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我说：“好。”

只是，苏家大夫人没给我机会。

当天便把我和娘分开关入厢房里，把门落锁。

我没怎么在意，要真要走，谁能拦得住我。

可，可我没有想到的是……

翌日，我准备带着娘离开苏府时，不知道是谁一棒子把我给打昏。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轿子里，被人七荤八素地抬着，入宫了。

21.

所谓悲剧，就是这样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这人上上下下被人洗刷干净，换成了一套纯白的衣裳，丢到了床铺里。

我看看指甲，我又摸摸身子，就连小指甲也翻了一遍。

我身上的毒呢……？

我抑制武功的解药呢……？

我这不是待宰的羔羊任人随意摆弄吗？

我眨眨眼，有些傻了。

半晌后，从床上爬起来，我发现这偌大的宫殿里有一台菱花镜，镜台上放着无数的玉簪，翡翠，玛瑙，明珠……

大概能卖个好价钱。

微微眯起眼睛，我看到了我的金牌和玉佩也被放到了镜台上。

五师兄给的金牌，从孔雀男那里顺来的玉佩。

走到镜前的椅上坐下，身上藏着的药被洗干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下来了，可面具底下的这一张脸上的易容药水却依旧挺顽

固地黏在我脸上。

可能是因为用了特殊药水的关系，脸上的易容才没能卸掉吧。

普普通通路人甲的一张脸……

把金牌和玉佩塞入了怀里，又拿着珠宝看来看去。

各个看起来都不错，我得挑出最好的几个收起来好拿出去卖。

蓦然，我听到宫监以着尖锐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手中的玉钗轻轻地掉落于地，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我从椅上起身，转身看过去，便见着着一袭明黄衣裳的男子大步跨入殿里。

我眨眨眼看着他，然后慢一拍地跪下，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走到我的身畔，让我起身。

我乖乖地起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

右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冷声询问：“你是谁。”

……显然，这位也知道自己娶错了人。我说：“苏家长子苏然。”

“……苏家还有长子？”他半眯起眼问。

我眨眨眼睛，乖巧地点头。

他放开我，铁青着脸转个步子便离开了。

……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

抿了抿嘴，我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考虑着要怎么出宫。

首先，先同宫女要到药材，之后做出抑制武功的解药，然后，嗯，暗夜爬墙。

我在这偌大的床上滚过来滚过去，翻过来翻过去，怎么也睡不着。

被人打晕送进来，一醒来就是半夜等着被人临幸，虽然人家看不上眼……不过，我还是“惊吓过度”睡不着觉。

一夜无眠到天亮，听到一阵敲门声，我说：“进来吧。”

步入的是一位手端着金盆的宫女，她服侍我梳洗一番，便搀扶着我下了楼，吃了早膳。

可能是跟着师父的五年里吃的挺朴素，我吃的津津有味儿。

等吃过早膳后，我独自一人在花园里乱逛，就听到了这么一则消息。

新进的苏公子惹得龙颜一怒，怕是在这软玉殿待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一入宫便入住的软玉殿，虽不是最好的宫殿楼宇，却是离皇上所居住的凤殿是最近的宫殿。

所以，传闻只有皇上最受宠的妃子才会入住。

我回忆起我那弟弟，苏承锦，那孩子性子不错，面向不错，就是有些歇斯底里了一些……不过，不管从身世背景样貌来说，都可

以得到最好的对待。

我跑到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倦了，便回去了。

一进入软玉殿的大院，我发现这里的宫监宫女跪成了一团儿，他们的面前有一位身着紫衣的公公手拿着一道为卷开的圣旨。

我有些好奇的跟着跪过去。

紫衣公公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把圣旨起风，念了出来。

无非便是苏然惹怒龙颜，被逐出软玉殿，住入枫园墨楼。

我离开的时候，紫衣公公说我可以带走两位宫监，可以在这些人里挑选两位。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些跪坐一团儿，分分希望自己有隐身术的宫监。

双唇微微开启，我问：“谁愿意跟我一起走？”

小宫监们瑟瑟发抖，不语。

我又说：“我人很好的，不挑食，不嗜酒，不打人，不骂人，我这人面向还挺不错，跟着我挺养眼，一辈子的福气……”我继续

胡掰乱扯。

有一位小宫监抬眸瞥了我一眼，嗫嚅着声音，小声说：“小的，愿意跟公子走。”

我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渴望地看着剩余的宫监。

事实证明，例外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我对紫衣公公说，我就只要这么一个宫监。

紫衣公公点了点头，让我收拾收拾行李，离开这软玉殿。

我立刻对小宫监使了个颜色，便拔腿儿跑入了软玉殿了。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小宫监以着细微的声音，说：“公子，公子，你入宫了，不能这样跑，要走信步，你这样不行的，皇上看了

会不高兴。公子，公子……”

……我是不是找到一个唐僧版的宫监了？

轻笑出声，我走到了寝居。

把床上的帐幔撕掉一片铺在床上，我把菱花镜台前大量的珠宝都洗劫一空，放到了那一块布上。

随后，我又打开抽屉，四处翻翻，看有什么宝物。

在身后跟来的宫监急的在我身边儿绕来转去，说：“公子，你这样不行的，会被责罚的。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带走，要不会被皇上

……”

“当我住入这个宫殿，这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可是，可是……可是您现在被赶出去了啊。”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里说着，我继续洗劫。

我把珍珠财宝丢给了宫监，让他帮我拿着，之后，我又开始洗劫这间厢房里的装饰品。

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玉观音，花瓶等，我一个没放过。

等全部打包好了，我再用一层墨色的锦布给包裹住，让外人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便同小宫监一同走出了厢房。

我对紫衣公公说：“公公，我已经准备好了。”

紫衣公公诧异地看了看我和小宫监的大包小包，不做声，率先带路。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身后的宫女说：“如果没记错，公子是只身一人来的吧？”

“……是啊，公子哪儿来那么多行李。”

……

………

等进入了枫园，我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一个人拥有一个宫殿，而是在这一片的土地上建立了无数的亭台楼阁。

居住的是皇上大部分的男宠。

里面有被临幸过一次到数次，也有从未被临幸的。

我被安插入的枫园墨，是不好也不坏的小楼宇。

根据小宫监小李子的话来说，这已经是整个皇宫里最差的楼宇了。

对他笑一笑，我没怎么在意。

入了墨楼，我把打包来的行李铺平在床上，把里面的装饰品四处摆上。

小宫监询问：“公子，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小宫监沉默了一番，脸上有些微的黯然，他说：“公子，您这性子不适合在宫里生活。”

我不说话。

他又说：“在宫里，一般都要谦虚三分，您，您适才的自夸，会让人笑话了去。”

我点点头，没怎么在意。

他沉默，我继续摆弄着珍珠明珠。

良久后，他才说：“一般在宫里待满了三年，未被皇上临幸过的男宠，会被遣出宫。”

我一听，与他的双瞳对视。

三年……

我哪会等上这三年，耗费我这三年的时间呢？

微微一笑，我不语。

这天晌午，我在墨楼里吃了饭。

这天夜晚，小李子让我拜访枫园中受到龙宠最多的天香那里走一遭。

我从摆满于镜台中的珠宝首饰中犹豫了许久，最后从中挑选出男子束发用的发簪当作是见面礼。

经过通报，步入天香居的厅堂，便看到那么一个人，想必就是天香。

身上散发着纯洁的味道，那漂亮的流光溢彩的眸子，就好像是用玻璃做的。

我向他行礼。

他轻轻一笑，询问：“你就是苏承锦？”

我摇摇头，说：“承锦是家弟，我是他的哥哥，苏然。”

“啊，那皇上不是……”说到这儿，他打住话，不说话了。

轻笑出声，我道：“所以皇上才会把我送到这儿来啊。”对此，我没什么好避讳的。

他咯咯笑出声，说：“到这儿来也没什么不好，大家相处的都挺好。”

我点点头，不表示意见。

他牵住我的手，让我陪他用膳。

等吃过了饭，他要求我陪他看书习字。

我犹豫了一下，却在小李子那一双频频暗示，让我同意的目光下无奈地同意了。

天香的字很美，如果放到了现代，我一定以为他是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字。

相较于我，我最初写的三个字是“二师兄”这三个字。

天香一见，就说我字迹优美。

然后，我又写了几个字……

……天香一见，嘴角抽了一抽，道：“你这，你这是在画画，还是在写字……”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事实上，我能拿得出去见人的三个字，就是“二师兄”这三个字。

天香命房里的宫监把文房四宝给收起来，说要与我对弈一盘。

我本不愿，却在天香那闪闪发光的瞳孔下，不得不同意。

第一盘，我赢了。

天香“嗷嗷”乱叫，红着眼把棋盘给掀了。

我皱眉，从椅上站起来，对小李子说：“小李子，走吧。”

天香立刻粘过来，泪眼汪汪地说：“再来一盘嘛！”

“……我累了。”我说。

天香又说：“我保证，我保证我不乱发脾气了。”

在天香再三保证不再乱发脾气下，我又与他对弈了一番。

……没想到，天香棋艺非常好，一步步逼近，把我逼入绝境。

不过，他下错一子，我步步逼近。

最终结果是天香跺跺脚，又一次掀棋盘了。

我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不说话。

“我什么也没做，它自己就被掀翻了。”天香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心说，你是我见过最没棋品的。

天香嗷嗷叫了几声，又粘过来，撒娇地说：“再来一盘嘛。”

在天香的百般纠缠下，我陪着天香又磨了一阵子。

可能是倦了，到了后来，天香连赢了数把。

我偏头看向小李子，说：“小李子，天晚了，是吧？”该回去了。

小李子乖巧地点头。

天香恶狠狠地瞪小李子。

“那么，不打扰天香公子休憩，我先回去了。”说着，我从椅上站起。

天香从椅上蹦跶起来，拽住我的胳膊，泪眼汪汪地说：“那你以后还陪我玩儿吗？”

“……那么，您以后还会掀棋盘吗？”

“……不掀了。”可怜兮兮。

我沉默一番，说：“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

22.

翌日，小李子带着我去这里上上下下都窜了次门儿。

小李子还告诉我，这谁谁谁被宠幸过几次，那谁谁谁虽然面容绝美，却一次也没被临幸过。

小李子这一说，我就发现那群人的不同点了。

例如，被临幸次数多的，例如天香，以及沐泠，珞环……等，一个个得都是大眼睛，纯洁得就跟不经世俗的孩子一样。

一个比一个纯挚，一个比一个清纯。

一般都是着着一袭飘飘的白衣，一头长发用着一根发簪束起，有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落，青丝飞乱。

把这样的天香等人和皇上放在一起，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图片。

大野狼抱着小绵羊，拍着小绵羊的背，说：小宝贝乖，乖~~

关于皇上不喜欢的，便是那种穿金戴银，花花绿绿，穿得一身儿“我有钱，我非常有钱”的男子。

而且，还得配上一副浓妆艳抹的脸蛋儿。

皇上看到了，肯定走过绕过，再错过。

第三日，我在厢房里对着菱花镜仔细地化妆，染上胭脂，又涂上墨色的蔻丹，再着上绯红色衣裳。

嗯，果然，这化妆是伟大的。只有三分脸蛋的人一旦化妆，就有八分美了。

满意地点点头，我看向小李子，询问：“我漂亮吗？”

小李子愣了一下，才说：“很，很漂亮。”那小脸也微微地红了。

我点点头，说：“这人啊，就是要衣装的。”

小李子表示同意。

把自己打扮漂亮了，我问道：“小李子，我想要一些药材，你可能帮我找到？”

“公子，您要什么药材？”

“人参，雪莲，灵芝……”

我每说出一个药名，小李子那小身板儿就颤一下。

等我念完了，小李子以着哭丧的脸看着我，说：“公子，别说我去给您拿，就是后宫娘娘要拿，都要经过上面的批准。”

……事实上，也不是非这些名贵的药草不过。也有普通一些的，只是，在北方并不常见。

我有些痛苦地抓抓头，再抓抓头。

叹了一口气，我说：“小李子，来，给我梳妆。”

小李子应了一声“是”，给我简单的缠上了一个发簪，便固定住了头发。

我又拿出一个发簪给小李子，说：“这也给我戴上。”

小李子黑着脸给我戴上。

我又拿出一个珠宝，说：“这东西也挺漂亮的。”

小李子接过珠宝，给我戴上。

……依次，我一头墨发已被点缀得花花绿绿，就像是走动的活商铺了。

当我再拿出一件儿珠宝时，小李子哭丧着脸说：“公子，别戴了！您的头就这个大小，每一块地方都戴上了发饰，已经没地方可

以再戴了。”

我“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地把发髻给拿下，站起来，试着走动了两下。

……沉，脑袋很沉，非常沉，沉得我想哭。

吸了吸鼻子，我看着小李子，说：“小李子，走，咱们出去转悠两圈儿。”

小李子嘴角抽了一下，道：“公子，您是打算告诉众人，说，您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吗？”

我挑起一道眉，道：“我家乃京都首富，必须有钱。”

“……那您还打劫软玉殿……”小李子轻声嘀咕。

微微一笑，我领着小李子便走出了墨楼，在这花园里招招摇摇地四处走动。

根据小李子的说法，我就像是一发光体，无论是谁见了，那眼睛都要眯一下，还得用手遮一下眼睛。

身子偏转，看向身后的小李子，我咯咯笑，询问：“我就那么美，美到让你们无法直视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