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炎微微皱了皱眉，“我不觉得我认识你家小姐。”

中年男人笑了笑，似乎纪炎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我家小姐说你是不认识她，但只要你认识萧政楠萧先生就行了。”

“带路吧。”这次纪炎没有犹豫，既然对方知道他跟萧政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得走一趟。

中年男人也没多说直接开了车门请纪炎进去，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直到车子停在一栋商务楼纪炎才收回一直看着车窗外的目光，中年男人开了车门请他随行，他也就干脆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跟着那男人进了那栋楼然后直接乘电梯到了顶层。

“小姐在里面等你。”中年男人终于停在一间房间的外面，看这架势，似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辛苦您带路。”纪炎客套了一声顺便敲了敲门，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才开门进去。

叶孜琦看着开门进来始终不卑不亢站着的纪炎颇玩味地笑了笑，果然是阿楠的眼光，连人都选得差不多。虽然之前看过纪炎的照片，但那都是侦探隔着远距离拍的，面部轮廓并不清晰，现在这么近距离看着，的确清秀得很。

“我姓叶，叫叶孜琦，纪炎是吗？”叶孜琦慢慢从逆光处走过来，纪炎也慢慢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一身紧身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脸既有棱角突出的西方特色，也有东方的阴柔美，整体看上去很有成熟韵味。

“叶小姐既然能派人找到我，相信已经肯定我是纪炎，又何必多此一问？”纪炎语气有点冒犯，但凭他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这女人是敌非友，他又何必装得客气？

叶孜琦轻轻笑了声，直笑得纪炎忍不住皱了皱眉才摆了摆手，“这么多年不见，看样子阿楠情人的水准越来越高了啊，”直看到纪炎明显变了脸色叶孜琦才继续开口，“你看我这出国多年都忘了这边的礼仪了，没有给我们阿楠的小情人带见面礼，你不会见怪吧？”

纪炎忍着满腔怒气终于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咦，阿楠没告诉你吗？”叶孜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纪炎，“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啊，怎么样，这份见面礼，还不错吧？”

15.枷锁

从那栋商务大楼出来没几步路就是个街心花园，这会儿还早，里面锻炼的人挺多，不过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老爷老太，不远处，一个身体健硕的老爷爷正带领着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练太极，老人们耍得很有劲力，纪炎就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看着他们，直到老人们渐渐收势，谈笑着离开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从叶孜琦那儿出来已有许久，虽然有点被震撼住，但纪炎还是很清醒地向餐馆老板娘请了假，然后就是漫长的苦思。说实话，他丝毫不怀疑叶孜琦所说的话的真实度，就萧政楠和萧潇这些天的反常情况来说，他还是挺容易就相信了这个荒谬的事实。他只是没理清，接下去，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萧政楠。

“以前每次阿楠出轨，虽然对象有男有女，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贪财，所以我打发得很轻松，这次换成你，我觉得有点费力，我该用什么来打发你？”当时叶孜琦的态度有点盛气凌人，的确，她有这样的权利，换了谁，知道自己丈夫找了情人都应该趾高气昂地教训所谓的小三。可是他纪炎不是她口中的情人，当然不会去跟她开什么价码。

“抱歉插入你们的感情，但我不觉得自己是第三者，我爱楠哥，我不管你是他的谁，也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问题，如果我要离开楠哥，那一定是因为我的爱让他觉得负担了，而这也一定要，他亲口来告诉我！而不是借他人之口！”

纪炎当时说完话就甩门走了，她知道叶孜琦今天请他过去就是示威，但他纪炎不吃这套。这么多年的辛酸苦楚都坚持下来了，他还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几句话就动摇自己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感情吗？想到这儿，似乎终于明白什么，纪炎很干脆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萧政楠的电话。

“阿炎？”萧政楠已经在上班，接电话的时候有秘书让他签文件的声音。

纪炎无意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楠哥，叶孜琦找过我，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等你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再见吧。”是的，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份感情，这份，我珍之重之的感情。

萧政楠向秘书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随后拧了拧紧皱的眉才终于开口：“好，我会处理好，你等我！”

纪炎本打算直接挂电话，可还是忍不住在按挂机键之前轻轻说了句“我爱你”，虽然很轻，但萧政楠还是听到了，他紧皱的眉终于得以舒展，纪炎，有你这句话，我这一辈子，值了。

随后萧政楠直接拨通了叶孜琦的私人号码，有很多年了吧，他们之间就这样断了联系，要不是上次看到叶孜琦那条短信他都快忘了他还有这笔账没算清。

“难得，你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我。”叶孜琦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口吻。

“你在哪，我有话跟你说。”时隔多年再听到叶孜琦的声音，萧政楠发现他已经没了多年前的情绪起伏，看样子，对这件事他早就看淡了，只是他知道，叶孜琦不会这么容易就松手。

“我当然是在我们家啊！”叶孜琦特意强调我们两个字，“对了，几年不见你的习惯还是没变啊，还是喜欢在自己卧室放这么多酒，怎么，是不是经常失眠？是不是，经常噩梦连连啊，哈哈。”

叶孜琦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充满讥诮地勾了勾嘴角，阿楠，你会很快过来的吧？别让我失望。

“孜琦姐，出来坐吧，哥不喜欢别人翻他东西。”萧潇站在萧政楠卧室外面看着叶孜琦随意地翻翻这个动动那个终于没好气地开口。

叶孜琦转过身看着萧潇，那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直看得萧潇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才说道：“我和阿楠至少在法律上还是夫妻，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嫂。”

萧潇轻轻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大嫂？那你也得配得上这称呼。

叶孜琦倒是不介意萧潇的漠视，直接自来熟地翻起了萧政楠的书桌，直到看到桌角的相框时终于变了脸色，她拿起相框，低低笑出了声，直笑得眼泪都留下来还不罢休，继续笑得撕心裂肺。随着嘴角泛出的狠意，叶孜琦举起相框就要死命往地上砸去。

“放开它！”

叶孜琦终于停止了自己疯狂的笑声，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萧政楠，后者只是紧张地看着她手中的相框，似乎对她这个人丝毫不感兴趣。

萧潇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们俩的事还是让哥哥自己处理吧。

萧政楠走到叶孜琦身边直接拿走了她手里的相框，放进抽屉锁上才终于直视她的眼睛，“你找过他，还威胁过他是吗？”这个他，不用萧政楠提醒，相信叶孜琦也知道是谁。

“哈哈，阿楠，看样子这次你玩真的，这么紧张？”叶孜琦终于收起了之前那种癫狂的行为，转为很潇洒地靠着桌子跟萧政楠对视。

“是，这次我来真的，希望你不要去伤害他，我想我们这些年也折磨够了，是时候放对方一条生路了。”萧政楠说得很认真。

“生路，哈哈哈，生路，”叶孜琦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大笑，“你竟然跟我讲生路，当初你伤害小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一条生路，当初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我们全家一条生路，啊？！”

萧政楠看着状似癫狂的叶孜琦没接话，当年的事情的确欠考虑，但那时他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会去做那种事，现在再来追究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萧政楠，从小寒死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过我自己，这辈子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好过！”话落叶孜琦也不打算多费口舌，直接走到门边拿起自己的包，临走前又转过身好心开口，“你如果不想让那个孩子受到伤害，劝你尽早放手。”

看着拎着包头也不回走掉的叶孜琦，萧潇终于还是不放心地敲了敲萧政楠卧室的门，看萧政楠没半点反应她站在门口有点进退维谷。

隔了许久，萧政楠才开口说话，声音透着疲惫，“萧潇，这么多年了，她还不累吗？”

“哥……”萧潇实在不知道此刻的她还能说些什么。

“如果这次认输了，那就意味着这辈子哥都逃离不开他叶家的枷锁，一辈子，真可怕呀。”萧政楠仿佛已经累极，连说话声都低不可闻。

“哥，”好似下了决心般，萧潇坚定地开口，“不要放弃，哥，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不反对我跟纪炎了？”萧政楠有点奇怪地看了萧潇一眼，当初是谁那么坚定地说一定不让他们在一起的？

“我相信，纪炎是你摆脱叶家的动力，我不会把你的动力生生扯掉。”

萧政楠看着萧潇，似乎这才开始意识到这孩子已经慢慢懂事了，再也不是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不要回国的那个小女孩了。是啊，这么多年，这场噩梦，该结束了。

我爱你，不管什么伦理什么道德，我爱了就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失去亲人，就算全世界都来阻止，我也不会放弃你。除非哪天我死了，你才可以去爱别人，到那个时候，请你忘了我，就像我不曾在你的世界出现过。

——叶寒

16.变数

纪雨这些天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在过了纪炎下班的点还没等到他时就更是坐立难安了。打了纪炎手机好几遍都处于通话状态，她不禁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电话能通这么久？

此时在青眼出来几条街的位置，纪炎已经被几个痞里痞气的男人逼到了墙角，几分钟前他下班路过这儿，急着回家也没注意身后有什么人，就在要拐出这条街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窜了出来扯着他衣领就往后面的弄堂里拖，他当时出于本能很激烈地挣扎反抗，但他很快意识到弄堂里根本就不止一个人，弄清楚后情况他急中生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乘乱拨了一个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打的是谁的电话，只希望对方听出不对劲后能帮他一把。

“你们是谁，想干嘛？”纪炎见退无可退终于镇定开口，而且故意用比平常说话高了几倍的音量，他希望此刻他的声音能传到身后的手机听筒里。

“想干嘛？”为首的一个人很猥琐地笑了笑，“你说我们想干嘛？当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喽！不过，出钱的人倒是没说是个长得这么标致的人，如果早知道，估计老马也不会把这活推给我了，兄弟们你们说是吧？”

底下那几个小喽啰很配合地齐声说是，在收到为首那个人的眼神示意后，有两个长得比较彪悍的立马走上前把纪炎压在地上，还掐着纪炎的腮迫使他把嘴张开。尽管纪炎极力挣扎万分不情愿，但还是被迫吞进了其中一个人手里的东西。

看着纪炎带着恨意的眼神，为首那人似乎心情大好，走上前拍拍纪炎的脸蛋，笑得不怀好意，“小家伙，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眼神，我倒要看看等下药效发作的时候你还能不能拿这种眼神瞅我。”

纪炎啐了那人一口，咬了咬牙，“是谁派你们来的？！”这几分钟他心里已经过滤了好几种可能，最近他没得罪什么人，唯一扯上关系的也就叶孜琦，可是这几天他都没跟萧政楠联系过她实在没理由这么做，如果是因为之前为了纪雨的医药费抢了几个人的生意，那些人也实在没必要事隔这么久再来找他麻烦。纪炎的眉随着身体微妙的变化皱得越来越紧，难道是在青眼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用管是谁派我们来的，”为首那个人蹲下身更加靠近纪炎，“你只要知道接下去是谁让你欲仙欲死就行了。”话落那人伸手向纪炎的脖颈处抚去，尽管纪炎很想挣扎，可是他发现自己因为药效发作已经很难动弹，连抬下脖子都显得非常吃力，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甚至因为那人的触碰渐渐起了反应。

“你滚开！”纪炎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艰难开口，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方式来践踏他。

“我滚了可就没人来帮你了，”男人更加得寸进尺地抚摸纪炎的身体，手自动自发地慢慢拉开纪炎的皮带，他身边的手下很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因为此刻的纪炎就算没人压着也动弹不得了。“来，乖，让我好好疼疼你。”

“放手……”

“放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过纪炎的显得有气无力，倒是弄堂口那声暴和吓了里面众人一跳。

男人很不悦地看了眼身后，距离有点远，看不清站的是谁，他示意手下上前看看，几个小喽啰才走上前没几步就被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三五下给打了回来。

“你们胆子见长啊，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柯遥本来只是路过，他家就在附近，一般去青眼喝几杯都不开车，今天他是喝兴头上了倒在包间就睡了个昏天暗地，最后还是陈威来叫醒他他才有点清醒过来，才走出来几条街就听到这边有动静，他本来不想管闲事，可是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很难受地喝了声“滚开！”，就算他酒还没完全醒，可还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遥，遥哥……”男人这时候才看清楚打得手下屁滚尿流的人，赶忙推了纪炎起来点头哈腰，“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柯遥甩了甩头，实在想不起他曾经认识过这号人物，确认了男人身后已经意识不清的人是纪炎后推了男人一把，上前扶起纪炎紧张开口，“阿炎，你怎么样？”

“嗯……”纪炎身体很烫，说出的话也成了哼哼声。

“你对他下药？！”柯遥朝后恶狠狠地开口。

“遥哥，我不知道您认识他啊，”男人连连摆手，“我只是接了生意要让这个人不好过，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人。”

“是谁，谁要伤害他？”竟然想伤害他看中的人，活腻歪了？！

“我，我也不知道，”男人紧张地搓着手，他是知道柯遥在这一带的势力的，不敢轻易得罪，“我们只是电话联系，钱也是汇过来的。”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听见柯遥这一声怒吼男人如蒙大赦，没几秒就和手下跑了个没影。

“该死！”柯遥看着向他靠过来丝毫不像之前一样清冷的人很低地咒骂了声，接下去该怎么办？照纪炎这种状况估计是被喂了烈性药，不发泄出来是要命的。可是，他实在不想乘人之危。

“楠哥……”纪炎很低地呻吟了一声。

萧政楠此刻正疯狂地开了车在路上行驶，几分钟前他接到了纪炎的电话，里面不清不楚地有声音传过来，当他听到纪炎那声“你们想干嘛？”的时候早就紧张得差点握不住手机，但当他想努力听清接下去有什么声音时电话却在这时候断了，他要命地发现是因为他的手机忽然没电了。他立马换了个手机给纪炎那个号打过去，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气得他拿起手机就砸了出去差点飞到刚进门的萧潇头上。也不管萧潇在后面怎么追问，萧政楠拿了钥匙就开车出了门。

照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纪炎下班没多久，这几天因为忙着想办法对付叶家萧政楠都没去过青眼，只是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叶孜琦根本就不会按常理出牌，他这边搞出这么大动静叶孜琦完全有可能转移目标去对付纪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