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徐哲蹲在云渟面前,“你想去哪玩?”
“那看你想知道什么了。”云渟反问。
“游乐场?”徐哲又问。
云渟嘿嘿笑了两声,“你真当我只有两岁?”
“环球模特大赛?听说今天下午三点开始,我去弄张票?”徐哲试探性的问。
好色成性的云渟高兴了,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颅。
在去看模特大赛的路上,云渟终于开了尊口,“五百多年前,当时的皇帝无能,整天都忙着刻他的玉雕。皇帝的亲信宦官王喜把持朝政,号称九千岁。当时的边陲将领是个叫张奋武的,手握二十万大军,虽然人在边关却一直在跟王喜争锋相对。当时的张将军旗下有一名有名的参将,姓徐。王喜为了削弱张奋武的权利,买通徐参将身边的小兵污蔑徐参将通敌卖国。后派自己的亲信接管徐参将的位子,而徐参将一家却被满门抄斩。”
徐哲默默的听着。
云渟喝了一小口酸奶才继续说,“当时徐家在京城及江南的本家,一百四十多余人口全部被押解上京。只有那徐参将最小的一个儿子,因为跟他家的老仆人的孙子是一年所生,所以被悄悄替换下来,保住了命却成了带罪的下人。徐家的人一进京城就被杀得一个不剩,连尸骨都无人敢收。而徐家的血脉也只剩下那个逃出生天的小少爷和另外一支快三十年没有跟本家联系过的分家。
那分家一直延续下来,五百多年过去,一直到了你这一代。”
徐哲听了半晌云渟没再说话就问,“没了?”
云渟哼唧着,“说累了。等看完模特大赛再说。”
这次环球模特大赛的决赛在这里终结,所以门票不止贵还很少。
好在以云渟的那小眼睛一看,都是美女啊,成天遍地的美女。心情一好,回去的时候就多说了点。
“徐家那个侥幸活着的孩子那年才八岁,叫徐卫青。被卖到江南一家官宦人家去当了下人。一直到他十二岁,那家主人家的独苗一直身体不好眼看着就要没了命。当时有一个道士,说只要找一个和他家孩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孩子,就能让那官员的儿子换一个身体。
不管那个道士是不是真有那个能耐,那当官的居然真的去找了。这一找自然就找到了徐家那个顶着别人名字活着的徐卫青,他顶替的那个仆人的孙子的命格刚好跟官员家的一样。
当年的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时候,那家少爷也死了。那魂魄自然是被那道士收住了,就等着让那徐卫青的魂魄烟消云散后把那少爷的魂魄装进去。
本来那命格就是假的,法术在中途自然出了问题。那家少爷复活没有机会,而徐卫青魂飞魄散却是真的。
就在最不可收拾的时候,那道士擅使禁术被百里家的人发现。徐卫青被当时跟着百里家的一个祭司救了性命,那个祭司就是云清的前世。”
说到这云渟就再也不说了,徐哲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目的太过于明显。
等到第二个星期,徐哲再带他出去望风的时候。
云渟才开始说下面的故事,“当时的云清十四岁,刚成祭司。准备一路北上去寻刚有星辉的帝星,顺手救了本来命定要魂飞魄散的你。至此,你就成了那命定中的变数,到最后更是害死了云清跟那帝星。
那时候皇帝久病不起,更是已有半年不曾上朝。而王喜更是在物色新的皇帝,以便于自己好掌控,可以继续权倾天下。
皇帝的十四弟,年仅十三,身后又没有其他势力,行为呆傻被王喜看重。半年之后皇帝驾崩,皇帝的十四弟信王即位。
而云清找的就是这个信王,信王迷信道术,封云清为国师。表面上是商讨如何成仙,如何长生不老,实际上却是在商量着如何绊倒当时的权臣王喜。
新帝继位三年,终于笼络了自己的一批朝臣,将王喜的势力瓦解。皇帝收了一些权力在手里,然后又给那位徐参将平了反,徐卫青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活在阳光之下。而且袭了他父亲的官职,远赴边关。
后来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去看史书了。”
徐哲去查了那一段历史,关于那徐姓参将的资料并不是很多,但有的全是一片骂声。
当时给徐哲查资料的秘书还在奇怪,以为徐哲是想找个有名气的祖宗靠一靠,可这个祖宗明显看着不是好人呐。
史书上写,那徐卫青在边关的时候屡建奇功,升得很快。区区四年就城了掌管边陲大军的将军,更是得到当时皇帝的多次褒奖,赏赐不断。
那皇帝花了近十年才把朝廷上的那些事给理顺,权利收归手中。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却又连着三年遇到旱灾跟洪涝,各地农民颗粒无收,当时的朝廷也无多的粮食,引起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这农民起义一闹就闹了将近六年,那徐卫青带着边关的十分之一的兵马转战农民军,也是节节胜利。只是这些农民军毫无章法,也没什么操守。打不赢了就降了就地种田,等收成一不好就开始闹。
一直到后来收成好了一点,农民起义才慢慢的灭了下去。不再愿意当农民的又怕被徐卫青打的,就进了山当土匪。
那时候皇帝都已经快三十岁,以为这下子终于完了。想要休生养息,发展国力。
哪又料到,关外的游民在这几年风调雨顺,吃得饱了有力气打仗。举兵南下,誓要一统天下。
当时国库空虚,哪还有钱粮打仗。何况皇帝为了休养生息让三分之一的士兵解甲归田,发展农业。
这一打又是三年,那些当了土匪的农民军见有机可乘又乘风作乱。整个朝廷里里外外一团乱,那些文官也不消停。
当时的徐卫青正抗击关外骑兵,考虑到关外骑兵难打,就设计诱敌深入,再让在一旁跟农民军打的另一位将军反头截断敌军的粮草。形成关门打狗之势,饿也要把那些入侵者给饿死。
后来有人评价那一仗若是赢了,那位皇帝必然又是一位中兴之帝,而那徐卫青也定是千古名将。
可惜那一仗输了,不是输在别人手里,正是丢在那位徐卫青将军手中。
史书上并没有说那位将军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投了降,把京城拱手让给外敌,只是所有记载的史书上都在骂卖国贼。
而那位皇帝在京城被破的那一日,在皇宫后的后山覆面自杀而亡。那一直被供奉为国师的妖人在史书上只有四个字:不知所踪。
而那叫徐卫青的投降大将军最后居然也是个不知所踪的结局,当然也有人说他被人暗杀了。只是后来根据考证那个说法并不可信,之是当时的那些前朝遗老的意淫而已。
第六十六章
“徐卫青为什么要降?”徐哲问云渟。
云渟不在意的说,“这世上最不可测的就是人心,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降。”
“那云清呢,最后去哪了?”徐哲又问。
云渟笑了,一张包子脸看起来有些扭曲,“每逢有帝星降世,云家必出祭师。帝星和祭司素来同生死,帝星都死了,祭司凭什么能活?”
徐哲从此不再问和云清有关的前世今生的问题,每天该怎么还是怎么。
一直到徐哲三十二岁的时候,徐母替他相亲得更加频繁。徐哲倒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该见面的见面,能多吃一顿饭的就多吃。
吃完了回家伺候云清去,云溪已经结了婚回了摩诫镇,云渟也五岁了完全不用人照顾。
云清这两年依然是那副脾气,不温不火。在B大的课也上得一帆风顺,甚至还跟一个教授一起带了一个研究生。
徐哲是不知道云清的想法是什么。郑熙也结婚了,连孩子都在他老婆肚子里呆了五个多月,自然是有了时间给云清张罗。
抛开云清眼睛看不见了这一个缺点,在其他方面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吸引人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长相不错,有钱,脾气很好。
可对于结婚这事,云清完全没有兴趣。
很多时候徐哲都在想,云清是不是在那方面出了问题。
这不是玩笑话,云清从到美国读研究生之后一直都是徐哲在照顾。当初眼睛没看不见的时候,徐哲也没见他交过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甚至于连徐哲一向替他收拾的卧室里也从来没发现任何他自己解决的蛛丝马迹,典型的清心寡欲型。
后来云清眼睛看不见了,连洗澡都是自己照顾这几年更是没看见他有什么动静。别说什么自慰,就说有两次他喝醉了徐哲替他洗澡,他不是没动过歪脑筋,只是云清他下面那个地方始终都是老老实实的在那趴着,半点苗头都没有。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可徐哲不敢说,这种掉男人面子的事情谁想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郑凯这几年没有再来见过云清,只是有时候一年半载的打一个电话来问问过得好不好。最近一年终于不用出任务了时间也多了,打电话倒是频繁起来。只是打在云清手上的依然不多,大多的时候是打给徐哲问云清有什么需要的身体怎么样。
至于结婚的问题,郑家的人一直都没说。连偶尔来看云清的郑凯他妈都没透出一丝风来。倒是有些人家的积极的想把自己的女儿往上推,但也从来没有一个像样的风声。
有一个女人跑到学校去问云清,当初他跟袁家那女人争得那么厉害怎么现在没个消息了。其实那事儿早传得面目全非了,传得比一出武侠剧还要跌宕起伏。
云清当场笑了,颇神秘的对那女人说,“哎呦,小妹妹。你难道没听说,他在某个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那什么什么了?”
这话纯属是扯淡,不过倒是给郑凯惹不不少麻烦,让郑凯花了很大力气才证明自己那方面没有问题。甚至有传闻说他还亲自去医院检查了一回拿了健康表给上面的人看,只是结婚的事还是没谱。
徐哲有问过云清为什么说那种话出去,云清当时笑得很纯良的说,“我很无聊啊。”
那是这几年云清第一次说到自己很无聊,随即又什么都不再说。
这些年郑凯这个名字几乎等于一个陌生人了,没有人会刻意提起。包括郑凯的妈见着云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提过,好像她只有郑熙一个儿子一样。
而郑凯回家过年的时候云清早已经回了村子里,再出镇子的时候郑凯已经回了军区。两个人看起来真有那么一丝生死不见的意味。
徐母倒是真为他儿子急了,直接钦点了一位世家女孩子给徐哲。
徐哲也没拒绝,该吃饭的时候吃饭,买礼物的时候买礼物,甚至连开房记录都有。
结果不到三个月,女方不干了,死活要分手。
分手的原因女方不愿细说,只是说不合适,气得徐母胃疼。
徐哲倒是说得很坦诚:我跟她开房,硬不起来。
徐母干脆扭头就走,脸气得铁青,连妆都遮不住。
一个劲的说,“都是冤孽啊,冤孽。”
也不知道说的是徐浩还是他。
第六十七章
徐哲有问过云渟关于云清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云渟的回答很暧昧,没说能救也没说不能救。
云清在外面的表现给人的感觉也不是一个看不见的人,基本上就是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再加上生活作息深入浅出,除了认识的那几个,也没别的人看他一眼会觉得他看不见。
连带的学生的论文都有读文软件可以听和评点,有眼睛和没眼睛差别还真的不大。
我喜欢你这种话,徐哲只在几年前说过那么一次。
至于云清听没听进去,徐哲倒是不管。
他曾经问过他哥,当初云瀚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徐浩当时的回答很臭屁,原话是这样说的,“他一看见我的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我也对他有意思了。彼此一见钟情的!”
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高徐哲倒是没问,只是他们两个这十几年的感情外人倒是看得清楚。
云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难靠近的,但比起云清那表面好相处实际很难搞的人,他那简直就是个天使!
对于自己的恋爱史,徐浩是喜欢炫耀的,“我告诉你,云家的人是很难搞的。就算在一起交往了,也是要费很多心思去维持这段关系。他们对感情很忠诚,但是就是不懂如何经营,所以有矛盾的时候肯定是别人的错,他们压根从来就没变过。而且,他们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懂不?劳资运气就那么好,一碰就碰到了一个没喜欢过人的。”
徐浩大概是年岁到了,说话罗嗦起来,不过也不妨碍他心里美滋滋的。
云家有钱,还有让他可以研究的古书,连古董也有一大堆,只要他不拿去卖都是他的。每天在镇子上自由自在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过日子过到他那种境界,这辈子也别无所求了。
说来说去,徐哲无意中就问到了他们两个性生活和谐不和谐的问题。
徐浩在电话里声音很爽朗,“还可以啦,我们都是注重精神享受的人。一个星期也就那么一次,其他的时间大多是互相用手解决。这种事情做多了也不太好嘛,对于承受方来说。你是知道的,他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实际上是很担心我的……”
徐哲发誓他真的不是来听徐浩炫耀的,可徐浩对于自己的幸福一向高调宣扬(仅限于亲朋好友间)。
一直到最后,徐哲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了,“其实我也算幸运的,云瀚是云家命师里的异数,在性格上更加人性化。一个星期一次性生活还算是频繁的,要说村子里有个一百多岁的老命师,这辈子没出过村子,也没过性生活。活得比谁都长久!”
徐哲嘴角抽了抽,问道,“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毛线的问题。你跟云清过了这么多年,你见过他找男人女人?生性淡薄没得改的!不然当初他会喜欢上郑凯?一年都见不着一面,正常人还不憋疯才怪。你还当真以为现在还有王宝钗,傻逼似得守个男人二十年?”徐浩不以为意的说。
徐浩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你不会是担心云清有什么问题吧?这个我问过,他要是真去到处找男人找女人了那才叫有问题!”
徐哲无语。
“不过,徐哲。”徐浩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对着徐浩说话,语气也很严肃,“你要喜欢什么人,我是不会拦着的。只是云清不行,不只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徐哲没闹话,两个人对着电话半晌无语。
“不是我不理解,而是他已经有过喜欢的人了不会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一样。”徐浩又说。
徐哲挂了徐浩的电话,起身从阳台进了屋子。
云清正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盖在身上的毯子落了大半到地上。本来秋天就开始转冷,云清又不喜欢开空调,这个样子很容易感冒。
徐哲把毯子牵起来盖到云清肩上,手指也无意中碰到云清的下巴。
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微凉,也就一张皮包着骨头。还有点微麻的,应该是这两天没出门也没有刮胡子,所以又长了出来。
只是长得不是很明显,连看都不怎么看得出。
徐哲又去书房里看在玩电脑的云渟。
云渟现在基本上可以自己出去溜达,仅限于小区里,终于不怕被坏叔叔拐走了。同时对现代化的生活很感兴趣,什么都要亲手去玩才甘心。
不说别的,就说吃冰淇淋这个东西也没个节度,和云清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要是我没看错这是第三个吧?”徐哲问。
云渟一边舀着冰淇淋,一边从电脑面前转过头来,“知道命师最重要是什么吗?”
徐哲闭嘴,示意他可以继续吃。
云渟把一个吃完了才说,“命师也是人,最重要的当然是记忆跟感情。云清大学毕业那一年就该有天谴的,结果一直拖到我出生。知道是为什么?”
“他拿他这辈子最重要的记忆跟感情来换的,为的是还欠别人的。可他会欠那个人,却是你害的。当初要不是你的背叛,这辈子未必有这么多事。”云渟笑了笑,“云家的孽债台不只是看得到命师的前世,只要有人欠命师的,也是可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