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现在就是好机会，我宰了你祭红莲！”说完跟着就是一脚。

这下两人玩起猫捉老鼠了，龙彦澈也不还手只是跑来跳去的。到底身带痼疾，跑了一会儿就扶在假山上咳起来。“咳咳，别，别打了。没看出来你体力这么好，看来以后晚上有玩的了。”

“玩你个头！”明日宇可不会手下留情，一盏茶的功夫就让龙彦澈变熊猫眼了。

“哎哟，你真下的了手！”估计这拳被揍得惨了些，龙彦澈有些恼怒。

“你拆红莲骨头的时候不也下手下得很干脆吗。今天都不要活了，你折磨红莲，我就拉你来垫背。”明日宇把来异世受的怨气一股脑全撒在他身上，最后逼得他自腰间扯出响鞭。

“啪！”一阵风过，地上绽开一条三指宽的凹槽。

“让你打了这么多下，气也该消了。再不住手就别怪我心狠了。”

“你心一贯就狠，范不着装好人。你不累，我看着都嫌累。别拿根红绳当法宝，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明日宇想到红莲展翅！翔在天际时的飒爽英姿，再看到眼前一对黑骨，眼眶发胀，怒火攻心，巴不得打残了他。

龙彦澈本是闹着玩，这下看明日宇来真的了，倒也不是很生气。可听到最后这句带着哭腔的话，仔细一瞧，看见那双明眸中点点星光，顿时火就上来了：你居然为了那个野蛮的夜狼王红颜眼！你整个人是我的，就连眼泪也只能为我一人流。

龙彦澈到底是东云流光的得意弟子，手中又有破日神鞭，再加上心中有气，用了七成力就打得明日宇脱力。天热本就穿得薄，立时，白色衣服上渗出一抹红像云彩一样晕染开去。龙彦澈看到那红色，心里一痛，可明日宇毫无惧色，发了狂一般往前冲。

“住手！再来你要被我打残了！”

“残了更好，红莲没了翅骨正好和我这个被打残的人配对。”

“好，你这么想残，我成全你！”又是红莲，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和他做苦命鸳鸯。

说话间，明日宇避闪不及挨了好几鞭。最后一鞭挂了点风在脸上，小指宽的红印显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目。可是，龙彦澈正在气头上根本停不下来。眼看明日宇在勉力招架，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身后出现的是龙飞翼，手里拿着根绿色吹管，表情纠结。

“谁准你冒出来的？”龙彦澈气急了眼，谁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就是讨打。可怜的龙飞翼身上挨了一鞭比明日宇还惨。

龙飞翼赶紧跪下说道：“父亲！你真的要打死他吗？我只怕你气消了又来后悔。他多日未服解药，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如今又添新伤，我怕……”

龙彦澈看见倒在地上嘴唇发白的明日宇，火灭得是烛尽沈烟。“你，你怎么不早点出来，难道真要看我把他活活打死。”

龙飞翼眼角一扯，很是无语。看见父亲紧张得把人抱进屋，轻碰了一下伤处，疼得呲牙。他杵在门外半晌才去拿药。

05.

龙彦澈小心剥开衣服，看见洁白的肌肤上交错了数道渗血的红痕，十分的心痛和懊恼。“你我真的要闹到如此地步吗？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明日宇双目紧闭不醒人事，只有眼角缓缓溢出的一行泪还算有点生气。龙彦澈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指尖泛出湿润的感觉，不禁叹道：“何时你才会为我流泪？”

龙飞翼折返时正看见父亲从未流露出柔软之情的双眼红得满满的，而那目光探及之处正是牙关紧闭的璧人。他也不知为什么，站在父亲身后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药递出去。一瓶解毒药，一瓶外伤药。

龙彦澈接过药瓶屏退众人，亲自为明日宇上药。就在龙飞翼走出门口两三步时被唤住。

“你想办法拖住夜羿，我要照顾他直到伤好。”

龙飞翼双目圆睁：父亲你真看得起我，让我去对付夜羿。我这个儿子对你来说连个暖床的都比不上吗？愤恨的表情只表露了一瞬就掩去，仿佛脸上从来没显过不满的神情。

傍晚时分，龙飞翼出现在蓝狐府上，以自己为人质换父亲与明日宇的数日独处。

明日樱自是生疑，非要让夜羿陪他去龙府探究竟。可是龙飞翼说道：“宇哥哥的毒需要一段时日才能解。期间需要人细心照料，出半点差错都有生命危险。如今解药在父亲手上，你若此时去搅局，万一有个意外可不要迁怒于我。父亲怕你们担心，好心送我来当人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父亲说了，等宇哥哥的毒一解马上就放人。左右就个把月时间，你师父又不比常人，唬谁也不敢唬神武族的战神啊。你现在去倒是简单，只怕父亲嫌我办不成事责罚我。”

“瞧这小脸多可怜啊，二哥你就别操心了，你别忘了大哥可是龙彦澈的心尖尖。小弟弟，过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明月枫在明日樱眼里看来俨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听她那完全不担心宇死活的语气就来气。尤其是那句“某人的心尖尖”成功的让明日樱心底抽痛。

龙飞翼讥讽的看着明月枫和明日樱：再是心尖尖，惹恼了父亲也没好果子吃。眼下呆在龙府怕是会受鱼池之殃，不如名正言顺的窝在这儿。打定了注意，脸上明媚一笑道：“劳烦姐姐了。”

“不劳烦，不劳烦。”

看着二人退下，夜羿轻声说道：“你要不放心，我去龙府看看。如果你哥哥真有事，我就带他回来。”

“等等，你去确定一下龙彦澈到底在给宇解毒没有就成。不必让他看见你。”

“我知道。”说完，人就消失在晚霞中。

明日宇坐立不安，只希望大哥的毒能解掉。只要这事一了就劝大哥和他回彩狐族，什么红莲、龙彦澈统统闪一边去。

夜羿来到龙府时，感觉到明日宇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刚想进去探个究竟就听见龙彦澈的声音。

“我从小但凡是喜欢上什么，到最后都会被龙寿抢走。就连吃穿用度都比他差一等，最初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是父亲的儿子，待遇却不相同，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我的母亲地位不比东云明珠尊贵。一个男人有多爱他的子嗣，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爱那个孩子的母亲有多深。本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屈居龙寿之下苟且过活，没想到他竟因你而亡……”

夜羿跳到树上，捡了个舒服的位子靠着树干。没想到表面风光的龙彦澈童年过得这么纠结。

“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就因为你是男人就拒绝我，可是红莲也是男人，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北方是苦寒之地，夜狼族与神武族有深仇大恨，决一死战是早晚的事，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他能给你的安逸生活难道我就给不了你吗？”

龙彦澈激动的注视着动人容颜愤恨的说道：“在这世上只有我与你最相称，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虽然天零说要活捉红莲，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死个人也不足为奇。我本欲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瞒谁也瞒不过天零，不得已才将他送给天零发落。

其实那晚我是做了放手的准备，无奈你们运气不佳碰上东云奕的追兵，我低声下气的去他的大帐求他把你交给我……我为你做的这些你又知道多少？你回回只会拿夜狼王来刺我，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硬，有时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是红是黑。可是，我又舍不得……”

06.

夜羿有点同情这个从未被自己放在眼里的人了，思绪却飘到数十年前。修炼三昧禅界必须摒除七情六欲，他虽然是修炼神功的奇才，但并不是生来就无情。他的弟弟处处不及他却又被人处处拿来比较，他知道夜阑心里活得很苦，只是从来没表现出来罢了。

有一次练功走火入魔差点死掉，半昏半迷中隐约看到弟弟眼里露出一丝喜悦之情。原来自己的存在在弟弟眼中是那么碍眼，从那一刻起，他就萌生了离家的念头。父亲为他与伊家定亲，东云、夜、伊三家族是神武族的三大支柱，如果他娶了伊家女子将来势必要掌管夜家大权。为了弟弟的将来，这个婚定不能结……

当年神武族发生战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怕回去立下战功令夜阑再生烦恼。他与龙彦澈对待自己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但却殊途同归。自己是错了吗，让弟弟嫉恨总比让他送命强，而且也就不会欠着伊瑶的情了。如果当时选择回去，结果或许大不相同，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耳边传来龙彦澈的深情言语，突然没了探听的兴致。夜羿如风一般消失在龙家内院，只留了摇摆不定的树枝，几片叶子随着那摇摆的韵律轻颤。

龙彦澈和明日宇再度相逢后还没满三天，事情就发生了变故。这天龙彦澈撤去众人，坐在明日宇床边默默注视着他。

明日宇被他那不辨喜怒的眼神盯得难受，“看着我干什么，你快放了我。”

“放？恐怕如今由不得我了。你离开这几天干了什么露出马脚？”

“什么马脚？”

龙彦澈没有答话，缓缓伸出手握住那精致的下巴。可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

明日宇已下了药浑身无力，觉得像被蟒蛇缠住脖颈一样难受但又动弹不得。“你松手，离我远点。”

“你是巴不得早日离开我才故意抛头露面的吗？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看上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的弄到手，如果我得不到不如毁了他。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让你死在我怀里？”说完，附上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明日宇的脖子。

“你，你要杀就杀，别磨磨蹭蹭的！”

龙彦澈突然一笑，“呵呵，红莲死了你也巴不得死了陪他？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天零传令让我即刻送你入通天殿。你就等着去伺候他吧。如果你能熬到我掌管天下的时候，我会考虑收你做个暖床的可人儿。”

明日宇看见龙彦澈毫不留恋的离去，吼道：“你回来，你说明白点，红莲真的死了？”

龙彦澈身形一滞，邪火上窜，扶住门框的手捏得骨节发白。“死了，早就死了。他那骨头就是他死后取下来的。”

背后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明日宇才虚弱的说道：“原来是死了以后取的，想来算是少受了点苦。”

“你就只有这点说的？你不恨我把你送给天零？你为什么不骂我？”龙彦澈折返身扑到床前。

“你，不值得我骂。对你费神实在不必。我们不过是路人。”明日宇已没了心思斗嘴，眼眶发酸，头脑里只有和红莲在北方生活的片段。那双摄人心魄的红眸再也看不到了，心里的惆怅泛滥无边。

龙彦澈发了疯般托住明日宇的后脑吮吸花瓣似的红唇。明日宇像灵魂出窍般没了反应，空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龙彦澈分花拂柳般撤掉明日宇的衣服，但没有遭到丝毫的反抗，就连生气的在他胸前撕咬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突然龙彦澈推开明日宇，把房里的东西一一砸了个遍。砸累了看见明日宇笑起来就气得给了他一耳光。“不要以为离了你我就没法活了，像个死尸一样有什么趣。如今我厌烦你了，不要你了。你洗干净等着去伺候天零吧，反正你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的红莲了。哈哈哈。”

明日宇眉头一皱回道：“你真的是很可怜。你没有能力保住我，我并不怪你。毕竟，再美的容颜总有老去的一天，还是手里握着权利实在些。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龙彦澈听他的话说得悲催，欲上前守着他，可是却听到他自言自语道：“或许在梦里能看见红莲。”

龙彦澈收回前行的脚步，愤恨地瞪了明日宇一眼甩袖离开了。疾步走到忍不住咳起来才扶着身边的树回望明日宇的小院。粗糙的树皮被捏碎扎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07.

明日宇进通天殿这天，龙彦澈递给他一包解药。“要不要服用，你自己拿主意，我既然答应给你解药就不会食言。夜羿那边，我已经派人带信儿了，至于他肯不肯得罪天零救你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明日宇没有伸手接解药，木讷的爬上马车，还未坐稳龙彦澈就掀开布帘冲进来。怀里多了包东西，唇上一热就疼了起来。好一会儿，宫人催促起来，龙彦澈才从马车里出来，冰冷的眼神环视一周，炎炎夏日入进入冬季一般。

车夫扬起马鞭“啪”的一响，龙彦澈的心抽痛起来。“慢着。”

“吁。”车夫勒停马车，“将军，时辰不早了。”

龙彦澈摸出几锭金甩给车夫和陪同的宫人，“路上赶车架得平稳些。他性子急，有什么任性的地方多担待些。”

明日宇听到他的嘱咐，叹道：他的确对我很好，只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把我送给天零的命运。说起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的心情恐怕很糟糕吧。

想到这儿，明日宇撩开布帘看着旁边茕茕孑立的龙彦澈。龙彦澈在他露出半张脸的一瞬，眼光一亮，随即眼睛变得红红的。明日宇约莫看见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仔细辨认原来是说：等我。

明日宇放下布帘瘫在车里默道：自己要不要继续活下去还没想清楚呢，等你？怕我没那个心思。也罢，时间会冲淡一切，早晚你会忘了我的。那样，最好不过。

明日樱得知明日宇被召进通天殿时，急得就要往宫门跑，却被夜羿拽进怀里。明月枫看见忙用手遮住脸只露出半只眼：“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龙飞翼却冷漠地看着明日樱激动的样子。

明日樱恼道：“你松手，我要去救宇。”

“救？你怎么救？拿自己换你大哥吗？只怕天零连你一块儿收了。别闹了，乖乖呆在这儿。正好我还有事要去宫里，我去看看，等事情一了就带他回来。”

“了什么事情？我到底要等多久，早知道就该让你把宇从龙彦澈那儿带回来。”

“你莫急，等天零把你大哥治好了，再带回来也不迟。”

“天零愿意救宇？他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治好？”

“不会太久的。”至少要等夜狼王康复了以后。

明日宇入宫那天并没有被天零召见，只是默默无闻的被安排到宫中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里。被两个清秀的男孩子带到浴池沐浴，完毕后服侍他的男孩子交代不要到处乱走就留下一盘简单的饭菜离去。

明日宇没有胃口吃东西，想到那两个少年不可一世的语气“宫里有规矩，没有宣召不得擅自出屋走动！”哼！如今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的宫规？可笑，我偏偏要到处乱走，你们又奈我何。

明日宇闲庭信步到处乱窜，不一会儿来到一座院外。精致的院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在窗户上透过烛光看见一张好看的侧影。

大概是天零失宠的男妾吧，这个天零真是可恶。明日宇打开门看见一个男子如受惊的小兽般往后一缩。

“是你，谁准你到这个院子里来的？”

明日宇随意的坐在地上离他不过一丈远。“说话还有生气，看来也没多伤心。你别过来，我中了毒，伤口腐烂有异味。”

“原来你是中了毒？”

“你知道我？”

男子笑道：“现在整个通天殿，谁不知道你啊。宫里是不许人乱走的，轻则挨板子，重则关进地牢永不见天日。你就不怕受罚吗？”

明日宇头一仰靠在矮榻上：“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无聊得要命，你和我说说你的事，或许我一听就有活下去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