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紫宸,一个被当作贿赂送给他的男宠,双目失明,时而倔强,时而单纯地像个孩子。而以心狠手辣扬名的静辕王爷却不知为何,
被他深深吸引。
藏豫,当朝静辕王爷,是朝廷里出了名的狠角色。明明应该是个残酷无情的人,却有着极其温柔、孩子气的一面,而这一面面不
同的藏豫,也让紫宸深深困惑。
他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而自己对他来说,又是什么?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强取豪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藏豫,紫宸┃配角:子墨,藏殷,韩玉,清彦┃其它:失明
第一章:礼(1)
藏豫回到静辕府时已过三更,暗夜中的一轮残月早已划过半空。他身上还遗留着浓郁的紫罗兰香。那是都城花街里最华贵的妓院
,婵娥楼,特有的熏香。
一个外厅小侍向他行了一礼后,取下他的风衣,然后告知,左丞相差来的人已在前厅等候他多时。
藏豫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问:“左丞相派来的人?”
“是的,王爷。他一更时登门拜访。奴才告诉他王爷不在,短时之间不会回来,那人便说他要等王爷。奴才看他是左丞相大人派
来的,也不便多说,只好安排他在前厅等候。”
藏豫微微叹气。“把那人带到书房吧。我更衣后便召见他。”
小侍没有动身,表情也顿时变得少许为难,缓缓说道:“奴才斗胆,王爷在书房接见左丞相大人的来使可能不妥。奴才劝王爷还
是在偏厅接见更为妥当。”
藏豫剑眉一挑,心中有些不解。“为何?”
“左丞相大人派的人……是备礼而来。”
备礼吗?藏豫压住一丝无奈的苦笑。近日左丞相不分时间地点地满皇宫追着藏豫跑,为的就是要他动用静辕王的权力册封自己的
长子邓广为兵部侍郎。自然,藏豫桌上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千奇百怪的礼品,小至百年难寻的寒玉扳指,大至快马加鞭从边境用冰
镇着上贡的天山雪莲,样样价值连城。左丞相为人虽不聪明,但在送礼方面学艺非浅。放在藏豫桌上的每一件礼品都不附姓名,
使得藏豫无法将之退还,因为即使退至左丞相,他也会否认礼是出自他手。而收下礼品就代表答应办事。左丞相匿名送礼是想迫
使藏豫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也得答应。但左丞相没有悟到的是,匿名送礼时把双刃之刀。他送礼不留姓名,藏豫大可装疯卖傻
,假装不知礼从何来,以至他日就算左丞相责问为何收礼不办事,藏豫也并无过错。
他与左丞相已暗中周旋了一个多月。左丞相为何这时遣派使者?而且还派了个如此执着的?这份不便在书房观看的礼物,又是什
么?
藏豫踏进偏厅时,一个看来二十出头的男子——左丞相的使者——和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袍、长发披散未束直至腰间的少年。在看
到他进来后,少年未有所动,男子起身向他行礼。
“静辕王爷政务繁忙,小人深夜造访,打扰了王爷休息,还望王爷恕罪。”男子道。
藏豫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哪里,要阁下等候本王至深夜,是本王失礼才对。”
“王爷言重了。”
藏豫上坐于主座中,淡淡地说:“阁下请坐。子墨,上茶。”然后示意男子就座于次座。让藏豫好奇的是,那位使者并未马上自
己就座,而是转身扶他身后的那个不知何时已起身的紫衣少年入座于离藏豫稍远的一个位子,而后才自己坐下。
“阁下不惜等待本王多时,所为何事?”藏豫一边品着刚送上来的特级铁观音,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那男子再次起身,向藏豫行了个拜礼,朗声道:“左丞相大人差小人给静辕王爷带来的一点心意,”
藏豫微微皱眉。为何那个狡猾的左丞相在这时选择弃暗投明,堂堂正正地送自己东西?他就不怕藏豫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以企图
贿赂朝廷重臣之罪处死他?
“紫藤阁——漂之雪荷姬。请静辕王爷笑纳。”
藏豫自小在皇宫长大,自然早已练成喜怒不形于色,但虽然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还是不自觉的一惊。
紫藤阁,一个拥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神秘艺妓馆,是都城里最高档的夜娱场所。而它最昂贵的商品,便是每十年一出的漂之雪荷
姬,俗称雪荷姬。其名之典故为“出淤泥而不染”的漂在冰湖中的覆雪荷花,其名意为孤傲不群、冰魂雪魄之艳。雪荷姬乃是一
位从幼时长年深禁在紫藤阁内的少年,从入阁到调教完毕间隔十年时间。在这之中,被选为未来雪荷姬的孩子必须受到严格的训
练,从琴棋书画到床间媚技,无微不至,可称为是妓中极品。而因漂之雪荷姬产量极小,间隔时间又长,其价格之昂贵,足够一
个一品官三年的俸禄。难怪左丞相一反常态。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势必要得到满意的答复。
“左丞相相信聪慧如王爷,不可能不知丞相大人的美意。”
“当然。”藏豫应道。
他起身走到紫衣少年面前。那少年站了起来,却没欠身行礼。
“抬头。”藏豫命令道。
紫衣少年依言抬头。藏豫轻叹。
好美的一张脸,不愧为雪荷姬。乌丝如绸般的倾泻至腰间,白如凝脂、净如初雪的肌肤,淡粉色中带着几分惨白的双唇。最让他
痴迷的是那双不同于普通汉人的淡灰如晨露色的眼睛,清澈,却无神。
怎么?是个瞎子?他抬手在那少年眼前晃了几晃,那双美丽却呆然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紫藤阁对漂之雪荷姬的人选项来异常严
格,不但要身体健全,还要貌美绝然。像面前这个少年这样有残缺的人是绝对不会被选中的。可是,这个人绝对是雪荷姬,左丞
相绝不会傻到为了省钱而冒险送个冒牌货。那么,这个眼盲的少年有何能耐被选为雪荷姬?藏豫仔细端详。也许,正是因为那双
有着罕见的淡灰色的眼睛吧,正因为那么迷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才给他本有的清秀添加了一种瑕疵的、让人怜爱的凄凉的美
。
藏豫一指抬着少年的下颚,问:“名字?”
那少年两眼空洞,目光飘散毫无焦距,看在藏豫眼里,竟产生了某种楚楚可怜的滋味儿。
“草民身份卑微,告知姓名只怕有染静辕王之耳。”少年答道,词语虽卑贱,语气却不卑不亢,甚至有几分轻蔑、嘲弄之意。
站在一旁的男子听闻不禁面露恐慌,欲上前劝责紫衣少年,但碍于藏豫夹在两人之间,不好发作。
藏豫挑眉。他身为先皇的嫡出次子,当今圣上的亲生弟弟,敢以如此态度与他说话的,除了皇上外也寥寥无几。在朝中,连为尚
书之首的宰相都要忌他三分。而眼前这个毫无地位、血统撑腰的男宠却对他如此轻视,实在令他在匪夷所思中夹着几分好奇。
他就这么不怕死么?藏豫略带有趣地想着。又或者,他是想以激将法引起藏豫的兴趣?那他凭什么认为藏豫不会当场以大不敬之
罪赐他死罪?是凭他那倾国倾城的脸么?藏豫觉得不像。一个眼盲之人,何以得知自己样貌如何?就算有他人告知,他又如何能
有把握自己的容貌足以打动视国色天香为家常便饭的皇亲国戚,以至于可出言不逊而不被赐死?再者,他不像是仗着自己有几分
姿色而嚣张的轻浮之人。
藏豫不动声色,语气稍加严厉的轻喝道:“叫你说就说。”
那男子的额上已渗冷汗。他动身,要上前责罚少年,被藏豫一个眼神止住了。
“紫宸。”那少年轻声回答。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站在一旁的使者狠狠地倒吸一口气,不顾藏豫在场,上前扬起巴掌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打。
“大胆!‘紫宸’可是你这种人能叫的?”使者大声喝道。
“放肆!”藏豫沉声低吼,伸手挡住即将落在少年脸上的巴掌。“有本王在此,岂有尔等说话的份儿?”
那使者仆通一声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一边掌自己的嘴,一边结结巴巴地请罪:“王、王爷饶命。”
藏豫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自称紫宸的少年,用平静但不失威严的口吻问:“可是‘杖藜雪后临丹壑,鸣玉朝来散紫宸’的那个‘
紫宸’?”
“是。”
“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害?”藏豫故作兴师问罪之态。
“知道。‘紫宸’泛指帝王。”少年神情波澜不惊,一双失明的淡灰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似纤尘不染。
“那你可知,此名不可滥用,故,非皇室之人不可用?用之,便罪可致死?”
“知道。”
藏豫冷哼一声。“明知故犯。你不怕本王在此治你死罪?”
“紫宸自幼被卖入紫藤阁,除了名字以外,父母未留给紫宸一分一物。紫宸卑贱,除了此名外一无所有。若今天王爷执意要治紫
宸的罪,紫宸也无话可说。”紫宸平静无波地说,认真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漫不经心,好似事不关己。
藏豫暗觉诧异。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何以有如此城府?眼下那个跟随左丞相在朝中行走多年的使者都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这个少年又怎能依然坦然自若地如此大言不惭?藏豫沉默许久,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间,一抹淡褐色的、直夸少年左腕的疤
痕在紫色宽袖中隐隐若现。
第二章:礼(2)
藏豫顿时明白,面前的这个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少年,从一开始就一心求死!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从他记事起,央求他网开一面,饶其一命的人不计其数,而向他求死的人,这少年还是头一个。
一抹冷笑浮上唇间。藏豫慢慢道:“本王要是治你罪的话,你当然无话可说,何止,你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那副超然脱俗,孤傲不群的面具被他的一句话震的顿时荡然无存。看着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微颠抖的双唇,藏豫的心中穿
过一丝残忍的快感。
“王爷何出此论?”紫宸强作镇定,但语音中已带轻颠,让藏豫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藏豫轻笑。
“此礼本王收下了。请使者转告左丞相,他所想之事,三日必成。”藏豫朗声告诉使者,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紫宸。
紫宸闻言,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那力道,在藏豫看来,足以溢血。
那使者早已被藏豫与紫宸之间的对话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深怕藏豫会迁怒于他。现在被告知可以全身而退而且功德圆满,高兴得
都快飞上天了,连忙向藏豫磕头道谢。
藏豫听着男子一遍一遍的“谢王爷恩典”,心中百般不耐,朝男子挥挥手,不耐烦地说:“时辰已晚,使者等候本王多时,也必
定累了。告退吧。”
男子闻言又道谢了藏豫一番,然后以就连藏豫也只在战场上见过的速度消失在了静辕府偏厅的门口。
自从藏豫说要留下他时,紫宸那已经毫无血色的脸更显惨白。此时听见那个自称为左丞相差来的使者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轻声道
:“王爷还没回答紫宸。”
藏豫冷哼,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初见本王便出言不逊。本王次次给你机会挽回,你却毫不领情。种种举动,不就是欲求一死
么?”
“紫宸、紫宸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藏豫双臂环胸,说话时毫不遮掩心中的轻蔑。“真的不知么?本王倒觉得你清楚得很。本王问你姓名,若你确真名为紫宸,大可
用别名欺瞒以求自保。就算你心直口快,实报了姓名,也可以在本王问你是取得何字时谎称是取得介音。可是你没有。”话断,
藏豫握住紫宸那附有疤痕的左腕,用拇指轻轻抚摸着那淡淡的伤痕。“这伤也有一年了吧?如果本王命你褪衣细察,是否会找到
更多的疤痕呢?你如此苦苦求死,是欲逃避何事?是雪荷姬的命运么?”
通过肌肤之交,藏豫明显感觉到紫宸的身体如风中秋叶般不断发抖。
“放开我……”他低声哀求道,泪从那不能视物的双眼里破堤而出,然后突然一改之前的怯弱之态,激烈地挣扎,企图逃出藏豫
的控制。“放开我!放开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放开我!”他大声叫道,不断地用右手推拖藏豫的手,泪如雨下。
但藏豫毕竟是军人,只用了三分力道便把紫宸的手钳得死死的。倒是紫宸的叫喊声引来了刚刚送完左丞相使者的子墨。他进屋,
看见了狼狈不堪的紫宸还有任他发疯的藏豫,便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沉声问:“主上,可需子墨代您调教?”
子墨是藏豫身边从小跟到大的随从。儿时为伴读,后为副将,性格虽然不是冥顽不灵,但毕竟幼时便在藏豫身边,又在军队里待
惯了,听见紫宸竟敢如此大声而且以“你”称藏豫这贵为王爷、将军的人之际,顿时怒气冲冠,口气也阴沉泛狠。
藏豫很清楚,若放任子墨调教,紫宸必定少不了皮肉之苦。子墨历经沙场,拷问过了多少敌人、奸细,又折磨疯了其中多少人,
藏豫心照不宣。紫宸就算再有城府,在子墨面前也微不足道。
想着想着,藏豫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他暗暗减轻手上的力道。果然,紫宸立刻上当,趁藏豫这一刻的“不备”挣
开了他的手。他看不见,步伐慌乱地冲撞于桌椅之间。
子墨跟随藏豫多时,两人之间颇有默契,一看就知道藏豫的那抹笑代表了什么。他上前拉住胡乱跌撞的紫宸,在其还未反应过来
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在王爷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子墨大声喝道。
紫宸眼盲,对身边的事本来就钝于知晓。摸索、冲撞之余突然被人拉住,而且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挨了一巴掌。他
从小深居紫藤阁,因为是将要成为雪荷姬的人,就算犯了大忌,为了顾全他的样貌这种挨巴掌的事简直是屈指可数。如今被人以
如此大的劲打了,他惊得一时连哭都忘了。
看着摔倒在地的紫宸,还有他那渗出血的嘴角,藏豫心里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忍。
屋内沉默之时,子墨又抓住紫宸,硬是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紫宸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没有准备,现在被子墨粗暴地拉着,表情
惶恐,那双什么也看不见的浅灰色眸子因恐惧而飘散不定,楚楚可怜,让一向淡然的藏豫也一时失神。
“此人在主上面前,胆敢大声喧哗、以‘你、我’相称,更是不顾君臣之礼反抗主上,在子墨看来,朽木不可雕,不如把他下赐
给防守城郊的十三军营,慰劳士兵。虽然他身为男子,不及女妓,但是城郊离城内的青楼较远,有他让士兵们发泄发泄也好。”
子墨死死拉着紫宸,肆无忌惮的建议。
藏豫眼含笑意地看着表情严肃的子墨。他知道,子墨的这句话并非用来吓吓紫宸的玩笑。紫宸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已犯了子墨的大
忌,只要自己允许,子墨绝对会二话不说的连夜把紫宸拖到城郊。
能做出让如此天姿国色的人去慰劳士兵的事……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啊!藏豫略带感叹地想。
紫宸闻言,慢慢反应过来‘慰劳士兵’到底意味着什么,顿时大惊失色。一边惊叫着“不要!”,一边死死挣扎,却怎么也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