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番外——墟野林下
墟野林下  发于:2013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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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在景生的指派下带着那对假借醉酒闹事之名行窃书之实的人再次来到了哈莱姆的约翰街。他们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特地挑了这个各行各业都纷纷收摊的时间来,却没想到来来回回找了一圈也压根儿没有见到摆书摊的老妇的影子。

“请问一下,那位经常在这里摆书摊的老婆婆呢?”郑军不得已,瞧手底下的几个都不像是机变能言的,只能亲自在一干人面前放下身段来去问一个卖十分简陋的馅饼的中年女子。

那女子低头码着刚出锅不久、还未卖出去的馅饼,像没听见郑军的话一般没有出声。郑军暗恨生意人的油滑,却见四周的人已走稀稀落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掏出些钱来。“大半夜的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些馅饼我包了,正好给辛苦了一天的兄弟们填填肚子。”

那女子方才抬起头来,满面堆笑地接过钱麻利地开始在馅饼上涂抹各色调料。“在这儿站了一天,刚刚正犯困呢,有点儿晃神儿来着,没瞧见大老板您,您是不是问什么话了?”那女子得了便宜不忘卖乖,不等郑军重复就抢先说着:“瞧我这人,年纪还没上去耳朵就先不好使了,您可别见怪。”

“理解,干什么都不容易。”郑军见她人精一般,怕她等会儿有所隐瞒,索性把表面功夫做得足够,继续和言道:“昨天我手下的这几个弟兄和大了酒,半夜才回去,身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印儿,晕头转向地也不知干出了什么事儿,一觉睡到天黑才想起来失手把人家的书摊给砸了。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让人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上哪弄东西做新的去?所以我一听说就赶快把他们领来赔礼道歉了,只是不知道老婆婆人在哪儿?”郑军编了一遭有的没的,最后才诚意十足地问道。

“哎呦,要我说起来,现在这世道哪儿还能见着像您一样的人呐,那老太婆造化可不小,什么时候我要也能碰上这种事儿,那就真正心满意足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分别把馅饼装了起来,依次递给众人。“那老婆子往日几乎天天都是头一个到的,可今天一天都没见过来,或许是缺东西的事儿?按理说也不应该啊。”她不确定地道,挥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她家就在最靠里边的巷子里,木门儿缺了个角的就是,家里就她一个人,每天寂寞地很,你说她不出摊又能干些什么?连个陪着稍微说几句话解解闷儿的都没有,这人老了呀,最怕寂寞,谁不希望有几个孩子……”

“谢谢您了,我们先去看看,要是没找着地方再回来问您。”郑军着实有些不耐烦起来。

“诶……嗨,其实我也是一个人,一说起来这种事儿来就打不住了,您千万可别见怪,尽管过去就行,那地方显眼地很,一找准能找着,以后要有什么需要了,尽管找我打听,这一片我都熟;肚子饿了也来找我,我这手艺虽然说不上不好,但绝对算得上实惠,尤其是对熟人。”

“这一片你都熟?”郑军听了反倒起了别的心思,“那人你应该也能认得个七七八八了吧?”

“哪里的话,什么叫七七八八,但凡常来的,就算不吃我的馅饼,在我眼前晃悠得多了,自然也能有个印象。您可不知道这一天站下来有多无聊,尤其是生意不好的时候,就指着这过路的人打发打发时间呢。”那女子分外活络地道,“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大不了我不知道的,再帮您和别人打听打听。”

“那你记得一个常来这附近借书的男孩子吗?东方人,个子高高的,挺瘦……”

“奥,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他以前好像在这儿住过挺长时间,借书的地方就是老太婆的书摊,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心也挺善,有时候会多给那老太婆钱。”

郑军颇为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他一直都来?”

“差不多,都有两三年了吧。”女子支着手回想了一圈,“刚开始三五个星期来一趟,后来可能是搬家了吧,来得就没以前勤快了,不过……”

“不过什么?”郑军看着女子欲言又止的神情,咬牙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些钱来递在她手上。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反倒拒绝了。“不,不,不劳您破费了,本来就是无依无据的事儿,我也是瞎猜的,您可别当真,是这样的,那男孩每次走过不多久,有时隔一两天,有时隔几个小时,就会有个男人也过来借书,我有一次闲着无聊,看他借走的书好像是那男孩儿头天还的,可毕竟已经过了一天,我也不确定是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再说这件事儿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后来又一次,那天我特意留心看了那男孩还回来的书的封面,没想到后来又被那男人给借走了。可你知道么……”女子暧昧地眨了眨眼,模棱两可地说着,“他还回来的书,和下一次男孩来借的一样。也别怪我多嘴,按说这事儿追根究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哈莱姆这片地方,就算谁失手杀了个人都算不上什么事儿,这种事也实在没必要那么藏着掖着,那老太婆也是,不去劝劝他们俩,反而帮着在中间拉媒扯线。有次我看男孩拿错了书,老太婆还特意给他指了指哪个才是那男人上一次留下的……”

话听到这里,甚至不用再去管那本书的内容,郑军已满是了然。“原来是这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把这番话对想听的人再重复一遍。”他说着对身后几个人挥了挥手。“当然,等会儿那老太婆也会陪你一起过去的。”

深夜时分,陈嘉让接到了警署打来的电话,在城市的某一条巷子里发现了Tom的尸体。

Tom是被人在后脑上用钝器之类的东西敲了一下,一击毙命的。陈嘉让看着白被单下前一天还活得好好的Tom的遗体,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眼眶里一片模糊,但有一个声音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不断地告诉着自己,其实匪夷所思的真相已然就在前方。

第40章

夜半时分,当郑军终于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景生和李豪生还在书房里谈着些什么。两人的情绪似乎都有些激动,不过一见郑军进来,却不约而同地一并收住了话头。郑军只当做没发现,指着身后被押进来的中年女子对二人说道:“老太婆家里没找着人,我派了几个人守在那儿,一有消息就来通报。这个女人是书摊边上卖馅饼的,似乎她也知道点儿什么。”

景生看向那个两臂被制在身后的女人,她似乎害怕得很,脸颊和腿脚一个劲儿地哆嗦着,仿佛连站都站不稳。听见郑军话音甫一落下,她就颤着声音不住地喊起“饶命”来。

“只要你老实交代,没人会想要你的命。”景生淡淡地道。

“我知道的都和这位老板说过了,都是我日常留心注意下来的,没一句谎话。”那女子用眼光稍稍示意了一下郑军的方向,着急忙慌地剖白着,“我只是个做生意的,见着客人来了就没心没肺地多聊几句,其他的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啊;那老婆子也是的,自己做下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算,还要把我这个平白无辜的路人也给牵扯进去……”

景生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郑军。郑军察觉到,高声呵斥着她住了嘴。“少在这儿啰嗦了,你只需要把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再原原本本地和这二位详细说一遍,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毫不相干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人刻意冤枉你;但要是胆敢往里面掺假,提前跟你说明白,这两位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到时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可别怨我们狠心。”

“一定,一定,”那女子眼圈都急红了,“我就这么一条命,当然爱惜。是这样的,平日做生意闲时,不经意发现那姓傅的男孩每次去还书借书,借的都是一个普通打扮的男人提前留下的;他还过去的那本,也会在几天之内被那男人及时借走。要是别人想借,摆摊的老婆子反而会把书藏起来,专等那男人来,我想会不会是那男孩和那个男人有什么……”

“有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豪生皱眉道。

“嗨,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瞎猜着那两人会不会有什么……私情之类的……”女子猜不透这些人和那男孩的关系,犹豫着说道。

李豪生闻言,虽仍紧皱着眉头,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反倒是景生冷笑道:“有私情直接见面不就行了,这么鸿雁传书的又为的是哪一般?我看这里头不仅仅是私情罢。”

“要是按你这么说,那他没进天龙会之前,两人大可以直接联系或者换种更直接的方式的,何必这么长时间来都只采用这一种手段,平白惹人去怀疑?”李豪生自然不认可他的推测。

景生也不急着辩驳,冷笑着轻哼了声,“反正书现在已经有一本在我们手里了,只要耐下心去找,总有一天能揪出证据;就算是真有私情,他敢吃里爬外,冕东哥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不过既然有本事能把情话能藏得这么隐秘,想必那些话也一定非同凡响啊……”

话倒到这里,李豪生若是再回护下去,反显得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与自己有什么牵连,只得讷讷地不再言语。

“总之,现在这个节骨点儿上,先想办法让冕东哥知道是正理。”景生见无人敢驳他,心中颇为自得,又挥了挥手叫郑军先把女子带了下去。“好吃好喝地关几天,万一有什么别的事儿,也好留着问问。”

那女子听不是要夺她命的意思,心里稍稍安稳了下来,只是想到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这么突然被人掳来,却不论消失几天都不可能碰见什么人挂心来找,也分外黯然神伤,索性任命地由着郑军带去了分给她的房间,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几十天波澜起伏的远航下来,站在平平稳稳的地面儿上反倒让傅简言有了种不甚踏实的感觉。“他们剩下那几个怎么不来?”傅简言问道。

老王和善地回话道:“船在这儿得有人看着,而且回去也得多少用一个月,补给就靠他们准备齐全了。”

傅简言点了点头,看了默不作声的顾冕东一眼,开始四处打量起周围来。这儿只是靠海港的一个小码头,似乎是因为过往船只并不常有的原因,岸上有些闲散游客模样的人看到天龙会装备整齐的货轮,都忙不迭地往包去里翻相机,满满一幅新奇的样子,看得傅简言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事先经过通知特意赶来接他们的人另聚在一堆,已经等了有三五天时间了,识船认人,见他们总算是到了,便忙过来打了个招呼。一行人顾不得多做休息,匆匆地又坐上车直奔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瓦寨。

瓦寨虽说是一个几近与世隔绝的临河山村,但与过去种地卖粮食为生的人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走私已经成为远近村民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了。河的对岸就是越南,彼往我来都十分方便,哪怕贩毒也算是常事。开车近五个小时之后,通过寨口当地人的盘查,顾冕东一行人才终于进到了瓦寨内部。看着寨子周围一圈望不到来头去路的严严整整的高大带刺篱笆,顾冕东询问地看了老王一眼。

“这也算是当地的特色。”老王附耳对顾冕东道。“河那边儿打着仗,时不时的就有手榴弹飞过来,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人敢来管?所以都关起门来变成一个个自治的小霸王了,围这一圈篱笆,也是晚上放哨时方便,免得有越军化装成平民跑进来。”

顾冕东听完,略微点了点头。一路上没看着几个行人,岗哨不知怎么的提前通报了里头,于是顾冕东一行到时,便恰好见寨主那明带着几个手下亲自出来相迎。那明年纪约摸五十左右,中等身材,皮肤晒得黝黑,一身壮族男子的标准装束,即使笑起来也挡不住眼里的点点精光。两队人马初次相见,依次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番。到了傅简言那里,那明的话却有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这小哥长得这么俊,还能有一身本事,想来大佬一定受用得很啊。”他笑眯眯地握着傅简言的手,话却是再对顾冕东说,只是口音太重,还是老王翻译给他才知道。傅简言听到了些,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顾冕东却登时沉下了脸。

“现在外头这世道一天一个样,人人都忙得厉害,不过您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倒是随性过生活的好去处。”顾冕东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明听了只是笑笑,并不再言语,转而跟做保镖来的几位打起了招呼。

吃过了一顿风味独特的欢迎盛宴之后,那明指使着几个水灵灵的姑娘送顾冕东一行人各自回房。“大佬难得来一次,正事我们明天再谈,先好好休息休息,让这几个粗笨丫头照顾着洗洗风尘吧。”那明道。

顾冕东扫了她们一眼,见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有的甚至把手揪着裙子的边缘,捏地指甲盖都泛起了白,便也没有拒绝,任由她们引路到了主楼后的一幢单独住处。西南地湿,那样貌简单的小楼建得哪怕是第一层的位置也都离地有几尺的距离,顾冕东和傅简言、老王被三个姑娘引到了二楼,几个保镖就便留在了一楼安置。洗漱过一番之后,顾冕东想直接打发女孩走,却见她虽不愿多留,但表情动作似乎都有些顾虑,便宽慰了她一番,承诺明天在那明面前帮她说情,女孩儿这才感激地道了声谢,独自下了楼。

在房间里空坐了好一会儿,顾冕东想了想,还是转去了隔壁傅简言的房间里,见他头发湿漉漉的,知道也是洗过了,便随手找出块毛巾给他擦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傅简言不安生地伸出手来接毛巾,被顾冕东一巴掌打了下去。“自己来什么啊,你要知道来早擦过了,还等着我呢。”顾冕东不客气地道。傅简言脸一红,也就任由着他擦了起来。

“怎么不见一起上来的那个姑娘?”顾冕东手上不停,嘴里也没闲着。

“我让她下去了。”傅简言道。

“那多可惜啊,我看她长得怪齐整的,就这么走了。”顾冕东揶揄道,“那会儿别人都低着头的时候,我见就她一个人转着一双眼睛打量来打量去的,估计还没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想好要选谁了,谁想到落花有意,你却偏偏不成全。”

傅简言知他是在打趣,也不多言,任由顾冕东擦好了头发。两人在船上这么多天,闲着没事早已把床笫之间的种种换着花样玩儿了个遍,此时下了船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各自都没心思再多做纠缠,放松了身体双双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一并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顾冕东醒来时,傅简言还窝在床里睡着。顾冕东侧过身去看着他熟睡时模样,不觉心里又有些痒痒的,正想偷香时,却突然听见他喃喃了几句什么。

“陛下?去病?”顾冕东皱起眉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自言自语着,似乎以前也听到过傅简言梦里说话,便颇为认真地想了半天,只是始终不能解,反而让一大早的好心情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荡然无存。无奈之下,顾冕东只得叫醒了傅简言,见他打量了自己一圈,稍微愣了愣神,随即才清醒了过来,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顾冕东本打着问问的主意,见他那样盯着自己,仔细琢磨了一下,也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两人各自起身穿衣洗漱,又叫上老王一起下楼。楼下的几个保镖也都早早地起了来,见三人出门,便都自觉跟在后面。那明已在昨日用于宴请的主楼正堂里等候多时,桌上又摆上了十来样新鲜的饭食。几人谈笑着吃过了早饭,便叫人撤下了桌子,开始认真叙起军火方面的事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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