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时代——追夕
追夕  发于:2013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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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临行前的那天晚上自己思忖了一夜,也没找到一个进宫的理由。可第二天自己却鬼使神差地往京城赶。他很清楚,她从小就不知天高地厚。可这件事并不是受受她父亲的责骂就能了结的。也许,正是她的这份疯狂吸引着自己,她越是乱来,自己就越割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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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里一百多个御厨正在为皇上的一顿早点忙得团团转。林千选了一个不起眼的灶台,接了一盘蔬果的任务,正乐在其中。只要在厨房里,他就会摇身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

一只由二十种蔬果雕搭的展翅欲飞的七彩凤凰准备好后,他在盘边的牌匾边写下菜名“晨丹玉凤”和自己的名字就算完成了任务。

他静静地观赏了一会旁边文观玉御厨的身手后,就往自己的屋子去了。以前在林府做早饭根本不用起这么早,所以在这里每天做完了菜之后,都要去补觉。

刚躺在床上却发现林菁送自己的“和田碧”不见了,明明早上都在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慌慌张张地把床铺和房间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急忙往御膳房赶。

御厨们都准备好了,里面已经不许人进入了。

“总管大人,我刚想起来,我的菜少加了一点糖。要不您找个人进去监视我也行。”也许这句话会让林千失去做御厨的资格,但还是比不上失去“和田碧”揪心。

“大人,这不行。规矩不能乱啊!”文观玉慌忙地撞到莫总管面前说:“万一陛下知道了,一定会……”

“那好吧,快一点。”莫总管面目和善,打断了他的话答应的很爽快。

林千也没来得及道谢就冲了到了自己的灶台前。将灶台翻了个遍,还是没看见。

“唉……”林千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细看才发现旁边文观玉的菜放在自己灶台上,更奇怪的是那盘菜的署名居然是“林千”。而自己的“晨丹玉凤”,的署名却是“文观玉”。

林千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来的。

“没加好吗?”莫总管微笑着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嗯……已经弄好了,”林千极力挤出一个笑脸来回应他:“感谢您的宽容。”

林千悄悄瞟了一眼文观玉,他也正盯着自己,脸色铁青,眼睛里流露出的竟是绝望。

“大人,还有吩咐吗?”林千想早点离开这里,想都没想过要报复他。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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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就这样原谅我吗?”文观玉走到林千身旁坐下。

“你以后最好不要这么做,”林千从草坪上扯了一根草,魂不守舍的说:“因为你的厨艺并不比我的差。”

“……”文观玉惊讶地望着失魂落魄的林千完全说不出话来。

“林御厨,总管大人……有急事……找你,快到御膳房去。”身后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第三章:金风雨露一相逢

“这几天林妃对我们御膳房很不满,怨我们连一碗粥都熬不好,”莫总管一脸愁容的对林千道:“林御厨,你上次熬的粥不错。快去准备一碗,看能行吗?”

林千耳朵在听他说话,心绪却飞出了老远。自己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见到林菁。今天听说可以见到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惊惶,还夹杂了一股变了味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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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菁一脸浓浓的彩妆,一身金光闪闪的紧身束腰长袍,头顶盘得精巧工整的发髻上插着五颜六色,种类各异的羽毛。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妖艳野性的狂美。她白玉般的手指轻捏一把金羹匙,细细品尝着这久违的小米粥,双目含情地端祥着面前这个令她昼思夜想的男人。

林千默默伫立着,焦虑的眼神扫过她那被画得面目全非的面颊,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那么诱人的味道!”她扬起脸,捕捉他的眼神:“千,我想死你了。”

他一惊,虽说这语气特别熟悉。但在这种场合,他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菁儿,这种地方不要乱说话,这不是闹着玩的。”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告诫她。

“你不是也叫我菁儿吗?”她一脸幸福地冲过来抱住他。

“唉,你要是听我的话,那就不是你了。”他悬着的心被她这么一闹倒也没那么恐慌了。今生能与她死在一起,他也认了。他轻轻拥住她的肩,低头瞅着她头上那些羽毛问:“这是什么装束?”

“这是我和玉儿的临场发挥,好看吗?”

“嗯……”林千还真不想回答,就转开话题道:“菁儿,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名然县的时候,进宫参选皇妃。”

“你有所不知,那段时间名然县掀起了一股选妃潮,而且我的那些好姐妹都要去参选。我也听说大灵清宫是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所以就……”

“既然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要后悔。答应我不要在这里胡闹,好不好?”林千担心有一天她的任性会惹怒圣上。

“不答应。”林菁说完,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又想起了他们从前,她也是这么任性。无论他爹责骂她多少回,罚过她多少次,依旧会把拘束腼腆的自己拖到她的闺房里,教他琴棋书画甚至还强迫他刺绣。不过,他每次都笑得很开心。

林菁享受地躺在他怀里,只有在他面前,她不用伪装,可以无所顾忌地撒娇。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都会让着她原谅她。

“喂,你今天到底还要不要练箜啊!”

林千立刻放开怀中的林菁,吓得两颊通红,转过头惊恐地去寻找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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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转头寻见身后软席上半倚着一白衣男子,身前还立着一架凤尾箜篌。面如秋月,眉宇间却有一份怨意。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啊,这人!这般熟悉。林千脑海中立即浮现了那一晚的恐怖情形。

不料,林菁没一点惊奇之意,徐徐迎向他,轻言细语道:“师父再给徒儿一炷香的时间吧?”

“菁儿,你怎么能拜这种人为师呢?”千疾步冲过去拉住林菁的手臂说:“现在我们就走,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林菁转过头莞尔一笑道:“空不会传出去的,你不用担心。”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传出去吗?”空面无表情的反问。

“当然,我绝对地相信你。”

林千将她扯到自己身边,忧心忡忡的说:“菁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尽量离这人远一点,他绝不会这么简单。若你今天不离开,明日圣上定罪下来,你一定要说是我执意要冒犯你的。”

林千说完没等她回答就收拾好了盘子准备离开,又似乎想向空问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径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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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御膳房的规章条例极多,平日里御膳房除了琐碎的脚步声和炊具轻微的碰擦声以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而今天的御膳房给人的感觉特别奇怪,时不时就会弄出一阵声响。比如,突如其来的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刷碗的哗哗声,还有哼小曲的声音……

突然“碰铛”的瓦罐摔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林千也不例外,因为这声响就是他身旁的文观玉发出来的。

林千扫了一眼朝观玉看的人。有双眉紧锁带着怒意的人,有窃笑准备看热闹的人,还有面带嘲笑轻蔑的人。林千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还没察觉的观玉身旁轻声问道:“观玉,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很好啊!”观玉一脸清新,回答的声音洪亮得全厨的人都可以听见,不但不像生了病的样子,反倒没有以前的阴沉,更显活泼精神了。

“嘘,小声一点。”林千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打手势阻止他。林千觉得这观玉完全和以前的那个不同了,感觉他是今天才来的。御膳房的规矩他好像一点都不懂,从他灶台上准备的材料来看,他好像根本就不懂厨艺。心想这样下去,是迟早要出事的。

“等一下在总管面前你千万不要说话啊!”林千说完扯着他就往外走。刚出门就撞见了闻声而来的莫总管。

“大人,他今天生病了。可不可以让他先回去?他的任务我来替他完成。”林千开门见山。见观玉一脸的无辜正要说话,林千立即往下拉他的胳膊,一齐跪下。

“我猜想也是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莫总管和颜悦色的答应了林千的请求。

“谢大人。”林千边答谢边把观玉拉起来往外面推。还不断用一些怎样照顾自己的话打断观玉要说的话。

第四章:是非茫茫(一)

“圣上要见我?”林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眼前公公的严肃让他不再怀疑。难道自己和菁儿的事被发现了。那个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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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平了身的千偷偷看了一眼这个让他敬畏的称孤道寡的男人。一身盘龙刺绣镶金边长袍,金冠束发,高大魁梧;一对半眯着的眼睛射出炯炯的光芒,倒像能射穿人的心脏;五官刚硬挺拔,眉梢自有一种英气,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一股霸王之气自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溢出。

“还真不愧是林妃赞许的御厨,果真手艺不凡呐!”晚膳后,皇上性情大好就像召见这个能左右自己心情的御厨。

一句轻描淡写的称赞对林千来说是一句撼天震地的责备,“林妃”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林千面目通红地埋着头,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依朕看,你厨艺同莫总管不相上下了。朕今天召见你,是要赏赐你的,”皇上看出了他的紧张,扬嘴一笑道:“朕要升你为副总管。而且你要协助莫总管办好这次御膳房裁员的事。”

“嗯……”林千呆了一下,又马上跪下接旨:“臣遵旨。”

“启奏皇上,外面徐大人求见。”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突然进来宣。

“那快快有请。”皇上边说边起身迎接。林千没想到皇上也有如此激动的时刻。

徐大人进来瞟了一眼林千,像是暗示皇上什么。

“徐爱卿快说明情况吧!他在这儿也不碍事。”皇上很快扫除了他的担忧。

林千被这话弄出了几分愧疚之意,这个天下的主宰如此信任赏识自己,而自己却……

“臣已查明此人名为轻羽。自小在云山中习武,虽才华横溢、武艺非凡,却迟迟不肯出山。臣以为,只要能请动他,必将有助于圣上。”

“你如何得知这些?”

“臣在云山脚下问了不下十户人家,又在云山上考察了十多日。必是不会有假。”

“看来朕得去会会他,”龙颜大悦,他自信的一笑道:“天下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

林千认真的听着这让人费解的一问一答,心中升起了无数个问号却无从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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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御膳房里赶出来。”林千从皇上那儿回来天已经黑了,他正准备开门进屋,就听见一句满带责备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林千转身见是观玉,不声不响地把他推到自己的房里说:“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是观玉。你到底是谁?”

“你发现了?”那个观玉一脸惊讶,然后失望地坐在桌子上小声的嘀咕道:“那该死的红桃,我都说了不行的,她偏要我这样做。”

“你来大灵清宫有什么目的?”林千不屈不饶的继续问。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他从桌子上跳下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解释道:“假如这是我西乔,这是观玉。然后他的魂魄被我关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就进了他的身体。”

“就这样?”林千拿起那张只画了两个圈圈的纸。

“是啊,就这样。”

“那你还画什么解说图?”

“我怕你听不懂啊!”西乔一脸正经地说。

“……”林千无言以对,在他身旁坐下又问道:“那观玉怎么办?”

“没事,等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让他回来。他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那你不会主厨吗?后天就要开始御厨淘汰赛了,那怎么办呢?”

“后天吗?这下惨了,”西乔立刻失去了活力,无精打采地望着林千道:“我们舞魂族移魂到人类身体中后,最少要三天才能适应他的能力。”

“好像只有你是这样的吧?”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从房间的一隅传出来。

“红桃,快出来我正要找你算账呐”,还没等林千弄明白声音的来源,西乔就抓住了一只小老鼠,对着它大吼:“你有本事为什么你不移魂要我移呢?”

“你个蠢东西,本小姐从来不近男色。你不知道吗?”那老鼠居然振振有词。

“你才是蠢东西,观玉不是男的,只是和男性比较像而已。”西乔也不示弱。

“等一下,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林千被吵得头晕脑胀。

“我们的村寨二十年前就被这里的人类施了咒语,而且他们将咒根撕碎了。我们要找到咒根解开咒语,”小老鼠流利地回答了林千,然后又开始和西乔吵架。

林千只好撇下他们去睡了。此时此刻,他还真感谢林菁把他练就成了一个能在吵闹声中熟睡的人。

******

一大清早,林千就梦见林菁到自己房中又吵又闹地叫自己起床。睁开眼才知道是西乔还在和小老鼠争吵。他们吵了一整晚,而且连姿势都没换。

“唉……”林千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别忘了去御膳房做早膳,为了观玉以后能在这里混下去,你还是少惹点事!还有,明天就要开淘汰赛了,你们也该想想办法了。”

林千说完就出去了。他觉得西乔他们虽然为了自己的目的进宫,但应该是一群值得交的朋友。不知不觉又想到了空,上次自己的话说得太莽撞了,真后悔错怪了好人,等有了机会一定要给空好好地道歉。说来这么久没见到菁儿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四章:是非茫茫(二)

清风轻抚着数层幔帘,幔帘深处倾城般容颜的林菁悠然抚琴,琴声如余烟缭绕、潺潺的小溪。忽琴声戛然而止,她抱琴而舞,弃和谐婉转的旋律,幻化成飞流直下的瀑布。

琴声波澜起伏,恰如一波一波的大浪由远及近又消逝在岸边。她体内溢出的淡淡紫气伴随着琴声的旋律控制着幔帘的刚柔之舞。

近日来在宫中功力又增强了不少,林菁露出满意的微笑,大而亮的眼中满含希望之光。她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其实她并不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孝女,只是她答应过父亲要光宗耀祖,振兴家业。或许父亲要他进宫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拆散她和林千,但一想到进宫还可以找到惊险刺激的感觉,她就坚定了自己要进宫的信念。她也相信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的。总有一天她会瞒过皇帝的眼睛,带着心爱的千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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