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杀手的另一半)+番外+100问——周澈
周澈  发于:201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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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点到了极低处几乎凝滞,深沉却如大提琴般润泽的男声陡然出声唱和。纤细如牙筷般的手指随之摩挲而上,覆在船夫结实的臀瓣上,用长长的漆黑义甲反复亵玩。左侧圆丘也被戴着银色义甲的另一只手重重揉捏。灵巧的手指在米白色的布褶中穿梭滑动,如鱼群嬉戏玩耍,很快便逐开浪花,叫船夫浑圆的双丘袒露无余。豆大的汗珠挂在蜜酿似的果实上,摇摇欲坠,幽静的缝隙埋在美景深处,诱人探寻,又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若他此时转身,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随着慵懒的和声,义甲在紧绷的臀上带出淋漓的红痕,如餐刀划过鲜美多汁的牛排。这时,一道清冽的天籁注入涣散殆尽的男音,斗篷瞬间落下,揭开两张俊美得令人瞠目的容颜,义甲的主人竟是一对金发碧眼的双胞胎。男低音渐渐抬高,和少年的唱腔相争相缠,最终水乳交融。美少年也伏在船夫健硕的臀间啮齿吸允,柔软的嘴唇被血与汗濡湿,艳若红樱,喘息间,又似一颗渴求爆裂的石榴果。

画面露骨,活色生香,看得David Wong如泥一般瘫在椅上。蓝飞扶着靠椅,好像少时初尝烈酒,一阵辛辣冲入喉间,搅得胸腔酣畅,脑袋熏热,胃部却抽搐欲呕。这画面实在太过放肆,大违常理!可他的眼神分明被男人染血的肌肉吸住,情欲翻腾,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嘶蛊惑:你早就是黑得不能再黑的杀手,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

他的身体想屈服,理智却不停抗拒:第一次选的时候还不到七岁,现在他成年了,难道要一条路走到黑?

浑浊的呼吸喷在耳边,蓝飞立刻摔开椅子,将欲行不轨的David Wong打翻在地。

“你……唉哟!”David Wong捂着出血的牙龈想攀椅子站起来,无奈把腰闪了,疼得直抽气。蓝飞看了一会,嘲讽地冷笑:“叫啊,这可是隔音间,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他扒下David Wong的衣服皮带捆住对方手脚,又扯下真丝袜子塞住那张不停呻吟的臭嘴,搬过椅子居高临下地坐着:“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清了就点下头,不然——”他晃了晃薄薄的指刀,在David Wong脖上虚划一下。

David Wong眼睛湿漉漉的,面颊泛红,在蓝飞的逼视下勉强回神,艰难地点了头。

“这里的老板是谁?”蓝飞挑出袜子丢在地上。

David Wong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啊大哥,你要多少钱我给就是,可不可以像画里那样划我几刀,当然要轻轻……啊!”

蓝飞踩了他一脚,满脸难以置信:“你有病啊!”

David Wong分明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嘴里却哼得更加舒畅。

蓝飞从椅子上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一番,勉强敛起怒气,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成为VIP的?”

David Wong这才讶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dady有一支万吨船队。”

蓝飞啐了一口:“你算老几啊,少爷!”

David Wong下意识应:“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呃,”他在蓝飞冷厉的目光下迅速补道,“是朋友介绍我来的,门童看了我的名片和证件就私下问我要不要玩点特别的,我当然说好啦。”

“你朋友也有VIP?”

“当然,他们家里一个开酒店,一个是……吃官饭的,你懂吧。”

会员非富即贵,的确是拉拢关系贩卖情报的好地方,就不知老板和陈含的关系有多铁。蓝飞明白深入虎穴的危险,但拖拖拉拉受人要挟绝非他一贯作风。他边想边向David Wong盘问地下层的情况,可这小白脸公子哥一问三不知,逼急了也只勉强报出几个乱七八糟的节目名,什么失乐园,所多玛,角斗场,处女盛……

“够了!”蓝飞将手搭在David Wong的后颈上,最后问:“你有没有这里见过一个小白脸,一米七五偏瘦,穿得很正经,鹰钩鼻,眼睛上挑,”他瞧着David Wong迷茫的眼神,不抱希望地补道,“脖子上挂了条银色十字架。”

“啊!罗得?”David Wong两眼发直瞪着对面。

没时间惊诧,蓝飞起手劈晕David Wong,甩出飞刀障眼,就地一转,拔枪相对。

刀子钉在幕布上。画框里媚色尽褪,深紫色的雾霭换做一片漆黑,身披斗篷的男人微笑独立:“你好啊,蓝飞。”

子弹精准地射入男人咽喉,人影应声破碎,撒了一地玻璃,赫然露出背后的暗室。深紫色的布景纸随意丢弃,一旁的裹腰布还染着血。蓝飞跃过铁丝举枪逼近,扯下不住发颤的幕布。后面竟藏着那对金发少年,他们紧紧搂着彼此,惊恐地瞪着蓝飞,船夫保持先前站姿立在麦克支架似的台上,命根子cha进一个诡异的黑色铁套里,浑身发颤偏偏移不开脚步。蓝飞一扣他们背后的墙壁,转而扯下右侧幕布,终于发现一扇门,门后是不知通往何处的狭路,拐角处幽光摇曳,殷红似烛。

他毫不犹豫地追进甬道,除了戒备并不惧怕,甚至有股解脱的快意。不再困于情义,陷于算计,手中有枪便无所畏惧!

甬道连着暗室,暗室后又是甬道,将整个地下层连成密密麻麻的蜂巢,室内更是“蜂藏芍药丛”,花样百出。掠过一张张或沉迷不觉或大惊失色的脸孔,蓝飞紧紧咬住陈含的影子。杀手大多有一种纯粹的直觉,研究过的目标即使看不清脸,也能凭影子、气味辨别,它近乎于信念,有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跳过肉串一样不堪交叠的躯体,蓝飞抢回几秒,冲陈含尚未迈进暗室的右腿射出第二枪。火光一闪,血浆四溅,活像打破的葡萄酒瓶。蓝飞仿佛看到陈含向前栽倒,连带着桌布上的餐盘、酒杯、刀叉呼啦啦砸了一地,屋内隐约传来痛楚的呻吟——很好,还有力气答话。

室内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地面杯盘狼藉。迎面飞来一块滴着肉汁的瓷盘,蓝飞闪身避过,举枪环视一周,见无他人,立刻循声逼近,“陈含,你还有什么花样!”

“呵,你肯出声了?”陈含靠在跌倒的金属椅边,斗篷早掉了,图书馆里的那身衣服被酱汁酒液打花,鲜有的狼狈。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深黑的眼睛却明亮机警,嘴角勉强一弯,想撑出惯有的优雅。

“省点力气吧。”蓝飞踢了踢陈含小腿,慢慢蹲下,“把后招交出来,我放你一马。”

“……我骗你的,你还真信。”陈含疼得咬住牙齿,吃吃笑起来,“你骗我的,我可不信。”

蓝飞右手举枪,左手拔出裤管暗藏的匕首擦着陈含的枪伤钉在地上,“我入行十年还没使过‘千刀万剐’,不如你成全我?”

重力之下裤管骤紧,扯得伤口剧痛,陈含腰背一弯,银色的十字架跳出衣领。他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挣扎着将十字架捧到嘴边,吻了吻,笑道:“……我也不受人要挟,你很快就会被,被他们找到,我知道你不怕死……呵呵,记得画里的船夫吧,你有没有兴趣客串?”

蓝飞杀气大作,一刀刺向陈含伤口,却不防他重伤之下突然扑来,双臂环住蓝飞脖颈,使出格斗术中的裸绞“断头台”。这必杀的一招万不该迎面施展,以免暴露胸膛要害,但陈含生生使出来了。惊怒之下,蓝飞的枪口紧贴陈含心脏开了一枪。

巨大的后座力将陈含打出一米远,砸在墙角。蓝飞噗通坐在地上,靠在陈含倚过的金属椅边,双眼刺痛,脑袋嗡嗡作响,一会想,他脑子坏掉了还是想同归于尽?一会又想,不该这样,微型枪的后座力怎么能将成年男人打飞一米?

我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站起来?

后颈火辣辣的疼,蓝飞伸手探去,只觉握枪的掌心一空,腕部跟着一凉,金属闭合的“咔嚓”声清晰入耳,夹着男人嘶哑却得意的笑:“终于抓到你了,乌鸦。”

第三十章:诛心之痛

“终于抓到你了,乌鸦。”

见蓝飞大惊之下奋力挣扎,陈含趔趄急退,捡起盘子砸向蓝飞脑门。

蓝飞吐了口血沫,冰蓝的眼睛直刺陈含:“你穿了防弹衣。”

“科技的力量,粗人先生。”陈含踢开掉落的匕首,靠着桌子勉强立着,用微型枪指着瘫倒的杀手:“你以为区区小伤就能制服我?”

蓝飞伸出僵硬的左手缓缓摸向脖颈,拔出陈含片刻不离身的银色十字架,架上没有受难基督,只刻了对小小的天使翅膀,尖细的银针从竖杆下延伸而出,尖头带血。中心银珠一摁之下弹起,尖针随之收回,十字架顿时恢复如常。“你给我打了什么?”蓝飞觉得舌头沉重,要不了多久怕连话都说不出。

“放心,那点剂量死不了。”陈含拖着血淋淋的伤腿,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我好容易把你拿住,怎么会让你轻易躲进地狱。”

手铐一端扣在金属椅上,窸窸窣窣。蓝飞坐直腰杆,神色已从最初的惊诧中恢复正常,只是纵贯脸颊的血痕有些狰狞,“愿赌服输,不必废话。”他闭上眼睛,竟是一脸无所谓。

“你不怕我带义帮马仔挑了你的好兄弟?”

蓝飞睁开眼睛,眸子低垂,看不清神色:“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那碗孟婆汤迟早要饮。”

陈含一窒,竟说不出话来。这时一番追逐终于惊动了夜总会管事,三个西服男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棕发老外飞快捂住鼻子,闷哼句“oh my god”,转而质问陈含:“罗得,耗子说你要圈人,怎么给我弄这么大动静,一路上有十一个客人向我投诉你们‘侵犯隐私’,‘故意伤害他人身体’……”

陈含冷哼一声,“那群酒囊饭袋,欠调教!”他瞥了眼动弹不得的蓝飞,如释重负,“代价虽大却捕了条大鱼,值得。”

“我看是虎头鲨吧!”棕发老外瞧陈含小腿滴滴答答还在淌血,不禁皱眉道,“要驯就到调教室去,打翻的处女宴要重摆,地毯还要干洗,你知不知道成本整整翻了一倍……”

“我有分寸。”陈含烦躁地打断对方的叨念,指着蓝飞道,“派人看死他,一秒都不能松!”他说得太用力,牵动胸口伤势,不由咳了几下。即使穿了防弹衣,如此近的距离下被子弹击中,肋骨也像散了架一样剧痛钻心。他想到林岭下落不明,蓝飞又臭又硬,更是怒火攻心,俯身捡起匕首,一拖一拐地走向被肌肉松弛剂磨得四肢软绵的杀手。

“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呢?”陈含莞尔一笑,捡起污秽的餐布塞进蓝飞嘴里。

“……”蓝飞的眼泪瞬间淌下。

他像一张薄纸被探照灯打得一览无遗。伤疤结成的铠甲,杀气铸成的武器,毒舌排布的迷宫,笑脸掩藏的陷阱统统被人打成碎末,和根根断指一齐滚进满地残渣,再也找不回来。

“嘶……”棕发人倒吸一口凉气,呆了半晌,嗫喏道,“你和他有深仇大恨?”

“现在有了。”陈含的手覆上蓝飞紧闭的双眼,掌心翕动的睫毛湿湿软软,温温热热,让他一时怔然,原来这冷血的杀手也不是铜皮铁骨——那又如何?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擦去手心滚烫的液体,陈含掰过手铐下血流如注的右掌,匕首虚划过仅存的半截拇指,提起唇角,“就留着缅怀吧。你不妨祈祷好兄弟在我削掉左手之前从天而降。”

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船屋营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些壮劳力拎着、顶着各色容器冲向岸上的消防栓抢夺清洁水,否则就得用臭气熏天的河水刷牙洗脸,不知道会捞出什么玩意。阿凛独坐船头等了一夜,盯着暗沉沉的水面不知想些什么。苏娅撩开布帘,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入目就是他宽阔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安慰,可一想到男人并不是为了守护自己,不禁嗔道:“喜欢就去追啊,呆在这干什么,你看上的又不是我!”

阿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侧面掩在阴影里,对她的委屈置若罔闻。苏娅从未被人无视得如此彻底,眼眶一热,脱口道:“也难怪,你中意又如何,他只喜欢女人。”阿凛的肩胛震了震,眼里透出厉色,却依然不看她。苏娅盯着男人,吃吃笑道:“你不知道吧,他的吻能把女人融了,几乎叫我陷进去……”

阿凛猛地起身走进船舱,噼里啪啦收拾东西。

死心眼,他再醒目,我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你……苏娅坐在船板上,深深地吁了口气,深茶色的眼里水光盈盈,却再没落泪。她的恋慕尚未开始便已结束,但若因此自怨自艾,又怎能遇上更好的人?

布帘内侧的阿凛却再无心思理会儿女情长——竹篓里少了把勃朗宁微型枪和一个弹匣,却多了块白色餐巾,流畅的花体字掩不住勒索的口吻,落款H.C,上面用不同墨色打了个“X”,阿凛来不及细想,又被一行熟悉的字体镇住:明日集装箱码头,马尔代夫见。信我。

我信,但是……阿凛心绪激荡,仿佛泥沼中匍匐已久的逃犯,只求拥到铁窗外的整片天空,就算风狂雨骤,又怎能安于斗室?他留下路费,将枪械尽数装备,走出船屋时表面已恢复惯常的冷静,经过苏娅时也未放慢脚步。这姑娘外柔内刚,终有一日会寻到归宿,钱虽不能弥补一切,却是她眼下最急需的。

阿凛一路追到菲大图书馆,发现8点钟才开门。见左右无人,他撬开铁锁,在大厅绕地一圈,又打开厕所隔壁不起眼的监控室,调出昨晚7点以后的录像。蓝飞20点以后才出门,陈含一定会早到做准备。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凛终于在20:25分的小卖部前找到一个可疑男子。尽管因角度问题看不清脸,但他为了端起摆着两杯咖啡的塑料托盘,把一本蓝色的硬皮书放在柜台上,封面与陈含保险柜中的诗集一模一样。阿凛盯着男人走向大厅左侧,却调不出近景,原来9点钟到12点钟方向的摄像头竟然坏了。奇怪的是,陈含在3分钟后又走出图书馆大门。

阿凛深吸口气,继续等待蓝飞现身,但搭档的行踪显然更加隐蔽。阿凛反复调看,勉强在楼梯口捉住一抹白影,虽然只有半身,但棒球帽很可能是为了挡住摄像专门买的。阿凛直觉是他,却无法得知他上了哪一层,发生了什么。其间,陈含再次走进大厅左侧的盲点区。阿凛几乎可以肯定,他在接近21点时与下楼的蓝飞见了面,很可能不欢而散,白影在21:23分率先掠过出口,陈含则晚了近半个小时。

阿凛抹掉自己闯入的踪迹,关了所有摄像头,从小卖部里拿了面包和水充饥。

坐在空荡荡的草地上,他捏了捏鼓胀的太阳穴,一筹莫展。我信你,阿飞,但你为什么瞒着我单枪匹马?他有些疑心蓝飞看破自己心思,否则为何坚持拉进苏娅?这样不行——阿凛猛然起身,强迫自己将七七八八的杂念赶出脑袋,他应该站在杀手的角度重新考虑。以阿飞的脾气,面对要挟一定会反敲一笔,激得对方亮出底牌甚至宁愿弃子,自己则藏身暗处伺机狙杀。

但在校园动手几乎不可能,关键是陈含之后究竟去了哪?毫无头绪的阿凛忽然停在礼品店前,目光落在高悬的体恤和棒球帽上。

店主大叔还在吃早饭,见有生面孔打量,立刻眉开眼笑地招呼,一问之下果然记得蓝飞,还将和他买过的东西一一道来,却没什么有用线索。阿凛道声谢,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无意瞥见垫在玻璃柜台上的旧报纸。“借我看下。”“喂,旧的也不能白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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