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第五卷)+番外——梦溪石
梦溪石  发于:2012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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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根本不信:“早上进宫的时候还没见着。”

胤禛无可奈何地笑道:“小伤口而已,不妨事的。”

“是在永和宫弄伤的?那会朕跟太后吵了一架先走,你没跟上,想必是留下来劝太后,”胤禛也不理他,兀自道:“是太

后弄伤你的?”

“不是,四哥,您就别瞎猜了。”胤禩想抽回手,却被那人紧紧握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胤禛冷笑道:“她拿朕没有办法,就把火发到你身上去了,好,真是好极了。”

胤禩见他阴狠模样,思及前世乌雅氏的结局,不由微微皱眉。

“四哥,臣弟有一言相劝。”

“说。”

“太后毕竟是您的亲额娘,纵然有再多不是,你我心里明白,但天下人都看不见,若是有个差池,于您的名声,只怕就不

好了。”

胤禛沉默半晌,淡淡道:“你说的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每回见面,她都要提十四,在她眼里,只有十四一个儿子,朕这皇

帝,在她看来,竟似来路不正,抢了她小儿子的一般!”

说至最后,已是冷笑连连。

胤禩叹了口气:“四哥的委屈和苦楚,臣弟都明白,可太后年纪也大了,需得好言相劝,老人家年纪越大,越是执拗,如

果母子为此争执,唉……”

他没有说下去,胤禛却明白,正如春秋时郑庄公一样,他的母亲武姜,同样是他的亲生母亲,同样万般不待见他这个长子

,反而处处维护小儿子叔段,可聪明如郑庄公,对此也没有一点办法,最后还得想出一招“黄泉见母”来表示自己没有违

背誓言。

说到底,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孝道二字,就压在他头上,天下人都在睁大眼睛看着,皇帝到底会怎么处置

他的亲生母亲。

“朕知道了,过两天朕再去给太后请安,先让她消消气吧。”

胤禩见他平静下来,便想抽回手,冷不防那人将他往反方向一扯,他一个踉跄,摔入对方怀里,瞬间被压在身上。

胤禛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好笑,低下头亲了一口,方道:“这些日子想你想得紧,可就是近在咫尺,却不能抱,

不能亲,朕终于知道,当初你为何怎么都不肯当这个皇帝了。”

“臣弟才能不及皇上万一,自然无缘皇位,皇阿玛英明,这才传给您……”胤禩被他压得呼吸困难,忍不住伸手去推他。

“先起来!”

“不喊皇上了?”胤禛一笑,转而微侧身体,免得压到他,一边伸手将他拥住。

“就算没法留你过夜,抱一下还不成么……”声音因为他将头埋入对方颈窝,而有些含糊不清。“可真累……等哪天天下

太平了,朕就退位,咱们云游四海去吧!”

胤禩知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由失笑:“西北不宁,国库空虚,还有杀不完的贪官污吏,等着英明的皇上去决断,这天下只

怕永远都需要您!”

“我不管!”对方拥得更紧,回答也有些任性,浑然没有方才雷厉风行的帝王模样了,反而让胤禩想起二人小时的光景。

他叹了口气,放松身体,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自康熙驾崩之后,二人第一次拥在一起,却忽然之间,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胤禩回府时,已是华灯初上。

如往常一样,用完饭,父子二人坐在偏厅,胤禩问起功课,弘旺则一一答了,又说起今日在上书房的趣事,逗得胤禩开怀

不少。

弘旺今年已有十一,从胖乎乎的宝宝到如今俊秀挺拔的少年,让胤禩颇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加之弘旺对外聪颖早

熟,少年老成,在阿玛面前却依旧依赖亲密,所以父子俩相处,不似别府那般严肃刻板,反倒有些同辈人的随和味道。

“阿玛……”弘旺帮他捏着肩膀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欲言又止。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自弘旺七岁那年开始,每回胤禩从外头回来,弘旺总要帮他按捏肩膀,说是尽孝,胤禩说也不听,

心中感动,便也由着他去了。

“怎么了?”儿子难得有这般犹豫的神态,胤禩奇道。

弘旺迟疑半晌,方道:“您一直没有娶新额娘,是不是因为我?”

胤禩一怔,沉下脸色。“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不是……”弘旺脸上浮现出扭捏的神情,道:“我听弘春他们说……嗯,也不是,总而言之,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左拥

右抱的,像别的府里,弘春他们都有好几个额娘,可我们府里……”

“阿玛!”他吞吞吐吐半天,下定决心似地道,“您若是喜欢,也多娶几个额娘进府来吧,我听说男人是憋不得的!”

他最后一句话刚说完,只听见噗的一声,胤禩半口茶还没喝下去,全数喷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诛心

“阿玛!”弘旺忙帮他抚背顺气。

胤禩止了呛咳,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弘旺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憨憨笑道:“这么说这府里不会有继福晋了?”

胤禩一眼就看破他的小心思,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往旁边拉,暗自可惜儿子的脸不如小时候那般胖乎乎了,虽然触感依旧

不错。

弘旺哎哟一声,没有反抗,依旧笑嘻嘻的。

“你不希望阿玛娶继福晋?”把皮球又踢回去。

“儿子不希望有人烦着阿玛。”弘旺眨眼,一派无辜。

胤禩敲着他的头,却也没想过隐瞒,笑道:“阿玛不想娶继福晋,诚如你所说,麻烦太多,现在府里就很好,你张额娘管

事,我很放心。”若是妾室还好说,继福晋毕竟是正正经经的嫡妻,要上玉牒的,将来若诞下一儿半女,难免又要为自己

的儿女打算。

再说那个人,也未必肯让他娶。

话锋一转,却是落在儿子身上。“刚才听你说起弘春,你时常与他往来?”

弘旺见父亲问起正事,便敛了玩笑之色,摇头道:“我平日,也就与大阿哥亲近些,还有十叔家的弘暄,至于其他人,都

是泛泛之交,不过弘春虽不是十四叔的嫡子,性情却还温厚可亲,原先与他的话还多些,自从十四叔出了事,他似乎有点

郁郁寡欢,每天也不怎么说话了。”

他口中的大阿哥,便是弘晖,如今也有十四岁了,胤禛正打算明年便让他在户部跟着学些差事,他做事务实,不喜浮夸,

有康熙年间诸皇子的先例在,更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当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阿哥。

“弘明呢?”弘春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生,弘明则是嫡子。

“弘明平日里不与我们玩在一块儿,如今更是消沉,只是他虽有些傲气,可也不是坏心眼,若能多加管教,当会成器。”

弘旺侃侃而谈,评价公允,并没有刻意贬低某一个人,眼中光彩闪烁,也全无平日里对父亲的依赖,胤禩暗暗点头,心道

自己上辈子在这个年纪时,未必有他这份心胸和洞察力,一面又不由担心他过于聪明而遭了人嫉。

可怜天下父母心,身份显赫如胤禩,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也没有比旁人超脱多少。

“你看当今皇上的几位阿哥里,各自如何?”

弘旺闻言有些犹豫。

胤禩看出他的谨慎,赞赏一笑:“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但说无妨。”

当今皇帝,有三名皇子。

长子弘晖,是皇后那拉氏所出,正宫嫡子,年长而有德,如今虽然还未封爵,胤禛也不曾流露过让哪个儿子继承皇位的意

思,但众人的目光,无疑大多放在弘晖身上。齐妃李氏所出的弘昀早夭,留下一个三阿哥弘时,刚进上书房不到两年,也

颇有些聪明伶俐的味道,还有一位裕嫔耿氏所生的五阿哥弘昼,刚满周岁,与两位兄长年龄差距太大,尚且什么潜质也看

不出来。

比起先帝的二十多个儿子,胤禛实实在在算得上子嗣单薄。

“大阿哥与儿子要好,自不消说,五阿哥太小,还看不出来,余下一个三阿哥,”弘旺摇摇头,“儿子不大喜欢他。”

“,他哪里不好?”胤禩来了兴趣,他心中对这三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但他更想听弘旺如何说。

“器量狭小,不能容人,儿子与大阿哥走得近,三阿哥见了我,便不大欢喜,那种目光,让人见了心里不舒服,可他非还

要装出一副笑脸,来跟儿子套近乎。”

胤禩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叹道:“宝宝,委屈你了。”

胤禩与十三得皇帝重用,又是天子亲弟,位高权重,自然有无数人巴结讨好,连带着他们的儿子在宫中,也不得安宁。如

今胤禛未曾确定阿哥们的名分,就连弘昼这样的身份,自然也要来拉拢弘旺。

“阿玛无须担心,我长大了,自然要为阿玛分忧。”弘旺挨着他,道:“您如今太辛苦了,再过得几年,您就跟皇上四伯

请辞,回家养老吧,到时候我也能办差了,我养你就成。”

胤禩闻言乐不可支:“我家宝宝可也会养家了,你拿什么养我,你娶媳妇的钱,可还得阿玛来攒呢!”

“我不娶媳妇了,以后我们父子俩两个人一块过,我要陪着阿玛一辈子的。”弘旺发下宏愿,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认真。

“胡闹!”胤禩笑得喘不过气。

皇宫里正批阅奏折的某人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被觊觎了。

雍正元年十月,宗人府上疏,新帝即位,其他人应避帝王讳,姓名中不能出现同字,胤应改为允,而十四阿哥胤祯因祯字

又与皇帝名讳中的禛同音,故改为禵。帝允,但特谕二人可以例外,即惟独廉亲王胤禩,与怡亲王胤祥,可继续使用胤字

,无须避讳,以示恩宠。

同月,帝从直隶巡抚李维均所请,在直隶率先实行丁银摊入田赋一并征收,即“摊丁入亩”,数月之后,见成效卓着,又

推行全国。

雍正元年十二月,于康熙年间被搁置的八旗生计,复又提上日程。廉亲王胤禩上折请求废除八旗不能经商务农的规定,帝

朱批应允,下发八旗,开始实行。

其策主要有三:

一是允许旗民务农经商。

二则严厉查处旗人酗酒、唱戏、赌博等恶习,京城九门以内不允许开设戏园子,凡开圈聚赌者,一经查处,重则处以流刑

,轻则杖责。

三是八旗每旗各派两千名壮年男丁,前往东北、西南等荒凉处屯田开荒,去期三年,若表现优异者,回来时则直接授予武

职实缺,八旗军队中不思上进者,则被替换前往,如此反复,纵皇亲国戚,亦不能例外。

摊丁入亩和八旗生计措施一出,前者触犯了全天下地主仕绅,达官贵人的利益,后者则让懒惰成风的八旗子弟无所遁形,

但当今皇帝雷厉风行,乾纲独断,但凡有能力反对他的兄弟,不是被圈禁,就是站在他那一边,加上连简亲王雅尔江阿、

佟家也一力赞成,旁人虽然满心腹诽,却也不敢公然反对。

如此下来,国库尽管依旧不甚充裕,但也不比之前那般捉襟见肘,胤禛神采奕奕,将精力大半放在这些政务处理上,也不

见疲态,只苦了周围一干近臣,胤禩与张廷玉等人更是每日不到酉时也不能回家。

胤禩揉揉眉心,合上卷宗。

眼瞅着天色逐渐暗下来,终于可以回府歇息一会。

“诸位也都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因着近来事务繁多,连带整个户部的人也跟着他一起没日没夜地忙着,胤禩坐镇在此

,他不走,其他人更不好走。

户部尚书张鹏翮笑道:“王爷先回去罢,下官这还有点事,一并料理了,免得明日来又麻烦。”

胤禩为人随和,与风风火火,冷肃严厉的皇帝放在一块,堪称鲜明对比,在皇帝那里饱受风霜摧残的官员们,再与胤禩相

处,顿时觉得如沐春风。

这张鹏翮前些年因治河一事曾受康熙训斥贬职,胤禛登基之后,便又将他拔擢上来,与胤禩共事,他为官清廉,却不是不

知变通,迂腐刻板之辈,故而胤禩与他也颇为相得。

“你不走,你底下那些人怎么好走,你就当体恤他们,别在这里耗着好,有什么事,明儿再办!”胤禩一边起身,却冷不

防眼前一黑,往前踉跄了一下,幸而张鹏翮眼明手快,赶紧出手扶住他。

“王爷?!”

“没事。”胤禩摆摆手,静待晕眩感和双目不适的感觉褪去。

旁的官员看到此景,也忙围上来询问。

张鹏翮见他脸色不好,不由道:“不若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就是起身急了点,老毛病了。”胤禩笑了一下,不以为意。

每当劳累时,双眼的痛感就要剧烈些,这是当年去山西平阳落下的毛病,太医来来回回也只会让他静养,许多年下来,胤

禩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

“病从浅中医,下官看王爷气色欠佳,这些事情其实下官们也办得来,您还是多歇息着好。”张鹏翮劝道。

胤禩吁了口气:“出旗民往东北屯田一事,尚有八旗旗主和宗人府帮衬,这边光是摊丁入亩,也够各位忙活的了,我怎可

不以身作则,再说过了这一阵,也就可以喘口气了。”

他顿了顿,又对其他人笑道:“大伙多加把劲,等事情告一段落,王爷请你们上何氏酒楼吃酒席去。”

众人自然纷纷笑应。

又说了几句,胤禩便让他们各自散了。

出了衙门,陆九早已等在那里,旁边停了一顶软轿。

“爷,回府去?”

胤禩想了想。“进宫。”

他手里还揣着一份条陈,是关于八旗生计的一些想法,趁着这会儿刚写完,想着先送进去给那人看,左右此时西暖阁的烛

火必然是亮着的。

到了那里,果不其然,西暖阁里灯火通明,那人正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一面还抓着本奏折在看,见胤禩一来,

丢下奏折,连龙靴也不穿了,就下榻走过来。

“诶,皇上,小心地上凉!”苏培盛忙上前拿了靴子要给他穿上。

“多事!”胤禛咕哝一句,仍自己套上靴子,疲倦的面色仍不掩喜悦。“你吃过没?”

胤禩一笑,同样是满脸风尘倦色。

“还没,刚写好的条陈,想着宫门还没落下,就赶着送过来给皇上瞧瞧。”

苏培盛极为机灵:“那奴才这就给王爷拿些吃的来?”

不待胤禩回答,胤禛已道:“快去!”

又对胤禩招手:“快到炕上来暖暖,走了一路,外头冷吧?”

苏培盛识相地退了出去,又轻轻阖上门。

“不若今晚就在宫里头留宿吧,也别回去了,这天色都晚了。”

“于礼不合。”胤禩确实冷了,也不推辞,便坐到胤禛的对面。

胤禛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过来,一把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暖住他冰冷的身体。

“这里是议事的地方,先帝时也有臣子彻夜商议政事被留宿于此的,有什么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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