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他……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杀了我之后,又突然说,要创造一个新的我出来。」蓝珐露出了一点迷惘的表情:「他……设计了常影,就是方才那位该隐,嗯,毕竟他谁也不相信,而离他最近的男人,就是这个护法。总之,他设计了常影,让自己怀孕。」
「等等等等!!!!」老张忍不住又插了嘴:「你一个大男人、不,他一个大男人,怀什么孕啊!?」
「啊……」蓝珐的眼神微微惊讶,「啊是了,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法兰他也、一直隐瞒着。我们从小就觉得自己应当是男子,我的个性柔些,或许更偏向女性一点,也因此,法兰才会打从心底地讨厌我。但我们从一出生,身体就无法选择地,得到女人的身体……」
「吭!?」老张一脸难以置信:「他那个胸肌原来不是胸肌,是胸部啊……」
「也、也不是。」蓝珐的微微脸红:「进入现代之后,法兰他就去进行变性的手术了。」
「喔、喔喔……」
「总之,十月怀胎后,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和我一样,就叫蓝珐,并执着地认为,这个女儿就是我的转世。」蓝珐叹了口气:「糟糕的是,这个女儿的个性一点都不像我,反而比较像他。女儿大了之后,两人大大的不合,居然就跟着教里的长工,私奔了。」
「这故事也太……」
「可是,法兰怎么可能会放任女儿——在他心中女儿就是我——离开他的身边呢?为什么他将我杀死之后,反而更执着了呢……总之,女儿被抓了回来,禁锢、责打、辱骂,因为她不是被当成法兰教主的女儿,而是被当成蓝珐的关系,受了非常、非常多的苦头。」
「这家伙的变态,从以前到现在还真都没有变……」
「第三次的逃走,女儿最后决定和情人一起自刎。她留下了一个孩子,但为了不让法兰找到他,费尽心思地隐藏起来。」
「女儿死了之后,法兰失去了我的转世,更加不可理喻。他认为女儿的孩子,也依然会是我的转世,他执着着,要把孩子继续找出来。」
「喂喂,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们家小元子,是你的转世?」
「恐怕是。」蓝珐歉然一笑,「他原本以为是莫里斯,不过好像感觉不是。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辨认的方法……其实他持续留着莫里斯,是有理由的。」
「不是就拿来威胁小元子用的吗!」
「不、不只。」蓝珐白牙暗咬,手轻按太阳穴:「他留着莫里斯,是想要将莫里斯,当成自己的替身。」
「咦!?」
「我们的大脑里,长了一颗瘤,药石罔效。」蓝珐淡淡地道:「我们可以倚靠内功延长寿命、维持青春,但却对这样的病痛,毫无办法。法兰他、既然相信女儿就是我,似乎也就相信,自己也可以藉着这样的方式,继续活下去。」
「他是个全然的疯子啊……」
「是啊,他已经疯了……」蓝珐的眼神飘渺起来,「从古至今,他不知为了利益杀过多少人,或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这样的下场,也只是刚刚好而已。自从他开始头痛后,我才又有了、可以出现的机会。」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小蓝?」乔大山柔声道:「难道没有任何让你消灭对方的方式?」
「我、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是真的,太软弱了吧……」蓝珐笑了笑:「认识你和龙先生后,让我首次有反抗法兰的勇气,但、即便我再怎么不同意法兰的作为,我却无法杀了他的。不是杀不了的原因,而是因为我……」
「蓝珐?」
「因为我深深地、深深地爱着他。」
大浪般来袭的魔教势力,退潮的时候却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对于主人的改变心意,甚至变了眼珠子的颜色,该隐似乎习以为常。
「法兰他是骗你的,莫元。」蓝珐对少年歉然道:「你的父亲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这只是一张合成照片罢了,而且,是他刚刚被绑到西西里岛时发生的事,当时你的父亲、嗯、有些这方面的需求,法兰只是拍了张让人担心的照片罢了,一切其实没事,你父亲现在正担任司机的工作,正在饭店楼下当差呢。」
「是、是吗……」少年长呼一口气,不过,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那,学长的解药……」
「很遗憾,那个也是谎言。」蓝珐道:「能解寒毒的方式,就只有练《九阳真经》的内功一途而已。」
「原来如此……」少年表情低落,他的学长则在一旁拍拍他的肩:「没事的,小元。」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小蓝?」乔大山关心道:「法兰他还是会再出现的吧?」
「随着病情的加剧,若非功体内力深厚,我们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其实……乔大哥,我们大概,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之后会越来越严重,若非如此,法兰这次,不会什么方式都试、如此着急的来。」
「是吗。」乔大山露出遗憾的表情:「你……无论如何,都要保重你自己。对了,不等见过小龙再走吗?他知道有你的消息,正赶过来呢。」
「不了。」蓝珐笑道,比起之前一直忧郁着的模样,这朵微笑开朗得像是他眼珠子般晴朗的蓝天:「不了,我知道你们都过得很好,那就够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龙先生赶到的时候,雷夫斯奇尔诺家族的私人飞机已然起飞了。
美青年表情怅然:「原来她不愿意见吾。」
「怎么会呢。」乔大山摸摸他的头:「他是怕见了你,会更放不下了。」
「是吗……」
总之,有关魔教为古今馆带来的危机,总算落幕了。
龙师父对小元笑道:「《九阳真经》的下落已确定了,小元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吗!?」莫元大叫一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嗯,不过要劳烦老张跟我走一遭了,毕竟……这是武当的家务事,」
不知何时,黑发长辫子青年又恢复成小老头的模样:「是吗,原来如此,我们即刻出发吧!」
漫长的一日,总算结束。
几个小时后,老张师父和龙师父便回来了。
小老头一脸的疲倦,不过语气却很开心:「快拿去吧,小元子。」
一本用A4纸装订得像是论文报告般的本子被交到莫元手中,云彩纸的封面赫然用标楷体打着「九阳真经」四个大字。
还……还真没真实感啊喂……
彷佛看出徒弟的迟疑,老张啧了一声,「这是武当的至宝,我再怎么样,也是前代的掌门嘛,原本当然要还给小东东了。这是影印本,你就将就用吧。」
莫元一时间对自己的想法有点惭愧:「谢谢老张师父,谢谢龙师父。」
「乖。」两个师父一起拍拍他的头。
夜里,莫元一刻也不敢耽搁,学长又发作了,他一边脱光了衣服用内力温暖对方,一边偷空看了一下《九阳真经》。
「唔……『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什么意思?」
「怎么了吗,小元?」程亚捷微微喘息着:「你在说什么?」
「没、没有啦。学长,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们双修练功,进度和份量都是单人练功的一倍,我感觉已经很好了。」
实际状况当然不若程亚捷说的那么轻松简单,不过比起初时的时候,确实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了。
「嗯,那就好。其实,其实我在看师父给我的《九阳真经》啦。」少年抓抓头:可能是我的国文太不好了,看不怎么懂。」
一向以来他学内功,师父们都是用身体教他的,从来也不曾让他看过一本所谓的秘笈。
不过程亚捷就不同了,他是认真用功的优等生,无论是在校的国文成绩,或者武功秘笈的阅读量,都非常优秀,只见他拿过莫元手里的论文本:「我看看。」
看了一会儿,优等生少年才道:「原来如此。」
「学长,你看懂了吗?」
「懂了啊。」
「唔啊——学长你也太强了!」
看着学弟崇拜的眼光,程亚捷不禁有些飘飘然,忍不住一倾身,吻了学弟的嘴唇一下:「小元,你真可爱。」
「啊?啊!!!」莫元小嘴微张,刚好给学长长驱直入的机会,被对方捧住脸颊深吻了好一阵子,分开时只能气喘吁吁:「学、学长,不行啦,这样太危险了!」
「为什么?」
少年脸红了红:「这样会太有感觉啦,你的身体不宜太操劳,不行不行!」
真的是……可爱得不得了的人啊……程亚捷想,他也不想一直都这么虚弱,这么被学弟压在底下传送内功。
得更认真才行,他暗自想道。
「没有见到龙先生,真的有点可惜呢。」他摸摸对方的脸颊,在意识的海里,「你这次睡了好久,是不是在假睡、准备一起来就杀掉我吗?」
「可是,真的很抱歉,这一次我不能让你醒。」
「我们本来就一直在一起,一点,都不需要去找新的身体啊~」
一三六
这厢魔教的事已经完结,而「少侠擂台」的后续,却仍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虽然中间出现有魔教中人易容介入的插曲发生,不过在崆峒派新任掌门梁乐山的积极处置当中,也算顺利解决。
崆峒派虽然因此而损失了汪典、程亚捷两名优秀的选手,可却还有一个常敬之还在榜上。
或许是因为受到两个师弟重伤的刺激的缘故,常敬之在比赛当中无比认真,跟他以往YOYO人间浪荡不羁的样子有着极大的反差。
最后他拿下了冠军,大大的为崆峒派挣了面子。意外的,季军是由新人拿下,华山派的秘密武器雷农不愧是秘密武器,在后半段的比赛当中,发挥了足以震惊武术介的实力。
不过黑马的出现是每年擂台赛的常态,众人也不觉有任何特出之处。
常敬之为拿下冠军这事,原本理应大肆庆祝、广为宣传,好好抬高一下常敬之接case的价码的,可惜因为五师弟汪典的失踪,小师弟程亚捷的重伤,没有人有心情庆祝。
旧掌门梁乐水虽然还是保住了崆峒连续多年拿到冠军的面子,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着悠然喝着宗维侠准备的酒的兄长,咬牙切齿暗声道:「这掌门之位,可以还给我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啊。」梁乐山慢慢品酒道:「乐水,我不是说了吗,从印监到名称都不需要改,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我赶下。倒是,有一件事,你可能听了会很开心哟~」
梁乐山说的事,说来跟魔教也有一点关系。
一日,古今馆收到了一封来自蓝珐的Email,上面清楚地交代了崆峒弟子汪典的下落,以及所有华山派掌门木仁青从古至今,与魔教勾结的所有细节和证据。
负责管理古今馆网路的老张师父第一时间看到它,立刻开心的,除了把汪典的下落转寄给他家小元子的媳妇儿外,立刻打电话给某周刊。
这个时代,有的时候媒体比什么都更可怕。
五大门派走到现代,早已纷纷都企业化、公司化了,越是庞大的组织,越是禁不起一点点的谣言黑函,更何况,这事证据确凿的事情。
隔了一周,某周刊的封面故事,赫然就是「华山武术连锁企业」总裁木仁青,私会义大利黑手党教父法兰西斯柯的斗大标题,两人在密室密谈的画面,也被清楚的摄像出来。
「华山武术连锁企业」是以健康、清新、阳光作为主打形象的企业,主张学武术的孩子不会变坏这样的思维,身为企业的总裁,竟与黑手党有挂勾,简直让人震惊不齿!
这么多年来,木仁青从未如此落魄过。
他被企业的董事会赶下了总裁的位置,无论他再怎么辩驳是遭人诬陷,每一次的自清,总是会招来更多明确的事证攻击。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自己的计划明明十分完美,若非那魔教教主突然临时抽腿,他也不致于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
可他木仁青,又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环视整个华山派,还有谁的武功比他高?
一个武术的门派,难道不是武功高者,居高位吗?
他将自己打理干净,刮了胡子、理了头发,穿上名牌的衬衫和牛仔裤,大步走入董事会的会议中。
「木『前』掌门,不知今日有何贵干?」
董事会的长老们,今日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推派新的掌门,见这被罢免的木仁青走了进来,忍不住都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们过去总认为,华山派在这个聪明又有交际手腕的掌门带领下,应当能更加繁荣发展才是,谁知此人却走上歪路,竟跑去和魔教中人合作,大大伤了华山派的百年清誉。
「喔,是古长老啊……」木仁青轻蔑一笑:「敢情今天的掌门推举,阁下是势在必得了?」
「无论今日如何推举,总要选个把华山清誉放在心上的人才好。」古长老哼了一声。
「自古以来,掌门都是由前代指定,要不,就是武功最高者得。」木仁青笑道:「我怎么不把华山清誉放在心上了?我调教的小徒儿,这次至少给华山派挣了个前三元的名次啊!」
「再多的功劳苦劳,也比不上和魔教联手的过错,木前掌门,你还不感觉自己做错了吗!」
「哼,我何错之有?就算是门派,还不都是利益与势力范围划分的妥协罢了,少了我的手腕,你们以为华山派能有今天这番气象?与魔教暂时联手又算得了什么?比起没有屁用的道德与正义,壮大整个华山,才是我的最终目标啊!」
董事会的长老们一时间被他的狡辩辩得哑口无言,明明知道对方是错的,却完全辩不过他。
「胡说八道。」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看像会议室门口,「什么为了华山?一切都是为了私欲而已。」
木仁青张口欲辩,却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时,吓了好大一跳。
那是一个俊美无匹的青年,虽说是青年,头发却因为早生华发,而混成灰色的。他的表情严肃,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比过去更内敛的高手风范来。
「师……兄?」
那青年叹了一口气,却看也不看他,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我,越陵衫,愿参加这次的掌门推选。」
木仁青心下惊疑不定,这人不是……不是已经被他……
「很惊讶吗?木师弟。」越陵衫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过去的他,一心只爱练武,讨厌掌门的杂务工作到了极点。
而这样的他不但活着,而且还主动回来,要求竞选掌门的位置。
票选的结果当然是一面倒。
无论是比较资历,或者武功高低,越陵衫都是不二人选。
而他重新登上掌门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华山叛徒木仁青抓起来。
经过百年,木仁青赫然发现,他们之间的武功差距,只有越来越远。
「就……关押到当年,你推我下去,的那个断崖底下吧。」越陵衫淡淡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翌日,第一通恭贺新掌门即位的贺电,来自于崆峒派梁乐山。
「唷,老友。」电话那头,梁乐山的声音充满笑意:「你总算愿意从绝情谷底爬回来啦?」
「嗯,这都要多谢你。」越陵衫也跟着笑了起来:「仁青会走到这一步,我也有错,是过去的我,太蠢了。」
「这一点我也无法否认啊~」
两人的相识,其实只不过是一场奇遇罢了。
当年梁乐山被囚在崆峒派圣地,最终诱得梁乐水放他离开,也曾经因为得到自由的新鲜感的关系,离开崆峒两三年。
因为被独自关在山洞里太久,习惯了孤独,梁乐山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