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贝拉的客人。”安多米达安慰道,发现效果甚微,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两个人之间奇异的火花,他们自己除外,“我们该下楼了。”
大厅里人声鼎沸,笑语纷纭。男士们深沉的语调,女士们银铃似的嗓音交融在一起。他脚步轻盈地上的移动着,用压低了的轻快动听的语调交谈着,带著名门望族特有的高贵典雅,而靠在楼梯扶手的青年穿着黑色的风衣,铂金色的头发和欠扁的冷笑异常醒目,正在和旁边的女孩说着什么。
“哦,拜托,茜茜。” 安多米达小声的说道,他们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此刻天色已黑,因为太阳已经下山,暮色越来越浓了,这里没有窗子,光线很暗,从大厅那里很难看见隐藏起来的几个人。
“卢修斯那家伙真是艳福不浅,连异国的女孩都被她勾引到手了。”好半响,纳西莎才开口说道,那个阿黛勒的女孩很明显有着媚娃的血统,一头银色的长发直披到腰上,绯红的眼睛宛如火焰。
“他们也许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安多米达无奈的回答。
“那并不关我的事——好吧,也许她能够弥补那家伙在容貌上的缺陷。” 纳西莎深吸了一口气,昂起胸膛,严肃的好象一位法官一样,又英勇的似乎准备去决斗的骑士,往前走去,在安多米达的注目下,转身拐进了二楼的通道,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对不起,茜茜她……”对于任性的妹妹,安多米达只能对两位客人报以抱歉的目光,她和卢修斯这两个人,难道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吗?非要变成今天的样子。
“没关系。”黑暗公爵温和的说道,没有任何不快,他对别人的私人问题从来不会有过多的好奇心,那是格兰芬多的老狐狸喜欢的事情,“我可以去图书室看看吗?”
“啊,那我?” 安多米达羞涩的红了脸,这么近距离的站着看,Voldemort教授,真的很英俊呢,而且又平易近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传闻中的那个人,即使在站在阴影里,也一点也不会遮掩他的荣光,或者说,黑暗反而成了最佳的衬托。
“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位置了,只要你不介意的话。”
“啊,那……我还是去看看她好了。再见,教授。”安多米达低下头,匆忙的走向自己妹妹前往的地方,惊慌失措的背影看上去更象是在逃离这个磁场异常的地方。
“我好象被遗忘了呢。”艾洛斯看着那抹白色的人影渐渐远去,其实我比里德尔漂亮,又比他伟大,也比他厉害,为什么大家总是容易把我忽视呢,明明是站在一起的呀。
“呵呵,这正是我希望的事情,艾洛斯——哦!” Voldemort轻轻的痛呼一声,满足了某个人愤慨的心理,心里还是很得意,他可不愿意那些人来注意自己的宝贝,可以的话,他更想把小家伙好好的珍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对不起,不小心。”小王子慢悠悠的抽回脚,貌似惊讶的说道,学习精灵的技艺也是有好处的呢,起码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气达到最有效的目的。
“那,我们去见一下其他的客人吧。”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消散。西弗勒斯提前到达,顶着一头乱稻草,身上带有烧焦的味道,被布莱克夫人赶去好好的洗刷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服,十足一个小绅士。剩下的人对黑暗公爵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疑虑和异常表现,毕竟在这里,所有人都只是庄园的客人。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相聚的时候,气氛还是有些压抑,餐桌上除了偶然刀叉交错的声音外,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了。其中最痛苦的就是来自法国的阿黛勒,考虑到黑暗公爵的习惯,晚餐基本上是素食,庄园的家养小精灵虽然也有这方面的手艺,可是做满一桌子还是头一次,况且英国的厨艺一向是欧洲最末的。
在最后的甜点全部上完之后,大家才结束了这次不亚于折磨的经历。青年巫师们纷纷走进客厅,大理石砌成的壁炉中,一堆旺火静静地燃烧着;桌上装饰着精致的花朵,烛光在花朵中间孤寂地闪亮,照着火红的玻璃装饰物。
他们在房间里散开,动作轻盈飘拂,如同有着轻柔羽毛的鸟类,有几个人坐下来,斜倚在沙发或者椅子上;有的俯身向着桌子,细细揣摩起那些线装本或者画册。大家都用低沉而清晰的调子交谈着,等待着心目中的那个人到来,因为最好的那把椅子还空着,它看上去很象君王的卧榻,足够一人躺下,有着黄金色的把手和红丝绒的坐垫,棕榈树枝和小天使装饰着流线型的椅背。
“西弗勒斯,你要留下来吗?”卢修斯招呼着从拱门经过的少年,那位来自法国的小姐正用自己蓝色的眼睛看着黑发的小巫师,似乎想知道被自己同伴青睐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显然,斯内普先生的外貌并不符合她的要求。
“不,我们想去找纳西莎,她用完晚餐就不见了。”西弗勒斯说道,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这个还算友善,对于媚娃来说,很难有什么人类可以真正进入她们的眼睛,她们总是习惯游戏人间,迷惑那些世俗的男子。
“哦,那个小姑娘。如果是我的话,只要去三楼左边倒数第二个房间就能找到她啦。” 卢修斯满不在乎的猜测道,一边又流露出那种堂而皇之的确信,“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喜欢呆在那个地方,坐在镜子前面假装深沉,或者在顶楼,那个顽皮的小女孩,哈哈。”
“卢修斯,听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小女孩呢。”阿黛勒此刻正靠着钢琴边上,矜持而仪态万方,她伸出手,按了几个键,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是一首求爱曲目的开端。
“哦,的确,你知道,我的家族和布莱克家族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我可是从小在照顾她的,一个可爱的小玩偶。”年轻的巫师翻着手里的琴谱,“那可不是随便在哪条路上都能捡到的啊。”
白痴。西弗勒斯和阿黛勒同时用唇语说道,对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家伙做了一个评价。人无完人,某些人似乎注定在个别领域是出乎意料的笨拙。
卢修斯所说的地址是三楼里堆满废弃家具的房间中的一个,在这点上他倒是没有说错,安多米达也是直接带着两个同样是一年级的客人走进这个房间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青铜灯早已经失去了作用,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那扇小小的天窗,透进来一点点月色。两边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几副还没有画完的画上蒙着被撕了一半的蓝色丝绸,落满灰尘。
“我记得你以前和卢修斯挺好的,为什么现在会弄的这么糟糕?”
“他是一个讨厌的家伙,而且越长大越讨厌。”正对着门是一面一人半高的镜子,黄铜的边框锈迹斑斑,镜面反衬着冰一样的光,有点象来时的路面,隐约有几分青色。纳西莎果然坐在镜子的前面,抱着膝盖,雪白的裙子铺开来,好象霍格沃茨湖边的雪莲花。
“也许只是你自己变了,我没有觉得卢修斯和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安多米达望着自己的妹妹,她自己也还是一个小姑娘,很多事情懵懵懂懂,自然无法做出真正的解释。
“大概,不过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也不怎么样,不过不会象现在这样,而且他居然说我们都是低年级的小鬼。”
“长大了都会改变的,因为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啊,否则就变成彼得潘了。”艾洛斯伸手敲了敲在自己附近的一个大钟,钟壳是由雕刻得稀奇古怪的橡木做的,因为年长月久和不断地擦拭,变得乌黑发亮,敞开的小门弹出一只光秃秃的布谷鸟,翅膀搭拉在身后,不知道坏掉多少年了。
“我今年也有去看伦敦儿童剧院的话剧,可惜西弗勒斯没回来,浪费了一张票。”
“我对这类故事并不感兴趣,不过是麻瓜们无聊的念头而已。” 西弗勒斯说道,把目光转向那些画像,有穿着锁子甲十分威严的男子,也有头发上搽了粉戴着珍珠项链的贵妇,还有几幅抽象画,似乎来源于某个晚上突然做起的梦。
“麻瓜里也会产生巫师啊,况且,追溯起源的话,都是同样的人类祖先。”小王子不满的反驳道,“我其实更喜欢麻瓜的世界,比较起来,还是那里的生活好一点。永生这样的事情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梦想。”
“这个在我们的故事里也有类似的记载,好象死亡三圣器,我真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的女孩,拥有一个可以为自己殉情的爱人。”安多米达说道,眼睛里闪起一层光芒,“这是多么浪漫的传说。”
“我以为那个故事想要叙述的不是这个意思。” 西弗勒斯干巴巴的说道,“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研究一下那块还魂石,它应该是某种魔法结晶或者是一项失传的魔药技术,如果可以研究出结果的话,或许可以在我们一百五十年的寿命上再增添不少。”
“你可以找梅勒大师讨论魔法石,虽然他是炼金术师,不过魔药大师和炼金术师是属于同一个领域的合作者。”
“我们不要谈论这些无关话题了,来看这面镜子吧。” 在大家从相关话题扯出十万八千里的时候,纳西莎突然站起来,从旁边的箱子里找出一个破旧的三枝烛台,上面还残留着短短的蜡烛头。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据说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手持着蜡烛,可以看见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只要诚心的许下愿望,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就会有守护者前来,为你实现梦想。”
“传说中的恶魔通道,不过我想实现愿望之类的,还要付出代价吧。” 西弗勒斯说道,清冷的月光撒进房间,把那面巨大的镜子笼罩在光晕里,显得格外的神秘——巫师家里从来不缺少这类的事物。“我母亲说那个史密斯夫人应该就是使用了这样的法术,所以到最后才会那么凄惨。”
“是那个追求永恒美丽的女巫吗?据说她从妖精那里得到了秘药,一直保持着年轻,直到临死才在瞬间苍老。她是不少老女巫的传说啊。”纳西莎继续摸索着,找出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产的火柴,上面的标签已经不见,木材的颜色也变成了青黑色。
“用衰老的状态迎接死亡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事物本身的规律和应有的权利。”艾洛斯说道,注视着屹立在前面的镜子,上面的图案其实是古老的文字,刻录着被忘记的格言。
看见过去,知道未来。真相就隐藏在记忆的角落里。
“我小时总是在晚上偷偷摸摸的来许愿,可惜从来没有实现过。” 纳西莎依次点上蜡烛,表情庄严,好象教堂里礼拜的神甫。“希望这次会有好运,天使也好,恶魔也好,能出现就可以了。”
“我以为你已经实现过很多次了,上次你许愿让卢修斯生病,他第二天就躺在了床上。”
“那是因为我们同时掉进了水里的缘故,安姬,我真正的愿望并不是这样的。”纳西莎闷闷的说道,“也许它实现的只有那一次,我希望卡拉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结果它真的不见了,没有任何原因,连妈妈的追踪魔法也不管用。”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其实我觉得卡拉是一只很好的猫,并不能因为它是卢修斯送的,你就要抛弃它。”安多米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接替站在镜子正前面的位置,“这面镜子一直以来都照不出任何事物,连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是他们家族传承下来的,所以才保存着。”
“那次我真的有看见一条路,一直通往那片芦苇水泽,我还能看见几个小孩子在飞天扫帚模型上玩耍。”纳西莎转过身来说道,手里还举着蜡烛,“西弗勒斯,你要试试看吗?”
“我对这类没有任何根据的传言不是很感兴趣。”小魔药大师保持着自己的传统,信任科学,否定一切子无虚有的谣言。
“那,艾洛斯?” 纳西莎满怀希望的询问最后一个人。
“恩,你们说的卡拉,是不是一个黑色的猫,只有左边的前爪是白色的?”小王子摆了摆手,不想接过蜡烛,而且它们也已经要燃完了。
“是的,我还记得它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这在猫里很稀罕……你怎么知道?” 安多米达疑惑的说道,看着站在旁边的小巫师,“它在我们认识以前就已经失踪了,难道你见过卡拉?它变成一只流浪猫了吗?”
“我想它只是迷失在过去里了。”小王子坦然的说道,望了一眼纳西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它就在那面镜子的后面,我想它在等自己的主人来寻找。”
“喵——”
这次,四个人都看见了那只躲藏起来的小猫,黑色的一团,前端的白色特别显眼,小小的身体窝在镜子的影子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丢弃自己的主人。
“是卡拉的孩子吗?三年了,它不能没有任何改变的。” 安多米达有丝奇异,朝着猫咪伸出手去,“过来这里,你这只可怜的孩子,告诉你的妈妈在什么地方?你们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我认为,它就是你们说的卡拉。”小王子把手插进口袋里,蜡烛虚弱的灯光把房间映的森然,各种影子混合在一起,组成了更加奇怪的东西,好象怪兽一样,企图吞噬一切,“它应该想要纳西莎的道歉和安抚。”
“那是不可能的。”纳西莎放下蜡烛,看也不看那只猫一眼,任凭它凄凉的缩在镜子的空隙里。此刻大家都能看见她脸色苍白,眼睛里泪花己在闪动,一颗泪珠已从眼睫毛上滚下,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了一圈。
“卡拉没有任何的错,茜茜。” 安多米达试图碰触那只猫,不过没有成功,它深深的看了一眼冷酷的主人,跳进了更深重的黑暗里,失去了踪影,“你伤害了它,茜茜,动物都是很敏感的,知道主人的每一点心思。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很简单很无聊的小事情。”纳西莎靠在门边,眨眼又恢复了活泼不失冷静的小淑女样子,只是眼角还能窥视一二难免黯淡的心伤,“我和他之间毕竟差着五年的距离呢。”
年龄啊。西弗勒斯在心里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似乎从来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问题,何况对于巫师。看着和自己身处同一个房间的少女,美貌,家世,财富,都有,唯一能烦恼的大概也就是这些飘忽的东西了,如同这月光,这微风。
“我觉得,这面镜子,似乎在哭呢。”小王子没有再说小猫的事情,虽然它一直就在那里,等待着别人去发现,失望,希望,依然不肯轻易的放弃。可是,她的主人已经看不见了。
“艾洛斯,你想的太多了。”这次,连安多米达都这么说,“我们走吧,这里的确不怎么愉快,夜晚的时候就更加压抑了。”
四个人退出房间,重新合上门,那些没有完成的画像,破损的大钟,遗漏的时间,过时的家具,统统都被关在了里面,还有那面大大的镜子,据说,从来照不出人影。
仅剩的蜡烛默默的燃烧,已经到了尽头,苍蓝色的火焰跳动了两下,做了最后的努力,终于还是熄灭了,悄无声息。
喵——
Chapter60
“里德尔,你在做什么?”
布莱克庄园的图书室在一楼,一面墙壁开成了玻璃落地窗,正对着花园,夜色倾泄过来,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片星海,走在柔软厚密的地毯上,有踩在云间的漂游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