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番外——偶然记得
偶然记得  发于:201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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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瀚如同被从头上泼了冷水:“你胡说什么!我俩都是男子,我怎么会愿意!”

林日照听了他这话没有半点欣慰反而更加着急:“你是因为他是男子不愿意还是本身就不愿意!若是我呢!你心里半点我都没有吗?”

顾清瀚给他气的脑袋直疼,一把扯回袖子:“你什么时候能长些脑子!你也好他也罢我至多只能当做朋友。你要是在说些有的没的,就自己死在这里吧!”

林日照看他对着自己嚷,心下难受的紧,竟然红了眼圈:“你当我的爱,就是那么肤浅的吗?我就算是爱你,也未有想过玷污你。我只想同你一处。那个土匪却这样糟蹋你,你却也不反击。任他为所欲为……”

顾清瀚怒火攻心指着他的鼻子说:“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在他的宅子出现?我若不是为了救你,会来这样的地方吗?到现在我都还想着救你,你倒是好,胡说八道一通。真是我多余管你!”

林日照听了他的话,又见他动了怒。心里抽痛了一下:“原来你是为了救我……我这次冲动,原想也是为了你。我想让那土匪离你远些,谁知道却把你送到他身边……”

顾少爷已经不想同他在说了,救人才是正事。远离那土匪,谁不想远离他!顾少爷一边从篮子里往外拿出铁锹一边想,等这事情了了,就让那个小戏子出马。

只是锹这么小,这么挖不知道要挖多久,还要不被那两个守卫看见。暂时他只想到这个法子,总比坐着不动强些。

他看中了床下面的地方,这间草房本来是临时堆放杂物的,还是泥地,并不十分难挖,顾少爷一声不吭的蹲到地上,开始挖掘。

林少爷暗自伤心了半天,才看见顾清瀚埋头苦干着,惊讶道:“你在做什么呢?”

顾清瀚冷声道:“看你半死不活的,准备给你做一个坟冢。”

本是个玩笑话,偏偏那林愣头信以为真,当下点头:“同你死一处我也认了。”恼的顾少爷抓了一把土扔到他脸上,小声道:“泼皮!谁同你死!你别做声,我有办法救你出去。”

可怜顾少爷一双玉葱一样的白手,最重的活也就是舞舞剑弹弹琴,如今却拿着铁锹,提心吊胆的挖坑。他不知道郑邴宽给林少爷几天的自由,但是他确定林少爷若是落在他手里,必定没有好日子过,就算是能保住命也会害了林月圆。

林日照见他挖的仔细,半响才问:“你是想……”被顾少爷一瞪,咽下去后面的话。

顾清瀚没有做声,挖出来的土若是带出去恐怕是个工程,若是用来垫高其他地方呢?他一层一层的铺上去,几乎看不出破绽。林日照见顾少爷这般对他,当下又差点红了眼睛,顾不得伤口疼,坐起身子:“你何苦呢!”

顾清瀚抬头说:“你这个人,总以为自己有抱负有理想,同别人不同。但是遇到事情只会怨天怨地怨不公平。这世间哪有那些公平的事情?你少年时也是过过大少爷的日子那时候有多少人被饿死?你若是死了,留下你那妹妹不是白白给人家欺负?”

林日照被说得心下也不好受:“那你说怎么办?国家给洋人欺负,还给他们这些寄生虫层层扒皮,聚敛民财,欺负弱小,土匪可以当警长!我恨这样的人却还要在他的接济下生活。若不是遇见你,我也不信这世间上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可是我那样欣赏你却无法保护你……”

顾少爷挖坑累的腰酸腿疼,听他的话听得火冒三丈:“谁要你保护!管好你自己吧!”

林日照说了会,见顾少爷懒得理他,自己也没趣了。只剩下伤心。

穆鲲从外面心满意足的回来,没看见顾少爷随口问是不是回去了。老黑挠着头皮:“看门的看见他去了那小草房子,好像也没见出来……”

穆鲲一听,立刻跳脚站起来:“去了多长时间?”

老黑摇头:“中午那会就去了……”

穆鲲指着他们的鼻子:“要你们这群崽子有什么用!你们不知道顾清瀚是我穆鲲的相好?”说完火烧屁股似的往草屋里奔去了。留下一家老小挠头,当家的啊,那位顾爷眼睛一瞥,就让人少了三魂六魄,在说了,都知道是你的相好,若是错待了半分,你回来我们岂不是讨打?

第12章

穆鲲到了门口,那两位把门的还直挺挺的站着:“穆警长。”

穆鲲装模作样的放慢脚步:“赵副官王参谋,你俩站了一天累坏了?怪我养的这些崽子不懂事!去!给赵副官王参谋搬凳子去,拿来好菜好酒招呼!”

那赵副官面不改色:“老赵是军人出身,站一会不碍事的!已经吃过了!”

穆鲲一边琢磨着谁这么吃饱撑的给他们送吃的,一边干笑:“吃过了就好,坐下歇会,光你们俩人这么站着可受不了,我派几个崽子跟你们一起站着。”

那参谋心眼活分,也琢磨着这样下去非累死不可,于是说:“我同赵副官商量过了,我俩轮流值班,劳烦穆警长也派几个人来帮忙。”又压低声音问:“我说穆警长,那个小少爷同林少爷相识多久?”

穆鲲知道他说的是顾清瀚:“我也不大知道。”

王参谋感慨道:“好英豪,朋友若是做到这步也是不易的,都是吃了罪的人,还这样照顾着,真是难得!”

穆鲲顿时给气的血冲脑门,也顾不得礼数了推开那小木头门进了屋。

瞧见林日照平躺在床上貌似已经睡着了。顾清瀚站直着身子看他。

穆鲲瞧瞧他,想着这么个草屋子,他俩自然也不敢做什么,于是直愣愣的冲着顾少爷走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少爷有些心慌,那大坑就藏在床下,他摸不准该不该同穆鲲说,人是穆鲲救回来的,他应该不会出卖他才对。穆鲲瞧他说也不说话,一脸的心虚,心想不会是真的同这个小白脸有了什么,气的伸手就想掏枪,被顾少爷看出企图,一把摁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穆鲲恨道:“做什么!崩了这个小兔崽子!”又突然看见顾少爷的一双手上全是泥土,奇怪的握住:“手怎么这么脏?”

顾清瀚用脚点点床脚处,穆鲲翻起一看,好大的一个坑,刚想张嘴就被顾少爷捂住嘴:“你别做声!”

穆鲲被他捂住嘴,也顾不得那手上都是泥,伸出舌头在上面一舔,只一下就似乎挑开顾少爷的敏感的神经。连忙缩回手。

穆鲲笑了下:“媳妇你这是要挖个洞房?”

顾清瀚瞪他:“你别闹!同你说正事!”

穆鲲拉着他的手,坐在地上:“好,你说。”

顾清瀚指指那个坑:“我想人定是带不出去的,只有把人藏起来。我把他放在坑里然后放火烧了这间屋子。你觉得如何?”

穆鲲挠挠头:“你知道那老头什么时候要人?再说了一个坑里埋了,到时候烧不死也憋死。就算是烧了,人又送到哪去?”

顾清瀚咬住嘴唇:“试试吧,我想那老头现在已经要去我家接月圆了。月圆的性子死都不会嫁给他,到时候兄妹只能保一个我怎么做?”

穆鲲点头:“成!媳妇吩咐,我照办。你去那边坐着,我来挖。”

顾清瀚被他推倒一边,看他拿起那把小铁锹:“没有大的?”

顾清瀚摇摇头,穆鲲出一口气,拿着那小东西挖起来。

那林日照早就醒了,却不知道要怎么插口,那穆鲲着实是干过力气活的,一刻挖的便同顾清瀚一下午挖的一样大,也不歇气。顾清瀚瞧他这么傻干,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然我叫你一个兄弟来做?”

那土匪头子一笑:“你不是说我手下没准有了内鬼?还是当心些好,这些事情累不到你男人!”

顾清瀚猜到八成那躺在床上的人已被吵醒,想着此一劫断了他的念想也好,往那坑里踢了些土:“你在胡说,我就埋了你!”

那土越挖越多,光靠垫地恐怕够呛。顾少爷见土太多,拉了那山贼:“我们两个这么半天都在这里,恐怕他们要起疑心了。先出去吧。我已经同他们说我是在这里照顾他的,因此无碍,你一个警长也在这里待着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坑挖到一人深后折过来横着挖。这样能保证不被火烧到,可是火势强大起来,若是浓烟进去岂不是要被呛死?顾少爷苦恼了一会:“若是能挖出去就好了。”

那土匪用沾满沙子的手点他的脑袋:“要累死我是不是?火烧半刻就灭了不就得了?”

顾少爷瞪他:“烧半刻就灭了,人哪有没了的道理?”

土匪张大口:“我的娘啊!你要烧的把人都化了的火?那恐怕我的房子一并都给烧了!”

顾少爷推他出去:“我若是烧了你的房子,就陪你好不好?”

待他走了,顾少爷重新走过去,刚想接着挖就被林日照抓住胳膊:“我看你同那土匪相处的好的很!”

顾清瀚摁摁脑袋:“这次救你是还你一个人情,过了这次,我就走,离你们两个疯子远远的。”

等又继续去挖坑,才发现那土匪真是没有惜半点力气,但凡是有石头的地方都被他生挖出去。那坑里被踩的平整,在下手的时候简单了许多。不免心中升起些别的感觉,或许那土匪是真心对他?又恨自己心软,什么真心假意,本就是一桩错事。

到了半夜,他不免也疲倦起来,那雪白的手指磨得起了茧子,小时候也是这样,娘亲不许他天天读书,要么就去练剑要么就去弹琴,他不情愿,却不敢忤逆母亲,磨了茧子就去同娘亲哭,长大了才忽然明白,那时母亲那么做原是怕他占了兄长的位置,做妾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别人。娘亲走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只能放声大哭,哭的房梁都要塌了,他也无法恨谁,爹死了大娘独自一人养他们兄弟长大,生的养的都是恩,他恨都无法恨。外人赞扬顾夫人做人高风亮节,待妾出子同亲生子一般,谁知道那其中的是是非非呢?

算了,这么些年了。想这些做什么呢?

顾少爷真是累了,胳膊酸腿痛,躺下试了试,觉得尚可藏一个人了,才爬出来,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他点燃了,看见林日照仍然瞪着眼睛看着上面,看他眼角有尚未擦干净的眼泪,又觉得心里也很不忍。只是半吊子的温柔也不是长久的事情。只得陪他坐了。两个人对着油灯也没有说话。

等到倦了,顾少爷也慢慢的合上眼睛,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天亮那两个人来了,于是急忙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他定了定神,看见是穆鲲还扛着一包东西。

他被刚刚一惊吓得睡意全无,站起身子:“你怎么来了?”

穆鲲把那东西放在地上:“我打听了,郑老头去你家了一趟告诉林月圆他哥哥有了下落。但是犯了大罪,说是明天就要审他,一审肯定要去牢里,咱们耽误不得。”

顾少爷瞧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愣了半刻说:“那洞我试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穆鲲在他身旁坐下:“累死老子了!傻媳妇,你当烧起来就没事了?若是久了他人不一并给烧焦了?”

顾少爷也知道这个法子冒险,叹气道:“我知道冒险……可是这个事情可大可小。郑炳宽多少心狠手辣我已经领教过了,若是月圆不从,恐日照也性命堪忧了。”

穆鲲笑了笑,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没事,老子有办法。你扶着小白脸放到下面去。”

顾清瀚一惊:“什么都没有准备你就动手么?”

穆鲲用脚尖指指那麻袋:“准备好了。”

林日照半睁开眼睛:“我这一条命,不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我不会牺牲我妹妹的,要杀要剐听他的吧。”

穆鲲上去从床上拎起他:“别不知好歹,老子为了救你半夜三更的去偷尸体,你说不想活就不活了?”

顾清瀚听他一说,方知道那个口袋里是什么,吓得脸都白了。一下窜出离那袋子三米远。

穆鲲连忙扔下林日照走到顾少爷旁边:“莫怕莫怕。”

顾清瀚又给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说:“你……你从哪里弄的?”

穆鲲笑笑:“大牢里每天都有死了没主的。不碍事的。门外是那个副官守着,他没那些花花肠子,只要人不出去就没事。”

顾清瀚嘴唇抖了几抖:“你半夜去搬尸体了?”

穆鲲叹口气道:“只这个办法最好了,烧了他,烧到没有了皮肉只剩骨头,哪个还认得?”

顾清瀚瞧着那麻袋似乎要立刻打开,林日照更是吓得嘴唇发白:“对鬼神不敬是要遭报应的!”

穆鲲哈哈大笑:“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让你不做鬼神,你却怕他?好了,你躺倒那个洞里去,我把这个人烧了没人样在烧了屋子。”

顾清瀚这回半分睡衣都没有,格外的清醒,他闻了一下问:“那尸体上你撒了酒了?”

穆鲲点头:“撒了。那时做强盗的时候,要灭口都是烧了的,用的都是这种老酒,一点就着,全烧了也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

顾清瀚点头:“我们要烧了他,却不让草房子着火,等到明天假装引着了房子,这样最安全。”

穆鲲说也好,就要划洋火点人,顾少爷摇摇头:“把人搬到那个土坑里烧,不会被发现!”

穆鲲点头,一把扛起那大麻袋,扔到坑里面,划了火下去。呼的就着了,还好只是隔着土,那火光并不十分显眼,也无法往上攀升。只是草屋里会冒烟,顾少爷死死的把窗子门都关好。洞穴是往里扣挖的,烟火攀升的不是很旺,但是烧焦的肉皮味道却是很浓郁。顾少爷被熏得脸色绯红。穆鲲小声道:“没事,那个姓赵的转不过这样的心眼。老子派人已经将他灌得迷糊。你只管放心的做。”

烧了一会,顾少爷说灭火,穆鲲就把白日里挖出来的土扑上去,待凉透了定情一看,人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皮肉随尚在但也惨不忍睹。顾少爷不敢看,站在几米之外,低低的念叨:“这次借用仁兄的身体迫不得已,这次之后定将仁兄风光大葬。”穆鲲从床上撤了一片大床单跳下坑去,把那尸体包牢了,抱出来。

林日照在一边看得牙齿打颤,看见穆鲲往床边上走,吓得也顾不得腿伤了,一下子滚下来。

穆鲲把那烧焦的尸体放在床上,焦臭的味道散发出来。顾少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穆鲲做完这些,又跳下洞里,用铁锹铲了几铲,将那些火烧的痕迹都擦没了。

顾少爷又问:“若是将他放在下面,能撑多久?”

穆鲲在底下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一早山上就安排下人挖他出去!”

外面鸡叫头便了,穆鲲爬出来:“嘿小子,下去吧!”

林日照脸白的像一张纸一样:“你让我去那烧死人的地方?”

穆鲲擦擦汗:“废话!不是你下去难道是老子下去?”

林日照脑袋摇的同拨浪鼓一般:“我死也不去!”

顾清瀚望了那坑一眼:“里面已经被穆警长弄干净了,你下去不会有事的!”

林日照仍然摇头:“我不去,若是在那里面不消那个老头动手,我自己就给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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