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小北痛呼出声，他眼袋泪光，嘴角带血，凄然地看着蓝狂，“你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晚……”

092.大出血

“北北……”蓝狂安慰的话来不及说出，就见莫小北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呻吟出声。

绑缚莫小北手脚的锁链都被解开了，蓝狂拉过被单将莫小北裹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厉声吩咐：“马上去医院！”

“是！”

疾驰的车子闯过一个个红灯，蓝狂坐在后座，紧紧地搂抱着莫小北，他此刻已经反省过来，瞒着莫小北回到国内去帮染风歌的忙，对于莫小北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他虽乖巧，但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尤其还被卡米诺钻了空子，害他差点被那个变态……

垂眸看着莫小北紧闭着眼睛，痛得浑身颤抖的样子，蓝狂心痛如绞。

这一次……不知还能不能取得北北的原谅……

“啊——”莫小北紧紧按着腹部，腹内翻涌的绞痛令他恨不得立刻晕厥，偏偏那痛楚如影随形，根本甩都甩不掉。

“北北……撑住……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蓝狂看到被单下晕染的血渍，心下更惊。

只怕真的要早产了……

“好疼……啊……狂……我好疼……好疼……”莫小北断断续续地喊着疼，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有时痛得他真恨不得打滚。可他被蓝狂紧紧地搂着，根本无法动弹，到后来，整个人都痛得痉挛起来。

身下的血出得越来越多，莫小北意识模糊起来，但是下腹还有深切的痛一一传来，他在半昏迷的状态也不得安宁。

到医院的时候莫小北已经休克了，医生快速将人安排到了急诊室。

蓝狂作为家属，换上无菌衣服也跟了进去。

莫小北显然陷入梦魇中，手足冰凉，大口地喘息着，冷汗直流，加上身下出血量大，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特别吓人。

“快！准备输血！”

蓝狂握住莫小北乱舞的手，不断柔声安慰着他：“北北，撑住啊……我在这里陪你……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北北……拜托你……一定要撑下来……”

经过一系列的救助，莫小北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而此刻他的宫缩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孩子果真要早产了，医生做好了接生的准备。

教给蓝狂方法之后，蓝狂便在莫小北耳边告诉他吸气呼气的频率，莫小北也咬牙配合着，但无奈他身子瘦弱，又被先前一阵折腾耗尽了力气，根本无法让肚里的孩子移动分毫。

“唔……”莫小北连大声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发出软软的短促哼声，放佛下一刻便会晕过去一般。

“孩子不是自然生产，是瘦了刺激才会导致孩子早产，他现在的状态又不能将孩子生下来，不如让他起来走走？或许动一动，孩子会下移一点……”医生建议道。

蓝狂挑眉，怒道：“走？你说的轻巧！他痛得这么厉害怎么走？”更别说刚才还留了好多血，蓝狂是说什么都舍不得让莫小北走动的。

医生沉默片刻，又试着伸手在莫小北肚腹上按揉一会儿，只换来莫小北难受的痛呼，孩子一点没动地方，他摊手道：“如果你舍不得，那他就只能这么疼着，长痛不如短痛，让他走一走，动一动，或许待会儿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了，如果不让他动，就这个躺着，可能还要很久，也可能会痛到明天早上……”

“没别的办法了吗？”蓝狂神色凛冽。

“……打催产素……也是一种办法……”

“那就打催产素吧！”蓝狂下令。

医生让护士领了催产素来，注射进去之后，莫小北的肚腹蠕动一番，却无明显效果，倒是疼得更厉害了。

莫小北甚至隐约清明一阵，他抓紧蓝狂的手，艰难道：“扶、我、起、来……我、听、医生、的……”

蓝狂眼眶一红，咬牙将人扶起来，莫小北双腿直打颤，蓝狂站在他面前，双臂伸出搀着莫小北的腋窝，成为他主要的支撑点，否则，以莫小北现在的状况，根本站不起来。

站了好一会儿，莫小北才凝聚起力量迈步。

每走出一步，都疼得他一个踉跄，如此艰难地走了十来分钟，腹内陡然一阵剧烈地绞痛，他终于支撑不住的跪倒，一手拽着蓝狂的腰，一手则死死地按着肚子，痛呼出声：“啊——”

“快！抱他上来！”医生嘱咐。

蓝狂忙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回病床，滴滴答答的血沾染到蓝狂的衣襟上，向来面对生死斗不曾变色的蓝狂，在这一刻，早已不见了那指点江山激昂澎湃的霸气，浓浓的担忧笼罩眉梢，蓝狂真恨不得能代替莫小北承受这掉肉之痛……

医生有条不紊地在莫小北剧烈缩动的腹上按揉着，不断地引导，莫小北叫的嗓子都哑了，猛然间抬起头，最后一个使力，那块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肉团终于落地。

“哇——”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入耳膜。

莫小北眼神恍惚，只感觉身子一松，头重重落在枕头上，整个人已昏厥过去。

连接在他身上的一起争先恐后滴滴地发出示警的声音。

“北北！”蓝狂还来不及多看莫小北一眼，就被医生推开。

“病人大出血，赶快做急救措施！”

“先生请您跟我出去，您在这里会妨碍我们抢救病人！”

蓝狂头一次这么狼狈地被人赶了出来，尤其是在莫小北最危急的时刻，他竟然不能陪在他身边。

心急如焚地在病房外死等，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刚出世的儿子。

其他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有大部分的人被风派去保护小少爷了，另外的人则被火带着去找卡米诺算账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个可恶的卡米诺。

蓝狂的追鹰组织之所以能从副宗发展到目前这个规模并非只靠蓝狂的领导有加，更多的是，他手底下的人，各个都很能干，在他方寸大乱无心管理的时候，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蓝狂站出来，去组织去领导。

所以，消灭卡米诺的是根本用不着他下令看，手底下的人就帮忙办好了。

尤其这次还是因为他们警惕性不够才让莫小北出示，不将公怎么补过？

手术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莫小北才被推了出来。

蓝狂发现自己紧张地竟然说不出话来，好在电在身边，他替蓝狂问道：“病人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目前心跳还算稳定，只是毕竟是失血过多，又是刚生了孩子，日后要多养着才行，而且注意多多补血。他算是一个特例，身子特殊，能够怀孕，但也经不起折腾，两年之内，最好不要再有孩子。否则他会受不住的。”

“我明白了。”蓝狂听到莫小北没事，总算恢复往日的威严。

“孩子是早产儿，也需要好好补充营养才是。”

“多些医生，我记住了。”蓝狂看着莫小北苍白的小脸，想到他才刚满了十八岁，却历经生死帮自己孕育了孩子，心中既愧疚又感激。

一时间，前阵子那种恍恍惚惚想要用‘跟过去做一个了断的念头’来再见染风歌一次的理由此刻被他鄙视至极。

见也见了，看到苏以陌为了染风歌不惜以自身为导电，而染风歌扑在苏以陌身上喜极而泣的场面，蓝狂在那时便悟了——他现在所拥有的，已是最好。

看懂了，看开了，心境便是豁然开朗。

如果说当初跟莫小北重逢，还有对莫小北的担忧夹杂了那么一丝丝对子嗣的憧憬，那么此刻亲眼目睹莫小北产子过程，蓝狂心痛如绞的同时骤然清醒。

——人活在世，没必要去跟别人相比，更没有必要去羡慕他人，每个人都拥有适合自己的人，如果只一味的贪恋着别人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失去自己的珍宝，从而痛不欲生。

还好，他悟得还不算晚。

自此后，染风歌之于他，便只是一段过往，一场不懂爱时所做到的梦。

而莫小北，将是他此生呵护的珍宝，一生不变。

093.心结，终会打开

“都过去十天了，他怎么还没醒来？！总是告诉我说没事没事，可现在呢？他一直在昏迷！你们医术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早说！耽误了病情，谁担待得起？！”蓝狂的心情从最初的等待莫小北醒来的忐忑和期待变成了现在的震怒。

“先生，你冷静一点，病人的身体机能真的已经逐渐转好。”

“那他这些天为什么一次都没有醒来？！”蓝狂看着莫小北沉睡的安静面容，心急如焚。

十天……已经十天了，他每天都期待着他能醒来，然后他会抱着他们的宝贝让他看上一眼，再跟他温柔细语地说上一会儿话，可惜日日盼夜夜盼，莫小北竟一直在昏睡，怎么唤都不醒。

蓝狂本以为莫小北是失血过多身体元气大伤才会这样，可是医生检查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或许……是病人潜意识里有什么心结尚未打开，他自己不愿醒过来……”医生不甚确定地开口。

蓝狂表情微微一变，心结……

想到那日，莫小北痛苦地抓着他的手，虚弱地质问：“你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晚……”

蓝狂心中恍然有雷声碾过。

莫小北在怪他。纵然莫小北一直乖巧听话，但不代表他没有怨。

自己总是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听话的没有脾气的，一次次无论有心无意，总归是伤到了他的心。

这次他遭遇这种事，累及孩子早产，痛苦之余，心伤才是最难受的。

“他身体其他地方都没事了吗？我可以带他出院吗？”蓝狂问清楚得到允许之后，便将莫小北接回了家中。

这次真的是回了家，前几个月，蓝狂带莫小北去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处小别院，蓝家家大业大，又是在美国这边根深蒂固，自然有更大更辉煌的住处。

欧式建筑，仿若承包一般坐落在清又安静的山林之中，真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蓝狂将所有事宜都交给了风火雷电，而他自己，则专心陪伴莫小北。

回了家，蓝狂径自抱着莫小北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卧室，至于他们的孩子，则是请了三个最好的奶妈前来照顾。

现在孩子还没出满月，莫小北自然也不能碰水，蓝狂每天都非常仔细地端来热水，打湿了毛巾帮莫小北擦身，然后又很快用被子盖好。

房间里温度适宜，而且阳台上摆着各色的盆景，有红花有绿树，空气新鲜，十来点钟，阳光便会招进来，暖暖的，也不会太热，十分惬意。

“北北……都惩罚了我这么久，还不肯醒来见我吗？”蓝狂轻握住莫小北没有扎着针头输液的手，轻轻摩挲着，满眼怜惜。

回家已有五日，莫小北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每天只能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命，长此以往，怕会伤身啊！

蓝狂叹了口气，指尖描摹着莫小北安静的面容，然后是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北北，你这样对我，我很难过……心好痛……你感觉到了吗？”蓝狂把莫小北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喃喃自语。

“我们的宝贝儿越来越可爱了，你不想看看他抱抱他吗？”

“北北，无论你心里怎样怨我恨我，也请你别这样对我好吗？醒过来，打我骂我惩罚我，我都接受，但是你这样子，我真的好难过……”

“十五天了……还不够你消气吗？”

“你摸摸，我都瘦了，你难道……真的不心疼吗？”

……

断断续续的絮叨下，蓝狂并没有发现莫小北输液的那只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当晚，蓝狂照旧帮莫小北擦身，也照旧睡在了他身边。

莫小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他恍惚地想要起身，结果刚撑起身子就因手臂无力而跌了回去，这响动惊醒了蓝狂，蓝狂打开床头灯，突如其来的光线令莫小北吓得闭上了眼睛，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北北？北北你怎么了？”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莫小北抓起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滚进被子里，再不出来。

“北北？北北，你别怕，是我啊……”蓝狂心下暗惊，看来这遭遇留在莫小北心中的创伤着实不小，他小心翼翼地凑到被子钱，柔声细语，“没有坏人了，北北，别怕，是我，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

莫小北抱紧被子缩成一团，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他下意识地伸手覆在腹部，结果那平坦的小腹令他一惊，不由大声尖叫起来。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莫小北尖锐的惊呼吓了蓝狂一跳，眼见莫小北从被子里钻出来，没头苍蝇似的跳下床就乱跑，蓝狂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莫小北，急切安慰道，“北北，我们的孩子已经出世了，你不记得了？”

莫小北愣愣地开口：“出事了？出事了……”

“是啊……”蓝狂见他安静下来，便顺着他说了一句，哪知话音未落，莫小北便对着蓝狂又打又踢，“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你明明说过，你会照顾好我跟宝宝……可是你却瞒着我去找他……”

“我知道我比不过他，也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对我好，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戏做到最后？等孩子生下来我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也会走的，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你满意了？！”

莫小北发泄一通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泪流满面，哽咽着哭泣起来。

蓝狂忙搂着人，让他跌在自己身上，然后急忙澄清道：“我们的宝宝没事，我刚刚说的出世时出生的意思，你理解错误了，别难过，他真的没事，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莫小北放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无神的双眸凝聚一道光，盯着蓝狂紧张问道：“真……的？他……没事？”

“没事，你忘记了？你生他的时候可是受了很大的罪呢！”蓝狂抬手擦干他的眼泪，将人搀扶起来，然后一把抱起，“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他，他现在白白胖胖，长得很可爱呢！”

小宝贝就在隔壁，这会儿躺在婴儿床上，咬着手指头，黑亮的大眼睛正盯着周围摆满的各种各样的玩具发呆，小腿也翘起来，偶尔蹬一两下，煞是安静可爱。

莫小北身子一挣，蓝狂便将他放下来，就放在婴儿床的旁边，莫小北此刻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他专注地盯着小家伙，试探地伸手去碰碰他的小脸和小手，小家伙便将眼珠一转，盯着莫小北看，眼神懵懵懂懂，却也最能温软人心。

“帮他用了蓝莫这个名字，可以叫他小莫莫……”蓝狂适时出声，也伸出手指头去逗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