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不住滔天怒火的他扬手挥刀甩向黑木羽，不敢掉以轻心的黑木羽，身体一侧的立即避开。

激烈的争斗里，体力流失太多的黑木羽速度渐渐跟不上了皇甫昕的频率。

他那过于阴鸷狡诈的多变身手，让形势对自己本来就不利的黑木羽很难吃消。

眼见一把银色小刀刺向自己的脸，心里一惊的黑木羽，陡然偏头一侧的惊险躲过。

可那知这只是皇甫昕虚晃出的一招，那原本刺向他脸颊的银刀，突然急速转向他的胸膛，一股尖锐的刺痛悠然从黑木羽的胸口传来。

“你——”看着自己的鲜血滴滴顺着刀子滑向皇甫昕手指的黑木羽，眼里扭曲着一条狰狞的毒蛇，“你竟敢——”这么卑鄙！

话还没说完，锐利的刀子就从他的胸口拔出，一瞬间心脏仿若都被直接抽出来的痛苦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以为他会狠狠再插他一刀帮卓戚阳泄愤的黑木羽，蓦然瞪大眼睛地看着瞳孔中放大的清雅脸蛋，那温润的眼睛里暗藏的暴戾怒气足以让他心底发寒。

“彼此彼此。”

笑得好温柔和善的皇甫昕，朝他的腿弯处一个狠狠直踢，腿脚一软的黑木羽无力地跪倒在了肮脏的地板上。

周身蔓延着沉重杀气的皇甫昕，一个前踢就踢倒了正要站起身的黑木羽。

濒临疯狂得皇甫昕，没有停歇下来的狠厉踢着，由跪着变成爬在地上呻吟的黑木羽。

第59章

带着浓烈铁锈味的血腥气息，从黑木羽的鼻孔里流出，他的脸肿得全都是血，他的眼睛青紫得不能睁开一分。

“这些都是我代他还给你的——”

怒红双眼的皇甫昕，眸子依旧清澈得让人不能直视，沾染在他雪白手指间的猩红血液，并没破坏掉他周身环绕的晶莹光芒。

“咳——”

全身袭来的疼痛逼得四肢渐渐僵硬发凉的黑木羽，幽幽微眯起杀气漫溢的深邃黑眸，他阴恻恻地盯着皇甫昕的动作。

由他破裂的嘴中，念叨的是自己被他踢踹过的次数。

皇甫昕——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你给我黑木羽的侮辱——他日我必双倍奉还！

模糊中听到激烈争斗的卓戚阳，心头一惊地看着爆怒中的皇甫昕。

目光扫向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黑木羽时，他才慌忙站起身抚住墙壁地朝他走去。

“够了。”不愿他干净的手为自己沾上血腥的卓戚阳，神色黯痛的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再打了——”

手腕被他抓住的皇甫昕，温润的清澈瞳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尽管这样他细白的指尖仍没松懈下来的揪着黑木羽的衣领。

“再打下去——他会死的。”低垂下眼的卓戚阳，淡淡地说。

卓戚阳虚弱的声音很惨淡，却又那么异常清晰的透进皇甫昕耳里。

“戚阳——”侧过头看着卓戚阳的皇甫昕，颇为不赞同地望着神色淡漠的他。

“我不想你为了我——”

静静仰起头看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头，卓戚阳黑漆漆的淡漠眼珠里有着不允许别人拒绝的笃定。

低头凝视住他的皇甫昕，暴戾的情绪逐渐被他平静眼珠里的淡漠稳定了下来，“恩。”只要是——惟有他的要求，他都会全部听从。

稳定好思绪的皇甫昕，缓缓松开手里男人，他转过身直视住他。

春日的阳光明亮得耀眼，映射在阳光里的皇甫昕，染血的清雅脸庞仍旧晶莹出尘的如清澈的莲花。

他如春水般温柔的目光，逸着柔和笑容的红艳唇角，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在他身上出现的阴冷暴戾。

见他赤裸着身体的皇甫昕，眸光黯痛的迅速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我来的晚了对不起，对不起——戚阳。”

深深呼了口气不着痕迹推开他的卓戚阳，捡起地上的破烂裤子，他从里裤兜面掏出一张内存卡，递到皇甫昕手里。

“把这个交给席偌淮。”多亏他曾预先备份过一次这份资料，可就是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

“这是——”听到这个熟悉名字看着手中内存卡的皇甫昕，温柔的瞳眸里闪过一道复杂的惊诧。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心情没什么起伏的卓戚阳，眯起眼睛的试图避开滑落到眼睛里的鲜血，“交给他。”没有看他的卓戚阳声音很淡漠却有股坚定的味道。

“戚阳——”心里悄悄黯淡了一下的皇甫昕，叹息一气地看着他。

望着皇甫昕温柔神色的卓戚阳，想要勾唇淡笑安慰的他，却不小心扯到嘴角处的伤口。

“怎么了？”凝视住卓戚阳的皇甫昕，目光温柔的比月光还要皎洁。

卓戚阳有些恍惚，渐渐地眼前突然一阵发黑的他，费力稳住摇晃身体后，胡乱用手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可鲜红的血却不断从额角流出。

为自己这丑陋又狼狈的摸样，感到极为难堪的卓戚阳，扭侧过头得躲避着牢牢锁住他的皇甫昕。

想要告诉他——没事，抬起头抑制住沉重晕眩感的卓戚阳，却被皇甫昕捏住下颚的箍住他不断闪躲的眼光。

“我没事——”

抿紧苍白唇瓣，颤抖的双手紧握成拳的卓戚阳，目光倔强地瞟了一眼表情担忧的皇甫昕。

“怎么会没事——”

抬起他脸的皇甫昕，发现了他额头处红肿伤口，那源源不断的黏湿血液，正顺着他诡红色的脸颊蜿蜒而下。

随手拿起面纸按住他的伤口，可不到片刻白色的纸巾就被侵湿，心头一怵的皇甫昕直接抱起了脸色苍白的卓戚阳。

第60章

紧紧抱住卓戚阳的皇甫昕发现他异常安静得令人心惊，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晕倒在自己怀里。

“戚阳——”

心脏猝然被恐惧攫住的皇甫昕，心惊胆战的伸手靠近他的鼻尖，确定他还有呼吸后才浑身一软的松了口气。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决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他发誓——

面色一沈的皇甫昕飞快抱紧怀里的卓戚阳朝自己的车冲去，小心将昏迷的他放到车里后，他才开车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金灿烂的阳光明亮的刺眼。

陈旧污黑的仓库一旁，幽幽地站着一个高挑的蓝色身影。

男人的身影在温暖阳光里，被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地站在那的席偌淮，目光愣愣地看着被皇甫昕抱在怀里的卓戚阳。

沿着皇甫昕走过的地方被阳光照射到的猩红血液，破碎的衣衬，受伤的男人，刺红了席偌淮的眼睛。

肌肤苍白得如透明疏璃的席偌淮，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坐进车里的两人。

一阵冷风拂过，脸上凝着悲痛光芒的席偌淮，呆呆看着从卓戚阳身上滴落的朵朵血色蔷薇。

似乎他永远都只是别人的配角，永远都是慢别人一拍的失去本以触手克得重要东西。

最先能知道他不好情况的是他可他慢了一步，丢下试镜机会跑到这的他，还是慢了这无奈的一步……

一股沉痛的哀伤由胸口蔓延到席偌淮全身，夏日里的一阵冷风让他浑身不觉颤抖了起来。

他错过了这个用冷漠眼神封闭住脆弱身心的善良男人，是不是他已经不能再挽回了……

卓戚阳——被你触动的心弦是如此轻柔，我多么希望照射进我心里的那道光是善良的你。

看着车子飞速远去的席偌淮，压抑在胸腔里的疼痛瞬时涨满全身上下，疼痛的血液慢慢变得冰冷起来的凝滞成一团。

如果我可以像明月一般绽放出温柔的光芒，你是不是会……

灿烂阳光里默默想着的席偌淮，清澈的眼底浮荡出一层晶莹水气。

看着远去车子化为渺小黑点的他慢慢转回身，然后——弥留下一阵幽蓝的哀伤雾气。

那宛如幽魂般纤细妖娆的身影，被冷风吹出厚厚的漆黑死寂……

席偌淮走后不久，阴暗的黑色阴影里才走出了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娇俏脸蛋上蕴着一层阴冷光芒的锦华，目光一直在几人中来回巡礼。

慢慢走进仓库，定定看着躺在地上沈现昏迷状态的黑木羽，锦华缓缓垂下了水汪汪的灵秀瞳眸。

温暖的阳光中眼里流淌着毒蛇般尖锐寒光的锦华，凑近黑木羽耳边一阵嘀嘀咕咕后，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谁都别想从他手中夺走属于他的东西……

医院

五楼病房

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的卓戚阳，幽幽睁开一片淡漠的漆黑眼睛，尝试着坐起身的他，猛然被全身席来的疼痛，压迫性的逼回床上。

吃力地抬起手抚摩着阵阵刺痛额头的卓戚阳，怔愣了片刻，才侧转过头地看着窗户外的沉寂夜色。

深黑色的夜里，突然飘起绵绵细雨，透过白色落地窗凝视着连绵雨丝的卓戚阳，心头一惊地盯住映照在透明玻璃上的自己。

油腻的凌乱短发下，高高红肿起来的脸庞，苍白又干裂的唇色，包裹住头的白色纱布，令他看起来狼狈得如同垃圾堆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一阵冷风吹过，慢慢转过头的卓戚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挂着红肿伤痕的脸全被一红一白两种颜色霸占，极为诡异的强烈反差，给他这张本来就难看的脸带来一股难以形容的丑陋。

他丑陋难看得让自己看了都忍不住作呕，自始至终从来都没好看过的他，比原来还丑陋百倍。

门口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让微微失神了一会的卓戚阳，立即将红艳得令人感到恐怖的左脸，扭转到男人看不到的一边。

第61章

手里提着热气熟食，怕惊扰到他休息的皇甫昕轻轻推开了门。

走进房一见半坐在床上的卓戚阳，皇甫昕的脸上瞬时绽开了一抹盈盈如溪水般清润的笑意。

“戚阳你醒了。”微微带着鼻音的氤氲声音里，掺和着浓浓的惊喜。

“恩。”淡淡应了声的卓戚阳，又静静地垂下眼睫。

“头还晕吗？”

“我没事。”没去看他一眼的卓戚阳，冷淡地说。

“你摇摇头。”放下手中熟食的皇甫昕，走近他床头坐下，“如果还是头晕就有脑震荡的危险。”

慢慢摇摇头，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一秒的卓戚阳，淡声道，“我没事。”

这是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脑子是有些晕眩，这大概是被人扇太多耳光又撞到墙上遗留下的后果。

“真的没事吗？”眼前的男人还是这么倔强，倔强得令放不下心的皇甫昕不得不伸手去察看，“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不好意思让他察看自己丑陋伤口的卓戚阳，尴尬地把脸转到另一侧，“恩。”

真是倔强的让人心疼的男人，看着他躲避视线的皇甫昕轻轻地笑了。

一阵清清冷冷的香气席进卓戚阳的鼻间，尚未反应怎么回事的他就被皇甫昕捧住了脸，“真的？”他的手轻轻碰触着他苍白的皮肤，红肿的脸颊，破裂的唇角。

皇甫昕那洁净得如清澈露水滚落花瓣的温润嗓音，令卓戚阳心头一紧地看着他。

淡淡对上他担忧目光及他眼里的红色血丝，心知他昨晚肯定没睡好的卓戚阳，不禁由心底一笑。

“我很好。”

他担忧的注视温柔的触碰，令他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的卓戚阳，眼珠一转地望向窗外。

“戚阳——”不放心他的皇甫昕，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自卑这样难看的自己会吓坏他的卓戚阳，不由自主的再次转过头。

静静凝视着他的皇甫昕，陡然俯下身体抱住冷漠的他。

“戚阳痛的话就说出来，没关系的。”微笑着抱住他的皇甫昕，清雅的脸庞上盛开着一朵洁白的温柔白花。

皇甫昕的怀抱温暖的让冷漠的卓戚阳，长长的漆黑睫毛上沾染上了一层又湿又亮的光芒。

“不痛，我一点也不痛。”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疼痛，习惯了就不会再感到疼痛的——忘记了。

窗外的丝绵细雨，静悄悄地滑落到翠绿的叶子上，细雨中的树叶受到惊扰般的沙沙作响起来。

沉浸在他温暖怀抱里的卓戚阳，缓缓闭上了湿润的眼睛——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么满含深情的拥抱住他。

冰冷的身体逐渐热热的暖暖的卓戚阳，恍惚的思绪慢慢飘的很远很远……

从小他就渴望着能被人紧紧拥抱住，渴望被人深切需要着，他常常幻想着有人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

他的父母不喜欢他，他的哥哥妹妹讨厌他，他同龄的伙伴任意辱骂他，自始至终都没人愿意接近他。

从有记忆起他的父亲母亲就只抱大哥与小妹，帮他们买昂贵玩具买漂亮的新衣，他们只带哥哥妹妹出去玩，只对他们露出温柔的笑靥。

对给这个家带来异类气氛又丑陋的他，最好的情况是视而不见——最坏的状况是恶意打骂。

他的存在好似不是这个家的人，他给这个家带来的永远只是无至尽的耻辱。

既然嫌弃他——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他——难道天生丑陋性格沉闷也是种错吗？

他怨愤，仇恨，忧郁，痛苦，自卑过——可对于他的发泄他们都视而不见的当他是透明人，渐渐的习惯疼痛的他被淡漠的麻木取代。

活下去的他不想要什么富贵荣耀，他只想被人紧紧拥抱一次，只想要一个温暖怀抱，一个被人需要着爱着证明他存活在世上的温暖怀抱。

第62章

“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渴望却不可及的拥抱，“皇甫昕。”

浓密睫毛幽幽覆盖在漆黑眼睛上的卓戚阳，冷漠的唇角淡淡地勾画出了一个暖暖的温暖笑意。

浑身一颤的皇甫昕慌忙抬起头，凝视住他唇角淡淡笑意的他，心底却是哀伤又心疼的无法形容。

“戚阳——和我在一起。”

“你——”

惊诧住的卓戚阳，脑里一阵空白地看着他，一阵奇异的心悸来势汹汹的涌进他的胸口，引起的瞬间窒闷险些令他窒息起来。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自认识他以后皇甫昕的心，就被各式各样的思绪所占满，起先对他的怜爱心疼，在时间的推移中变换为了爱。

他未曾对这种禁忌的爱感到惊慌，他想要保护他守护他，想要他像平常人一样笑——就算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也未曾见过他真心笑过一次。

他相信能陪在他身边守护他的人只有他——因为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更爱他。

“……”

温暖的誓言，让卓戚阳一直落寞孤独的心，都被充实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凝视住他的男人，他的面容清雅的比莲花还澄澈，他温润双眼里的温柔光芒明亮得好似星星在闪耀。

同时他晶莹动人的眸子，也好似镜子一样倒影出他丑陋的外表与自卑的心理。

没有勇气直视住这张清雅脸蛋的卓戚阳，轻轻闭上了失措脆弱的漆黑双眼，慢慢的他的唇角浮起一丝酸涩苦笑。

“……”

卓戚阳想要开口说话，想告诉他这样的自己怎么能站在他旁边，可怔愣了半天心里一阵痛苦的他，仍是张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