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来,便见到了如此奇怪的两个人,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艾十分的疑惑,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它突然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唤醒,那是炎火之力,赫羽的炎火,但自赫羽消散,世间炎火之力便该随着他的离去逐渐流失才对。
金色的兽眼带着疑惑在凌洛炎身上不断打量,两族长老们已不知该是如何的想法才好了,圣物突然显灵,在那方巨石之中的竟是赫羽留下的灵兽!
两族所有人,震惊到无法成语,只是紧紧注视着巨石之上的那双兽眼,而凌洛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觉得意外,难道方才吸收他灵力的便是这只灵兽?
“何处得来的炎火之力,我不知道,你既然自称是赫羽留下的灵兽,此事该问你才对。”在龙梵的搀扶下,凌洛炎摸了摸眼前的巨石,“是你吸去了我的灵力?也就是我让你醒来的了,对将你唤醒之人,你有何话想说?比如,赤阎族与烈焱族的掌控权。”
众人对赫羽所留的圣物,总是怀着几分敬畏,而今凌洛炎如此不在意的态度,让赤阎族长老们捏了一把汗,宗主竟直接问赫羽留下的灵兽讨要本家的掌控权?!
第四十五章:封尘绝
凌洛炎的话出了口,便靠在身后龙梵的怀里,与那双兽眼对视,丝毫不觉自己所问有何不妥。
他并不担心艾会对他不利,既然它是赫羽所留,对于可使用炎火的他,该不会有任何威胁,而处于灵石之中,被他用灵力唤醒的艾,始终只露出双眼,不见全貌,更不显身,他甚至怀疑,它根本无法离开那里,若真是如此,便更不必过度谨慎,纵然他人将它视作圣物,但在他眼中,那只不过是一只与赫羽有些渊源的灵兽罢了。
在他问话之后,两族长老都屏息静气的等待着,灵石之上,艾的那双金色大眼在两方族人身上来回打量,终于开口说道:“当初继承了赫羽之力的是赤阎族,烈焱族是从何而来?你们两族之事,为何要我来评断?我只知道,你的身上有炎火之气,其它的,一概不知。”
不知存在于世间多少年的灵兽,它的回答同它的话音一般,似乎已没有什么让它放在眼里,除了对着凌洛炎和龙梵两人的疑惑,对其他好似全没有兴趣。
灵兽艾的声音落下,烈焱族众人松了一口气,想是以往圣物里的灵兽并不知身外之事,对两族之间的纠葛并不清楚,才会如此作答,幸而是如此,若是不然,恐怕它会因为凌洛炎的炎火之力,而要求烈焱族归复赤阎,那才是糟糕了。
“那你还知道何事?既然是赫羽所留,为何会在此石之中,真是留下,还是被封印在此了?”与他人的谨慎敬畏不同,凌洛炎对艾就如对着一只寻常的灵兽,挑起了眉眼,带着些揶揄,他瞥着吸取了他的灵力,却丝毫没起作用的灵兽,艾的话除了能让赤阎族在下一个百年成为本家之外,别无他用。
闻言,赤阎族长老们又倒吸了一口气,宗主不止没对圣物有所尊崇,还这般的随意,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若是惹得那个艾大怒,不知是否会对宗主有所不利。
长老们正在担心,想要祭司稍稍拦住宗主的话,还未来得及示意,却听见祭司龙梵的语声悠然响起,“此石确实有封印,看来它是被封印其中。”
金芒闪耀的兽眼转动了两下,望着一旁,没有答话,但只是它那般的态度,已让人知道答案为何,众人一番惊讶之后正在猜测,为何它会被赫羽封印其中,只听它开口说道:“是封印又如何,此处是赫羽所创浮生境,在外间加了封印,浮生境内与外间无异,在你们看来,我在内,你们在外,但在我看来,你们才是被缚于世间,而我在浮生境内逍遥自在,说不上有多惬意。”
艾说完,一声冷哼,所有人听了他的话,却怔然的无法言语,那块巨石之内,竟还有另一个世界,赫羽所创浮生境,他将灵兽留在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灵兽现身,证明了我族宗主之力,冯淮族长对我宗主得到下个百年的掌控权,该无异议吧?”龙梵将凌洛炎无力的身体抱在怀里,神情和缓的似乎两族之前的争端不曾发生过。
他的问话出口,烈焱族人心里却都是一阵紧张,早就听闻祭司龙梵之名,今日终于见识到了他的手段,此时无人敢对那个看来与世无争的白袍祭司有半点轻慢,对他的问话,自然更不敢忽略了,冯淮虽是烈焱族族长,亦是同众人一样,“既然圣兽已经证明了你族宗主之力,我冯淮自然不会抵赖不认,下一个百年,若是有用到烈焱族之处,尔等尽可言语。”
冯淮将艾称作圣兽,提起之时恭敬非常,只可惜巨石之内的那双金眸仍旧没望他一眼,巨石之上,金芒闪耀的眼正注视着望天台之下,“又有人来了,而今世间真是热闹,凌洛炎,待你有空之时再来见我,炎火之力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此事我定要弄个明白。”
说完了这句话,灵石之上又闪现过一道红芒,硕大的金色兽眼消散无踪,那块巨石再度成了原先的模样,立在望天台边上不见丝毫特别。
艾临走之时的话让众人往望天台下望去,龙梵往下扫了一眼,神色未变,眼底却深沉了几分,凌洛炎只觉身后一股灵力传来,对龙梵突然的举动感到疑惑,再看由下而来的身影,他问道:“是何人来了?”
“干歧族,封尘绝。”淡淡的几个字,龙梵答了话,语声并不随意,凌洛炎想起他先前曾提起过这个干歧族的宗主封尘绝,能让龙梵特意提起的人,定不是寻常,或者与赤阎族有何渊源。
正这么猜测,数道身影已经掠到了望天台上,没有骑着灵兽,跳跃而起的身影速度很快,比寻常轻身之术快了不止一些半点,待来人站到身前,凌洛炎发现族内的长老面色都有了改变,那是某种厌恶与防备的神色。
檀色衣衫劲装紧束,与他人束起的长发不同,来人暗红色的发只到肩头,在风中凌乱的透着桀骜难驯的野性,棱角分明的脸孔,在阴沉的天色下更显得轮廓深重,锐利的眼神隐在眉骨阴影之下,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凌洛炎!你要逃到何时?今日我如约前来,看你还能去哪里。”
最后落在他身上的眸色在电光之下闪烁冷厉,却还带着些别的,似是怒意,不明眼前是何种情况,凌洛炎看着这个满身狂傲之气的男人,抬首示意,“你是干歧族封尘绝?本宗主同你有约?为何我不记得。”
对干歧族他并不熟悉,只是在书斋之中瞧见过一两回,似乎也是一支不弱的宗族,除此之外,他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记得的,便是龙梵要他小心。
站在两族身前,封尘绝闻言皱起了眉,上前了几步,“不记得?你竟敢说你不记得?”
如同闪电印照在眼底,被那双眼望着,凌洛炎居然感到一阵压迫,在轰雷之中沉沉响起的话音质问之意甚重,似是被他这句话惹怒了,那个叫封尘绝的男人步步走来,竟让人觉得半空中的电闪雷鸣化成了实质走到身前。
“是你说要在此做一个了断,而今我来了,你却不敢承认?”望着在龙梵怀里的少年,封尘绝如电的目光闪烁,“原来你也忘了,是何人在你身上下了死印,而今竟可如此接近你口口声声最记恨的祭司龙梵。”
龙梵抱着凌洛炎的手没有放开,掌中的灵力加速的传了过去,对封尘绝的话如同未闻,在他怀中,凌洛炎对眼下微妙的情势却十分好奇,听封尘绝所言,与他有约的该是原来的凌洛炎,“真是遗憾,本宗主自从在五十年前被人所伤,昏睡之后醒来许多事不记得了,不论是你干歧族封尘绝,还是什么约定,一律忘了。”
封尘绝紧紧蹙着眉,眼见倚在龙梵怀中的少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至于本宗主与本族祭司之间,无论是记恨还是感谢,与你这个外人没有半点关系,不知封宗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赤阎族和烈焱族自然知道这具身体之内根本不是原先的那一个凌洛炎,但既然凌洛炎这么说,便也无人多言,赤阎族是唯他之命是从,烈焱族接下来的百年也需听命于他,岂有反驳轻易得罪的道理,听着凌洛炎与封尘绝的对话,众人都觉出其中有异,不知当初与那个封尘绝是有何种的约定?
凌洛炎的一番话说完,两族在旁静立,封尘绝骤然近到身前,伸手往他肩头抓去,“你……”
他的话还未说,抬起的手便被白色衣袂之下伸出的修长五指给握住了,“此处是望天台,是赤阎与烈焱两族百年聚首之处,你干歧族擅自前来,又对我宗主不敬……”
龙梵和缓的话语不疾不徐,众人却从封尘绝瞬间变色的面上看出了端倪,与腕上涌来的灵力抗衡,脸上更多了几分阴沉酷色,他也已经察觉了,在龙梵怀里的少年,与他所知的凌洛炎绝不是同一个人。
原本的冰冷被魅色取代,高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戏谑情挑,望着他露出了玩味之色,眼前的,不是他所知的凌洛炎。
“你究竟是何人?”退开了几步,握着被龙梵所伤的手臂,封尘绝的目光在白袍的祭司和他怀里少年身上打量,若是他所知的凌洛炎,与祭司龙梵是素来不和的。
“今日这个问题可是被问了很多遍了,要说我是何人,自然是赤阎族宗主凌洛炎了,”恢复了被艾所吸取的灵力,凌洛炎站直了身,对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说是与他有约的男人勾了勾唇,“要找与你有约的凌洛炎,恐怕得重回五十年前,可惜的是,那个凌洛炎已不存在了,怪只怪那个将他重伤的人,若是你要理论,便去寻那个人吧。”
看着封尘绝脸色巨变,凌洛炎兴味不已,龙梵在他身后注视,平静深沉的语声缓缓说道:“那个人就在眼前,干歧族宗主,封尘绝。”
第四十六章:邀战
原来这个封尘绝便是伤了凌洛炎的人,而今又来此找他,说是有约……细细观察着封尘绝面上的神色,凌洛炎不知道五十年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究竟有何种约定,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与“凌洛炎”之间,似乎有些什么纠葛。
“原先的他呢?”封尘绝紧紧盯视着眼前与自己所知之人相同容貌,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少年,一手覆在被伤的手臂上治愈伤处,玄色的光晕在雷电之下暗如雷火,放下了手,却未收去手中的玄火,他想起的是五十年前……
“你若是想见我,待到我与烈焱族百年约期之日,这件事到时候再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这一个百年赤阎族听命于烈焱,下一个百年或许也是一样,与其委委屈屈的当这个宗主,不如……”
“封尘绝,不要逼我。我不会背弃宗族,我毕竟是赤阎族宗主。”
“赤阎族宗主又如何?龙梵将你封印,长老们虽然对你恭敬,却只是因为你宗主之名,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不如随我到干歧族……”
“随你到干歧族?干歧以蚕食其它宗族而闻名,而今赤阎已没落,你要我随你去干歧族,你想要的是我还是赤阎?我凌洛炎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蠢。”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赤阎族要的只是宗主,是不是你都没有关系,对这样的宗族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让赤阎族消失于世间又如何?我要你,也要赤阎族。”
“赤阎族继承赫羽之力,岂能归于干歧,此事你不要再提了,我……”
“你没有继承炎火之力,赤阎族到了往后早晚也是要灭绝的,你何必如此?!”
“是,我是没有炎火,但我不会让我族依附他人!”
“住手!你灵魄不全,不是我的对手。”
“就让我看看,被称为代替炎火现于世间的玄火之力究竟有多厉害,炎火不现,玄火不灭,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玄色的火焰与灵力相撞,爆起的暗芒四散,着红衣的少年口吐鲜血,在他将要上前搀扶之时,恢复了一脸的冰冷,背转过身,离他而去。
凌洛炎回了赤阎族,之后便闭门不出,听说是在养伤,本以为是不愿见他,没想到,再见面之时他居然被告知,那个高傲冰冷的少年已不在了?!
“他在哪里?”手中玄光愈盛,封尘绝目光灼灼,望着眼前依旧红衫,耀眼的让人炫目的少年,不是他所知的凌洛炎,那个有些刻板的,用冰冷掩饰脆弱的凌洛炎。
“本宗主说过,他已不在了,不存于此世,而今,我才是凌洛炎,不论你与他有何种约定,与我全无干系。”从封尘绝的神色中,凌洛炎不难看出,这个男人同以前的凌洛炎是何种关系,只可惜,故人不在,此事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
“他在哪里?”好似没有听入耳中,继续追问着,电光之下,满头暗红发丝凌乱飞扬的男人似要噬人一般,目光如炬,手中的玄火已越来越晦暗,仿佛将周遭雷电全数吸收,玄色的光芒里,电光时时闪现,只是站在一边便能觉出其中的危险。
龙梵站前了几步,到了凌洛炎身旁,封尘绝此人暴戾决绝,对于所要之物势在必得,赤阎族和过去的凌洛炎都是他的目标,在未得手之前,他不会容许所要之物出现差错,眼下的情形,洛炎有危。
对于隐隐护在他身边的龙梵,凌洛炎皱了皱眉,“龙梵,退下。”封尘绝此来不善,为的是那个被夜翼吞噬了的凌洛炎,他是支使之人,这件事他会解决,无需他人插手。
上前几步,到了封尘绝面前,垂落额前的银发之下,微挑的眼印照着火色,带着几分笑意,浅色的唇扬起了弧度,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死了。灵魄被噬,是我取而代之,如此,可够明白了?”
龙梵闻言眸色一沉,封尘绝已然在爆发边缘,洛炎还如此刺激他,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可叹他这位宗主,却似有意如此,打算自己了结此事。
“是你所为?”封尘绝语声深沉,掌心之中的玄火跳跃,呲呲的声响在轰鸣之中如雷电聚集。
见到他如此,两族长老反应不一,赤阎族众人心里一紧,都为站在他面前的凌洛炎担心起来,烈焱族冯淮等人却是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样,若是凌洛炎与封尘绝交手失利,那么烈焱族便正好去了一个威胁,况且此事与烈焱族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乐得旁观。
对着封尘绝之问,凌洛炎挑眉,抬起了眼与他对视,“要说是我所为也行,他确是因我而死,你想为他报仇?”
封尘绝手中的玄色火焰,让他体内的炎火之力蠢蠢欲动,似乎有何物在召唤一般,头一次如此明显的感觉到炎火的活跃,仿佛正迫不及待的要与那团玄色火焰比个高下,炎火的跃动,挑起了他的战意。
尽管龙梵警告过他要小心,纵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封尘绝不是易于之人,可一旦身上那股被训练出来的战气被挑起,便难以消下,那种叫嚣着想要战斗杀戮的冲动,他已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自身的关系还是因为炎火。
对于凌洛炎明显是带着挑衅的话语,在场众人都感到意外,干歧族由弱而强,逐渐吞并了不少没落的宗族,这些全是因为封尘绝,尽管他的所为让不少人鄙夷,但他的玄火之力却也让不少人忌惮。
炎火不现,玄火不灭,这句流传已久的话,道出了玄火在此世灵者之中的特别,在失去了赫羽之力的今日,玄火便是可毁去一切的火焰之力。而今,若是凌洛炎对上了封尘绝,才初具炎火之力的,这位少年模样的宗主,真能与立于世间数百年的干歧族宗主抗衡?
对于这一点,谁都不乐观。
“你可敢应战?”封尘绝抬起了手,在掌心流转的玄色火焰如在示威,应和着雷电之声,时隐时现,面前的少年分明是他所识的容貌,却偏偏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越是看着他,心中那种隐隐的痛楚便越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