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不动如山,岿然如苍山野松,强壮苍劲,牢牢盘踞在最危险的断崖之处。
而游信只需紧紧抓住,就无忧坠毁之势。
短短几秒间两声巨响,第一声自是两强招互拼力量导致,两者抵销,除了近如游信者听到了一声闷响,就销匿无踪了。
第二声墙体坍塌声几乎惊醒了所有守卫在皇宫四周的侍卫。
因为所有人脚下似乎都感觉到了震动,转瞬即逝却没有消除它存在过的痕迹,所有的人惊恐抬头望向皇帝的寝殿——觜宿宫。
那里力量波动的余威还没散开,纵使是皇宫外围的守卫也是有不差功夫底子的人,自然没有人忽视了异动。
宫里一时乱成一团,他们的陛下带着朝臣妃子去祭祖,暂时不可能归来。
群龙无首的情况只维持了一段时间,禁卫军统领奎斗就站了出来,及时平息了骚乱,并且同时下达命令封锁一切消息,要是发现
有泄露消失者,当庭砍杀,一视同仁,不予异论。
这个命令以雷霆之势传遍整个宫廷。
一时宫廷里的侍女和太监侍卫人人自危,闭紧了嘴巴,连匆匆跑过的几队侍卫都不敢多看几眼,唯恐招惹到杀身之祸。
耀金皇宫的军队拥有绝对的权利,早在耀翔帝上位之日就已诏告权利,自己不在朝野时,禁卫军首领有处理一切异变的最高权利
,其他各个部门都要全力配合。
否则等他归朝,必当重罚。
这是非常铁血的政令,可惜面对当时自夺位争斗中脱颖而出的王者,连仅仅劝谏了两句的右丞相都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无人再
敢违抗。
何况左丞相当时手握军权,大女儿贵为帝皇妃子,对于这个政令自然是乐意至极。
而奎斗就是由左丞相推荐上这个位置的,坐上禁卫军首领也是去年的事情,却是迅速掌握了禁卫军的动向,凭着一身正气和严酷
手段征服了桀骜不驯的耀金禁卫军。
耀金尚武,这是自古的风俗,但是不是说耀金人都是蛮人,而是他们的骨子里更加崇拜强者,而且在四大国之中,耀金以武技出
名。
大多数耀金人都偏爱直接而干脆的武技,对于魔法总觉得过于花哨,不够干净有力。
就算是学习,也是使用那些简单又强效的魔法。
比起绚丽的魔法,显然他们更相信手上兵器激斗时实实在在的触感。
奎斗身体壮实,将一身禁卫军服侍穿的是威武非常,厚实的背部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本来还有些惊慌的士兵立马整队排列好,奎斗担任首领时间不长,但是深得人心,超绝的武技让一众人都心服口服。
他们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即可。
知道皇宫多半出了大事,奎斗没有慌,冷静的下达完命令后,就带着几下忠实手下迅速赶往觜宿宫。
侍女早已经被远远赶离,一队士兵正手拿利刃牢牢把住外围,看到上官到来,一个士兵出列敬礼禀报:
“报告统领,现场已经清理完毕。”
“不错,继续守着这里,不准放任何人进去,若是有人出来,无论是谁,都拦住”,男人抽出手中的大刀高举,“若是抵抗,格
杀勿论。”
所有士兵看着被照得耀眼的刀刃,齐齐高喊:“是”。
奎斗点点头,穿过众士兵,进入外院一眼就看到了辉煌建筑上及其碍眼的缺陷——一个大洞。
通过这个大洞,室内的装饰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墙壁上绘画的兽图被拦腰而截,缺口处镶嵌的宝石小露光辉。
这是可惜了这精美的壁画,不知道修好了墙还能不能修补起来?
旁边粉碎的砖石堆了一地,蜘蛛网状的裂缝甚至延伸到墙角。
奎斗的额角不禁蹦起一根青筋,他已经开始猜测起来,当帝皇回来时看到如斯的寝宫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是幡然大怒还是照例的不动声色?
任命的走进大门,屋内空空如也,奎斗在殿内转了一圈直到来到有着大洞的墙壁一面,看到了被打翻的拦子,以及一地……分散
开来的血迹。
顿时眼中精光闪烁,男人大叫一声:“来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副统领于晋立马站前来领命,其实看到地上的血迹时,所有进屋的士兵眼睛都沉了沉,嘴角露出了笑容。
果然……
“马上带20只獒兽来,全力追查贼子下落。”
獒兽——犬兽,性凶残,嗜人血。
是只有要耀金帝国才会费尽心机驯服回来,无人知道,这种野兽对血腥味及其敏感甚至可以分辨不痛的人的血味,多加训练,就
可以达到追查行迹的目的。
副统领带着一干手下急急下去,追查必须要抓紧时间,现在陛下大典,城门万万不可封。
四国齐聚一堂,要是消息流传出去,朝野惊动,人民惊慌损伤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国体。
而出了城门,追查的难度就不知道会高上多少倍。
在这个敏感时期,怎么会出如此大事,而且守在觜宿宫旁边的侍卫都上哪去了?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剩下奎斗一人久久站于室内,闭着眼睛探查着尚未平息的元素骚动,根据空气的流动和个别地方浓厚的气息,细细推敲着战斗可
能的经过。
不知道是觉察到了什么,男人朝着墙的身体突然开始慢慢的退后,不是很快,一步一个脚印笔直地退后着。
第五十八章:统领奎斗
就这样退了三四步后,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睁开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看着自己的脚下——
一个长长的凹陷,前面浅,后面深。
他可以想象出那人被力量反弹朝后退去时将力量集中于脚上以摩擦冲力,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这让奎斗有些热血沸腾,能避开禁卫军的眼线进入这里的人本就不可能简单,而能一招击败他的人就更不是高手可以概括的。
他朝着脚下拖痕的对面看去,外面的阳光透过大洞毫无阻碍的照射进来,男人可以清楚看到岁时环绕中那个异常显眼的半圆空地
。
他几乎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男子的光影。
手不自觉覆上佩戴在腰胯部的大刀,黑色亮皮手感清凉,奎斗掌心灼热,有把刀一拔而出的冲动。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沸腾的斗气已然平息。
职务在前,哪一项重要还需别人提醒的话,他也白坐上这个位置了。
转过倒下的厚重屏风,有红色的羽毛静静躺在地上,奎斗暗想:
不知道陛下的小宠物上哪去了?
而且墙边的痕迹应该是对击造成的,两人明显都没用武器,那这利器造成的伤口又是如何得来的?
男人抱着小猫并没有远离觜宿垫,而是隐入了殿后的林子里,高大魁梧的枝叶要掩藏一个人的身形是渐渐单单。
下面已经有好几队禁卫军经过,但都不约而同的忽视了这个藏人的地方。
风吹叶动,男人不管下面闻讯赶到的士兵,一挥手一个坚固的防护罩早已经形成,青色的流光辉映一眨眼却是隐匿于空气中。
有机敏的士兵感觉到波动,抬起头巡视一圈,终是没发现什么不正常,正巧调来的獒兽也被牵着来了,觜宿殿前已经在紧急集合
。
士兵不敢耽搁,急忙跑走了。
人都到了前殿,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男人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禁卫军已经组织好人手开始有力的追查犯人了,才低下视线看自己
怀中从刚才开始便蜷成了一团的小兽。
细白如雪的毛有好几处被烤成了焦黄,卷着圈纠结在一起。
男人皱皱眉,想抚平那碍眼的卷毛,却伸手一碰,变脆的毛发便纷纷掉落,转眼就凸了一块。
隐约可见粉色的嫩肉。
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要是自己晚来一步,这小东西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一向无心无波的男人眼里竟闪过了一丝愤怒。
小兽一直蜷着不见人很不妥,男人手下稍稍用力终是抬起了那埋得最深的小脑袋,看着眼前紧紧闭着眼睛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
子的兽连,男人眼里的笑意来得迅速。
比起身上,小兽的脑门上毛是脱得完完整整,皮肤有点红,想是还是受了点伤,男人的手不禁还是一抖。
这小东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实在想不到这小东西竟然会在作战过程中毫无预兆的走神,完全置生死于外。
男人的手轻轻触了一下秃了毛的额头,小兽龇了下嘴,睫毛轻颤,想是有些疼。
却还是没有睁眼,反而动了动爪子扒了扒脸颊上的手指,男人听了下气息,叹气——居然是睡着了。
具体的说,游信是累晕的,连番遭受惊吓,当确认一直想要自己的命的男人已经逃走的时候,他就放任了自己进入睡眠。
觉先开始睡得并不舒坦,浑身多处有灼烧的同感,特别是脑门,火烧火燎的,直到有手指带着清凉的感觉覆来,那灼热感才顿时
稍减。
之后意识就完全模糊了。
醒来的时候有一久的混沌,他好像做到了什么梦,现在回想却是杳无踪迹,但是在睡梦中清冽提醒着自己要记住的呐喊还在脑海
里回响。
心跳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息了。
一室黑暗,他怔怔得不知看了多久,才在一角发现了亮光。
身下是熟悉的触感,是自己这一久都在睡的小窝。
红色羽毛的一角哪怕在黑暗中都闪烁着魅人的光泽。
游信爪子一着地的时候,瘫软并没有与其而来,除了长期没有运动的僵硬外,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除了脑门上的感觉有些清凉
,内府甚至是意外得暖暖的。
一步一步的走出黑暗,光亮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他游信眯了眯眼,就跟一群侍女开始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次匆忙而来匆忙而去的众人这回居然一直盯着他看,而
且嘴角都在不可抑止的扩大。
有人及时回神捂住了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干着手里的工作。
游信这才发现这宫殿不是困了自己好多时日的觜宿宫了,装饰虽然同样华丽,但是位置样式都不一样,而且屋子也小了,最主要
的是那张自己窥视了多日的龙床换了一张。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同样大小的黄铜床。
一群侍女正在急急忙忙的擦拭着殿里的每个角落,长长的裙裾被别在了腰上,露出一双系着绚烂丝带的绣鞋。
侍女动作轻巧,劳动起来也跟跳舞似的,但动作却是实实在在的迅速。
看这架势,是要在今晚完成这大殿的清扫工作。
游信走了几步,侍女们都有人推门而入,却是数月没见的老御医,手上端着一个碗,看到地上的小白兽,脸上顿时集起了一朵花
。
慈祥的抱起小兽,有机灵的侍女已经搬过来一个椅子示意老人安坐。
陛下走时下旨这位老太医照顾生病的小兽,这群侍女自当知道该怎么行事。
非常不时看他两眼,深怕踩到这小不点。
第五十九章:庆生之夜
上回半夜小兽生病被大总管抱了出去医治,这回却直接召来了人直接照顾,众侍女只当陛下对小兽是越加的宠爱,自然相对地对
地位比一般御医要地位低下一些的兽医恭敬一些。
热茶很快就端了上来,老者把小兽放在膝上,放下手里的碗,接过茶喝了一口,适中的温度,清香味并不浓郁,反而轻淡的随时
都似要消逝。
引人寻觅暗香归处。
烟雾缭绕中,李御医小指微翘,稍稍抿了一口茶,垂下的眼里是淡淡的感慨。
喉结微动,一口即以暖了心肺,徒留温润口感尚余口中。
游信趴在老人膝头,看着他喝茶喝得如斯享受,纵然对茶没有太大哀嚎,也不禁也喉头发痒,想尝尝其中滋味一二。
遂扒扒老者衣服,睁大的一双金眸中尽是期盼神色。
李御医垂眸看到小兽灵动可爱的模样,哈哈一笑,却是取了先前拿来的碗凑到了小鼻子不停翕动的小兽面前。
熟悉的味道立即将本来有些失望的小兽眼睛一亮,这味道——和上回生病时喝的那勺液体是一样的,本来看到奶白色液体的厌恶
马上转变成迫不及待,不等老人说话,小兽早已把脑袋扎进了碗里啧啧舔食起来。
老人将同碗连在一起的小兽一同放在脚边后重端起茶杯品味,暗叹自己这把老骨头竟是连承载一直小动物重量的体力都没有了。
一碗见底,小小的肚子也有了些饱意,轻打了个嗝,旁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侍女非常机灵的收拾了空碗。
游信四下环顾,殿里忙活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整理工作显然是已经完成了。
瞅瞅外面天色,透过雕花门的空隙可看见一片灯火辉煌,头上的月光相比之下就显得黯淡无光,可也因为如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
辰了。
夜晚宁静安详,纵使是在这帝王的庆生之日里,这帝皇寝宫重地,都无人敢喧哗的,游信耳朵灵隐约可以听见远方的丝竹乐声,
还有人的喧嚣声,朦朦胧胧,嘈杂一团,倒也分得不甚清楚了。
这个寝宫就像是被隔离开来,连夜晚常可以听到的虫鸣都似乎消踪匿迹了。
游信看着垂首站立一旁的侍女还有静默着喝茶的李御医,也不知道最近睡得太多了,总觉得这一刻周围安静得诡异。
好在游信这突发起来的感慨没过多久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打破了,灯火摇晃,大批人的走动声立即为这片安静的地方带来人
气。
一时间门外行礼问候声此起彼伏,却是帝皇带着浩浩荡荡的侍女侍卫们尽兴而归了。
游信突然发现其实现在他真的挺想见到那个男人的,因为只有有他在,这夜晚的宫廷才不会显得那么无聊,无生气。
脑筋转一转,就想起了早上的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帝皇竟是换了寝宫。
门开的瞬间,游信下意识向门口看去,两行宫灯在男人背后整整齐齐排列,照亮了汉白玉雕刻出的造型美丽的灯座,也照出了最
华丽的背景。
金蟒袍加身的男人,面色红润,薄唇轻勾,眸光微敛,看上去竟是难得的高兴。
游信站在地上抬头正好看见的正好男人脚上绣着金丝图纹的黑靴,白色衣摆摇晃间,那图案竟似在移动,兽纹层叠恍惚中像在奔
跑吼叫一般,勇猛之态,威势之姿暗藏其中。
游信暗叹,不愧是皇宫,集天下巧匠,连一双脚下的靴子都做的如此精致且暗藏玄机。
还没欣赏够靴子,一双小巧穿着漂亮银靴的脚进入小兽的视线中。
长裙迤逦于地拖出美丽弧度,浅绿料子做的服侍除了衣摆却是朴实的,只有几圈波浪纹路做装饰却最能够体现女子的天生丽质。
游信视线一路向上,婀娜身影自动反映在脑海中,越看一双金眸越是发亮,半天竟是眨都没眨一下。
殿内也是一时安静,显然那些侍女们也是呆愣住了。
最先出声的居然是李御医,老人缓缓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一拂袖子,躬身行礼道:
“呈御药房李御医参见陛下。”
一声惊醒梦中人,众人纷纷低下头忙统统下跪见安。
然而心里已经有些害怕陛下发怒,勾着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仿佛是感应到里面的气氛,外面一路跟着而来的一群服侍的婢女也是纷纷下跪。
站在这男人身边的女子除了妃子不做他想,而作为帝皇的女人,岂容他人觑视。
倒是小兽一直仰着脑袋,目光闪都没躲闪一下盯着美人看,丝毫不怕引起圣怒。
倒也是,游信也不是不知道周围的变化,只是他现在说白了就是众人眼中的“帝皇的小宠物”,对于人类之间的人事交际,又岂
是他可以懂得?
这样大大方方的看,才是符合现在他的行为的举动吧。
游信偷笑,第一次觉得现在的兽身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李御医低头正好看着小兽故作无知的可爱模样,斑白眉毛一扬,不由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