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寂言沉声说道。月尧也不知道怎么地，听到他那一句话之后，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让我抱抱你吧。”寂言将头埋在月尧的颈间，鼻底呼吸到的是月尧身上特有的清新，“月尧，你有天神境的味道。”

贪婪地呼吸着故乡的味道，寂言真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止，让他可以更为亲近地体味这种感觉，“月尧，你想天神境吗？”月尧没有说话，寂言并没有介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很想那里，端睿、紫源和虹翎，还有……还有小四……临别的前一夜，他还在哭，是我故意逗他的，我现在好像告诉他，我只是跟他开玩笑的……”

听到小四这两个字，月尧心头微颤了一下，是那个孩子。听着寂言细碎的言语，月尧的手慢慢地抬起，轻轻地放在他后肩上。掌间似乎传来寂言苦苦的思乡味道，他能够理解，从未离开过天神境的寂言，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

“嗷——”一声低沉的兽吼声由远处传来。

寂言这才清醒过来，感觉松开了月尧，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点，转身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从茂密的树丛间越出一尾美丽的珍兽，银色的尾翼被打下的斑驳光点照的熠熠生辉。

“天离？”寂言惊奇地呼道。天离不是应该跟在珞姬身边的吗？怎么突然跑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

“嘘——”月尧对寂言做了一下噤声地动作，然后附在寂言的耳边轻声说道，“天离在找东西。”

“找东西？”寂言有些奇怪，这个天离还能找东西？月尧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然后示意寂言看向天离。

只见天离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踩在堆积的落叶之上，也未曾发出一丝声响。寂言看着觉得它更像是在捕捉猎物。月尧拉着寂言也悄声跟上，来自天神境的他们，身体比天离还要轻盈许多，几乎可以不触到地面。天离反身所走的地方，真是月尧跟寂言方才带过的大榕树。

天离对着大榕树又号了一声，然后退了几步，向前撞向榕树的树干。

“它自杀吧？！”寂言一惊，撇开了月尧的手，冲上前欲阻止。却在刚要接近天离时，从书上坠落了一个东西，寂言赶忙向后一退，险些就被砸到。他朝下看去，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从上面落下来的是一只鳞片色泽暗淡的天神境神兽白珀！月尧也走上前看着这只龙头蛇身的白珀，眉头皱紧。

“这是小四的白珀！”寂言见到月尧，才说出话来。

“它受了重伤。”月尧表情有些忧虑，“先带回去疗伤吧。”

“好。”寂言伸手将白珀抓起，白珀嗅到熟悉的味道，便自然地缠上了寂言的手臂，头部不力地垂在了寂言的肩膀上。

回到宏法宫，寂言心急火燎地奔向昭光殿找珞姬，却不见珞姬的人影。急得大叫：“珞姬！珞姬！”

正在里面整理法书的渊洋听到叫喊，匆忙跑了出来，见到那只白珀也是一惊，说道：“我的天啦，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怎么知道！”寂言生气地吼道，“快去叫你师傅除了看看！”

“你忘了？师傅去人间境了，要过好些日子才会回来呢！”渊洋说道，一副鄙夷的样子，“又不是只有师傅会给神兽疗伤，你干嘛偏要找师傅啊？”

“寂言把白珀给渊洋吧，他也会看的。”月尧上前对寂言说道。

被这样一提，寂言擦想起，寂言现在是修真境的首席法师，未来修真境的首领人。于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拍了拍白珀的头，轻声说了一句，白珀便无力地睁开眼，转头看向渊洋这边，只是片刻地注视，它便从寂言手中退下，爬上渊洋的手臂。渊洋微笑着对寂言说道，“放心在这里等着吧。”说完便带着白珀走进了内室。

“白珀向来不接近生人的，怎么、怎么就看了一眼，就会乖乖的跟着走了呢？”寂言看着渊洋消失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

“整个修真境，只有几个人会帮神兽治疗，除了法术意外，其实还因为他们本身体质的问题。”月尧耐心地替寂言解释道，“珞姬的体质偏暖，所以想珍兽这类喜阳的神兽会喜欢亲近，而渊洋的体质天生偏阴，白珀喜寒所以对渊洋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只当做是一个小息的地方。而我们天神境的神，体质都是附带巨大能量的，所有神兽都是会喜爱贴近的。”

“原来如此。”寂言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月尧，有些怀疑地问道，“小四的白珀怎么会落在这里，月尧……你是不是真的有事瞒我？”月尧一怔，低头不语，只是不自然的心里的忧虑竟然浮到了面上。

“真的有事？！”寂言吃惊地上前，抓住月尧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告诉我，小四他们到底怎么了？！”

“他们没怎么。”月尧呼吸有些急促，沉静了半天后才再次抬头看向寂言说道，“只是小四、小四……”月尧反复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四怎么了？！”寂言瞪大眼睛问道。难道小四真的出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就在月尧迟疑要不要全部都告诉寂言的时候，渊洋突然从内室里跑了出来，慌张地拉住寂言的手就往里走。月尧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走进屋内，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无力地躺在治疗床上，白如美玉的肌肤，妩媚的容颜有股虚弱的病态美，长长的睫毛整齐地合着，看来是睡着了。

“我治疗了白珀的内伤后，它就变这样了？！”渊洋指着床上的女子说道。

“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寂言拍了拍渊洋的肩，安慰道，“天神境的神兽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吓得不轻。”渊洋愤愤地说道。

“你又没问我。”寂言坏笑着回道。

就在两人唇枪舌剑的时候，月尧发现白珀眼皮微抬了一下，修长的指尖又伸向了寂言。他赶忙走了上去，抓住白珀的手，倾下身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他。”白珀去没有停止动作，眼睛蓦地睁开瞪着月尧，狠狠地说道，“你现在为什么不说？”

寂言跟渊洋同时看向了这边，寂言有些吃惊地看着月尧跟白珀。白珀这时甩开了月尧的手，看向寂言凄然地呼道：“寂言大人——”

寂言询问地看向月尧，对方却将头侧了过去不看他。无奈，寂言只好走到白珀身边，小声的说道：“怎么了？”

“您快去救主人吧。”白珀神色急切。

“别着急，你先告诉我，他出什么事了？还有他现在在哪里？”寂言耐心地安抚着白珀。其实他心里也挺担心小四的，但是现在白珀比小四更需要关心一下。

“主人被刹鸷邪给骗走了！”白珀紧紧抓住寂言的袖子，恳求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现在根本就感应不到他。”

“刹鸷邪！！！”寂言听到这个名字，简直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是阴司境的邪帝吗？小四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就在您走后的那一天，主人一个人在天尊门值夜班，刹鸷邪就来了。他本来好像是来找你的，但是看到主人后，不知道他对主人说了什么，第二天主人便带着我悄悄离开了天神境，我们去到阴司境，主人就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起留在阴司境，我当时只当是主人被刹鸷邪给迷惑了，努力想要阻止他，却被他给赶出来了，我本想再回去找主人，却被那些邪魔驱逐，我的伤多半是这样来的。”白珀流着泪说到这里突然指向月尧说道，“我把这一切都透过地之精灵告诉了他，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

寂言闻言，惊愕地看像月尧，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小声地问道：“是真的吗？”

月尧依旧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寂言不知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对小四有许多的担心，可是掺杂了许多对月尧的愤怒与失望，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而且都这么多天了。

月尧此刻也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怎么来回答寂言，他确实知道，而且知道的比白珀还要多，但是他不想让寂言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件事一旦告诉他，只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局面。可是寂言能够理解他的用心吗？

第19章：陷入两难

屋内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一旁的渊洋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相信月尧的绝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他走上前拉过寂言说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寂言就这样由着渊洋将自己拉了出去，没想到渊洋将他带到了昭光殿的屋顶上。寂言放眼看去，整个宏法宫的结构尽收眼底。怪不得天离每天在这里跳来跳去，这里也可以算是放哨的好地方了。

“寂言哥哥。”渊洋郑重地喊道。

“嗯。”寂言应道，疑惑地看着渊洋，“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多大了？”渊洋想了想，问道。

寂言一听险些栽倒，他还以为渊洋会问什么严肃的事情，竟然问起了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不耐烦地说道，“按你们这里的时间来算，我应该快有一千岁了。”

“怪不得……”渊洋了然地说道。

“什么怪不得啊？”寂言奇怪地问道，渊洋的话没头没脑的，他真是听不明白。

“月尧有一千多岁了，你比他小好几百岁，怪不得他要哄着你。”渊洋说道。

“你说什么，他哄着我？！”寂言简直要跳起来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就说要被哄着呢？太没面子了。

“月尧瞒着你那个小四的事情一定是有理由的，你怎么就不理解呢？”渊洋教训着说道，“枉他对你那么好，你还那样不相信他。”

“我怎么不相信他了？我是生气，气他瞒着我。”寂言心虚地辩解。

“你这人不马上想办法去找小四，还在这里生月尧的气。”渊洋嫌弃地说道，“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亏我师傅还那么崇拜你。”

“你师傅是崇拜我的样子，不是我这个人好不好。”寂言郁闷了，渊洋这说的是哪跟哪啊。

“崇拜你哪里都好，你说你是个男人吗？这种事都要去计较，月尧本来是出于一片好心，你这样也不怕他伤心。”渊洋说道，“何况你找小四肯定得找他帮忙，你难道要在现在不理他？”

“我哪有不理他了！”寂言大大地反问，“我也不忍心做伤他心的事情。”

“这样不就好了，你也别去问他是不是瞒了你什么了，请他跟你一起去找小四啦！”渊洋笑着拉着寂言往回去。

寂言虽然觉得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被渊洋这样一说，也知道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而且他真的不想让月尧难过。两人落到到地上，正碰上月尧从里面走了出来。寂言上想说什么，却渊洋给拦住了，月尧见他们两个人，就说道，“我将白珀安抚睡下了，渊洋你留在修真境好好照顾他，寂言，我们去人间境吧。”

“人间境？”寂言一愣，“去哪里做什么？”

月尧看着他，无奈地说道，“小四现在在哪里。”

寂言也不说话了，他点了点头，随月尧离开。两人来到了宣光山，走到一座凉亭下，寂言抬头看了看亭的名字：清水亭。

“这里是通向人间境的通道。”月尧走到亭内，伸手一指，一道裂缝便破开了，寂言依言跟了进去。

再此落到地面的时候，寂言发现竟然还是刚才的那个清水亭，但是凉亭周围的草木确实枯竭残败的，而且凉亭看来要比修真境陈旧了许多。

“这里怎么跟刚才一样，又不一样。”寂言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挺矛盾的。

“人间境跟修真境其实是相同的地方，只是它们所处在的时空不同而已。”月尧说道，“这里可以说是在另外一个时间的修真境。”

“那么是过去还是未来？”寂言有些吃惊，怎么这个境只是时空的差别而已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月尧说道。“我曾经问过大神，但是他也不知道。”

“那就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去找小四吧。”寂言笑着说道，“我也有好久没见过那小子了。”

“好。”月尧低声应道，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寂言接着说道，“无论你待会知道什么，都要坚持住。”

“小四的问题很严重吗？”寂言担忧地问道。

月尧点了点头，说道，“你待会就会知道了。”

寂言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了，他跟着月尧一路无话地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开始有些奇怪，但在进去看到珞姬后，便没有怀疑他们来错了地方了。月尧上前对珞姬说了些什么后，珞姬便走到寂言面前说道：“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寂言发现珞姬今天见到自己的神情也变了，不像往日那样像个花痴一样痴迷地盯着他看个没完，而是显得很严肃，这种表情他在天神境只在大敌当前是才会出现在人脸上的表情，此刻看来让人心里很是没底。

珞姬将他带到一间宽敞的议厅内，寂言看到周围都守着许多侍卫，这里看来是个军机要处。珞姬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这时，珞姬伸手在一张大桌前比划了几下，念了一串咒语后，桌上浮出了一张立体地图。

“要打仗吗？”寂言看着地图上花花绿绿的旗子，好奇地问道。

“是的。”珞姬点了点头，“邪帝刹鸷邪集结了四境之内的能人异士以阴司境为基地，进攻人间境，以占领人间境为目的，然后再以此来对付修真境。”

“这人野心还真大，不过攻占人间境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现在是要找小四，他好像就是被这个刹鸷邪给拐带了。”寂言看了看地图，里面黄色的旗子似乎是最少的。

“人间境是生命最脆弱的地方，而阴司境都是一些顽固的邪魔跟死士。并且，刹鸷邪集结的那些能人异士后，更是如虎添翼！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旗子，出来黄色是代表璃王军队，其他都是他的那些人带领的军队。”珞姬面色沉重地说道。

“那他们挺厉害的，月尧，你不是说带我来找小四吗？怎么让珞姬跟我说这么多军情？”寂言有些不解地看向月尧，珞姬至始至终就没提到关于小四一个字。

月尧走到寂言身边，拉了拉寂言的袖子，然后指向地图说道，“寂言，你看这里面，什么颜色的旗子最多？”

寂言听月尧这么一说才好好地去看了看那些旗子，他发现除了黄色意外，其他分别是红、白、蓝、黑四色的旗子，而在这些旗子之中白色的旗子显得跟红色的旗子差不多，但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白色的旗子还多了几面。

“白色。”寂言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结果。

“这里红白蓝黑四色分别代表了刹鸷邪手下的一个能人异士，你知道白色代表的是谁吗？”月尧点了点头，皱眉问道。

“是谁？”寂言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