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盲 上——墨黑花
墨黑花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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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镜子前望着左半边脸上蔓延的红艳痕迹,经过热水的冲刷这恐怖的红痕鲜艳得似乎在滴着血。

轻手抚摩了一下的卓戚阳,淡漠的叹息了一口气。

无论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他这丑陋的脸冷漠的个性,似乎总能引起家人的滔天怒火。

要是有人能温柔正视他——温柔的人——那浑身萦绕着月光般温柔的皇甫昕——

一想起皇甫昕,神色就逐渐恍惚起来的卓戚阳,习惯性的伸手去包里拿自己收藏了多年的项链——

可是包里空空如也——没有——怎么会没有——找不到他收到的唯一礼物的卓戚阳,心里慌乱的紧张起来。

额头冒着细密汗珠的他,六神无主的在房里到处翻找,半小时过去,他把屋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依旧没看到那条项链的影子。

那项链是他唯一的朋友皇甫昕在离开前送给他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收藏了十多年,有很深的纪念价值,他怎么可以随意弄丢呢?

脑海中蓦然想起一件事的他,又马上跑回浴室里寻找。

看着空空如也的洗梳台,卓戚阳有些着急的四处翻找着——他明明在洗澡前把项链放到了洗梳台,怎么才一转眼就不见了。

弯下腰勾着头四处寻找的卓戚阳仍没看到项链的影子,这不大浴室里的各个角落他都找遍了——却仍没看到项链的影子。

沮丧地坐在床上,默默垂着头烦恼的卓戚阳,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项链被人拿走了。

楼上这间浴室一直是大哥小妹和他一起共用,父母房里有自己的浴室,所以不太可能,那就是大哥和小妹了。

大哥度蜜月还没回来……刚刚是小妹站在浴室门口叫他去接电话,该不会是她拿的?

这个想法一浮现,神色与往常有些不同的卓戚阳,就立刻去找小妹卓戚彩问清楚。

如果是其他东西他可以不去计较,可那条链子对他来说有很深的含义,所以他一定要找到。

“二哥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随便冲进女生房里?”见铁青着脸庞冲进来的卓戚阳,卓戚彩冷冷看着他地说。

“小妹,你看到我浴室里面放的那条链子了吗?”卓戚阳的神情依旧淡漠,但你能从他眼中看到深浓的焦急。

坐在大床上边听音乐边擦指甲油的卓戚彩,骤然满眼疑惑地问,“你的链子?”卓戚彩不是很喜欢长指甲,可指甲上擦上时下最流行的指甲油,她的手才会更圆润美丽。

卓戚阳怔愣一下的急忙说,“坠子是莲花状的银色链子。”

“哦,似乎是——”

卓戚阳以为小妹看到,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惊喜。

“没看到。”

擦好纤纤十指的卓戚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美丽双手,看到卓戚阳露出失望表情时,她的心情是爽快极了。

稍失落了几秒,静静凝视着她的卓戚阳,语气里有些不太信任,“你……真的没看到。”

“信不信随你。”

“是不是你拿的。”见她不敢看自己的卓戚阳,神色有些激动地追问。

“没有。”一丝心虚滑过她稚嫩的白皙脸蛋,“二哥,你别找不到东西,就来询问我好不好。”低声怒吼的卓戚彩,手一歪彩色的指甲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划下一条难看痕迹。

“那你看着我说。”卓戚阳没遗漏掉她怪异的神色。

无话可辩驳的卓戚彩,愤愤地拿起洗甲水倒在擦坏掉的那根手指上,她冷瞥他一眼的冷讽道。

“就算我拿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26章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间接承认是她拿的,卓戚阳那漆黑的睫毛微微向下垂的遮住一片疼痛的乌黑瞳眸。

“把东西还我。”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惟独这个重要的项链,他一定得要回来。

“二哥,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拿的吗?”

见他脸色阴沉难看的卓戚彩,红艳的唇角边浮开一抹恶劣嘲讽。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二哥很珍惜这条链子,但她没料到他会为了一条链子和她怒目相视。

与人对话决不会超过一分钟的他,对事向来不是冷漠,就是面无表情,没想到他居然会气成这样,看在卓戚彩眼里,可真令她感到好玩。

因而明知道他很着急的卓戚彩,仍是神态宁静地拿起床边小说,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的她,像极了文雅的淑女——当然这只是表面化的。

看来不自己动手她是不会还他了,既然这样,那他只好自己找了,先从梳妆台找起好了。

卓戚阳没有再说话,他径直朝着目标地走去,卓戚阳拎起一个包就开始翻。

“喂,不许翻我的东西!”看着他无理举动的卓戚彩,尖叫起来的冲过去。

“……”

不理会他的卓戚阳眉头一皱,正要停下动作,卓戚彩却脸色难看地死抠着自己手臂的长指甲,刮出一道血色红痕。

“不要以为是哥哥就可以乱翻妹妹的东西,这是我的房间,出去——”

面对他的泼辣,卓戚阳眉心蹙起的坚持道,“东西还我。”

听到走廊处传来脚步声的卓戚彩,眼光一冷的一把抢过卓戚阳手里拿着的包,她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你找啊——这就是我的全部东西,你快找你的项链——”神色无比狰狞的卓戚彩,用脚愤愤地踩着从包里砸出来的东西。

夜晚中的喧嚣争吵,惊动了楼下的卓氏夫妇。

“你们在吵什么!”推开门走进来的卓卉铭,神色严厉地瞪着两兄妹。

“爸爸妈妈,二哥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的,说我拿了他的东西。”蓄着楚楚泪珠的卓戚彩,恶人先告状。

“戚阳。”卓卉铭的目光里有着尖锐的责备。

凝视着父亲的卓戚阳眼珠静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小妹拿了我的链子。”他慢慢蹲下身,将她砸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进包里。

卓戚彩一听,立刻红唇一翘的马上替自己辩解,“这是诬陷,决对的诬陷!说着,她跑向最疼爱他的母亲怀里撒娇道,“我根本没拿他的东西,是他自己不小心把东西弄丢了,却硬要赖我头上,人家好委屈啊。”

这一招果然有用,见不得宝贝女儿受一点委屈的宁姝樱,立刻站出来,替她出头。

“戚阳,你说是妹妹拿的,有证据吗?”

卓戚阳心头一抽的怔住,缓缓仰起头直视着母亲怀里那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除了她,没别人。”

“老公,你听听戚阳他说的是人话吗?”宁姝樱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谴责,“无凭无据就说人拿东西,戚阳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妈妈说的对。你们想想看,我怎么可能会要二哥身上的东西,他的品位够得上档次吗?”

卓戚彩笑容娇软,视线阴冷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二哥。

“戚阳,快点来跟你妹妹道歉。”慈爱地瞟一眼自己小女儿的卓卉铭,怒眉一扬的呵斥着很让他感到丢脸的二儿子。

卓戚阳身体一僵,呼吸一窒。

事情又变成这样了,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是对是错是真是假,被责骂谴责的人永远只会是他。

窗外夜色深沉,屋里窒闷无比。

“还愣着干什么!快道歉!”见他磨蹭半天,也没吭声的卓卉铭,再次狠厉地下令。

卓戚阳脑中一片空白,耳边隆隆作响,但仍能隐约听到父母的谴责厌骂。

“叫你说声道歉都不会吗?你哑巴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看见你我就难受。”

仰起头看着家人的卓戚阳,心里全是凄凉,他的父亲不信任他,母亲厌恶他,站在一旁的小妹脸泛得意的冷睨着他。

盯着面无表情站在客厅中央的卓戚阳,那瞬也不瞬冷冷望着他们的漆黑瞳眸,让脊背窜起一股寒气的卓戚彩很是不舒服。

“戚阳——”眼含谴责的卓卉铭,怒声咆哮着。

他早该明白在这个家里,与他们的光艳外表相比,丑陋的他是耻辱是异类是爱说谎的骗子,原本他还祈祷着能有人站在他这边……

但他错了,这个家从来都没欢迎过他,也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第27章

夜色沁凉的夜晚,伴着家人嘲骂声的卓戚阳,神色冷漠地走出了这个待了二十五年的家。

走出家,他才蓦然发现在这么晚的时间,想找家旅馆投宿真的很难,想要找个朋友借宿一晚,才发现他连一个可靠朋友都没有。

他心口发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活了二十五年,他依然什么也没有,也许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不够优秀不够好,才会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漫无目的地的行走,没有歇息一下地走,不能停下脚步地向前走,不知为何会走到公园的卓戚阳,腿脚无力的往长椅上一坐。

夜色浓重地笼罩在他身上,没有月亮,没有星光,阴沉沈的路灯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漆黑幽长的影子。

天色越来越暗,突然一道闪电划破沉寂的天空,一串串打在卓戚阳身上的瓢泼雨丝,寂静无声。

下雨了,他今天还真是倒霉,默默想着的卓戚阳,依旧没动一下的坐在那——他不知道该去那,既然不知道方向,就先休息一下好了。

雨越来越大,昏黄的路灯和雨丝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沉闷氛围。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黑夜,潮湿的衣包里传来一阵清脆铃声,卓戚阳怔住。

他慢慢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皇甫昕”时,他不知该接还是不接的踌躇着。

没有多久铃声戛然而止,他的心微颤一下的恢复了平静,但他的唇色却是愈加苍白起来。

过了一会,铃声又再次响起,显示的依然是他的名字。

手指缓缓地,想要按下接听键,但手却颤抖的异常僵硬,这样难看狼狈的自己,他不想让他看到。

他不想要别人的关心与同情,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暗夜的雨水声世界里,空气潮湿得仿佛能将人溺死,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在铃声锲而不舍响了半小时后,卓戚阳接起了电话。

“戚阳,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焦急询问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很好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卓戚阳,却发现心里沉闷的什么也说不出。

“……”

命命中好象感受到他发生了什么事的皇甫昕,立刻紧张地直接问,“你在哪?”电话那端的皇甫昕,正掀开窗帘地凝视着雨夜。

拿着电话的他沉默了很久很久,而耐心极好的皇甫昕也没再继续逼问的等着他回答。

据他以前的认识,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任你威胁哄诱他依旧是不吭一声,今晚由于他工作上的原因,卓戚阳拒绝了他的邀约。

一天没见到他,皇甫昕就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在睡觉前想打个电话跟他说声晚安,但他却一直不肯接电话。

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挥之不去的可怕念头在皇甫昕脑里此起彼伏,他呆呆站在窗前,越想越恐惧。

一定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以卓戚阳的性格他不可能,无故不接他的电话。

冷汗涔涔滑下脊背,电话那端没有呼吸的嘟嘟声,令皇甫昕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在他紧张得几乎快要绝望时,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尽管他没开口说话,但至少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许久,久到要不是话筒那边还有呼吸,皇甫昕会以为对方挂了电话……

“对不起。”

雨静静地滴落在浑身湿透的卓戚阳身上,皮肤不顾意愿的产生阵阵寒意,但他那如往常一样清晰的咬字与低沉嗓音,仍透过冰凉话筒传到皇甫昕耳里。

那声音平静淡漠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但这却令皇甫昕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为什么要道歉?”等了半天却听到一声道歉的皇甫昕,慌忙追问着原因。

“你送……的链子我弄丢了……”卓戚阳心底暗痛,眼神暗凝。

明明知道是谁拿了那条链子,他却不能轻松要回来,这令他感到无比抱歉,他连朋友送的东西都会弄丢——他真是没用。

“丢了?”皇甫昕惊诧一声,立刻察觉出不对的忙问,“你在外边吗?”

从刚才他就一直从听筒里,听到异常清晰地雨水声,他该不会没在家吧?!

夜风吹拂着僵硬的身体,卓戚阳缓缓闭上眼,沉默。

“……”

“你没在家?”他早该问他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如果没在家,除了他就没有什么朋友的他能去那……

“……”身体一怔地攥紧泛白的指尖。

没在家的话他能去哪!“告诉我,你在哪?”心里感到巨大不安的皇甫昕,不给他喘一口气的追问。

“……”拿下手机,准备挂断电话的他,被皇甫昕接下来的话,惊颤住了心口。

“你迷路了吧。别害怕,我开着车去找你好了。”

皇甫昕一点也没开玩笑的认真道,他果然不是在家里接的电话,这令他又惊又气又急。

身体一颤,心里怔住的卓戚阳,皱着眉头的说了他所在的具体位置,他一说完,电话就被内心焦急的男人挂了电话。

第28章

大雨滂沱的夜晚里,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沉闷夜色,车刚刚停稳,皇甫昕便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公园里冷清无声,不清楚他在哪个位置的皇甫昕,跑到游客园巡视一圈发现没人后,又迅速往花园里面冲去。

心情焦虑的他在大雨里拼命奔跑,急速跳跃的心,沸腾的血液告诉他,他一定就在前面,一定在。

刺眼的白光再次照亮雨夜,劈里啪啦的雨敲打着坐在长椅上的高大男人。

皇甫昕停下奔跑步伐地望着他,雨夜里的男人,孤伶伶的坐在那,地面上的漆黑影子被暗黄灯光拉得又深又长。

如此寂寞但却不脆弱的男人,令他想要抛下所有的保护他——一瞬间飞跑过去的皇甫昕,紧紧拥抱住了长椅上的身影。

卓戚阳定定坐在那,蓦然感到身体被人由身后拥抱进一个温暖怀抱时,他惊诧地抬起头的看着拥抱住他的男人。

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但身体却拒绝不了他温暖的体温,他的怀抱有着似清雅莲花般柔软的味道。

“对不起。”

卓戚阳的声音淡漠似水滴,略显苍白的脸色与右脸上的难看红痕,被雨水冲刷得又红又亮。

“为什么道歉?”眼露担忧目光的皇甫昕,紧紧凝视着他。

“你送我的链子,丢了。”把朋友送的东西弄丢了的卓戚阳,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没关系。”虽然那条项链是他请人专门打造的,丢了虽然可惜但他可以给他一条更美的。

“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来这吗?”

“……”

身体一僵没说话,抬头看他一眼的卓戚阳,眼睛漆黑的如暗色雨幕,这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不能再在家待下去,不知该去哪。

“不想说也没关系,先回我家好吗?”不想逼问他原因的皇甫昕,温润纯澈的黑眸里闪过一道黯光。

“不用。”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卓戚阳,漆黑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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