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残雪

泫灵一脸茫然的看着沧溟，等着他的下文。

沧溟严肃道：“这个残雪很邪门。”泫灵失笑，看上去一般人都觉得邪门，毕竟是肉做的。沧溟解释道：“不是，这东西不像他

们说的那样，可以避邪，反而会吸走人的……怎么说呢，就是假如你戴上了，你就会慢慢衰竭，直至死亡，快的话，不出一年。

”沧溟看着泫灵，不像在说谎。

沧溟瞪大了双眼，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又想到刚刚碰过残雪，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猛擦手，看着架势，

不蹭掉一层皮是不会罢休的。沧溟拉住他，说这点时间不是很要紧，心疼的看着他蹭红了的手。

“不行，我要向工商局高发他们！”泫灵愤愤道。沧溟笑了出来：“傻孩子，你怎么和工商局的说？是说他们卖的残雪是邪门的

东西？你觉得他们回信么？”听了这番话，泫灵愣住了，是啊，他怎么和工商局的说呢？但他还是有些不平：“就这样放过他们

吗？”

“不，制作残雪的那朵花有问题。那绝对不是猪肉做的，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功效。”沧溟眼神定定的，回忆着那残雪的模样。

“那我们怎么办？”泫灵问道，现在是八月中旬了，高中没考上，职高开学虽晚，但也晚不了几天，离开学还有二十天左右，能

查出来这件事吗？

“怎么办？凉拌。我要查出这个东西的来源，并且销毁它。”沧溟坚定道。

“我要和你一起去！”泫灵注意到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不行，我拳脚功夫不怎么样，顶多能够自保，可能无法顾及你的安全……”沧溟劝说道。

“嘁，不就是怕我成为你的累赘么？我告诉你吧，我可是空手道黑带，我亦可以自保。”泫灵认真地说道，脸上写满了：我要去

，我要去。

沧溟看着泫灵，不语，半晌，终于露出一副被你打败了的样子：“好吧，好吧，带上你，我的小祖宗！”

“好耶！~”泫灵伸出手，做出“耶！”的动作，只差没有跳起来了。

看着泫灵的小脸，沧溟又一次失神了，这样的泫灵，他还真不忍心拒绝。

“好了，别高兴了，我们去寻找残雪的来源。”沧溟拍了拍还在得意的泫灵，向那家竹楼走去。

“请问，这个东西是从哪里进货的？”沧溟问店员，那个中年女子。

“这个啊，不是我们进的，是有人推销的。我们听他说能避邪，就稍微买了点，放在这里卖。”妇女回答道，这里的生意十分冷

清，终于有客人，自然是要有求必应的。

“那，那个人他还回来吗？”沧溟又问。

“不知道，应该会的吧……”妇女随便向外面看了一眼，“哟，说曹操，曹操到，那人就在那里。”泫灵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背着一包走过。

“谢谢啊！”沧溟向女子道谢，拉着泫灵走了出去。一手捂住泫灵的嘴，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小声点，我们跟踪

他，看看他这些东西的来源到底是哪。”

泫灵点了点头，沧溟才松开了手，两踮起脚尖，慢慢跟着他。

他在向G市走，一直低着个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跟踪他，于是泫灵和沧溟的第一次跟踪就这样顺利。他走到G市的某个普通小

区，那里没有保安和门卫，沧溟和泫灵也就跟了进去。只见他走到某栋楼前，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走到了第一层的左边那间

，从刚刚那串钥匙上找出另一把，打开了房门，鞋也不换，就进去了。

正当沧溟、泫灵想离开，却听的一个低微的呼声：“爸爸，你回来了？”声音甚是虚弱，看样子，是身患重病的。

第五章：癌症少年

泫灵拉了拉沧溟的衣角，示意他绕到卧室的窗边，于是他们两便点滴脚尖，绕过狗粪，趴到了卧室的窗边。这窗正对草坪，草坪

上栽了一排灌木，长期无人修剪，肆意生长。窗帘拉了一大半，留下一条缝儿，为他们的窥视提供了便利。从他们这个角度看，

是床上的人面朝同一方向的，窗的下方，是一个床头柜，上面摆满了同种药品——司莫司汀。泫灵暗暗记下药名，继续观察里面

的动静。

“喀嚓……吱~”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那个男子，现在的他，已经放下了背包，完全没有刚刚那幅颓唐样了，而是一脸和

蔼温柔的笑容。他走到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床前，拉起床上人儿的手，用手包紧。对比那男子的手，才能看出床上人的是

个孩子，因为和成年男子的手对比，他的手实在是太小了。

“爸爸，好痛……”稚气未脱的声音带着虚弱。

“乖，有没有按时吃药？”那个男子也就是被称为父亲的柔声问道。

床上的人儿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好？我一个人好无聊。”

男子抚了抚他的头：“很快就会好的，只要你按时吃药。”

“你骗人！为什么我每天乖乖吃药，却一天比一天难受？”少年带上了哭腔。

男子的手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不是会死？”虚弱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充斥着绝望。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父亲吼了起来，半晌才意识到吓到了孩子：“对不起，你会好的，请相信我。”

床上的人儿忽然抱住了男子，把头埋在男子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爸爸，我好怕……”这时泫灵和沧溟才得以看清他的容貌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和泫灵差不多大，脸色苍白，由于长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的吓人，看来病久矣。

男子抱住了少年，抚了抚他的背，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

不知觉，太阳西斜，他们俩决定先回去，记下地址，明早再来。

泫灵和沧溟分别之后，回到家，父母还未归，直奔电脑。打开搜索页面，输入“司莫司汀”，按下回车，跳出来几百条信息，他

打开一条信息，一大段文字跃然于眼前，他快速搜索这信息，忽然，他看到一行字：对胃癌等有显着功效。

看来，少年得的是胃癌，泫灵立刻把它记了下来，再想起少年那苍白的皮肤，恐怕是晚期了。

第二天晨，泫灵父母像往常一样上班去了，泫灵立刻去沧溟家，把这个信息告诉他。

两人按昨天约定的那样，赶往那个小区。路上，两人稍稍分析了下，他们得出如下结论：少年得的是癌症，且很严重了；残雪的

来源不明，但是男子兜售残雪肯定是为了少年，也就是他儿子。等他们到，正好看到男子背着个包离开小区，就悄悄跟了上去。

男子在某个不太繁华的路段摆了个路边摊，虽不繁华，但是仅与旁边G市最繁华的路段割了一条街。他拿出大量残雪，摆在地上

，又拿出一张报纸，坐在后面，等着生意。

机会来了，沧溟装作路人走上前去，和他搭讪起来。交谈中，沧溟得知，这种残雪是男子自己做的，其他的和竹楼里的店员说的

差不多，沧溟露出想买的意思，男子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芒，看的沧溟很不自在。最后以五元一个成交，沧溟买走了一个残雪，离

开了摊子。

泫灵奇怪的问沧溟，为何要买这个东西？沧溟说，他翻阅古书，查到了一个类似的东西，所以要买一个回去对比对比。

两人今天的行程早早结束，回到家，还未到午饭时间，泫灵便和沧溟在沧溟家讨论了起来。沧溟从摆的满满的书架上拿出那本书

，线扎的，封面模糊不清，内页泛黄，但是字还是很清晰的。翻倒那一页，拿出残雪，和上面的图对比起来。泫灵细细数了数肉

花的花瓣数，再数了数图上的，一瓣不差。再看了看前面的介绍，惊得他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所谓父爱

无论是从形状、色泽，都与书上描写的一模一样，其作用却略有不同。书上说，这种东西，使用者佩戴后，会被吸走元气，储藏

在肉花里，人却不会有什么表现，而施法者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将元气转走，一旦转走过多，人立即毙命，外表看来却没什么，

类似于猝死，却又不是。

“元气是什么？”泫灵看完后问沧溟道。

“元气这种东西很难解释是什么，但是它是控制人的生死，元气尽了，人也就死了。不过，也可以续命，想必那男子便会。”沧

溟解释道，目光忽然深邃起来。

“不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那男子！”沧溟拉着泫灵冲了出去，跑到那个摊位，却没见了人。

泫灵看了看表，已经是午餐时间，想必那男子回家照顾他儿子了。泫灵立即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小区。凭着记忆，他们冲到

了那栋楼前，幸运的是，大门没关。

“笃笃笃……”沧溟礼貌的敲着门，一旁的泫灵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踢门而入了。沧溟稳住了泫灵，门终于开了，沧溟立刻按住

泫灵，防止他冲动，毕竟还有个癌症少年，他是无辜的。

“你们？”男子显然还记得沧溟，却堵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先生，你卖残雪，可是为了你儿续命？”沧溟开门见山，不寒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男子僵了僵，神色闪过一丝慌张。

“哼，还想赖？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泫灵大道。

“爸爸，出什么事了？有客人来吗？”已经惊动了房内少年，沧溟有些自责，没有看好泫灵。

“没什么事，来了两客人，你好好休息。”男子对房内喊道，又转过身来，“我们出去说。”

关上了房门，他带着泫灵他们远离那栋楼，在小区的花园里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唉，我确实知道残雪的作用是什么。”男子低下了头。

“既然你知道，为何你用？你不知道，会害死人么？”泫灵质问道。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子死去吗？”男子语气甚是无奈。

“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就能忍受亲人死去的痛苦吗？”沧溟反问道。

男子一时语塞，手中的烟一点一点燃烧着。

“别人我不管，只要我的儿子能购活下去，其他人，关我什么事？”男子的声音沉了沉。

“那你未免太自私了吧？”泫灵说道。

“哼，谁不自私？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是，我有私心，但是如果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我不会去做。”泫灵回答道。

“爸爸，你真的用残雪给我续命了么？”忽然一个少年从灌木丛后蹒跚走来。

“小溟……”男子眼中含了泪。

“爸爸，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是希望病快点好，但是，不希望用别人的命，换我的！”男孩顿了顿，“爸爸，你知道么？我好痛

，我真的好难受，每天吃那么多药，根本就是地狱！而你，你好自私！为了把我留在你身边，你用别人的命换我的命，可你想过

我的感受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用残雪了，三个月前去医院，我听到医生说的了，我活不过一个月了；一天晚上，我上厕所，

看到你房内的灯还亮着，我出于好奇，透过门缝看了看，看到了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你在雕残雪！爸爸，我好恨你……

”说完，少年忽然晕倒在地，泫灵立刻拿出手机要打120，却被男子制止了。

“他已经死了……”男子道，语气辨不出感情，“他说他恨我……”

沧溟在一旁看着，不做声。

男子抱起男孩，用手覆上了他的眼睛，闭了闭眼，一滴泪水落在男孩脸庞上，忽然拿出一把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等泫灵反应

过来，已经晚了。

秋叶散落，随风飞，飘飘悠悠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落叶，显得格外刺眼，胸膛上插了一把匕首的男子抱着男孩，躺在地上，时

间于此定格。

——第一卷·所谓父爱·完——

第二卷：刹那芳华

第七章：刹那芳华

离泫灵开学还有半个月，自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回来后，泫灵就有些怪怪的，泫灵父母便帮他联系了下，让他和沧溟一起去苏州玩

个一周，散散心。

此刻，泫灵和沧溟正坐在去往苏州的火车上。G市离苏州并不远，和苏州到南京的路程差不多。一路上，泫灵和沧溟聊着天，说

着说着，就想起了那对父子。

“你说，那儿子真的很恨父亲吗？”泫灵问道。

“或许有点吧，那父亲真的很自私。”沧溟叹道。

“是啊，为了留住他，不顾他的感受，这样的父亲，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泫灵无奈道。

也许，死，有时候对人来说，是一种解脱。为什么不能体会一下他人的感受呢？如果那男子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也许，就不会有

无辜的人死亡了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看看我们这次行程的安排。”沧溟拿出地图，摊在桌上……

抵达苏州时，已是晚上了，他们按着泫灵母亲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旅馆。

旅馆就在火车站附近，却是有些偏僻，是一典型的楼阁，外面还有围墙，看来是由古代民居改造而来。雕花窗、飞檐、长廊……

这就是一个浓缩了的苏州园林，虽小，亭台楼阁、山亭水榭，一应俱全。

地方不大，但是很干净。一共三层，第一层和第二层是住人的，第三层是禁地。前台招待员在给了他们钥匙后，严肃的对他们说

，无论怎么样都不要上第三层。而沧溟问起来出什么事，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拿了钥匙，两人走到二楼第一间，就是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打开房门，里面有两张床。设备什么的除了基本的之外，还有一个

独立卫生间。

泫灵终于知道为何父母让他们住这了，这里价格低廉，但是很干净，设备也算齐全，有电视、空调、热水器。

一天奔波，泫灵和沧溟都累了，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各自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拉钩为约荷塘来相见，流萤点点映你素颜。刮鼓蝉噪笑语连成一片，月下你将我的发丝轻轻绕在指尖。少年为谙却情路艰

难，相系心相牵。絮，绕三月春华；水，清浅见琼沙……十里长堤烟柳入画；细雨飘漫何处酒家；梦里不知情如夏花；一卷湘帘

望断天涯……红颜弹指刹那芳华……”（武林外传《刹那芳华》）

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隐约飘入泫灵的耳朵里，歌声凄婉哀转，其中仿佛有诉不尽的哀伤。

泫灵的瞌睡虫被这歌声赶走了，他仔细听着，这歌声好像来自楼上，他不由得想去看看。忽然想起，他现在是在二楼，而服务员

关照过，无论怎样都不能上三楼，这让泫灵犹豫不已。

看了看一旁正在熟睡中的沧溟，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泫灵起身披了件衣服，推开了房门，上了楼梯。身后，一个黑色身影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