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够温吞的了，而且我觉得你这脸长得也相当不错唉。所以我想，我妈应该不会抱怨的。”夏沫捏着季阳的下巴左瞧右瞧，最后淡淡说：“就算她反对，她也只能接受我的选择，就像她接受我是她的孩子一样。”

“沫在开玩笑吧？明明漂亮的人是你啊。”季阳听出夏沫希望其母也将他看成是自己孩子的意思，忍不住叹道：“嗯，我这边也要努力了，得让我爸妈像你的母亲那样站在我们这一边才行。”

“那是你的问题，我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夏沫非常没有同情心地说着，然后看了不以为怪的季阳一眼，微微挑了挑唇角，“话说回来，你们两兄弟。大的喜欢男人，小的喜欢年长的女人，也够让你们父母头疼的了。”

“只要有一个儿子能让他们抱孙子就行了。”季阳无可奈何地接受夏沫的轻讽，脑子里已经想出三套有可能让父母不反对他和夏沫在一起的说词。他伸手轻轻抚平被‘主人’抓皱的领带，脸上浮现温柔依旧的笑容。

邢秀昀果然没有食言，她很快通过以前的关系网联系到一家新的单位，拎包上任去了。夏沫在杜绝他这位好动的母亲不再独自探险的情况下，总算允许了给予对方这点小小的自由。

这个家比以前更有生气了，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只有夏沫与季阳两个人居住，邢秀昀因工作关系，时常在各地飞来飞去，因此这两个男人的蜜月还是过得相当愉快。

季阳对夏沫当然更加好了，事事尽心尽力，恨不能做得最好，让‘主人’满意。除了定时定点接送，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陪夏沫出去转悠解闷之外，他还时常邀请夏沫去他的公寓，挖空心思做拿好的菜式给‘主人’享用。

在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三十天，季阳安排了一次非常浪漫的旅行，总算将夏沫心里仅有那么一点点介意也抹掉了。

这段期间，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甚至可以用‘好得如胶似膝’来形容了。季阳穷尽所能地疼着、纵容、宠着、无微不致地呵护、照顾着终于可以触摸到的人，晚间小心翼翼将夏沫拥进怀中之时，他心中仍然有着不踏实的患得患失之感。

他一直觉得幸福降临得太过突然，好像如果不用全身之力去爱着抱在怀里的人就要折福一般。

到了这样的时刻，季阳每每感到夏沫在高潮来临前颤抖的身体和粘着汗水盈盈跳动的柔滑肌肤，听到对方因为太快乐而压抑不住发出的诱人急促低喘，他的心脏总有一种不盛负荷，快要从胸膛跳出口腔的紧张窒息感。

季阳只有在每一个夜晚等夏沫在他身旁熟睡之后才敢仔仔细细地审视对方的脸庞，确定眼前看到的熟悉容貌真正属于夏沫，听到枕边人平稳的浅浅呼吸，感受‘他的主人’柔软温暖的气息，他才慢慢变得踏实，说服自己没有在做美梦。

由于终于又向心目中的圣域靠近了一大步，季阳近来的心情非常好，工作中自然是干劲满满，脑筋转得极快；生活上也是逢人便让对方直觉他精神倍爽，笑颜常驻。

不过在面对夏沫的时候，季阳仍然体贴谦和，沉稳温柔，不会露出太开心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夏沫最讨厌有人得意忘形了，所以这种时候越低调，就越能获得对方进一步的好感与认同感。

深深了解夏沫个性的季阳在与其发生性关系之后仍然不敢松懈，还是一步、一步向着完全掳获对方的心，而不动声色地慢慢展开行动，比起从前更加用心地防范着，各种有可能威胁到他与夏沫交往的可能性，生恐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的关系土崩瓦解。

这一天，季阳接到夏沫的短信，对方让他在十二点一刻的时候来他们常去的那家茶楼接他。

这条短信非常明显地向季阳传递了一个信息：夏沫很有可能在那个地方和什么人碰面，而‘他的主人’希望他到时出现，好有借口离去。

季阳微感好奇，他知道以夏沫唯我独尊的个性，对方很少勉强自己做什么。

看来夏沫面对的那个人让‘他的主人’不太好拒绝，甚至小小的改变了以往对人对事的原则。

夏沫从来没有对谁做出过这样类似的让步，就连他也不行。所以季阳一时间心中有些泛酸，但想到这是夏沫希望他做的，也证明了对方并不想和那个人深入来往，所以他立刻又心平气和了。

十二点的时候，季阳赶到了夏沫指定的地步，将车停在茶楼的停车场，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向茶楼走去。夏沫让他在一刻准时出现，深为了解其个性的季阳当然不会贸然提前或延后，让夏沫处于两难之境。

远远的，季阳看到背对着他，坐在夏沫对面的人赫然正是杨邵。

夏沫看见季阳走进来，并没有点头示意或招呼，季阳知道对方也是在暗示他可以过去了，便加快了脚步。

“夏沫，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拿这笔钱给我？”杨邵皱着眉，似乎颇为不悦但又不愿得罪对面的人，便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能收下。你不是也承认，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为朋友做事怎么能收取报酬？”

“亲兄弟还明算帐，朋友之间哪能让人白帮忙？你为我妈请了医生，又在那个城市逗留这么久，住宿、饮食还有辛苦费都要算的。还有，我觉得杨先生此后频频从本城飞到医院探望我母的病情，路费也花销不少。”夏沫平静地看着杨邵，“同样的钱，我也付给了季阳。因为我不喜欢占人便宜，更不想欠别人什么。”

杨邵听到夏沫说得这样坚决，就连对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季阳也弥补了经济损失，心知不能再拒绝，只好爽快伸出手，接下夏沫手中那个涨鼓鼓的牛皮口袋。

“请杨先生放心，你曾经帮过我和我的家人，所以我们之间的人情债也不会因这比笔费用而算得清清楚楚。”夏沫看对方爽快，他也直言不讳，“在你的公司与学校的合约期结束之后，如果在没有涉及到技术秘密与其他合作方利益的前提下，你可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来找我。我会在职责范围内尽最大努力替你解决。”

杨邵点了点头，他知道其他人这样说有可能只是客套话，但夏沫说了就会办到的。不过这也表示对方不愿和他在其他方面深入，只打算单纯地谈工作。

“唉，我原来准备和你谈谈加深合作的事。现在看来……夏沫，你似乎把我的后话都全部堵住了呀。”

“哦？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说出来，我还会在这里再呆五分钟。”夏沫对迎上前来的季阳轻轻笑了笑，转头对同样发现季阳到来，眼内掠过一抹浅浅异色的杨邵说道：“抱歉，我已经和他约好了共用午餐。”

第九章

杨邵的风度依然绝佳，闻言并没有露出责怪的表情，反而立刻起身，礼貌地请季阳暂坐，看来他没有放弃这五分钟的机会。

“是这样的，我虽然不懂电脑但也能感到夏沫在这块领域相当优秀。你埋没在学校里，不能一展所长，真的很可惜。如果你愿意抛出橄榄枝，我相信有很多知名的企业都需要像你这样杰出的人才，创造出更大的经济价值和科技成果。”

“杨先生在为哪家大企业做说客，希望我放弃现在的工作，跳到别的地方？”夏沫摇了摇头，神情轻松地说着，“可惜，我这个人不喜欢太紧张的气氛，更加不喜欢有压力的环境与性质恶劣的竞争。”

“夏沫应该不是畏惧压力和困难的人吧？我相信，当研究成果出来的时候，你会非常高兴的……无论，你是在哪里高就。”杨邵只是听夏沫对他的称呼便知对方不想和他套近乎，仍然不死心地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是那种对自身要求很高的人，说不定有一定的压力反而会取得更突出的成果。”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肯点头，你会帮我缴纳违反学校合约的罚金，然后让我带着研究的数据去你希望我发展的地方？”夏沫堵住杨邵的话头，在对方故作讶然的表情里淡淡开口。

“让你失望了，我就是那样不想活得很累的人。先不论国内研究双核操作系统能达到什么领域，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若论技术，我们目前根本不可能赶超国外的水平。所以利用人家的东西，在销费者身上变着花样赚更多的钱，又能谈得上什么科技成果？”

“话不能这样说。夏沫……”

“对不住，我还是喜欢学校悠闲自得的生活。你不知道吧？学校的假期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夏沫难得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已经明确地向杨邵阐述了他的观点，他不会选择去那些所谓的知名企业发展。

“那同样是学校，你有兴趣前往吗？”转了转眼睛，杨邵突然再次开口：“申圆科持大学也在研究你目前感兴趣的这块领域，他们的张校董是我爸妈的好朋友，由于和中正大学研究的东西一样，他一直关注着作为核心研究骨干的你。我想，如果你愿意去申圆科技大学的话，张校董肯定会用最热烈的方式欢迎你，为你提供最好的设备与庞大的研究资金，还有优秀的辅助人才。”

“请容我插一句话。”坐在夏沫身旁的季阳听到这里，忍不住加入了话题：“学界谁不知道申圆科技大学的校董视中正大学的负责人为眼中钉。两所学校公开较劲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杨先生口中那位张校董主营的业务并不是开办学校，他仅仅是因个人恩怨而投入大笔资金，不惜一切代价想打败宿敌罢了。”

“季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邵脸上的笑容不减，他调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季阳。

“他的意思很明显。申圆的校董并不尊重科研，他现在极力打算拉我过去也只不过是为了和我们学校的负责人斗气而已。杨先生，你说聪明的人会放弃现在这份倍受重视的工作，去接受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因上面意向改动而处于窘境的职位吗？”夏沫平静地说着，再一次果断又不失礼数地拒绝了杨邵。

“既然夏沫目前没有另觅职位的打算，那我还是知趣点，不再提了。你们有约在先，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杨邵脸上的微笑不退，礼貌地告辞了。

“沫，他对你的事还真热心。”季阳看着杨邵的背影，低声说道：“不过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向你提出换工作这样的建议？”

“杨邵表面上是关心我的前程，所以他没有明确说，希望让我去帮他做事，只是拉出运营商和学校来试探我。如果我带着研究成果与数据欣然前往，他不久之后就会正式提出让我去他的公司。”夏沫淡淡说道：“之前我从他拿给我的程序中就可以看出，他经营的绝对不是一家只做区区无线监控系统的小公司。”

“听起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这种背景复杂的人交往太深的好。”季阳有些担忧地看着夏沫，“他不会再想别的方法劝你离开学校，去当他的左右手吧？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背景似乎有些复杂，暗中查了几次也没有查到他的真正身分，只知道他有一家注册的小公司。”

“我们？什么时候，我的事变成‘我们’的事了？”夏沫横了季阳一眼，似是不满他的仆人越矩了。

“是，是。你不高兴，我就不管这事了。不过，你以后与他相处的时候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你来。”夏沫说到这里又舒展了眉头，“前段时间，你陪着我好像也蛮辛苦的。”

“这是应该的。”季阳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么多年来，夏沫从来没有在嘴里对他的付出做出认可，更谈不上是感谢了。

“所以我觉得，身为主人，偶尔也应该犒劳一下属下，那才是明智仁慈的哪。”夏沫半开玩笑地说着。

“你打算出去放松、放松？”季阳无疑是最了解夏沫的人，他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今年还有几天年假没有休，你也应该能抽出时间的。我想先去看看余数，然后再去温泉度假村住几天。当然，既然说好是我奖励你的，这次的费用由我出。”

“我会安排一切行程与住食宿问题。”季阳很清楚他的职责是什么，立刻心领会神地做出体贴地回答。

“不过想到余数……”夏沫难得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了。

“余数现在和他母亲在一起，受到很好的照顾，我想他的病会慢慢好转的。”季阳轻轻拍了拍夏沫的肩膀，柔声安慰。

“但愿如此。”夏沫很快恢复如常，朗声说道：“如果他挺不过这一关，那也不是我唯一看好的学弟了。”

季阳微笑着点了点头，陪着夏沫走向停车场，脑子里开始安排他们最合理的行程。

按照原定计划，季阳和夏沫看望了他们的朋友余数，然后转去了度假地。夏沫选中的那个地方不太远，开车走高速公路，只需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里的开发商原本打算在郊外这片地区修别墅，没想到动工后发现地下有温泉，所以立刻转变计划，修成了度假村。市区里为了节约时间，不愿去外省知名温泉逍遥的人一般都会选择来这里休闲。

季阳也时常陪客户来这里打发时间，算是此处的熟客了，因此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夏沫虽然是提议者和这次短途旅行的出资人，但实际上仍然没有做任何事。

两人走进预订的宽大套房，季阳放下行李，开始准备露天泡温泉的东西，然而夏沫却拉住了他。

“我看这里的广告册宣传说，他们这种豪华套房都配有相当大的浴室，内置室内温泉小池，足够四个人同时泡澡，水管出的水也是抽取上来的温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在这里泡一会儿，顺便叫些东西吃。然后等外面泡露天温泉的人少了再去好好享受吧？”季阳自然最懂夏沫心意，他连忙打电话给服务台，叫来了这片地区有特色的小菜，亲自捧到大得像间睡房的浴室，还将温泉水放进池中。

一回头，季阳看见夏沫已经换下衣服，腰间仅系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浴巾，慢慢走下水，靠在池壁，跟着还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

“你的动作太慢了，快过来好好享受一下吧。”夏沫睁眼，抬手拿起季阳摆放在手边食盘里的一杯鲜榨果汁，啜了一大口，慢吞吞地吩咐。

“哦。”季阳隐隐觉得夏沫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但他没有多想，也根本不会违背夏沫的命令，立刻脱光衣服，裹着浴巾下池，靠坐在夏沫旁边。

“噗。”季阳刚刚坐稳，身旁原本在喝着果汁的夏沫突然将手里的饮料放回原处，然后回手搭在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一按，跟着斜转身体，居然大大咧咧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沫？”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搂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低睨他的男子，季阳觉得头有些发晕，尽管他已经数次和夏沫肢体热情交缠，但每到这种时候，他的思维仍然被对方的美貌和魅力刺激得异常迟钝，只能随着夏沫的意愿而本能地展开行动。

“我已经说过了，这一次是打算好好奖励你的。”夏沫轻轻掀着唇角，极有善意地那么说着。

“沫，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季阳同样着迷于夏沫此时流露的表情，他微微有些贪婪地凝视近在咫尺地这张容颜，舍不得放过丝毫角落。

“你敢怀疑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认为你近段时间的表现相当好，突然又觉得这么多年来，好像没给你什么犒赏，所以也想让你偶尔真正快乐。这一次，你就安心享受吧。”夏沫似乎是说，此时此刻轮到他来伺候别人了，但他的神情和口气依然骄傲得如同主宰般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