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决定赌一把，赌郭平孝不会杀自己。

郭平孝手慢慢用力，季啸天的呼吸越发困难了，他睁开眼睛，用嘴型缓慢的、不停的对着郭平孝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111.离开

终于，当季啸天以为自己这次连命都赌输时，郭平孝的手松开了，他放过自己了，虽然他没有原谅自己…

…

“郭平孝，你干了些什么！”正当季啸天无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时，一厉新元出现了。

他冲上前扶起季啸天，关切道：“啸天，你没事吧？”

“没……”季啸天刚被掐了脖子，一时间说话有些费劲。

厉新元看见季啸天洁白的脖子上那赤红的手印，顿时怒了。他放下季啸天，怒气冲冲的跑到郭平孝面前，

双手执着郭平孝的衣领，大声道：“姓郭的，你居然敢动我的人！你想找死是不是？”

“厉新元！”季啸天一见这样也急了，冲过去扯着嘶哑的声音喊：“你还嫌这不够乱吗？回去！”

“我……”厉新元转过头，委屈道，“我这不是帮你出头吗？”

季啸天拉开厉新元扯着郭平孝衣领的手，道：“我的事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出头，你先回去吧。”

厉新元有些生气了：“季啸天，我一见你跑远就立刻找衣服穿上屁颠屁颠的追着你出来，我这么紧张你，

你居然叫我回去？”

“这里我能处理，”季啸天尽量心平气和道，“你回去等我吧，我很快就回。”

“我偏不，”厉新元这时候脾气上来了，蛮不讲理道，“我就要在这看着你跟金毛孝说什么。”

“厉新元你闹够没有？”如果是平时，季啸天也许更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把厉新元哄走。偏偏这时候他心

里烦得要死，厉新元又唯恐天下不乱，那边郭平孝还没摆平，厉新元又来跟他闹，季啸天真的受够了，一

下子就朝厉新元吼了出来。

厉新元一愣，他没想到季啸天会突然冲着自己发脾气，而且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他的火也一下子上来了

，指着郭平孝道：“季啸天，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外人对我发脾气？”

“我不想跟你吵，”季啸天疲惫道，“我有话要跟他说，你先回去吧，好吗？”

厉新元看着季啸天略带哀求的眼神，总算还有点常识，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便冷哼一声，转

身走了。

总算是送走厉新元了。

季啸天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郭平孝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

郭平孝冷冷道：“要杀早就杀了。刚才我躲在楼梯下面，就是想袭击你，可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

手。就算你的灵魂不是姬小添，但你的身体却又是姬小添，你觉得我能对着小添的身体下手吗？”

果然如此……

季啸天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为什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郭平孝皱着眉头道：“季啸天，你的问题真多，你以为你在审犯人吗？”

季啸天上前一步，盯着郭平孝，道：“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是不是表示你对我也并非毫无感情？”

“呵，”郭平孝冷笑一声，道，“季啸天，你不会到现在还想利用我帮你办事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啸天脸色一沉，道，“我只是、只是……”

季啸天说不下去了。

郭平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或者爱上我之类的屁话！你以后说的每一个字

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不是的，我只是……”季啸天顿了顿，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道，“也是，事到如今我俩已经没什么可说

的了。”

季啸天说完正想离开，郭平孝突然叫住他：“等一下，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季啸天回头平静的看着他，只见郭平孝侧身对着他，眼睛看向远处，低声道：“其实我刚才在赌，赌你会

追上来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连这个都不屑于做，那说明你不但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而且对我连一点愧

疚都没有。对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我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如果我赌输了，我会立即叫人把你杀了。我虽

然对小添的身子下不了手，但不代表我不能叫别人下手。你说得没错，我对你还是有点喜欢的，不是因为

你是姬小添、而是因为你是季啸天。我一直希望小添能像对情人一样对我，可真正的小添从来都不会给我

好脸色看，更不会向我撒娇……他对我没有爱、只有恨。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就像是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

，也该散了。你走吧，我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但也不会再帮你了。”

季啸天沉默片刻，道：“我还有一句话我想跟你说，无论你是否相信。这段时间对我很好，我很感激，虽

然你想照顾的人其实是姬小添而不是我，但我会怀念这段日子的。像我这样的人，以前没有人对我真心诚

意的好、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

“你还想装可怜吗？”郭平孝不屑道，“你跟厉新元关系如何，我都看到了，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告诉

你我帮你查的事吗？利用人也要有个限度吧，季啸天！”

“我不是骗你，也不是装可怜。”季啸天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你不恨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还谈什么

装可怜让你把查到的事告诉我呢？我这个人，感情上是很失败的，正因为如此，我对厉新元的追求才会动

了心、才会眷恋你给我的宠溺。只是，我跟厉新元已经不可能了。虽然我现在是顶了姬小添的身份，但本

质上我是'兵'、厉新元是'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可能留在清河帮做'贼'，厉新元也不可能为了我

抛弃在清河帮的一切。所以查出真相后，我会离开这儿，也会离开厉新元。至于你，老实说，我也原以为

我对你除了利用还是利用。没想到人非草木，处得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否则我也不会追出来了。我这人

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也不会因为愧疚而婆婆妈妈的追出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我做了这些事，

那说明我对你怜惜了、心痛了，或者说，我喜欢你了。”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是啊，”季啸天道，“一切都太晚了……唔……”

话还没说完，郭平孝已经上前一步把季啸天紧紧的抱在怀里，季啸天用力回抱着他，抬头吻上了郭平孝略

带薄削的嘴唇。

世人皆说，薄唇的人薄情。这话也许是真的，否则郭平孝也不会跟这个霸占心上人身体的人这样不清不楚

、甚至搂在一起亲吻。郭平孝应该恨他、甚至杀了他，不是吗？可郭平孝这时候就是想抱着他、吻他、爱

他。也许连郭平孝也搞不清自己对眼前这个叫“季啸天”的人是什么样的感情。这里面的感情太复杂了：

他对他有恨——恨他的欺骗和利用；他对他有爱——爱他的妩媚多情。他舍不得他走，但又不得不看着他

走，因为他跟厉新元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他同样舍不得清河帮的一切，更不会为了季啸天而离开清河帮

。郭平孝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只能绝望的亲吻着，然后推开对方，各自转身离开。

“肖腾山在他来清河公安局之前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买了一栋别墅，地址在XXXX，这别墅是现金交易、一

次性付清。另外，他的情人赵翼不久前也买了一辆帕杰罗，跟肖腾山住在别墅里，平时经常出入高消费的

俱乐部。你想查出真相就去查查这两个人吧。”

郭平孝留下这番话走了。季啸天回到自己房间，见到厉新元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道：“你终于舍得回来

了吗？”

“嗯。”季啸天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厉新元见他这样子，心里更气，忍不住抓住季啸天的手臂质问道：“季啸天你至于吗？为了金毛孝失魂落

魄成这样子！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上了？”

“KK，别闹了，我烦……”

“烦？你有我烦吗？”厉新元打断他的话，大声道，“我好不容易抓住景田百的把柄，结果老头子竟然让

我就当没这事发生。你不好好安慰我，还当着我的面，跟金毛孝拉拉扯扯的，你是不是当我已经死了？”

“安慰？”季啸天冷冷的看着他，道：“厉新元，你以为你还是孩子吗？你是清河帮的少主、未来的帮主

。如果连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定，你凭什么跟景田百争？我累了，想休息，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季啸天用力甩开厉新元的手，做了一个请他出去的动作。

厉新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走了。

季啸天疲惫的坐在地上，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为了追寻真凶、查出真相而不择手段的去做的事情是

否正确。如果当初他不是要利用郭平孝的感情，现在就不会假戏真做，对郭平孝有了感情；如果当初他不

是要混入清河帮而接近厉新元，现在就不会对厉新元越陷越深而无法抽身。如果自己现在离开，厉新元一

定会气疯吧？可不离开又能怎样呢？既然不能做到长相厮守，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

季啸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厉公馆——或者说，留在清河帮里了。

郭平孝查出警队的内鬼很可能是肖腾山和赵翼；厉新元又查出清河帮这边的内鬼是景田百，虽说季啸天觉

得景田百不可能是那个内鬼，因为景田百根本没有动机。但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季啸天最想揪

出的，是警队里的内鬼。

因此，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肖腾山和赵翼问个究竟。

季啸天很快下了决心，他换了一身衣服，把匕首和郭平孝给的枪藏好，然后趁着月黑风高，开着那辆捷达

去找肖腾山和赵翼去了。

112.搭讪

季啸天将车停在“桂宫”的停车场内，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肖腾山买的别墅座落在A市近郊，从市区到那儿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先不去那儿找人、而是退而求其次，来

到赵翼经常出入的“桂宫”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桂宫”是A市出名的俱乐部，也是A市里面为数不多的、没有被清河帮染指的娱乐场所之一。据说“桂宫

”有白道背景，许多公务接待都会来这里消费。不过，这种地方也跟其他娱乐场所没什么两样，在这儿只

要有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人——女人、男人，甚至孩子。

赵翼既然跟肖腾山同居，估计也是个弯的，他来这儿，当然不会只是喝酒聊天那么简单，更不会是来找女

人消遣。如果他是来找男人的话，季啸天就有机可乘了。

其实，想找到肖腾山和赵翼，季啸天大可不必花那么多的心思，他完全可以等到明天两人下班后再跟踪他

们，等摸清他们的生活规律后再从长计议，一举拿下他们。但季啸天不想再这么耽搁了，原因有三：一是

这样速战速决可以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二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被厉烈委以重任，越迟离开清河帮以

后就越难离开；三是厉新元对自己是志在必得的，他几乎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包括报仇的事，万一厉新

元猜出自己的离开意图，那绝对会是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为了这三点理由，季啸天都只能铤而走险，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肖腾山和赵翼，然后再问出个所以然来。

季啸天下了车，在停车场上慢慢走着，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在找赵翼的那辆帕杰罗。很

快，季啸天就发现一辆崭新的帕杰罗，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走过去，拿出手机装作发短信的样子

，实际上是借着手机照看里面的情况，很快便发现车窗一角贴着一张“XX别墅出入证”玩意儿。肖腾山买

的就是XX别墅，这车十有八九是赵翼的。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可以确定赵翼在“桂宫”，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接近赵翼。

自从怀疑肖腾山他们几个后，季啸天就开始收集他们的资料，包括这些人的身份背景。赵翼是侦察兵出身

，侦察及反侦察能力都特别强，要跟踪他自己不一定有戏。何况人家开的是帕杰罗，自己只是开一辆半新

不旧的捷达。赵翼退伍专业后，先是当了两年武警，后来才去了刑警，身手是非常的好，曾经拿过两次市

公安系统散打比赛的冠军、一次亚军。如果是偷袭的话，季啸天以前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现在重生成柔

柔弱弱的姬小添就更没戏了。

武斗不成，就只能文斗了。

季啸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大大方方的走进“桂宫”。门口的咨客见他穿着上佳

、气质一流、样子又不是一般的标致，以为他是新来的头牌，连问都懒得问就放他进去了。

一般夜总会大堂处都放着几部电话，供员工和客人使用。季啸天进去后，直接走到电话前，拿起电话拨打

赵翼的手机。

电话接通了，只听见另一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赵翼大声的吼叫，“喂，谁啊？”

季啸天嘴巴抵住话筒，尽量让媚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道：“赵哥，是我啦～你不认得啦？”

“谁啊？不认得。”

“讨厌！”季啸天继续扮演MB，用爹死人不要命的声音道，“上次你还给我电话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

“嗯……”赵翼似乎想了又想，许久才不确定道，“你是小宝？”

季啸天嘿嘿一笑，道：“呵呵，赵哥你终于想起我啦？你在哪个房？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吧……”

季啸天见赵翼不上当，连忙说道：“赵哥，我今年的钟数不够，我就去你那坐坐钟、聊聊天，其他什么都

不做，行不？算我求你啦！”

赵翼犹豫了一下，总算答应道：“那你过来吧，我在白金202房。”

“谢谢赵哥！”季啸天挂掉电话，气定神闲走上二楼去。

“桂宫”的消费分三等，最普通的“黄金”级别一晚上大概要消费四五千左右，白金属于高一点的消费水

平，一晚上大概也要八千到一万，以赵翼这点公务员的工资，能做到经常来桂宫享受白金消费的，简直是

天荒夜谈。除非赵翼发“横财”了。

季啸天冷笑着，站在白金202房门前，定了定神，伸手便将门推开。

门一开，铺天盖地的摇滚乐声迎面而来，里面晃动的人影，颇有点群魔乱舞的意味。季啸天的到来并没有

过多的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因为这帮人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嗑药了，有几个才十几岁的小年轻high得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