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扫墓 第一卷 下——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2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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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痛,垂下头,还没开口便已觉言语干涩无力。我从没像此刻这样,确乎明白他心中的痛楚和豁出去的坚决,也知道,

我即将开口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其实未必公允。

但事已至此,再与他相处,我所有的努力,重生后想过不同人生的尝试,都将成为泡影。倒不是说他会如何阻碍我,我可以清晰

地感觉到,他跟我记忆中的夏兆柏不一样了。在记忆中,那时候的夏兆柏,跋扈专横,睚眦必报,眼神之间满是戾气;但现在的

他,要柔和许多,仿佛一幅笔触凌厉锋芒毕现的画,硬是拿水擦出层层晕染来。但是,我不能够,我无法跟他相处下去,因为我

不能忘记,晕倒之前发生的事。他只需三言两语,便能让我尘封的伤痕迸裂剧痛,宛若尖刀剜肉,剔骨剥皮。再跟他见面,再与

他在一起,那么,往事将如层层蛛网,令我无处遁逃。我会被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曾经是林世东,根本,没有走出那个窝囊废带

给我的重重阴影,我根本,连畅快呼吸,仰天大笑都做不出来。

我也需要重新开始,我也需要,过上一种简单容易的生活啊。

我抬起头,看着他,坦诚地说:“兆柏,你知道,我一直有个愿望。”

他蓦地抬起头瞪着我,眼中利光闪过,冷声说:“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有个愿望,”我注视着浅蓝色的床褥,淡淡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安静地过完这辈子,看点书,写点东西,可能

的话学个喜欢的专业,日后当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领了薪水全部交给我妈,每天回家吃她做的饭,有空帮她做家事,这样就够

了。”

“这很容易……”

“不,这很不容易。”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只要我还跟你在一起,这就变成一种奢望。”

“你要离开我?”他骤然变色,一把攥紧我的手,咬牙说:“我决不允许!”

我悲悯地看着他,缓缓摇头,说:“不是每一件事,都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夏兆柏,”我垂下眼睑,淡淡地问:“你将我看成什

么,男宠,解闷的小玩意,还是想真心相待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从来不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盯着我,目光炙热到几乎想将我吞噬一般,却一言不发,只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因为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从来都清楚自己的想法。在我心里,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我抬头看他,轻声说:“对不

起兆柏,但我真的不行。”

“为什么?”他冲牙缝里挤出声音:“因为刚刚那个人?”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轻声笑了出声:“不然,你怎会得出如此荒诞的结论。”

他略有喜色,却更显狠厉,断然说:“我不管你为了何人,为了什么,反正,这事由不得你!”

“真的吗?”我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兆柏,你怎么还是看不开?人生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生命脆弱得就如朝

露春花,你根本没法预料得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脸色铁青,咬牙:“我不许!”

“你以前也是样,”我微微笑了,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涩,看着他,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柔声对他说:“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记得吗?”

他微微颤抖,摇摇头,哑声说:“你,你说什么……”

“你以前,对着林世东说过类似的话,”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们在跑马场的盥洗室相遇了,

你对他说,世东,你不适合这些,收手吧。林世东不服,对你大声斥骂,然后,你说,你绝对不许林氏再有喘息余地,你绝对不

许他,再有翻身可能。”

他看着我,目光隐痛难言,颤抖着唇,哑声道:“住嘴,别再说了……”

我却顾自说下去:“那大概,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林世东对吗?我记得,林先生跟我完说这些之后,不久就出了车祸。”

“我让你别说了没听见吗?!”他吼了我一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过了一会,撸了撸脸,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回复平静说:“

对不起小逸,我失态了。”他拍拍的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咱们都冷静下。”

“好,但在此之前,我只问你一句,”我看着他,说:“林世东死了,还不够让你明白,人死掉,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低吼一声,一把将我抱住,厉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就算你能让我不死,但是,你想让我怎么活?”我问他:“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想要怎么活,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

我怎么活?”

他楞住了,慢慢地松开我,轻声说:“我,只是想,尽可能让你快乐。”

我心里一痛,咬紧下唇,默然不语。

他眉头紧锁,看着我,目光深沉,内有无尽的忧伤,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微微闭上眼,再睁开,只一瞬间,那忧伤被层层水光

温柔覆盖住。他伸出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在我身边,就这么难过吗?”

“不是,”他的声音太难过,我心中一软,脱口而出说:“但是,林世东先生的影子,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再这样下去,

我受不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复杂变幻,过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淡淡地说:“他是他,你是你。乖,你需要休息了。”

“兆柏……”我抬头看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能这么逼……”他骤觉自己失言,掩饰地咳嗽一声,硬邦邦地说:“你休想!好好躺着养病,再让我听到类似的,我不”

他冷冷地看着我,说:“小逸,我大概是对你太好,好到你都开始忘乎所以了!”

他急速转身,宛如逃避一般快步走出病房,匆匆地说:“死了这条心,我不会放手,你没有机会。”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

我凝视着他仓惶走出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翌日,夏兆柏不见踪影,连他留着的保镖也看不到。反而是陈成涵下巴处贴橡皮膏,却无损风度翩然地来看我。他对昨日的事只

字不提,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对着简妈惊奇的目光,还欠身微笑,编撰一段自己鲁莽行事的笑话来博得老人家一笑。我微笑着

看他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大把香水百合,送给简妈,戏称对美丽女士的敬献。简妈吃他这一套,对他的笑颜格外和煦,他进而

提出食盒,居然装着喷香扑鼻的法式浓汤。这汤味道上回已经领教过,我病着不能喝,可见是他特特带给简妈的。

简师奶连日照看我,毕竟年纪在那,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也露出疲态。我心疼她却什么也做不,陈成涵此举,真比直接讨好我更

令我心存感激。简妈也很受用,毕竟,这大概也是平生首次,由外姓帅哥送吃的东西给她。

陈成涵微笑着看我,彬彬有礼向杰西卡问好,谈及今日天气正好,向她询问可否带我去花园。杰西卡古灵精怪,当下看出他有求

于己,便有心逗弄,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把大帅哥晾在一边,趁着给我换点滴,却挤眉弄眼低声问我:“我要答应吗?”

我瞪了她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该知道,”杰西卡笑嘻嘻地:“一个很有男人味,一个很会讨喜,小简简要选哪一个,我怎么做得了主。”

我脸颊发红,说:“胡扯什么。”

“到底要不要跟他出去啊?”杰西卡继续逗我:“到底要不要他呢?”

“我会建议贵院院长,护士工作量有些轻了,尤其某些资深护士,简直空闲过多。”我没好气地回了她句,对陈成涵

说:“Simon,麻烦你过来把我弄到轮椅上,天气真好,我都忍不住想晒晒太阳了。”

“荣希之至。”陈成涵微笑着走过来,将墙角的轮椅架上点滴架,抱起我,与杰西卡两人一道将我连同点滴剂一道挪到轮椅上。

杰西卡哈哈笑着推我出门,将轮椅手柄交给陈成涵,叽里咕噜用英文:“玩得开心点啊宝贝,太晚了就不用回来了。”

我满头黑线,不知道再呆下去这疯婆子要说出什么来,却听陈成涵忍着笑,用英语说:“好的嬷嬷,我用骑士的荣誉发誓,一定

将尊贵的王子殿下送回来。”

“啊,高贵的骑士,那一切就托付给您了。”杰西卡阴阳怪气地说。

“放心吧,我定不辱使命。”

我翻了白眼,拍拍轮椅扶手说:“这还白天呢,一个两个都鬼上身吗?走吧。”

“遵命。”陈成涵忽然低下头来,飞快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说:“我的宝贝。”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推着轮椅飞快在走廊上跑起来,一路上叫起来:“小心点,火箭来了,阿波罗号来了,请让开,请为

阿波罗号让道……”

他爽朗的笑声感染了我,也许还有风,还有两旁疾驰后退的病房走廊,我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或许已经有很多年没尝试过这样

大笑一场了,仿佛在那一刻,有看不见的手轻轻割开我背负着的重担绳索,我笑得东倒西歪,不顾形象,没有顾忌,忘了那些前

生今世,恩怨情仇。我们飞快地自专门为轮椅通过设置的斜坡楼梯盘旋而下,陈成涵将速度控制得很好,既不会快到让我恐惧,

又能够适当地令我在快速中卸下那些无谓的负担。那一天,那一刻,我仿佛体验了把从未经历过的童年,从未经历过的调皮任性

,肆意妄为。我们的笑声回荡,是一种真正的笑,是发自肺腑的,想自我发泄,自痊愈的笑。周围的人纷纷朝我们投以或善意,

或嗔怪的目光,但是,谁在乎呢?

我活了大半辈子,在乎了别人大半辈子,偶尔放纵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好不容易停乐下来,我已经笑得浑身发软,靠在椅背上,陈成涵气喘吁吁,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我忽然骤觉很抱歉,毕竟么

一路奔下来,是件很耗体力的事,我掏出手绢,递给他,笑着说:“流汗了,阿波罗号船长。”

他接过,却不擦拭,只看着我,微笑着感叹说:“简简,你笑起来真美。”

我呵呵低笑,说:“船长,我该将之视为恭维还是取笑?”

“视为,我的肺腑之言。”他低低地回答,说:“你认出这里了吗?”

我抬头,是上一次在此住院,我独坐过的花丛下,我点点头,说:“当然。”

陈成涵拉着我的手,柔声说:“我第二次见你,就在这里。你的脸上,那时候有点淡淡的忧愁。我看着你,心想,上帝啊,我愿

意付出一切,让这个天使男孩笑出声来。你看,我做到了。”

我有些动容,真诚地说:“谢谢。”

陈成涵摇摇头,璀璨的黑眸中闪着动人的光彩,微笑着说:“我现在才知道,看过你的笑,我在这个世上多了一项使命。”

“什么?”

“就是,让这个笑继续保持下去,永远保持下去……”他轻轻托起我的下颌,温柔地将唇,覆盖在我的唇上。

第 45 章

我笑容一滞,他的吻却已经倾覆而下,有条不紊地攻城掠池,轻柔而不由分说地撬开我的唇瓣,灵活的舌尖钻营而入,在我尚在

窘迫与尴尬中迟疑要不要推开他时,却已经被他吻得心神慌乱。那将我拥入怀中的男子仿佛踌躇满志的指挥官,胸有成竹地一步

步在我唇舌之间流连挑逗,纠缠不休。他的温柔随处可见,可他的强势却也不容拒绝,熟练的吻技在抢占先机之余,却也将我可

能有的挣扎一一化解,可能逃避的退路一一堵死。我在他的细密缠绵,温柔如水的亲吻攻势之下,已经颇为招架不住,几次三番

想要挣脱,均被他不着痕迹地压了下去,到了嘴边的抗议,也只是化作“唔唔……”的暧昧之声,听在耳边,徒增尴尬而已。

他就如品尝佳肴的行家一般,细细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我在他怀中险些窒息,方恋恋不舍地离开。我气喘吁吁,说不出是被惊

吓还是被触动,愣愣地看着他。陈成涵微微笑着,谓叹道:“天,你这样子……”他凑过来又轻快地啄了一下,抱紧我,笑着说

:“真想时时刻刻吻着你,抱着你,这种感觉真好。”

可我感觉不好。我挣脱他,这可是公众场合,大白天人来人往,我可不想成为医院八卦的头条新闻。我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位护

士小姐扶着一位老人家在正前方错愕地看着我们,此外,不远处,不少出来溜达散步路过的病人及医护人员均纷纷对我们投以注

目礼。港岛风气再开明,可这仍然是个异性恋社会,每个人都可以无所谓地说“我们不歧视同志”,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

以安之若素地看到一对男人在自己面前激情拥吻。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脸颊燃烧一般发烫,恼怒地说:“快回去!”陈成涵哈哈低笑,倒没有坚持,他朝那位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

来的老人微微点头,风度翩翩地推着我离开,经过那位老人家的时候,欠身用法语说:“日安先生,祝您早日康复。”

那老人愕然不语,我们走过了,方听见他磕磕绊绊地对护士小姐说:“原来是外面返来的番鬼,我就说,我们中国人,怎么会这

么没羞耻心……”

过了池上回廊,推入病房走廊,陈成涵还在呵呵低笑。我没好气地吼道:“笑什么,没羞耻心的番鬼。”

他摸摸我的头发,俯下身来厚脸皮地说:“我可以听成恭维吗?”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场亲吻风波并非由此告终,而是愈演愈烈,简直超出常规范畴。也许是我的敏感,自这一日后,陈成涵仿佛

对亲吻这件事上了瘾,往日那位握一下我的手都会征询意见的绅士,现在逮着一切机会,便会不由分说地吻我。他仿佛特别喜欢

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便是我极力反对,却也一面笑着毫无诚意地答应,一面当着护士杰西卡的面深深占据我的唇。这件事

对他而言,仿佛一个孩童发现一件非常好玩新鲜的游戏一般,亲吻中所代表的禁忌和私人性,因为落入公众视野而显得更为刺激

和富于激情。而每逢将我弄得面红耳赤,万分恼怒,他均会笑得十分开心,仿佛这件事的乐趣就在干此。

我十分恼火这种间接性发作的“亲吻狂”症状,但屡屡交涉均无效果。陈成涵在这一点上,绝对是擅于糊弄,毫无诚信可言。往

往上一分钟他真挚十分地就自己的冒犯唐突道歉,下一分钟,他却乐此不疲地在我的唇上辗转缠绵。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

吻技非常好,在我少数倦怠或者失神的状况下,他均能吻得我晕头转向。可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喜欢这种不由分说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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