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加文喃喃地叫了一声，“艾力克……”究竟那个人在你心里是怎样的分量？

第五十一章

雄伟繁华的城市，一夕之间燃起熊熊火焰，满月下火光冲天，改造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传遍联邦城的四周，他们感觉不到恐惧，动作灵活没有一丝自我地朝着加撒发的信号聚集。

“艾力克！”加文看着眼前的情景倒吸一口气。

艾力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喊，目光幽蓝，修长的双手沾满血迹，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建筑上，他像一块千年寒冰，没有情绪地站在建筑的上方，静静地看着聚集在他脚下的改造人，他的下方堆积散落着改造人的肢体，整个联邦城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黑暗和死亡充斥着整个城市让人恐惧颤栗。

“艾力克，够了，加撒已经逃不掉了。”加文又叫了一声，他并不是担心加撒或者改造人的性命，加撒倒在地上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而那些改造人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是现在艾力克的情绪让他心惊，他必须阻止艾力克的残杀行为。

艾力克半眯着眼，静默片刻，他的身体朝前倾斜，身体迅速地向下行动，下一轮杀戮开始了。

“如果你的生活，你的行为只剩下杀戮，那么作为父亲，让你解脱是我的责任。”沙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刚毅的脸庞像雕塑一般无懈可击，曾经慈爱的面容再也找不到一丝关爱，他在恨他，就像面对他的敌人一样。

“琼斯，你还记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吗？”面对对方的冷漠，老者失落地看向他，“为何你连这些也失去了？人类如果不懂爱，又如何懂得怜悯他人，宽恕他人，我该怎样救你，该怎样救你……”

“那个人会出现的吧，如果可以，老天哪怕收去我的生命我也没有怨言，求上苍怜悯，让我儿懂得何为珍贵，让他恢复曾经该有的仁慈。”浑浊的目光出现涣散的光晕，干枯的手紧紧抓着床边冰冷的手臂，“琼斯……不要怨我，也许……是那个人还未出现……为父，会在天上……看着你，如果、如果他出现了，为父会化成雨……就当为父，为自己的罪过……忏悔吧……不要担心，那时我一定，很高兴……很高兴……”

“那样愚蠢的东西，我不需要。”冷漠地打断老人的话语，淡漠地抽回手，冰蓝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床上大口喘息的人，“如果他出现了，我会知道这是你在搞鬼，我会让他消失，而死是最直接的方式。”

艾力克茫然地睁大眼，为何他要说出那番愚蠢的话，为何他要诅咒宇的死亡？是他的自大害死了他，是他的冰冷让他受苦。

“啊！”

加文身体一颤，看向突然站定身体发出凄惨叫喊的艾力克，他长大嘴，然而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压抑着，为艾力克的痛苦感到难受。

改造人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咧开嘴，一步一步朝着艾力克走去。

是他对父亲犯了不孝的罪，是他怨恨父亲要杀他，所以父亲生气了，父亲知道他最爱的是宇，他把他带走了。艾力克睁着眼，把所有的过错想了一遍，目光在冰冷，深蓝，青蓝中转换，冰冷的身体突然有着疯狂的冲动，他缓缓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充满嗜血的残狞，血，他需要血！

拧碎靠近自己的改造人的头颅，脚朝前一提，改造人的身体变成四分五裂的碎块。

加文明明知道自己是没有感觉的，然而看着眼前的血腥，他突然有种反胃的冲动，他定定地看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那个能阻止他的人，已经……

滴滴！

身上突然传来刺耳的声音，加文身体一震，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紧急通讯器响了，他看了一眼仍在杀戮的艾力克，皱着眉拿起通讯器。

“加文！”伍兹焦急的脸庞出现在显示屏上。

看到伍兹，加文的怒火终于爆发，“陈浩宇失踪的事情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变得多么不可收拾吗？”

“艾力克已经知道了？”伍兹皱着眉，脸上也是不乐观的表情。

加文冷笑一声，“他和疯了没有什么两样，这里的改造人不够他杀……”加文说到这里突然睁大眼，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怔怔地问道：“伍兹……500年前，艾力克真的，真的杀了10万人吗？”

伍兹没有回答他，皱着眉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阻止他，不要让他离开联邦城，我很快就会赶到。”

不等加文反应，通讯已经中断，加文皱着眉，心里七上八下的，沉浸在杀戮中的艾力克像是地狱里的魔王，冰冷，残酷，嗜血。

“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加文皱着眉嘟囔着，现在他反而希望改造人的力量能强大一些。

短短的半个小时，联邦城内能行动的改造人已经全部变成碎片，艾力克站在尸体中间，冰冷的双眼仍是青蓝，深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飘逸，几缕长发遮住半边面容，露出沾着血迹的脸颊，白色的衣服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无力垂下的双手指甲犹如刀刃一般细长锋利，血液染红了他的双手。

“艾力克。”加文皱着眉，缓缓走向他。

艾力克抬起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轻微地张开嘴，加文却看得清清楚楚，艾力克无声地说出的字是，“血。”

缓慢地踱着步子，艾力克一步一步地朝着早已吓傻的加撒走去，加撒的双腿已经报废，双手即使还能行动，眼前的冲击也让他没有回过神来。

艾力克站在加撒面前，加撒仿佛老了一般身体一震，然而现在他有一张不输给艾力克的俊美脸庞。

艾力克青蓝色的眼眸直直地定在加撒脸上，染满血迹的手抓住了他的一直胳膊。

“艾力克……”加撒微弱地叫出声，带着求饶的意味。

艾力克没有理会他，非常仔细地看着他的手，这双手曾经刺进那人的胸口，捏着那人的心脏，狠狠地捏碎了那人的心脏。

哢嚓！

即使没有痛觉，加撒也惊恐地长大嘴。

艾力克像孩子研究玩具一眼，仔细地看着加撒的手，一根一根，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扯下来，然后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加撒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原本以为可以夺回一切，真正面对艾力克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他的身体失去了直觉，折磨却是双倍。

解决了一直手臂，艾力克盯着加撒的另一只手，加撒的眼中闪过恐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身体一退，离开了艾力克的身旁，艾力克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加撒一手撑着地面，想着怎样离开。

“杀了加撒，杀了加撒！”

“糟糕。”听见城门外吵闹的声音加文叫了一声，连忙冲了出去，然而联邦城早已经失去防御能力，大批的人类军队冲进城中，他们看着满城的尸体，显示露出惊愕的表情，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落魄的加撒身上时，震天的高呼朝着艾力克叫道：“艾力克，艾力克……”

加文悄悄上去，双手的关节打开。

艾力克转过身，目光落在兴奋的人类身上，青蓝的目光没有一丝情绪，身体朝前飞去，同一时间加文也冲了出去。

“你可以吗？”伍兹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从头到脚用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身体，颤抖的身体告诉众人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无妨。”嘶哑的声音一时让人听不出是老人的声音还是年轻人的声音。

“传输机很快就可以到联邦城，但是你的身体可能不发忍受那种速度。”伍兹皱着眉担忧地说着。

“无妨。”那人的声音没有改变。

伍兹皱着眉，最终点着头，叹息道：“希望我们来得及。”

第五十二章

轰轰！

银亮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晴朗的夜空仿佛鬼魅降临，狂躁的风，昏天暗地的沙土席卷而来，闪电在联邦城的上空闪现，在漆黑的夜里，橘黄色的亮光不时在空中闪现。

叮！

清脆的声音响过，加撒睁大眼，急速地朝后退去。

这一次艾力克没有再紧跟着他，随手扔掉手里抓掉的破布，青蓝色的眼眸一丝眼白也没有，在夜色中犹如潜伏的魔物让人心里升起一股惧意。

“加文大人。”有人在加文身后轻声叫着。

加文转过身，脸上没有以往的和善，淡淡地说道：“各位族长。”

带领着自己部落的勇士，好不容易感到联邦城，结果却看到这一幕，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加文大人，让艾力克大人停下来吧，加撒王是人类，不该让艾力克大人费神。”年长的族长向加文说着。

加文眼中闪过怒意，冷冷瞥向众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费神？如果不是你们听到加撒对你们蛊惑的话，你们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无论是谁都和加撒一样，心里眼里，想的看的，都是艾力克的位置。

加文不想看到这些人，转过身冷冷地说道：“恐怕我做不到，艾力克要做的事情，就是我也无法阻止。”

众人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艾力克和落魄的加撒身上，有人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帮艾力克大人。”

“对，我们去帮他。”众人赞成那人的话，手中拿着武器就要靠近正在战斗的两人。

加文心里明白这场战斗的输赢没有悬念，艾力克此时容忍加撒的行动并不是他的仁慈，相反，只有这样折磨加撒，他心里的痛恨才可以找到发泄口，而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居然为了邀功作出这样的决定。

加文毫不客气地跑出去，抓住走在最前头的几人，抬脚一个侧踢，把那几人踢出几米远，趴在地上起不来。

“谁要是想去打扰艾力克，就先过我这一关。”

“加文大人。”几位族长脸上露出不悦，加文哪里会管他们高不高兴，他站在最前头，目光冷冷地扫向众人。

“艾力克！”头顶上传来加撒的惊叫。

众人心惊地抬头望去。

加撒身上的双腿和右手已经没有了，唯一的左手也已经残破不全，他身上的衣服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长及脚踝的长发在蹦跑中沾满了地上的污秽，俊美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优雅，他趴在艾力克几步远的地方，叫喊着艾力克的名字。

艾力克冷冷地看着他，手上抓着刚刚才扯下的一点身体组织。

加撒感觉不到痛楚，只要他的心脏和脑子存在着，他就有意识，然而身体一点一点被硬生生扯下来，这种恐惧却真实地传遍身体，他甚至希望艾力克给他一个痛苦，直接结束他的性命，他不要再变成艾力克手里的玩具，即使得到了机器人的力量，在眼前这个冰冷的机器人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玩物。

加撒觉得好笑，他等了将近200年，终于等到了翻身的机会，他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得到的报复他也没有一丝犹豫，然而现在，他的改造人大军已经变成肉块，他的子民弃他而去，他的儿子和女儿已经离开这里去逃命了，他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可是艾力克呢，他同样残忍，他曾经为了自己的父亲杀死10万的官兵和无辜的百姓，他控制着所有的人类。

“为什么……”加撒的眼中有着疑惑，艾力克的脸庞仍然是天神雕琢一般的俊美，加撒喃喃低语，“为什么他们不会恨你？为什么他们没有反抗你？”他睁大眼，趴在地上用左手的食指指着艾力克，“为什么你要存在？”

艾力克没有回答他，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加撒面前，蓝发飘逸，修长的身形在狂风中透着不羁的气息，像降临于世的魔王，他就是这世间的主。

“你让他疼了。”艾力克重复着这句话，坚硬的指甲划过加撒的左手，启用加撒手中的影像。

加撒睁大眼，看着艾力克痛苦的表情，他的目光在影像中的黑发男子和艾力克之间游移，突然他张开嘴，沙哑地笑着，如果他还是人类，他一定会笑出泪来。

“天意，天意啊！”加撒大叫一声，停止笑声，目光如炬地看向艾力克，眼睛里再也没有惧怕，浮现的是无法言语的喜悦和快意。

“我把他杀了，你心痛对不对？哈哈……你爱上他了！你爱上了人类！哈哈！多么可笑，多么荒唐，你爱上了自己应该恨的人。”细长的眼角弯着，加撒放肆地笑着。

艾力克青蓝的目光一沈，没有眼白的眼眸像要穿过加撒的身体，但是现在加撒不怕他了，他只觉得痛快，他误打误撞，杀死了艾力克的爱人，他恶毒地对艾力克说道：“你的生命是永恒的，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要怎么忍受失去爱人的痛，你是个疯子，是个疯子，你爱的人永远会离开你，无论是艾莫斯还是那个人类……啊！”

加撒的话戛然而止，艾力克一手抓住他的喉咙掐断他的发生器，一手穿过加撒的胸口，就像加撒曾经对那人做的一样，只是加撒的胸口没有那殷红的液体流出来。

一手准确地抓住加撒的推动器，在加撒惊惧的面容中，艾力克面无表情地一点一点，硬生生地拉开加撒的胸口，抓住那颗发着白色光芒的推进器，毫不犹豫地从加撒的身上剥离开，握着加撒喉咙的手猛一用力，随着一声断裂的声响，加撒的身体和头颅分了家，然而他还活着。

站在地下看着这一切的人类，眼中满是惧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有些人直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有些人满眼无神地看着艾力克。

加文抿着嘴，淡淡地对几位族长说道：“你们现在还要去帮忙吗？”

众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艾力克一手提着加撒的头，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加文皱着眉，上前几步。

“哎呀，看来还是来迟了。”

加文转过身，有些恼怒地看向说话的人。

伍兹身上披着一件黑袍，看到艾力克抬起手臂想要打招呼，艾力克青蓝的目光闪过狠厉，不等伍兹说话，他已经冲到伍兹面前。

碰！

一声闷响阻止了艾力克的动作，伍兹皱着眉瞪着艾力克，“你发什么疯？”

艾力克冷冷看着为伍兹出头的人，那人从头到脚裹着一块黑布，手劲却可以和他对抗。

“为什么不告诉我。”艾力克冷冷地说道，如果他早一点知道他来到了联邦城，那他会早些赶到，会先处理加撒。

伍兹冷哼一声，“是你自己拖拖拉拉的，怎么能怪我。”

艾力克看向伍兹，捏住眼前那人的手就要把他拉走，当对方开口以后，艾力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眼睛丑死了，谁叫你杀那么多人的？”语气中充满不悦，似乎说了一句话已经很累，那人喘息了一会挣脱艾力克的手，冷声道：“我不想看到杀人狂？”

那人转身就要走，艾力克眯着眼，青蓝色的眼眸渐渐转蓝，手一伸抓住那人的手，上前一步紧紧抱着那人，眼力有不确认，有害怕，更多的是期待，他张开嘴，吐出一口气才颤声叫道：“宇……”

怀里的人没有吭声，艾力克更用力地抱住他，那人动了动，无奈地说：“我很痛，不要抱太紧。”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艾力克眼中的喜悦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来，眼睛已经没有刚才的残虐，冰蓝色的眼眸紧闭着，吸取着对方的气息，满足地叹息一声，心里充满了感激，等他想到刚才陈浩宇说了什么以后，他连忙松开手，焦急地摸索着陈浩宇的身体，“宇，你哪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