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瀚背着一大包东西,手里更提着几包,含含糊糊的说,“太久了,其实早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摆在那糊弄人来着,不然怎么发展旅游业。”
徐浩嗯了一声,转过身看见云清提着几包东西顺手就接了过来。两个双胞胎看了立即把自己的小小背包给了云清,还对着云清傻笑。
徐哲看了看,提了其中一个双胞胎的背包单肩背着,跟着云瀚走。
镇子也不是很大,长长的一条街,两边都开着铺子。卖什么的都有,银饰店,布店,熏肉店,果脯店。
其实在一条主干线上还有许多岔路,快速的扫了一眼后徐哲发现卖的大多都是那么几样,只是岔路上的门并没有开多少。
镇子的尽头是一条河,不大但是很长,弯弯曲曲的指向矗立的高山里。水大约很深,看上去绿油油的。
靠着小镇有一个水泥造的码头,不过船就只有那么一条了,还是木质的,并不是很大。
云瀚对着坐在一旁抽旱烟的老伯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老伯就灭了旱烟起身解了船的套索,跳上了船。
云瀚对着几个人说,“跟着,上船。”
木船并不是很大,坐上五个人再加上那些东西就满满的一船了。船行着很慢,可能是往上游的关系。
老伯不时的和云瀚用民族语说着话,偶尔瞟过云清一眼,大约是看见他手上的红色绳子。
船进了山里的时候,周围的山倒映在水面上,让水更加苍翠,也有许多鸟在两旁叽叽喳喳的叫着。
徐浩和徐哲大约是第一次见着这些风景,都有些觉得奇妙,不自觉的被吸引着。两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只顾着掏自己包里的零食吃,云瀚拿了一个塑料袋子给孩子们,说,“把垃圾丢进袋子里,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徐浩突然转过头来对云瀚笑了笑,云瀚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让人觉得是个态度端正的好孩子。
老伯突然对着云清叽叽咕咕的问了一句什么,云清也回了回去,只是口音有些生涩,连听不懂的人都听出来了。
于是这一路上就变成了老伯跟云清两个人的问答。老伯问一句,云清答一句,遇到听不懂的,云瀚在一旁翻译。
船停下的时候,一个小村庄出现在了几个人面前,所有的房子错落着围城大大的一个半圈,中间是平整的空地,就好像一个‘U’字母,而开口的地方就是朝着码头的。码头边上停了十几只小船。
码头边就是石头砌的石阶,徐浩下意识的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一阶。石阶的切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有些像云又有些不像。
一个在码头上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下船的人,呜呀一声大叫着跑了,然后在村子中间叽里咕噜的吼着什么。
等云瀚他们跟上的时候,所有村子里在的人全跑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目光齐刷刷的盯着这一行人。
云瀚大声说了一句话,围成一圈的人哄的一下散去了。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只剩下一堆小孩子好奇的围着他们。
云清看了看,从徐浩手提的零食包里拿出了几袋棉花糖,递给他们,嘴里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几个小孩子拿了糖呼啦的一下子就跑了。
“你家在那。”云瀚指着靠左的一栋房子说。
所有的房子都是水泥造的,一楼一底,底下的那一层其实算得上是地窖,只是开了一半墙露出了里面。养的是猪啊牛之类的。云瀚指的那栋也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清。
云清看了看,大门开着,从徐浩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就往那走去。
徐哲在旁边站着不知道是跟着徐浩还是跟着云清,云瀚说,“跟着云清,他家空屋子多。”
徐哲一听就要跟着云清走了上去,云瀚又添了一句,“等会他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第十八章
云清提着东西进了门,喊了两声,把包随便往屋子里的大方桌子上放。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看着很是精壮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一看见云清,颇为激动,抓着他的手说了起来。
突然,云清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老人脸色变了变,很是生气,冷着脸坐在了藤椅上。云清突的跪了下来,徐哲看得莫名其妙想起云瀚的话也跟着扑通的一声。
老人和云清当场傻了,云清问,“你跪什么?”
徐哲的直觉告诉他,他不该跟着跪,可脸都丢了,就有些耍赖的说,“我就爱跪。”
云清欲哭无泪,“起来!”
老人看了徐哲一会儿,又问了云清一句什么,云清猛的摇头,老人似乎不信,又说了句什么。
徐哲彻底没了云清的好脸色,就看着他站起来,冷着一张脸跑了。
老人把徐哲拉了起来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徐哲这才知道,人家会说普通话的,只是跟自己人非要扯上方言才舒坦。
徐哲回了话,老人又去给他倒了茶,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就走了,剩下徐哲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叫声和鼎沸的人声。
徐哲玩了会儿游戏,觉得无聊就出去看热闹。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猪,徐哲是认识的,不过这是徐哲第一次看见杀猪,还是现场版的。
杀猪的人徐哲也认识,就那云瀚,徐浩带着两个双胞胎站在旁边躲人群里看。看见自家弟弟,徐浩招了招手让人过去。
徐哲走了过去,“这是在干嘛?”
徐浩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弟弟有点蠢了,“杀猪!你平时吃的猪肉就从它身上来的!”
旁边有个女孩子抿嘴笑,看了徐哲一眼又跑开了。
徐哲没好气的说,“我问的是杀猪来干嘛。”
徐浩嗯了一声说,“杀来庆祝,等会儿还要杀一头。”
徐哲有点怀疑云瀚是职业杀猪的,只见他利落的割开还在挣扎的猪的喉咙放了血。然后就是两个男人把猪丢进沸水里泡了一会儿就开始刮毛,最后开膛破肚被分成了两半被人扛进了屋子。
云瀚换了和村子里男人们一样的衣服,卷着衣袖站了过来,炫耀性的问徐浩,“不错吧?”
迎面而来的腥味让徐哲和两个孩子捂住了鼻子退了两步,徐浩翘着嘴问,“你们村要娶媳妇就得先学会杀猪?”
云瀚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当然,不然娶了媳妇连肉都没他吃的,那就不是男人。”
徐浩似乎也觉得那味太重了,皱着鼻子说,“去去去,先把自己洗干净,难闻死了。”
云瀚回来似乎有些高兴,一脸笑得傻帽的跑进了屋子。
下一头猪很快就被抬上来了,和刚才那头不一样的是猪的颜色是黑色的,比较小,但看着很是精健。
杀猪的看起来是位少年,手里拿着长长的刀子,围着被绑在门板上的猪走了一圈,然后干净利落的下了手。
徐哲远远看着,少年的手法跟云瀚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少年要比云瀚小得多,不过赤裸着上身的肌肉显示他的力量不弱。
被分成两半的猪肉被抬进了和刚才一样的一家屋子里。徐哲看见那少年走到另一边,云清就在那笑眯眯的看着,似乎看得很起劲。
少年对着云清说了几句什么,云清上扬着嘴角也不知道回了什么,少年就很高兴的走了,去的方向是徐哲刚才出来的那一家,大约是云清的表哥表弟之类的。
这是这两年来徐哲第一次看到云清笑,一双眼睛眯着像半弯的月亮,里面的眼神皮卡皮卡的闪着光。和平时吊儿郎当的云清很不一样,平时的云清看起来很是飘忽,也有点神神秘秘的。
到都喊着吃下午饭的时候,徐哲和徐浩就分开了。
徐哲去了云清家,桌子上弄了许多菜,都是肉。老人对着大门坐着,旁边是那个杀猪的少年和云清,然后就是徐哲。
少年和云清,徐哲一般年纪大小,看起来很是好客。和老爷子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自酿的酒,偶尔也替云清夹几筷子的菜。
又对着徐哲说,“一看你就是城里人,想吃什么自己夹啊,我前两天上山捉的兔子也弄了,你尽管吃。我知道你们城里人的规矩,就不替你夹菜了。”
徐哲一句一个城里人给刺激了,心想替不替人夹菜和是不是城里人什么关系了,不过想一想在城市里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的确是没人随便给人夹菜的。
吃完了饭,所有的人都在大门旁边坐着,算是望风一般。
因为云清刚给了一堆孩子棉花糖的缘故,孩子们好像特别喜欢他,一吃完饭就拉着他跑了。
少年在收拾了屋子之后,跟着坐了下来。旁边云清的爷爷正饭后一杆烟滋润着。在吃饭的时候,徐哲听少年说了,在这里,女孩子是不外嫁的,找了上门女婿生的孩子都得叫女方的父母为爷爷奶奶。
少年的手上满是老茧,一看就是长期做农活了,这会儿正无聊的用指甲扣着茧子说,“我叫云溪,溪水的溪。去年才高中毕业,一毕业也就回来了,我放不下佬爷。我是被抱给姥爷家的,名字也是姥爷取的。”
徐哲问,“你没想过读大学,出去见见大世面?”
云溪笑了,一脸的淳朴,“不去。镇里没高中,得去城里上。我读了三年,外面的大世界也就那么样了。听说在外面读了大学,大多数一年赚的钱也不过那么点。我们镇里开着店也能赚钱,一到旅游的人多了的时候,一天都会卖好几万的东西。”
徐哲觉得这里人的思维有些难以理解,就换了话题说,“云清今年考上B大,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
云溪的神情有些失落,“我知道我有一个姑姑,我是在姑姑犯了忌被撵了出去之后被抱来的。要是姑姑就在村子里成亲,我就有个弟弟一起长大了。”
对于自家父亲的八卦,作为儿子那是铁定有兴趣的,徐哲问,“怎么犯了忌?”
云溪想了想说,“我们村子里的女孩子是不能嫁出去的,只能找上门女婿。就是男人必须住在村子里。”
“男尊女卑?”徐哲猜测,事实上云瀚就跑到外面生了一对双胞胎。
云溪摇头,“是女尊男卑,村子里的规矩,结了婚就一辈子不能离。要是有人离了是要遭报应的。家里做主的全是女性,不管是外面进来的媳妇还是进来的女婿,都是一样的。等结婚了就可以在镇子里开一家铺子,赚钱养家,也可以靠做农活养家。反正国家一年会给一些补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生活。”
大多数人对于传说有着一种执着,这并不限徐哲一个人,“离婚了会遭什么报应?”
云溪偏过头去看爷爷,爷爷早就吸完烟进了屋子,就说,“当然有报应了,你知道十几年前吧?就是姑姑走之前,有有一件稀罕事。当时村子里还来了十几个人,听说还有个大官,省长级别的。”
徐哲点头,心想那就是我爸,他来了这里然后带走一个女人,最后自己多了个弟弟。
“那些人啊,就是来找村子里的一个长辈的,他们说他杀了人。很多年前长辈在城里读高中,认识了一个同学,两个人好上了。然后那个长辈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然后就在长辈离开十年之后,有一天突然回来了。听说那个男人始乱终弃,找了新的相好。长辈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然后那些人就找上门来。人都死了半年了怎么可能杀人,不过那个男人的死法我们村子里年纪大点的人都见过,一见就知道是天罚。罚他始乱终弃,不得好死。”
徐哲听云溪一口一个长辈的,然后想还能回到村子,村里又不允许女孩子嫁出去,那一定是个男人了,不由得问,“你们不反对男人跟男人在一起?”
要知道,在当代社会虽然大多数表示理解同性恋,但心里深处的看法还是反对的。
云溪点头,“没什么奇怪的。听村志上说,在百多年前,还是辫子国的时候,村子里有一个青年上山砍柴的时候跌下山崖被一条巨蟒所救,后来那青年就跟巨蟒生活在了一起,自己在山里盖了两间屋子,村子里的人偶尔下山晚了还可以在那歇息一晚。那蛇是成了精的,从来都不吃人。后来那个青年老死,那蛇还把尸体带回了村子,自己也自绝在一旁。村子里的村长就让人把一人一蛇埋在了一个墓里。那墓现在都还在呢,就是被土埋了很多,墓碑只剩上面的那个一小节。”
徐哲听得一阵惊悚,心想难怪了,原来人家连人兽都有,男人跟男人还真不奇怪。不过对于天罚这种事他还是不信的,“你读过书,肯定知道唯物主义吧,什么天罚,也太假了。”
云溪裂开嘴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你知道那些人怎么找到村子里来的嘛?那个男人抛弃了长辈之后就全身开始发痒,夜夜里噩梦。后来痒到全身溃烂,在医院里熬了好久都没治好,终于后悔了。可惜没了后悔药,那个男人最后是全身溃烂而死的,而且死之前全身都长了虫子,就那种状态都生生受了一个多月。啧,听说那种死法跟村子里以前那些敢始乱终弃的一个样子。”
第十九章
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山边起了火烧云,一片连着一片,煞是好看。两个少年的话渐渐少了起来,都坐在凳子上看天边。
这时候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过来,递给徐哲一截香料似的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蚊子多,点着了可以驱蚊子。”
徐哲拿了过来,一大股香气扑面而来,看着笑得一脸善意的姑娘,徐哲只好说谢谢。又起身进去拿了一包云清买的巧克力豆出来递给她。
小姑娘微红着脸接过东西跑了,看得徐哲一脸莫名奇妙。旁边的云溪看着徐哲暧昧的笑了笑,又开始看天边的火烧云。
直到火烧云开始退了下去,云清才带着一群孩子回到了院子里。一群孩子围着云清转圈,似乎是在玩一种游戏,云清满脸的汗水脸上还带着笑。
一直等到天黑尽,孩子们才散了。云溪起了身带徐哲进了屋子指着一间连着大堂的门说,“你今天晚上就睡这里,不过只有三间房,要是云清不跟我挤就可能跟你挤一挤了。”
徐哲点了点头,进屋子换了睡衣拿着洗漱工具出来问,“在哪里洗澡?”
云溪把他带到屋子后面,指着水缸旁边的塑料盆和瓢子说,“我们这一年都是这个气候,都是站着用瓢冲洗的。你放心,爷已经洗来澡睡了,我也已经洗了,云清估计要过一会儿才回来。肯定没人会看见的,洗完了只要把旁边的电灯关了就是。”
说完这些,云溪就从后门进了屋子。
徐哲心中一阵郁闷,担惊受怕的洗完之后回到睡的那间屋子里,刚好看见云清正在屋里换衣服。
徐哲本来和在学校一样避开来着,又觉得没什么地方好躲的,干脆就装没看见。好在云清也没怎么注意到他,还完了才发现徐哲,就问,“洗完了?”
徐哲点头,云清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走了出去。
徐哲上了床躺了下来,屋子里果然有蚊子嗡嗡,这让徐哲有些焦躁。他除了小时候跟徐浩一起睡过之外就再没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过,心里多少是有些抗拒的,也不知道云清会不会在他堂哥那屋子里去挤一下。
越想蚊子的声音就越大,徐哲想起了那姑娘给他的那一截驱蚊子的香料,就爬起来找到打火机点了起来,搁在了小香炉里。
迷迷糊糊过了好一会儿,徐哲有些昏昏欲睡,觉得云清洗个澡还真慢。
屋子里嗡嗡叫的蚊子果真没了,那香料的味道很是好闻,徐哲闻着闻着好像进了梦乡。也就闭上眼睛那么一瞬,徐哲惊醒了,发现身体有了反应。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感觉比平时晨勃的时候或者悄悄看A片的感觉要强烈的多。
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冲动,徐哲头疼至极。总不可能在屋子里自慰吧,万一云清突然进屋子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