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你！”

司徒尧还想说什么，范伟晨却及时走了过来，挤进两人中间把他一下给顶了回去，“死尧，你没事在这里乱嚼什么舌

根？”

“喂，有没有搞错，我哪里有嚼舌根？我说的都是事实。”司徒尧囧，他分明是站在他这边的好不好。

可范伟晨才不管，一张单子往他手里一塞，随后就挥手赶人，“喏，蛋糕的订单，到时别忘了来取……好了，事情搞

定，请你回去洗洗睡吧。”

这么明显意味的话语，司徒尧听得气急，冲着范伟晨大骂三声，然后带着一肚子的气愤愤离去。范伟晨看着他的背影

，觉得好笑，大笑三声，最后还不忘上阳台和老朋友挥手道别。

040

送走司徒尧，范伟晨立刻回屋，收拾什么暂放一边，他第一件做的事是坐到林希阳身边，然后笑着说：“别在意阿尧

的话，他就是个容易冲动的义气家伙，没恶意的。”

林希阳看着他，片刻后垂下眼问道：“你都听见了？”

“还好啦，只听到最后一点点。”范伟晨耸耸肩，“总之你别胡思乱想，这样继续下去就好……对了，下次也记得要

李小姐别瞎操心，我对你真的没恶意。”

“……！”林希阳闻言，诧异地抬头，“她去和你说了？”

范伟晨点点头，刚才也是让他吓了一跳。

原来就是让司徒尧上楼拿支笔，结果那家伙半天没下来，害得他只能去猫猫乐园里拿了一支出来写订单，没想到随后

他人没来，李帆倒从店门里进了来，然后把范伟晨拉到一边就是一统威胁警告，话语太多范伟晨没记得多少，总之就

是要他别害了林希阳就是。

“她好像以为我是一时兴起想要玩弄你……”范伟晨说着咧嘴一笑，爽朗的模样令林希阳一怔，“那怎么可能，如果

我让你伤心了，小猫猫绝对会一辈子不理我，我没那胆子。”

虽然是很有趣的说法，但却是事实，林希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回道：“我会尽力转达……那请你也告诉司徒先

生，我也没有把你当做邵世庭的替身。”

“好，没问题。”

范伟晨的干脆很让林希阳吃惊，他不禁问道：“阿晨，你相信我没有把你当替身？”

“相信。”

“为什么？别告诉是我因为我说了所以你就信，这种情话不要想敷衍过去。”

“呵呵，不敢。”范伟晨笑着摇摇手，“虽然还不是能完全了解你，但脾气什么至少能把握一点，如果你把我当成邵

世庭，那我早就死透了。”

就如初次见面时的印象一般，林希阳看上去虽然冷漠，但实际上他对人的喜好是非常分明的。

以前他喜欢邵世庭，愿意为他放弃孩子，他讨厌范伟晨，也不管认不认识，总之就是没有好言相对过，这样明显的差

异是人都看得出来。而现在两者立场互换，范伟晨绝对有理由相信，林希阳恨邵世庭入骨，如果见到人，说不定就会

像上次看电视那样，抡起什么先扔过去再说……就此推论，如果林希阳把谁认作邵世庭，那么那个人大概死定了吧！

“可事实证明，其实现在你并不讨厌我……嗯，感觉良好一点，其实希，你是有点点喜欢我的吧？”至少他没有拒绝

他的吻。

他的态度小心翼翼，语言坦诚得可爱，使林希阳嘴角上的笑容磨灭不去，他轻笑几声，心中的疑虑一下子消失了。

“司徒先生说……你喜欢我？”

范伟晨顿了顿，随后露出了十分别扭的表情回答：“嗯……他也对我说过，说我喜欢你，另外别称他‘先生’，我会

起鸡皮疙瘩。”

“好吧，那么不说他……我以为你是因为小猫猫而决定和我交往。”林希阳也试着第一次主动问道。

范伟晨也很给面子，据实回答：“小猫猫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当然，也有其他的。”

看了他一眼，林希阳猜测道：“所以，其实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一点点吗？

范伟晨挑挑眉头。

他喜欢看林希阳笑的模样，喜欢给他做好吃的东西，喜欢亲吻他的感觉，不想他因为过去的事伤心，也不想他再遭遇

什么不幸，他想……能让他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就像小猫猫那样。

那不该是一点点吧？

“呵……”

范伟晨想着自己都忍俊不禁，林希阳还在奇怪他笑什么的时候，就听他出声道：“我喜欢你……不止一点点。”

林希阳愣住，过了片刻后才从这话中缓过神──不是一点点的喜欢，那就是……非常喜欢吧？

然后很自然的，某人的双颊唰唰唰地红透了，是正常的反应，不过除了羞涩外，其中还包含了不少窘态。林希阳从来

没有想到过，在自己三十岁以后，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大男孩”给告白了。

看出他的窘迫与尴尬，范伟晨倒也没有伤心气馁，反正这五年里人情世故看了个遍，曾经玩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

都能一夜倒戈装成不认识，那相处几个月的林希阳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不怕，因为林希阳和那些重

钱的人不一样，从五年前他就知道。

轻咳两声，范伟晨打起笑容，冲着林希阳直挥手道：“我说希，你别这表情，就算没喜欢我到什么份上也没关系，但

至少我还是有机会的吧？”

记得林希阳曾经说过不是为了钱才看上邵世庭，那同理可证，就算自己没钱，还是有被他看上的可能性，不是吗！

看似无所谓的话语透露着一股勉强之意，这让林希阳忽然想到了之前司徒尧的话。

“你……以前，哭过？”

“啊？”范伟晨被问懵了，反射性地就是否认，“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哭……”

“……”

“呃，好吧……我是有哭过，法律没规定过二十多岁就不能哭吧？”范伟晨被瞪得极为难受，别过脸去，不想再和林

希阳继续对视下去。

041

这模样在林希阳眼里显得更外幼稚，他也是第一次察觉，撇去那些日常的照顾不说，范伟晨的本质也就是个“大男孩

”而已，只是他要承担的责任比“男孩”要多要重，所以有时这点就被掩盖了。

同样是面对感情的背叛，一个是友情、一个是爱情，但是他们都没有倒下，因为范伟晨有小猫猫，而林希阳则在关键

时刻遇到了他们，“祸福相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些事逐渐明朗，一些不曾顾及的感情也慢慢浮出水面，林希阳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与除了邵世庭之外的男人谈论

感情的事，但显然人生很长，是他太过决断了。

“能哭是好事。”林希阳淡笑着说。

能哭说明能宣泄，说明还有动力，他也曾经企图大哭一场，但是竟悲哀地无法流出一滴眼泪……不过现在不同了，就

算是想哭，恐怕也没那样的心情了吧。

范伟晨没注意林希阳表情的变化，只是一味琢磨着他的话，他是在肯定自己么？还是算半嘲讽意味？怪了，怎么差五

岁就完全不能理解了呢？代沟么？

抓抓自己的头发，范伟晨还是没弄清，最后一撇嘴决定放弃，“算了，不说这个了，明天小猫猫要回来了，你别多想

，就按照原来的过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希阳看着他露出平日的笑容，也笑着追问：“和原来那样……那要是我一辈子不好怎么办？”

“一辈子？是说这样的状态维持一辈子？”范伟晨有些为难，他很希望林希阳能振作起来，可他却这么悲观，明智的

选择绝对不是支持，可是……

再看一眼那张漂亮的脸孔和五官，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哎，心软就是忍不住啊！

“呃，那也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

“一辈子啊……”林希阳低喃，嘴角始终流露着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的承诺──一辈子，之前邵世庭从来没有给过明确的时间，最多他会在林希阳每年生日的时候说“

明年我还陪你一起”，但那样狡猾的答案并不是林希阳想要的，他所渴望的感情就和多数普通人一样，温馨、安逸、

久远……一辈子。

动听的话语，甜蜜的誓言，总是那么具有诱惑力，林希阳不能否认自己有些心动了，只是还不到为此昏头的地步。八

年前，他把所有感情作为赌注，压在了没有给予他任何承诺的邵世庭身上，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如今，前途依然是个

未知数，而他却懂得了收敛。

握住范伟晨的手，林希阳笑着道：“好，那么说定了。”

“啊？哦，好。”

范伟晨没有反应过来林希阳“说定了”什么，他只是沉浸在对方的笑颜里，心里直道好看。

两人“莫名其妙”地定下了约，不过翌日根本什么改变都没有，至少范伟晨是这么觉得。

同样的生活步骤，同样的几句问候，林希阳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着生活。看人家都没那么在意，那身为主人的范伟

晨又在意什么呢，于是他很快地重新振作精神，打理生意，然后上超市买了食材，准备晚饭，因为按照往常的习惯，

老爸一定会在下午六点准时把小猫猫送回来。

带着食材回到家，是四点三刻左右，林希阳照常上来帮忙提袋子送到厨房，范伟晨道了谢，就在他以为林希阳将要离

开厨房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林希阳非但没走，反而留下主动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这可新鲜了，范伟晨看了看他的断肢，伤口已经几乎痊愈，但是能不能做事还有待商讨，可他又不想用这话去刺激林

希阳，所以想了想后，他奉上了塑料篓道：“淘米，麻烦你了。”

淘米烧饭不算难事，少了一只手照样能做，只是会很慢，可反正时间足够，范伟晨不介意他慢慢来。

厨房两个人都在忙，范伟晨在一边削土豆，看着林希阳站在水槽边，干得还有模有样，他不禁出声问道：“希，你常

做饭么？”

“以前一人住的时候每天都做，不过后来工作忙就不太干了。”林希阳据实回答，也没有放下手里的动作。

“是吗？我以为钢琴家都必须注意保护手……原来也是要烧饭的呀。”范伟晨有点点惊讶，继续削着土豆道，“真不

容易。”

林希阳听了好笑，没有抬起头却接着话道：“什么容不容易，大家都是人，都要生活，是一样的。”

范伟晨听了，想想也是，轻笑了几声后微微抬头瞄了林希阳的断手一眼，随后说：“是不错……话说回来，希，再过

几个月，去按个假肢吧。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弹钢琴，但至少可以辅助一下以后的生活。”

这个话题让林希阳抬起了头，他与范伟晨对视一眼问：“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钱不是问题，你别担心，早点装好也少个烦恼……”

还打算说下去，林希阳却不由皱了皱眉头，“哪天先去打听一下价格吧，太贵了就不装。”

“咦？可钱……”

“阿晨。”林希阳打断他的话，用似曾相识的眼光看着范伟晨，盯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什、什么事？”

又来了，这种莫名的畏惧感！

林希阳低下头，一边淘米一边问：“家里属于富裕阶级么？”

范伟晨摇头回答：“不算。”

林希阳接着再问：“那小猫猫以后的学费你都攒了？”

“嗯，那是……”

“养儿不易，既然不算有钱人家，你就该学着省钱……不准乱花！”

“呃，但是……”

“没有但是，记得，以后花钱要考虑后再说，‘冲动’是魔鬼，听见没有？”

“……听见了。”

“很好，假肢的事还有疑问么？”

“……没有。”

于是，范家人口的家族地位在此刻正式定型。

042

在林希阳的同意下，今天晚上的菜式都是特意为小猫猫准备的，营养餐暂停，但范伟晨也不怕不合他胃口，因为从这

么些日子观察下来，其实林希阳的口味和小猫猫根本没什么太大差异。

晚上六点，如范伟晨所说，范爸爸准时把小猫猫送进了屋子，五日不见儿子，范伟晨这个好爸爸自然是想念得紧，小

猫猫也是一样，所以一进门父子俩就黏在了一起，抱得“要死要活”。

范爸爸看着他们好笑，无奈摇摇头将目光放到了“未来媳妇”身上。关于他们俩的事，在日本的时候，范爸爸已经从

小猫猫那里听了个大概，该怎么说呢，同情有一点、怜悯有一点、奇怪有一点、好奇也有一点，不过结论还是一样─

─只要他能镇住儿子，他就认了！

于是，范爸爸走上前，露出自认慈祥的微笑，拍拍林希阳的肩膀，然后不管人家诧异的表情，就把手里的袋子往他能

动的手上挂。

“未来媳妇，你叫林希阳是吧？给，这是小猫猫给你们挑的礼物。”说着，范爸爸也不管林希阳是多么尴尬，直接摇

摇手道，“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再见，未来媳妇。”

一连两个“未来媳妇”叫得林希阳愣怔不已，可还等不及他反应，范爸爸就先行离去，留下了这一家三口，此时范伟

晨也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抱着儿子走上前来，接过袋子让他不要介意。

“老爸就是那个样子，你别理他。”话说着，他掂掂手里的儿子问，“希，你一个手抱得动小猫猫么？”

林希阳看看自己的手，随后道：“断手可以辅助一下，没问题。”

“好，那你抱抱他，我去准备碗筷。”

说完，孩子就被交到了林希阳的手里，而范伟晨转身就去厨房拿碗筷。

“爹地、爹地。”小猫猫很会讨人欢心，上来就搂着林希阳送上几个香吻，然后甜甜地问，“爹地有想小猫猫么？小

猫猫可想爹地和爸爸了。”

孩子的话语可爱又纯然，再想起之前在猫猫乐园见到的图画，林希阳心里热热的，也主动亲吻了孩子，回答：“宝贝

乖，爹地很想你。”

没有大人的细心去发现爹地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小猫猫只是很开心，因为家里有爸爸也有爹地，不会像以前那样，这

足以让他满足得咯咯直笑。

虽然只隔了五天，但两位大人也尝够了饭桌上的“清静”，小猫猫一回家，那样的场面当然就没了，小孩子最喜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