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终于忍无可忍，幸好他的脸皮够厚，敢于直接向男人讨要：“我饿了，你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伴月的直白令莫日回过神来，赶紧拿出干粮递给他。虽然干粮的味道欠佳，让平素以醒月果为食的伴月不太习惯，但是填饱肚子

才是最重要的，伴月皱着眉头勉强吃下去。

莫日看他吃饭的样子像受罪，不觉莞尔。真是个有趣的小美人！

“你笑的样子像只狐狸，我劝你以后少对人这么笑，会将人吓跑。”

莫日的笑容顿时定格在脸上，脸色就像调色盘一样快速变换色彩。他没想到有人会一脸平静的说出这么噎人的话，至少从没有人

对他说过。

伴月没有自觉的继续吃着干粮，吃人嘴软这句话在他身上没有丝毫体现。

跟着这个人也许就能知道自己的过去，虽然也许会有些危险。可是他不想这么做，他对自己的过去也不是很感兴趣。失去的记忆

就像是前世的经历，虽然有些影响，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自己。如果有人肯告诉他，他会很高兴，但是如果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却不愿。有人太在意过去，而付出了现在所拥有的作为代价，太过痴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太危险，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干粮。也谢谢你送我一程，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伴月对他一笑，说完掀开车帘跳下车去。莫日望着消失于夜色中的少年，合上折扇，冷冷的笑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15.纠缠

伴月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忘了跟莫日借点银子，没有钱下顿饭还是没有着落。沿着熙攘的街道前行，伴月捂着肚子深深的叹了口

气。

好饿呀……去哪找饭吃呢？他看着路边的乞丐估算着这个行业的可行性。

正在他思考生计的关键时刻，忽然感到身上一沈，一个顶着鸡窝头，满身泥垢的脏乞丐扑到他身上，心花怒放的大叫：“小零！

小零！我终于找到你了！”

伴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拼命推开紧紧抱住他的乞丐。无奈乞丐的双臂就像铁铸的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开。

“你放开我！好痛！”

疯乞丐听到他喊痛赶紧松开手臂，紧张的查看。伴月趁机后退几步，和这人保持安全距离。虽然自己形容落魄，但也没脏到这个

地步。他虽然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也不能忍受又脏又臭又疯又傻的人乱蹭。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零！”

男人看到他脸上的厌恶，可怜巴巴的哀求：“小零，你不要不理我！你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宝宝吗？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

好？”

他脸上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对，怜惜。伴月竟然对一个陌生的疯子产生想要怜惜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太可

怕了！

旁边一个年级大些的乞丐好奇的问伴月：“小兄弟，你真不认识他？”

“当然不认识！”这话伴月回答的斩钉截铁，生怕让人误会丢个大包袱给他。男人就像狗皮膏药般贴在他身上，怎么推都推不开

。

“这个人到这大半年了，每天都说要找小零，每个人他都要问上一遍有没有看见小零，鬼才知道小零是谁！不过缠住人叫小零倒

还是第一回。这人疯的厉害，居然还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你说稀奇不稀奇！”

“啊？真有孩子？”

“哪呀！这男人要能生孩子还要女人干嘛。而且他来这都快一年了，就是现怀也该生了，你看他肚皮平的。”

“不是的，孩子是流掉了！小零，我没有说谎，这里真的住过我们的宝宝。”男人疯狂的大叫，拉着伴月的手放在腹部。伴月想

抽开手，却抵不过这个疯子的力气。

“放开我！”伴月攒足劲，一把甩开男人，斥道：“不许再接近我！你这个疯子！”

“小零……”

男人哀求的声音里带着哭音，伴月感到胸口微微有些刺痛。真是种讨厌的感觉！他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快速走开。

之后三天他的身后多了一个跟踪狂，跟着他从城里走到城外，再从城外走到下一座城。伴月一路催花折草以发泄心中怨气，这三

天里他用尽办法，始终不能如愿甩掉这个大包袱。

“你别再跟着我了！”

伴月忍无可忍下回头狂吼，惊起一片乌鸦。在这片飞起的乌鸦中，他们对望对望再对望，伴月妄想能把他看毛，却忽略了一个疯

子的神经远胜常人，最后还是自己先妥协。闭着瞪得发酸的眼睛，伴月依旧在想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大麻烦。

“大爷，我求你了，别再跟着我了，我要钱没钱，要温柔没温柔，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呢吗？”

“小零，你不要丢下我……”

“好，我们先解决基本问题。你为什么认定我就是小零？”

他指指伴月额上的菱花痣，解释道：“小零的这里有这个。”

“这只是凑巧，头上长痣的人多的是，小零会有别人也会有啊！”伴月有些无奈，虽然额头正中长菱花痣的人的确不太多，但总

要先把他骗走。

“不对，只有小零会有。”他想都不想，直接反驳回去。仔细的看了看伴月，又加了一句鉴定语，“你就是小零！”

伴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我是伴月！伴月伴月伴月伴月伴月伴月！”

他在强调伴月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然想起这个名字是他新取的，他好像失忆了耶！

那我会不会真是那个“小零”呀？不过看他的样子想也知道是没法回答我了。真是麻烦！当一个忘记自己是谁的人，遇上一个可

能认识自己，却连他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的疯子时，是会让人抓狂的。

“你还记得小零是谁吗？”

“小零就是你呀！”

“我是说你知道小零的身份吗？”

他歪头想了半天，答道：“小零就是小零呀！”

天啊！你打个雷劈了我吧！寄希望于一个疯子的我也是个大笨蛋，伴月在心里哀鸣。伴月运运气，将呼吸调回正常速度，然后问

他：“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低头思索了半天，在伴月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他爆出一句：“夫君！你以前一直叫我夫君。”

伴月怒，脑子坏了还不忘占我便宜。

“不记得就算了！少忽悠我！”

看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伴月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疯子计较，要

沉着，要镇定，要忍住！

“觞……”

伴月在做心理建设时忽然听见男人说了一句话，没有听清的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的名字。我好像叫什么什么觞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觞。”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夫君……”

伴月感到头顶有根青筋爆裂，看着面前之人羞涩的对着手指他不好发泄出来。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开导自己：不要跟

一个疯子计较，他脑子不清楚，我要忍让、忍让！

16.酒后乱性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美人来！”

面对不知从哪跳出来的山贼，伴月头痛的叹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接踵而来。其实以伴月破旧的衣着本不会被山贼盯

上，可谁叫他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光是劫色就够回本。

“小美人，乖乖的跟哥哥走吧！以后保管吃香的喝辣的，还用穿这种破衣服！”

“你很有钱吗？拿出来看看，我可不喜欢穷光蛋。”

山贼擦擦口水，乖乖的掏出一大把银子，拿给美人看。

“就这么点啊！还有吗？”

“有有有！”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伴月顿时见钱眼开的变成心心眼，刚想动手抢过来，就有一条人影先于他飞出将山贼打倒。原来觞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伴月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觞英勇的身姿。

伴月反抢了想抢劫自己的山贼，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他那叫一个感动，终于不用再吃野果了。有了银子，伴月心情大好，对觞说

话都变得和颜悦色：“觞，我请你吃饭！”

虽然只是间下等客栈，但是自有记忆起他还是第一次睡在床上。没有记忆并不代表他缺乏常识，人应该睡在床上他还是知道的。

为了省钱，他只要了一间房。点了酒菜，邀请觞陪自己共饮。他打着灌醉对方好趁机溜掉的如意算盘，频频劝酒。每一杯觞都乖

乖喝下，微醺的脸红扑扑的，就像一颗熟透的红苹果。灯光昏暗，伴月看着面前厌烦的脸竟觉得说不出的好看。他带着七分醉意

靠近眼前诱人的红唇，亲了下去。然后顺着本能行动，勾画出一室旖旎。

当伴月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赤裸，怀里还拥着一个同样光溜溜的男人，而且这个裸男还是自己一直想甩掉的疯乞丐。他惊骇不

已，等到查看过怀中人的惨状，更是欲哭无泪。早知会酒后乱性，他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他记不清这夜发生的具体细节。只记得自己抱着的身体很温暖，做了很熟悉也很舒服的事。包容自己的物体紧致灼热，带给自己

无限欢愉。身下的男人明明疼的脸色发白，却不曾推拒，一直被动的承受。想起这些，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温柔。偷瞄身边的受害

者。唔，眼神还真是纯洁无辜。他顿时觉得自己要是吃了就跑，那简直是猪狗不如。

伴月下定了决心，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看男人满脸问号，刚酝酿好的感情顷刻间灰飞烟灭。伴月觉得自己整就一傻冒，居然对一个疯子讲这么深情的话。

伴月尽量把意思讲解得浅显易懂：“恩，我的意思是，今后我会和你在一起，不会再丢下你。你可以站在我身边，不用再躲躲藏

藏的跟在后面了。”

讲完好半天，男人都没有动静。是不是我讲的话他还是听不懂呢？那要怎么讲才能更明白些呢？伴月正在烦恼的时候忽然被人抱

紧，抬头看见男人不加掩饰的欢喜，伴月的心里也泛起丝丝暖意。

一世飘零，终于等到可以相伴的人。

少年初尝情欲滋味，欲罢不能，天天缠着情郎翻云覆雨。对方虽然羞涩，却很听话，令伴月十分满意。住客栈太贵，又不能可着

心的折腾。第二天他们就搬回野外，幕天席地的欢爱。

人都是容易习惯生活方式的，即使是多了一个疯癫的情人，伴月也能很快适应。伴月最不能忍受的不是多一个人跟着自己，而是

跟着自己的这个人身上太脏了！所以在路过一条小河时，他勒令觞不洗干净就别想跟着自己。觞乖乖的下水将自己洗白白，然后

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夺走自己衣服的伴月。

洗干净后穿上脏衣服身上不还是脏的！伴月将他那身又脏又破的旧衣洗干净晾上。现在是夏天，一会儿不穿衣服也不会着凉。他

看着不远处扑蝶玩耍的成年男子，浅笑出声。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伴月看觞真是越看越可爱。

干完活他掬了把清水喝下，刚才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怪难受的。看看左右没有不认识的人，他脱了衣服走进水里。河水很浅，

将将到他的腰部。他当初是被水冲进山谷的，山谷里除了石头和水，就只有些花草，花草又以醒月草最多，没有丝毫动物存在的

迹象。两百多个日夜，他所能触及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寂寞早已蚕食了他的心灵，有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醒月草幻化成的妖精

。他日日等待那些花开，再等待结果，他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同类倾诉心声。所以当他看见江篱时才会无比激动，所以当江篱离开

时他才会跟着离开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所以当他被疯子纠缠时才没有下狠心拒绝。

看着手中的石头碎成粉末从指间滑落，他无声的笑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不是普通的人类，身体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也许他真

的是醒月草变成的妖精，只是不幸忘记了自己的宿命根源。这样的自己是不可能被世人接受的吧！所以才会忘记。在他遗失的记

忆里不知可有这个扑蝶的男子，也许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轻易接受异于常人的自己。

17.有喜

反正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四个月的时间也没能走出多远。两人甜甜蜜蜜的，一个随性而为，一个脑子有问题

，倒也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大白天就在房内做起床上运动。

“小零，我不行了……啊——”觞疲惫的脸上布满红霞，受不了的低吟。

“乖，马上就好了。”伴月嘴上哄着，下身毫不停歇，挺腰又是一计猛撞。

“啊——”觞受不住的射出稀薄的白浊，瘫软在床上。后庭猛的一缩，伴月也缴械投降。

缠绵过后，伴月搂着觞的腰，在床上躺着休息。野外虽然无拘无束，草地睡着却没有客栈的床铺柔软。难得住回客栈，当然要好

好休息了。最近他迷上了抢劫山贼，也不怕钱不够花。说起来这些山贼也都是不长眼的，各个打着劫色的注意，活该被抢。

感受一下情人在怀的感觉，伴月纳闷。

好像有点胖了，难道我真的喂他吃的太多了吗？可是为什么都长到肚子上去了呢？

初见时觞太瘦了，伴月想将他养胖些。觞这些年一直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找“小零”，经常忘记吃饭，

就算饿到不行填补一顿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饿的他骨瘦如柴，抱着都有些硌手。伴月心疼的恨不得一天喂十顿饭，将他这些年

损失的肉都补回来。可是觞饿的久了，胃已经习惯了饥饿，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让伴月的一腔热血毫无用武之地，只好每顿都

哄着他多吃一些，慢慢培养回正常饭量，所以就造成了以下情况。

“小零，我吃不下了。”

“乖，再吃一口。”伴月温柔的喂情人吃饭。

“唔……呕——”

“怎么会吐？觞，你不要紧吧！不想吃就别吃了。”

伴月手忙脚乱的帮他拍背，懊恼自己逼他吃的太多。

觞将伴月的手放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羞涩的说道：“小零，我觉得这里又有宝宝了。”

伴月有些恍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曾将手放在这个人的肚皮上，感受生命的脉动。只是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竟像是梦中所见。伴月觉得疯病可能也会传染，他竟然轻易相信了一个疯子的疯话。初为人父的欣喜令他手足无措，恨不得将

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孕夫面前。

“太好了！觞，这是我们的宝宝耶！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啊！怀孕的人要多吃，来，再吃一碗。”

“我不要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觞泪汪汪的哀求伴月，现在对他而言最痛苦的事就是吃饭。

“小零，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可以像上一个那样失去。”

有些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抓不住。当时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心底，让他感到恐惧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