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随朕去看看。”说着,月重天站起了身朝殿外走去。边走还便问道,“依你看今夜的刺客是否和安成王有关?”
“回皇上。自四殿下踏入安成王府后,属下就命人在暗中监视。除了看见大殿下和北诏使臣古拉从里面出来过,其他就未曾见过
。所以依属下看此事与安成王无关。”
“将西楼进入安成王府后的事,给朕详细道来。”
“是。四殿下进入安成王府后,侍从还未来得及通报,就与从内堂出来的安成王等人撞个正着。大殿下当时就起了杀心。但不知
安成王说了什么,大殿下暂时作罢了。所以四殿下暂时被软禁了。自四殿下被软禁在房中后,安成王曾进去过两次,具体说了什
么,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将军府呢?”
“是属下疏忽。在将军府附近查探的人本就安排得较少,这次也不幸被暗杀了。所以将军府的情况无从得知。”
“那么依你看,玉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属下不得而知。按理说,宫中各个角落都明搜暗查过,不可能到现在才在大殿下的宫中搜到。”
月重天沉默,未置一言。推开琉璃殿正屋的门,却未在床上看到西楼。这时一旁虚掩着的门内传来一道明朗的声音,“四殿下,
这样舒不舒服?”
“马马虎虎吧。”懒懒的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这也算身体不好。月重天责备地看向卫敏。卫敏惭愧,竟被西楼骗了。
月重天推开一侧虚掩着的门,便看到了西楼闭着眼睛,慵懒地躺在浴池边的睡塌上,一名小太监正体贴着为他按摩。
陶淘听到开门声,抬眼一看,惊讶之余,失声叫道,“皇上。”西楼猛然睁眼,正好对上月重天似笑非笑的眼神。本以为今夜这
人不会前来,没想到估算错了。既然被错戳了谎言,西楼倒也不甚在意。
月重天深深看了西楼一眼,转身朝白玉床走去。西楼起身,挥手示意陶淘先行退下,自己则随后走了过去。
“父皇怎么来了?”
“楼儿以为朕不该来吗?”
“儿臣以为父皇至少今夜不会来。”西楼走到了床边,见月重天只是站着,自己倒是当真有些累,索性先躺下,在内侧躺靠着。
月重天高深莫测地看着西楼,缓缓地坐在了床边,却没有上床,只是这么看着西楼。西楼不愿再与他对峙,退一步道,“父皇,
你我各算计一次,算是扯平。儿臣应该没什么亏欠父皇的地方。”
月重天没再看西楼一眼,直接起身离去。
望着那人拂袖而去的背影,西楼突觉怅然若失。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自己何必那么内疚呢?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苦涩一笑,西楼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局势太僵,对自己不利。更何况他还是对自己笑着说话比较好啊。还是自己和他道个歉吧。
第42章:心思
盛安十年十二月,大殿下月西沁盗用玉玺,刺杀四殿下月西楼,贬为庶民,终身不得踏入夜华,被判流放北漠。荧妃教子无方,
自刎谢罪。五公主月芙蓉贬为庶民,流放北漠。陆太尉陆明阴谋策划,通敌叛国,陷害晴啸一门,满门抄斩。
圣旨一下,全场哗然。平素与陆太尉交好的官员个个色变,纷纷垂下头,不置一言。而平素受其欺压的官员可说是扬眉吐气了。
不过也不敢把喜悦之色挂在表面。
因为居于上位的帝王近日似乎心情格外不好。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近日只剩全然的锋芒。
退了朝,月重天便朝凌曦殿而去。端坐上高位,漫不经心地问道,“卫敏,墨影可有消息?”
一旁的卫敏忙答道,“回皇上,莫说是烧毁的将军府,就连陆太尉府也搜查过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东西。”
闭上了眼睛,月重天陷入了沉思。“西楼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回皇上,四殿下这几日不是作画,就是抚琴。”月重天未置一言。卫敏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只是恭敬地侍立一旁。
而此时身居琉璃殿的西楼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当真是君恩难测啊。这几日,表面上说是让自己好好养伤,实则却是软禁。
自己根本就不能踏出琉璃殿半步。本想去安慰一下菀妃。可后来倒是菀妃听说自己回来了,就过来看望了一会。
看她红肿的眼睛,憔悴的容颜,显然是在为将军府一事难过。西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随意地闲聊了几句。菀妃就告辞了。
如今招人监视,有些事即便自己心里明白,可是也不能说什么。西楼无奈。最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正当西楼一人无奈叹息的时候,陶淘满面春风地进来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西楼嘲讽道,“那么高兴,中奖了啊?”
“中奖?”陶淘听着莫名其妙,不过知道西楼心情不好,也没反唇相讥,殷勤地站到西楼身边低声说道,“四殿下,圣旨已经下
了。陆明满门抄斩。月西沁和月芙蓉流放。荧妃自刎。”说着,陶淘再次压低了声音,“四殿下,我们要不要趁机除了月西沁?
”
西楼摇头,暧昧地笑,伸手拉过了陶淘的手慢慢套弄,“自会有人做这事。何必脏了宝贝的手呢?”
这般轻柔的声音,如暖言细语。看西楼一脸怜香惜玉之情,陶淘却生生打了个激灵,忙抽开了手,怪叫,“四殿下,你疯了啊?
”
“再这么下去,我看我是要疯了。”西楼抱怨。
这时一名小太监在屋外敲了敲门,禀告道,“四殿下,安成王求见。”
“让皇叔进门来吧。”西楼摆正了姿势,带上了友好的笑容,看着那开启的房门外,一人春风得意地踏步而来。
站起了身,西楼拱手,“西楼拜见皇叔。”
月重渊忙上前,笑道,“四殿下何必与皇叔见外?”看来他是得到消息,已经解了禁令,可以回府了吧。
西楼一笑,伸手示意月重渊落座。陶淘随后奉上了茶,退站到了西楼身后。
果然月重渊一坐下,就说道,“圣旨已经颁布。月西沁等人也伏法。本王也洗脱了嫌疑,可以回府了。还多亏四殿下帮忙啊。”
西楼摆动着茶盏,眼眸朝四周转了一圈,淡淡说道,“皇叔本来就是清白的。又关西楼何事呢?西楼本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月重渊自然明白西楼此举,附和道,“呵呵,四殿下所言甚是。”压低了声音,又问道,“四殿下可有何打算?”
没想到西楼却说道,“上次的小落不懂事。我便换了个小太监伺候着。皇叔放心,这小太监比小落机灵得很。西楼最近被他伺候
得身子也好了许多。”
月重渊心下一思量,顿时明白西楼话中之意,“既然四殿下身子无恙,本王也放心了。打扰已久,就先告辞了。”站起了身,朝
西楼身后的陶淘看了眼,月重渊对起身的西楼微微一颔首,便离去了。
看着月重渊离去的身影,西楼心思百转。想到再这么和月重天冷战下去,倒霉的也终究是自己。
心里一横,西楼就举步朝外走去。刚走出琉璃殿外,申屠便上前问道,“四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父皇。”
申屠还欲说什么,却见西楼已经沉下了脸,锐利眼眸一扫,几分嘲讽,几分认真地说道,“我去拜见父皇,申统领应该不会阻拦
吧?”
第一次看到西楼这般表情,申屠心里一顿,到底是皇族中人啊。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让开了路。
西楼敛去了表情,缓步朝凌曦殿走去。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申屠敏锐地感受到了,刚才从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机。看来自己以
后要小心才是。四殿下没有表面那般好说话。
还没来到凌曦殿门口,卫敏就看到了走来的西楼,忙迎出去了几步,慎言道,“四殿下是来找皇上的吗?皇上现在有事……”
卫敏还没说完,西楼就问道,“他是不想见我,还是当真有事呢?”
“是当真有事。一时半会,怕是也处理不好。天气寒冷,不如四殿下先回宫,卫敏一会通告皇上一声。”
西楼冷笑,“那麻烦卫公公告诉父皇,若是不见,这辈子也都别见了。”卫敏一顿,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自己定夺。
皇上近日和四殿下关系不好。宫里流言早起,都说四殿下怕是要失势了。今日见四殿下来,本以为是想和皇上好好沟通一番,缓
解下现在的处境,没想到他却这般说来。
“四殿下请稍等。待卫敏先进去通传一下。”说着,卫敏忙转身朝凌曦殿门口而去。
月重天正在和宇宸商议,“北诏使臣就让安成王接待吧。”宇宸会意,刚想说什么,就见卫敏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了卫敏一眼,月重天问道,“什么事?”
卫敏看了看宇宸,又看了看月重天。月重天无甚在意,“有什么事就说吧?”猜也知道外面是谁了。
“四殿下在外求见。”
“不见。”月重天想也没想就说到。宇宸挑眉,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可是四殿下说……”卫敏踌躇。
“说什么?”
一咬牙,卫敏索性豁出去了。“四殿下说若是不见,这辈子也别见了。”说完,垂下了头,不敢看月重天的表情。宇宸一愣,知
道形势不对,忙说道,“皇上,那臣去尽快安排,就先行告退了。”
月重天挥了挥手,未置一言。没想到西楼会这般说来。自己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让他进来。”
宇宸出去的时候,看到了负手站在不远处的西楼。“四殿下。”
闻声,西楼转眸,看到了那个古今风流第一的宇宸,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荡开一抹笑容,晃得宇宸神情一滞。
看这人的表情也不像是会说那般话的人啊。莫非……宇宸心思百转,笑着走到西楼身边,轻语道,“听了四殿下的话,皇上似乎
心情不好。四殿下要小心啊。”
看他一脸看好戏的笑容,西楼状似无奈地叹息,“哎,惹恼了父皇,少则也要来个闭门思过什么的。到时怕是要让宇大人一人应
对南唐使臣了。”
宇宸哑口无言,还来不及说什么,卫敏就来传话了。望着西楼朝凌曦殿门口而去的背影,宇宸忙说道,“四殿下,你可要谨言慎
行啊。”
西楼好笑,那抹笑容还来不及收去,就落入了月重天的眼中。卫敏将西楼引进凌曦殿后,就明事地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
看了看月重天高深莫测的表情,西楼停步站在了桌案前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只听西楼一声叹息,“父皇在生气?”
音落,凌曦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西楼只得再说道,“相信我在安成王府被软禁一事,父皇应该不会不知吧?”此言一出,月重天的表情有了几分软化。当时探子
来报,西楼差点死在西沁的刀下,自己如今都有些心悸。就怕真一失足成千古恨。
“北诏使臣在安成王府出现一事,父皇应该也知道吧。安成王和月西沁通敌叛国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要拿到证据也不容易,所以
只能一件件来处理。”
“那么玉玺是楼儿放的?”月重天总算说话了。口气是相当的愉悦,表情也是霎时的柔和。西楼一楞,随即明了。月重天这几天
之所以冷落自己,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好让自己主动上门来告诉他真相。
也不想再和他计较这些,西楼回道,“恩,玉玺是我让人放的。这样即便父皇念及骨肉之情,也要判个流放。谁让月西沁三番四
次派人刺杀,实在恼人。”
“那么玉玺从何而来?”
“是离元给我的。他让你别追得那么紧,他躲得实在是累啊。”西楼想起那个少年,有趣一笑。上前几步,索性坐在了月重天怀
里。月重天自然而然地搂住了西楼,在那嫩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没办法。答应了妖隐的事,只能照办。”月重天倒是没说是因为西楼才答应妖隐的。“那楼儿知道他现在在哪?”
“估摸着又换地方了吧。我派人去妓倌找过,不过没找到。”西楼漫不经心地说道。月重天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妓倌?”
“恩。就是父皇那日在街上遇到儿臣那次。那夜儿臣刚和他在妓倌见过面。儿臣以为父皇知道这事。”
“那夜本来就是鸽子飞过时凑巧看到,所以父皇才及时赶到的。”
“原来如此啊。”西楼不甚在意。
月重天又回到了原题,“那么将军府一事呢?”
“这事我倒是当真不知。也许是安成王所为吧。”
“是吗?”月重天若有所思,也没继续,反而又问道,“楼儿是怎么和安成王达成共识的?”
“恩……他助我登基。我封给他秦淮,最主要的是还有摄政大权。”西楼转过了身,玩笑般对月重天说道。
月重天伸手弹了记西楼的额头。西楼抱怨地瞪了一眼,伸手揉着。“你若当真这样,还要当什么皇帝。”
“我说我只要坐享后宫佳丽三千。”
月重天笑得越发牲畜无害,“原来楼儿还有这般宏图伟志啊。”
“呵呵,后宫佳丽三千怎及父皇倾城一笑呢?”西楼玩味地勾起了月重天的下巴,伸舌舔了舔嘴角,“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
黛无颜色。”
“楼儿当真这般想要父皇?”
“自然。不知父皇肯不肯呢?”
“这个么,要看楼儿的表现了。”月重天意味不明地笑道。
“父皇,儿臣帮您除去安成王如何?”西楼开出条件。
“哦?楼儿有什么好计谋?”月重天试探。
“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西楼狡黠一笑,“到时父皇自然知道。”
月重天但笑不语。西楼也是琢磨不透,索性探首索了个吻。等不及月重天的回应,西楼就离开了他的怀抱。
“父皇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吧。”西楼摆了摆手,潇洒自然地朝门外走去。月重天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
在自己面前,如此不懂得收敛锋芒。是当真信任自己不会加害于他,还是背水一战,赌上一赌呢?西楼,若是当真到时不得已,
别怪父皇无情。
在你面前如此洒脱自然,锋芒全露。不过是想试试你究竟是否防我太深,亦或者也想试试你对我的信任有几分。父皇,若是到时
情非得已,别怪儿臣反噬。
第43章:溪云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当你有心留意的时候,她往往过得很慢。可当你不经意间想起时,她已飘然远去了。
安妃去了。荧妃去了,月西沁流放了,陆太尉满门抄斩了,自己和安成王达成共识了。年关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来了。若是不出意
外的话,今年年关结束的时候,宫廷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吧。
无波的眼眸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随即又复平静。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可脑中念想一闪,西楼又转为无奈地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