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河边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般站立的身影时他竟不想再前进。
可是就是这么个雕塑站在黑夜的阴影里却比天上的性子还惹人注意。
一时呆呆站在原地,面前的景物居然在一瞬间扭曲开来后又重新凝结成画面。
月色下的黑夜,岸边一抹修长黑影,萦绕在鼻尖潮湿的空气……眼前一花,视线中的景物一瞬间的模糊,心居然不受控制的开始
“怦怦乱跳”,没等他细究,尖锐的疼痛更是如一根突然刺入脑内的一根针让他一瞬间趴在地上,差点哀叫出声。
草叶上沁凉的露珠蹭在鼻尖上,只感觉潮湿沁凉,稍呼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息直达心底。
紧紧盯着面前的身影,不愿意放开。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切就会如海岸边波涛汹涌中白色的泡沫,纵使成千上万却终逃不过转瞬即逝的命运。
好疼,思想瞬间抽空,四肢的力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流空,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个仰躺的姿势上,睁大的眼睛中,那轮原本模糊
遥远的圆月变得清晰巨大覆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金黄色的色泽映照在眼里居然不刺眼,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月亮移不开目光知道那璀璨的一直平静的表面居然出现了波澜,由中
心向外一层层荡漾开去,水波流转间,那轮金黄破碎开来露出了那下面被掩盖的夜空和一个黑色模糊的轮廓。
下意思知道是一个人的身影,却像是暗色布面上的剪影,五官完全的模糊不清,就连穿着,体形都是无迹可寻。
他怔怔看着,只能感觉到胸口下的心脏像完全脱离了控制般狂跳起来,空气却沉重的压迫着呼吸,他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
清晰黄的碎影在他身后闪闪发光,然后然后——……——
他突然看清了那个在眼前一直晃荡的脸,他盯着他的面容仔细凝视看了一会,再抬起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月亮,嗯,是正常大小带
点明黄,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着小小的失望。
第二十六章:失眠
他才发现四肢已经恢复了正常,脑中也不再有莫名的疼痛,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午夜梦回中的昙花一现,就连他自己都不由怀疑是
不是自己盯着蓝凌衣不小心睡着了出现了幻觉。
回忆着刚刚的景象却发现再无踪迹,只隐约紧紧抓住了那破碎的金黄与模糊的身影,不是记得,只是下意识告诉自己——那就是
自己刚刚看到的真实。
心悸的感觉退散的稍迟还剩下没来得及溜走的尾巴尖,不过……
耷拉着眼皮子,一半是因为真的有些困了,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的,哪怕刚修炼完,何况是现在是三更半夜,他又不是夜猫子不
睡觉干嘛!
另一半就是——抬抬眼皮,蓝凌衣正弯着身姿盯着他,却没说话,刚清醒时看到的是就是他靠近的超级帅脸,所以他的心跳稍显
加速是绝对正常的现象,可是现在他就是突然的不想看到他,肚子里莫名多了好大一团气。
第一次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可是他却连开口弄清楚的权利都失去了,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就在身边却知道不了任何能
解决他疑惑大的内情。
为什么蓝凌衣要抓他威胁他爹,而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当初那个婴儿,他可以恢复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一团乱絮的堵在脑子里,烦躁从心底深处迅速窜起。
虽然他看到了蓝凌衣脸上稍纵即逝的焦急,但是他宁愿无视,他宁愿相信他现在略显深沉盯着他的目光是在嘲笑现在正翻着肚皮
的姿势而不是在担心他。
蓝凌衣伸出手欲抚摸他的头,他赶紧不自然撇开,耳朵扫过了他的手,眼角能撇到那只僵在半路的手。
一声叹息后他只是抱起了他朝山洞的方向走去,山洞里仍留有篝火过后的余温。
蓝凌衣把他放在原来的草堆上后从一旁捧过来些柴枝把篝火又点起后就躺在了一边,闭上眼睛显然要睡觉,他自然求之不得这时
他没说什么话,赶紧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总觉得脑海里有东西在晃悠,朦朦胧胧中就到了天亮。
住了几天第一次发现早上的虫鸣鸟叫也挺闹心的,即使没有刺眼的阳光,他仍是意识清醒,一丁点的声响在耳里总能放大无数倍
,看来是睡不下去了。
他开始担心,少眠可是衰老的开始,虽然他现在还屁大点,但是未老先衰又不是没有。
一起来,他发现了有人比他起的更早,而且已经没影了,他心里顿时平衡了,看来失眠的人不止他一个。
蓝凌衣这家伙前几日虽然不是日上三竿才起来但是也没达到闻鸡起舞的程度。
在洞穴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他的踪迹,他就朝小溪边走去,他有感觉他多半在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只知道这条去小溪的路,况且
他现在也需要洗把脸虽然就是沾湿几根毛,个人卫生他也是一定要坚持的。
边走边寻思: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其他地方转转。
蓝凌衣以养伤为由这几日都呆在山洞里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除了那天在抱着他到溪边以他半途修炼而告终的
外出日子,他真是没怎么看过这个山谷,现在可以抖着腿自己走了,他感觉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还是静静的站立在水边的身影,但是同样的情景在现在晨曦的光芒笼罩下,昨晚的一切却恍如隔世,他觉得他的大脑肯定是抽筋
的而且还是持续发作的,这两天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溪边有很多的动物围绕,就连蓝凌衣身旁都有不少,看来趁他修炼不知人世的这几日里,蓝凌衣是把这些动物收服的干干净净。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又是一个好天气。这个山谷里似乎日日都是如此,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日复一日的被在阳光下显现繁
华似锦的美丽。
心悸的感觉现在才慢慢退去,困意便上涌。
脸上的水珠早已失去清凉,带着阳光温热的触感,熨贴着皮肤。
瞅瞅还在做古代“思想者”的某人,他当机立断决定补眠,费了不小的劲儿凭借着锋利的爪子在抓出了好几道深痕才爬上一块足
够大的石头上,身上有不少的毛都被草丛上的露珠打湿被风一吹也有点凉,不过他困意正浓,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两眼一闭,正
式进入梦乡。
在他从睡眠中再次清醒的时候,从微睁的眼睛中记看到连成一片的火烧云连接着远方深蓝色的天幕。
睡醒的感觉格外的美好,和早上全身脱力的难受简直完全相反,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格外舒心。
懵懵懂懂的过了一段时间,他不由注视着不远染上了红艳色彩的树林那尖尖的顶端,风吹涟漪起,在他的睡眼惺忪中,就如燃烧
的火焰。
他知道他的比喻很俗,反正他从来也没认为自己是一个脱俗的人,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绝对脱不了俗,哪
怕他已经心性平淡达到了圣人的地步,但只要还存有思想,就绝对会有欲望,而有欲望的人又怎么脱离得了这个俗世,哪怕他生
活在九天之上。
思绪马上就要飘摇于回忆之中时,几声尖锐的嘶鸣将神志拉回,他才看清此时自己的状况。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他在蓝凌衣的怀中,只是诧异于他还抱着他在溪边,只是站着换成了坐下而已。
映照了晚霞红艳艳的水面上氤氲着薄薄的水汽,他方意识到——真的是傍晚了,没想到他这么能睡,不要让他晚上继续失眠才好
,打个哈欠,往抱着自己的温暖怀里又缩了缩,唉,这晚上的风吹在身上还真有些冷。
第二十七章:送信的鸟儿
他身上的毛还不长,稀稀疏疏的耷拉在身上,风一吹就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细皮嫩肉,他能感觉到鸡皮疙瘩的集体抗议。
看着蓝凌衣这一身华丽外表,他再使劲儿蹭蹭,果然柔软又暖和,光线充足下的蓝色此时变成了夜幕下海洋的深蓝,但是穿着这
人身上却还是没有一丝的不协调,配上现在正一脸深沉的人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这人姓蓝还偏偏穿着一身蓝衣,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为自己打招牌!
就是这样树大招风还去劫持他威胁他爹,现在好了吧,被人家灭了不说还连累他跟着他一起受罪。
最可恶的是,他偏偏还对他有好感,无法质问他的居心。
不过,斜眼一瞥,这人不会一天就坐在这儿了吧?
瞧瞧蓝凌衣,表面上看起来一脸宁静波澜不惊,他不由好笑,他醒来虽没一颗却也有了几分钟,他却抱着他一点都没发现,说好
听点是深度沉思说直白了就是两字——发呆。
难道发呆是会传染的不成,这几天他走神的趋势也是呈直线上升。
正在他考虑他是翻几下身子提醒他他的存在还是直接跳下去留着他继续在这“沉思”时,那尖锐的嘶鸣声已近在耳边了,几声翅
膀扇动的“扑哧”声让他发现了目标——一只鸟。
一只在此时的红霞万丈中毫不显得突兀的鸟,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它的毛居然是红的,鲜红鲜红的羽毛覆盖了它整个身体,比起他
背后满面的红色更加的艳丽灵动。
体形倒是和成年的鹰差不多,正展翅盘旋在他们头顶,不时的发出先前听到的那种刺耳叫声。
蓝凌衣终于被这不下于50分贝的噪音叫回了神,他抬头看了看那只鹰,手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是谁让他现在是在
他的怀里呢?所以他是感觉的请清楚楚的。
果然这只奇形怪状的鸟是找他的,他不禁狠狠瞪他,找只叫的这么恐怖的鸟做什么,真是噪音污染。
他抽出抱在他身上的右手,食指拱起放在嘴边吹出一声悠长的哨子,他估计是叫召唤这只鸟下来的。
可是头上的这只仍是不停的打着转,叫声越发凄厉,四周的林子里一阵兵荒马乱,飞扬起的各色羽毛碎草不停被晚风吹到身边。
荒乱过后就是死寂,连溪里常跳串摆尾巴的游鱼似乎都逃窜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过了一会,当蓝凌衣姣好的眉头开始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时,他的额头要皱出一个横着的“王”字出来时,那只鸟仍是待在
天空不停的叫,大有声嘶力竭的感觉,他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在练美声要突破那五十音阶。
他要是有手此时肯定是捂着耳朵,可惜他没有,所以他只有转移目标把视线瞪向那只鸟,没想到它的声音立马就低了好几个音阶
,他大喜,想到他的两只聚光的金灿灿眼睛没想到现在派出了用场,居然有威慑的作用,就毫不犹豫的继续使出他的“瞪眼”神
功,果然只听声音越来越小,那只鸟也一圈圈地飞得越来越远。
他心里得意,哈哈,没想到他还挺有威严的嘛,居然能吓跑这东西。结果脑袋上一阵疼痛,蓝凌衣这混蛋居然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他立刻回头打算龇牙咧嘴找会点面子,结果吓了一跳,那是什么眼神,他不就吓吓你的小鸟,用得着用这么严肃恐怖的眼神看
他吗?
瞪两眼又不会少二两肉,再说他又不是故意吓它,谁让它叫个不停荼毒他的耳朵。
想到这些,一股委屈之情顿时油然而生,蓝凌衣是他来到这儿接触的时间最长的人,再加上他对他也不错,他都不计较过去把他
当朋友了,现在发现他连一只破鸟都不如,叫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怏怏跳下他的膝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不要理他了,缓缓迈着四只小短腿,他向原路走去。
蓝衣人看着垂头丧气往回走的小东西,还有头上那只被吓得跑得远远的自家宠物。
一声叹息差点又出了口,脸上不禁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却为先前麻木的脸上带来一丝生动。
原本沉重的心里被意外轻松了很多真不知道这小家伙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竟能养出这么有趣的性格。
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走了两步,悄悄回头,居然没追上来,看来他在蓝凌衣心里真是没什么分量,他都不担心他也不关心他。
暗暗恨自己没骨气,他狠狠转回头,往前继续前进,一脚却踩上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原来是一只穿着边绣流水云图的用看上
去就很舒适柔软的绸缎做成的鞋的脚,后知后觉的抬头,他吓得立马往后一跳,再仔细瞧眼前之人确实是蓝凌衣这厮,他怎么跑
他前面来了,他还一点都没察觉到,真是扫他面子,就算他知道他和他实力的差距,也不要这么打击他呀!
蓝凌衣弯下腰看来是打算把他抱起,他乖乖的没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只是他懒懒地趴在他臂弯上不打算理他,心里气还没消
呢!
头顶已经没有叫声了,那只奇怪的鸟不知飞到哪去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山洞,恍然发现这一情景似乎已经重复无数遍了,脑里计算着他来到这儿的时间,确是一团糨糊。不知道娘亲是
不是过得好,反正他那个爹也来了,她现在肯定被接走了吧,就剩他这个还没发育的小萝卜头浑浑噩噩的在山洞里度日。
那天那么多人看到他和蓝凌衣一起掉下了悬崖,说不定他们已经把他判定为“已死人口”了。
第二十八章:摩耶
而且他现在身体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出去了找到了亲生父母。他们还会认他是儿子他才会觉得这个世界都乱了套。
而且,那个叫做韩沧辰的父亲,自己对他的意义似乎是可有可无呢!
于是,其实一开始,他对出去的欲望都不大,至少还不能独立行走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前,他都决定呆在这里。
“你那一天昏睡了整整一个月,任他怎么叫也不醒。”一句淡淡的话语飘来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蓝凌衣拿过一堆柴又升起了篝火,至此他发现他看到的白天真是少得可怜。温度随着柴火的劈啪作响很快便升了起来,他朝那儿
靠了靠,开始思索蓝凌衣的话。
修炼了一个月他并不觉得长,相反他还觉得短了不少,以前要达到他现在的进度可是至少需要半年的,不过,好好想想不由庆幸
幸好只是一个月,要是一年半载旁边这家伙肯定找不到影了,他敢肯定,他一定以及确定会扔下他一个人跑。
脑袋被拍了拍,蓝凌衣许是被他有些“幽怨”的目光给吓到了,一愣之后又是一笑:
“想些什么呢?就看你两只眼睛骨碌骨碌转,肯定又是在胡思乱想。”还露出一脸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当然不甘心被拿笑,当下想辩驳,却听到了小小的似鸽子叫的“咕咕”声从洞口传来,一看之下顿时觉得自己是耳鸣了。
洞口一边垒砌的石堆上,先前在空中叫的欢的不知道名的鸟正伸头伸脑的往他们这里瞧,那小心翼翼的神态真是灵动,看到他瞧
向它,立马缩起了脖子,现在近看很大的身子硬是紧紧缩成一团。
他心里好笑,想到它是怕他,立马假装生气怒视它,结果它竟然慌得僵硬着后退整个鸟身一个跟头从石头上翻了下去。
哈哈,他不由大笑,山洞即刻充满“呀呀”的软软叫声,他当然自动忽视。
“好了,你就知道欺负它。”
蓝凌衣一把抱起他,向洞口又吹了声口哨,说道:“摩耶,过来。”那胆小鬼鸟当然没敢过来,从石堆后面伸出了自己那相比身
体小上许多倍的小脑袋,偷偷往他们这边瞅。
蓝凌衣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再说:“看!都是你把他吓得。”
他真的是觉得委屈了,明明是它胆小,怎么能怪他,他要真那么吓人,怎么没把他吓到,还敢动不动就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