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

进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林引深得他的真传,工序繁复的煲汤也能手到擒来。只不过今天他没心

情享受,喝了一口就放下。

“老爸。”儿子发现新大陆一样扑过来,把他的包扎过的手反复看了一遍,眼圈迅速就红了:“你和人打架

了对不对?有人欺负你吗?”

孩子那种瞬间汗毛倒竖的紧张和担忧让他欣慰,也只能开解着拦住他:“没有,坐车的时候被夹了一下。”

林引不相信,在裹了纱布的右手上小心的摩挲着,眼泪成串的留下来:“老爸,被人欺负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替你打他。”

林言莒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安抚着:“没有,没有,你不要瞎想。”

然而林引还是不安稳的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当然不能全说实话,就只说:“是和于叔叔在一起。”

“我就知道。”林引气鼓鼓的“老爸,以后你少和他来往。”

“好,快吃饭吧!”成功转移话题的男人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觉得更累。好在儿子是他最不用操心的

,交代两声就进了卧室。

平躺在床上,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下,却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屋里已经灭了灯,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雨,一阵绵绵的凉意。男人迷糊着把儿子房间的窗户关

上,来到客厅。睡意已经淡了,白天的事情便越发清晰起来。

说实话,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于越那种人讲别人是非像喝白开水一样,或许是他说了什么惹恼了泽川。男人

之间的喜欢和反感,虽然不如女人来的精细,却也不会没有缘由。

然而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一句话不问,就只凭直觉的果然是欠考虑了。

雨声渐渐缓和下来,突然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林言莒穿鞋去开,门外赫然站着的是一身湿的青年,头发漉漉的挡住了眼睛,只看得见下巴和苍白的脸颊。

他笔直站着,身上一点淋雨的狼狈都没有,只冷的口齿不清:“前……前辈。”

细小的颤抖里,脸上的英俊也像被洗刷干净了,只剩下黝黑的眼睛又大又亮,犬类受了委屈一样。

林言莒全无准备,震惊之下只能一边请他进屋,一边去找衣服。想起他受了凉,虽然是夏天,也去熬了姜汤

泽川看着他忙得团团转,也只捧着瓷碗一声不吭。

等到两个人可以坐下来,那只碗还被他抓在手里。林言莒咳了一声,偷偷去看青年埋在碗里的脸:“泽……

泽川啊”

泽川没抬头,只执着的以瓷碗当成面具:“是。”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失手打了你……也是不应该……还有上次……也许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一气

之下走了……你的手表我这几天一直想还给你可是你都不在……现在正好……”林言莒一口气把话说出来,

然后忐忑着去看泽川的表情。

青年还举着胳膊,林言莒都觉得他几乎要把这碗上的纹路数清了,害羞也不是这个样子。就好心的走过去准

备帮他拿下来。没想到刚一靠近,就听到那带着压抑的,小动物受了伤一般的呜咽。

“泽……泽川啊”他吓得不敢乱动,大脑自发想起自己白天做的糊涂事,心里愧疚,就只任他哭。

然而青年渐渐没了声音,呼吸都浅了。

“前辈,你为什么总是偏心?”

“……”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

“你不能一直骗我的。”

青年的话像是迷烟,问得林言莒一阵阵发懵。

“前辈,认识我吗?”

“啊?”林言莒眨着眼睛,忍不住一笑:“当然了,你是开发组的泽川。”

青年摇摇头,把碗放到桌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神情暗淡着:“你果然忘了我。”说着又抬起头来,忍

着痛似的“我是小仓。”

那深邃的目光里并没有更多的东西,却让林言莒险些咬掉舌头,胸口剧烈撞击着,微微发抖:“你是说……

你……”

泽川微笑着,倾身过来把男人缓缓抱住,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声音铿锵有力:“我是小仓。”

再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了。

两个成年男人抱成一团,为能够在有生之年相逢激动不已。林言莒更是上上下下把泽川打量个遍,又来出小

时候的照片来对比,眉眼大致还是没变的,却更清隽漂亮,个子也实在是高。

“泽川啊”男人兴奋地转来转去,真气在体内乱窜似的“咱们喝点酒好不好?”

青年笑道:“可是前辈有伤……”

“那不要紧。”林言莒觉得他一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庆祝。无奈现在夜深人静,儿子也

在睡觉,弄不出更大的动静。就蹑手蹑脚的把青年带到卧室,两个人关起门来,配着一小碟凉菜和花生米,

吃吃喝喝。

泽川酒量浅,一杯下去,脸就红了。林言莒不想看他难受,就只让他陪着自己说说话。

“小仓……你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还能怎么过,前辈怎么过的,我就怎么过的。”青年的语气完全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言莒酒精上头,终于有了点勇气,断然不肯他这么搪塞过去:“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你不知道……

阿秀生病住院……我……我……”

“算了。”青年不让他再说下去,只抱住男人摇晃的身体把他按在床上“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林言莒不依不饶:“你说……有话就说……为什么没……一开始就……和我相……认……你在生气……对不

对……”

泽川瞧着他,明知和醉鬼讲理行不通,却也格外高兴他此时是糊涂的。他的过去有十几年那么长,从头说起

的话就不得不翻出很多不好的事情来,他又不想骗他,就只能轻声哄着:“不是那样,我是希望不靠着以前

的那些,前辈也可以喜欢上我。”

“是……是……吗?”林言莒大着舌头,神志不清里也知道安慰青年“我……很喜欢……你……啊……”

青年笑了笑,那种迷糊也让他觉得可爱,忍不住搂着他亲了亲,温和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7

三个男人真的开始生活在一起,最高兴的是小引。

他虽然年纪小,和同龄人相比却显得成熟。加上自幼没有母亲,虽然不孤僻,人际交往上面还是古怪的多。

以前林言莒一直嫌他朋友少,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头子的郁郁寡欢。后来看到他和大他很多的泽川玩的不亦乐

乎,终于明白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小仓,这个要干洗吧!”林言莒从一堆脏衣服里把青年的衬衫拉出来,对着那底下的标签研究了一阵,终

于犹豫的开了口。

泽川还在小引的房里打电动,听见他叫就伸出脖子来:“哪个?”

“就是浅灰色的那个,下面写着一堆奇怪的字。”

“哦”青年答应着,又狠狠厮杀了一会,看见小引脸色发绿,才心满意足的扔下手柄“我先去看看,你不许

动啊!”

林引做着鬼脸,咬牙切齿的:“二十四孝啊!”

男人还在阳台和厕所之间转悠,晾衣绳上已经有了好长的一批。青年在那成排的衣服里拔来看去,嘴上数着

,而后便不满的把林言莒堵在半路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苦着脸:“为什么小引都排在我前面?我的

衣服很难洗吗?”

男人不明所以,反应一会才发现他的纠结,不禁好笑:“不是啊!是你的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我又看不懂

下面的洗衣说明,洗坏了就不好。”

“是吗?”听他这么说,青年马上低头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前后抓了两下,也很茫然的:“那个都是骗

人的啦!前辈不要理会,只管放心去洗。”

这种程度的授权怎么看都不能让人相信。男人也只能用盆子接了水,放进去试洗了一件。好在出来的效果不

差,并没有缩水,放心之余剩下的就一并解决了。

等到全员洗好已经是中午,林言莒的手还是湿漉漉的,胳膊也酸的要命。那一大一小就分外贴心的提议出去

吃。

男人连连摆手:“很贵的,再说周末人也会多,不一定有位子。”

林引早知道会是这种反应,当下也不失望,只笑嘻嘻的朝青年伸出手:“怎么样?认输吧!”

泽川并不理他,只露出一点苦恼:“前辈,我已经搬来那么久了,一直在不劳而获。吃的用的都是你在花钱

,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再这样下去和吃软饭的有什么分别?”

之前知道泽川就是小仓之后,林言莒百感交集。虽然当初只是许诺不会忘了他,也曾试图找他回来。但是十

几年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失信的不光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少年长大了,也在成年之前和家人相认,对方甚至还是富庶之家。但是只有他知道当初抱着小引从孤儿院离

开,少年躲在角落里,那强忍着的泪水和眼神,不是不恨他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以他的能力只能负担一个人。穷人的好心肠总是有限的。然而到了最后他却连最卑微

的一句‘记住我’都做不到。说不亏欠是不可能的,可也只能是心里愧疚,他做不了什么更实质的。好在现

在彼此见了面,他有了可以补偿的机会。

“哪有这么严重,我本来就应该照顾你。”男人说的是真心话,他再也不能让小仓受苦了。

青年不甘心,大眼睛水汪汪的:“所以喽,我决定接受前辈的照顾,前辈呢?”故意拖着的长音里是年轻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