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静待暮雪来(生子)——云卿璃
云卿璃  发于:201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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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的皱起眉头,心病还须心药医。

和衣而卧,如此一夜无梦。

雪仍未停,厚厚的积雪快要漫过台阶,檐廊下的灯笼也被雪覆遮的严严实实。

已近年关,鞭炮燃烧过的淡淡火药味透风而来。夏卿漓身上穿了质地极好的狐裘,一张脸衬得越发俊逸清朗。

步履踩过积雪的细碎声响渐渐近了,夏卿漓收回飘往远处的心神,只等那人一把握了自己的手。

“手这么凉,这么冷你出来作甚么。”已是将他的双手笼在掌心。

“无事,房里有些闷。”

暗自笑了,淳于溟夜也没指望他肯老老实实说句话。

只携了他手,比肩而立,望一庭皑皑清雪,也是赏心乐事。

19、晚觉迟

梦很短,依稀是一个小孩子朝自己笑起来。试图朝他走过去,两人之间却隔了雾,只一瞬,便白茫一片。

茶盏的盖子被自己的手肘当的一声拨弄下来,花离愁醒转过来。

心很空,缺失了一块,却遍寻不得。

茶已凉透,酽酽的,嘴里越发的苦涩。

推开身上的毯子,却忍不住去内室看看熟睡中的宝宝。房内很是安静,听得到小家伙浅浅的呼吸。

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堆聚,而后刹那间骤雨般急散不见。

门外那两人静默的携手而立,花离愁敛了脚步声将斗篷遮在身上离开。冰冷的雪犹不厌烦的往衣领里钻,不自觉就转出了院子,朝着门外一片密集的树林走去。

积雪被才踏出清脆单调的声响,树上挂满了雪,盈盈耀了满眼的纯白。

走了良久,在一处破败的凉亭停了下来,凉亭已塌落了大半。厚重的积雪依附其上,摇摇欲坠。

用袖子拂落石凳上的积雪,径自坐了下来。大片的雪花吹进凉亭,抬起头可见灰白阴沉的天幕。

花离愁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来,酒壶只巴掌大,做工却极是精美,瓶身嵌了大大小小的绿松石和翡翠。

就着壶嘴饮下,胸腹间带出一阵清凉的疼痛,而后慢慢烧灼起来。

低叹一声,酒入愁肠。

约莫喝光了一壶酒,花离愁将脸埋进衣袖,似是醉了,“你贴在树上那么久不累么?”

树枝簌簌而动,片刻一人已立在他身前。

白色的衣氅灌满风雪,那人俯下身来,将身上的衣氅解下披在花离愁的身上。

“林公子?二皇子?林帝?”含混不清的絮语,花离愁抬起头来。

“离愁。”林涧寒压低了声音,“跟我走。”

他的指尖触到他的那刻,花离愁像是被毒虫蛰到般避了开去。

“我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我的圣上。”花离愁漫不经心,“还是说,你对我这颗弃子念念不忘?”

林涧寒眼眶竟是红了,牢牢握住了花离愁的手,生怕他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下一瞬,他将面前面色惨白的男子拥入怀里。

花离愁微微使力将他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尽管无太大间隙,但聊胜于无。

眸子明亮的如暗夜里从珠帘里漏进来的月光,花离愁猝然笑出声来。

靠近林涧寒,嘴唇在他颈项上一路滑下,在锁骨处停驻,细细尖尖的牙齿狠狠咬破血肉。

甜腻的血腥,林涧寒喉中压抑着惊喘。

未待抬起头,花离愁已被林涧寒大力的掼倒在冰冷的石桌上。

被扯落的衣物,紧手扣住的桌沿,悬空的被大力压制的双腿,还有冷到麻木却又被翻搅的快意缓慢搅拌的身体,浓重压迫的无法呼吸。

眸子被融化的雪花打湿,视野如沉浮的小舟,起伏间是暴风雨来临的无望与空落。

绵热的冲击宣示停歇。

林涧寒的额头靠在他的颈上,温热的湿润一点点湿了衣衫。

身上的人不动,花离愁暗自吸一口气,仍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固执的存在。

“圣上,你这是哭了?”花离愁想推开他,“要论委屈,合该轮不到你罢?”

林涧寒良久才答,“别动,就想抱你一会。”

花离愁唾弃着自己的无可救药,一双手臂还是慢慢自林涧寒的腋下穿过,慢慢抱住他的肩背。

他为他,遮了风雪。只是这时,谁都不曾觉察。

天似乎也不觉得疲倦,只管将雪花恣意扬撒。

花离愁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其实马车里很是暖和,只不过这样做好似能找回些许底气。

“很冷?”林涧寒这样问着却无半分征询的意思,只探了手将身旁的薄被扯过披在他身上。

身上有了借助,气喘起来也没有方才那般紊乱。花离愁眨了眨眼,半晌才慢吞吞的道,“不知道小漓儿会不会生气。”

“你说的是夏卿漓。这会儿只怕宁国的事有他愁心的,那会轮得到你。”林涧寒握了他手,“况且你那个二师弟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家伙。”

“等到了燕京,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花离愁眯了眼打盹,好地方自是没谷中的日子欢快。也不知爹和爹爹他们怎么样了。只是林涧寒嘴巴甚言,始终不肯露一丝风声。

一觉醒过来已是在驿馆,烛光被层层的纱幔摇曳的昏沉而暧昧。很安静,花离愁跻了鞋子出去才看见林涧寒坐于桌前,书卷虚握。

“喝杯水润润喉。”

接过林涧寒递过的水杯,猝然间被他捉住了手指。挣脱不得,却是让他一寸寸扣进了掌心。

心突突的跳,干哑着嗓子,“你。”

敲门声恭恭敬敬,顿了顿门被轻轻推开。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走进来,清秀的眉眼,独额上一抹伤痕不合时宜。

一口水呛在了喉中,花离愁认得他。

那日他被逼得走投无路,领头的人就是他。而他额上的伤疤,也是自己亲手砍的。

“落回,我让你带的东西呢?”林涧寒皱了皱眉,掌心里的手指冰凉。

“是。天杼绸庄最好的师傅做的。”落回将手中的包裹双手送上。

“退下罢。”

林涧寒将手中的狐裘展开,拉过花离愁比了比。眉眼满是笑意,“离愁,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花离愁将杯子当啷一声掷在桌子上,“在下还想多活几年,落回公子拿来的东西,我怕是消受不了。”

林涧寒一双手顿在半空,不尴不尬。

花离愁撒下帘子往内室走,“圣上,你让他杀了我,该不是忘了罢?”

许多事以为不说,以为不问,便可相敬如宾。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了的事不是轻易便可过得去。

林涧寒捏着狐裘的手指渐渐惨白,像是蒙了雪。逆着灯烛,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不多时,满室只剩花离愁酣眠的浅浅呼吸与灯花爆裂的响声。

20、良辰好景奈何天

蜡烛被火光渐渐吞噬,屋外风声呜咽。

手指紧紧按在书页上,夏卿漓垂了眸。思忖半晌研磨挥毫,不多时一纸素笺便写满了字。

烛火明灭不定,颤动着犹如受了委屈。待墨迹干了便已蜡封好,宝宝还在睡。夏卿漓裹了大衣一路向许澈的小院寻去。

推门的时候许澈正摊了包袱细细点数着,急急拢了,见是夏卿漓便暗自叹了口气。

“许澈,劳烦你。”说着将手中的信笺递过去,“交与南轩。”

许澈敛了眉,“好说。”

“务必小心。”

当夜,许澈背了大包袱打马离去。

几次挑亮了灯,内室的蜡烛愈短。雪停后两个时辰,淳于溟夜裹了一身的寒意推了门来。

宝宝在摇床里睡得分外香甜,床上的人,合了衣,低垂的眼睫投下灰色的暗影。

在火炉旁烤的暖了,便轻轻蹭上那人挺拔细致的背。

夏卿漓睡得不沉,却由着那人为他除去衣衫。身后是那人滚烫有力的身躯,棉被温且暖。

手臂自腰腹间横过,不轻不重的抱紧他。

终究耐不住,吻从唇角蔓延,一寸一寸生根发芽。

彼此坦诚的温暖触感,肌肤摩挲间犹自添了几分情潮。

久未相合的身体,初入般的疼痛。却是咬了牙,不管不顾迎了上去。

很疼。

疼过后蒸腾的快意随着溟夜有力的起伏激撞出难言的欢意。

疲倦睡去,醒来时已是正午。淳于溟夜手肘抵在桌案上,似是察觉到,温温柔柔的望过来。

身体沉淀着久违的倦怠感,探手去够桌几上的水,却被淳于溟夜抢了一步递过来。

放下杯子,手上却又接了一纸文字。白纸黑字,丹红的印章,赫然是宁洛两国的停战书。

并非不意外,淳于溟夜伸手握了他手。

“如此,你可是放心。”

点了点头,却见墨儿将他两位父亲大人望着,口水流满前襟。

淳于溟夜失笑,没奈何的将他抱起放在膝头。

“这雪停了,若是加紧行程,兴许能赶得上上元节。”淳于溟夜用胡茬去扎宝宝粉嘟嘟的笑脸。

墨儿不畏疼,只咯咯笑着去抓父亲的鼻子。

这会儿夏卿漓已洗漱好,自他怀里接过墨儿,“赶不上也没什么打紧。”

“那倒未必,记得你小的时候每到上元节都要我凿了冰灯给你。”

“是啊,每次你棉衣的袖子浸湿后冻的硬邦邦的,为此少不了师父的骂。”夏卿漓半是慨叹半是回忆。

“那现在,还想不想要?”这话倒像是玩笑了。

微微有些窘迫,夏卿漓别过脸去,“多大的人了。”

淳于溟夜不依不饶靠过来,“年与时驰,不管何时你在我心中终究是个孩子。这冰灯,我每年雕一盏给你。”

夏卿漓嘴硬着冷哼一声,却不再言语。

墨儿鼓着腮帮子吐了会儿泡泡,见两位父亲大人亲亲热热,不免示威般的尿湿了衣裳。

好在包了尿布,裤子只尿了一点,淳于溟夜好笑的看着夏卿漓熟络的给墨儿换尿布。

见成功引得关注,墨儿在吃饱喝足后打个呵欠,在夏卿漓的怀里甜腻腻的睡过去。

不多时,便有人进来悄声收拾打点,想来他们是要启程了。

马车穿行于清冷萧索的白杨树林,抖落的积雪不时坠落在车厢上,敲打出沉闷的响动。

三日后,抬头可见清寒日头下边关小城的城门。

已有人备好了住所,雪停后积雪在阳光下消融得极快,碾压成冰的积雪让路途分外难行。

简单的擦洗了,夏卿漓在炉上为墨儿煨热了牛奶。

淳于溟夜推门进来,先是暖热了手戳了戳儿子粉团团的脸颊,继而拖过圆木梨花凳坐在卿漓身边。

“你怎么了?”见卿漓微皱了眉头。

“无碍,许是早餐吃的急,这会儿胸口有些闷。”

“你啊。”淳于溟夜将手搭上他的后背为他轻缓揉捋。

“有没有好些?”

见淳于溟夜小心翼翼的问着,夏卿漓点点头,“好些了。”也没什么耐不住,只是心头淡淡的不安却是挥之不去。

喂饱了墨儿,夏卿漓放下帷帐在桌子旁坐下来。

“说罢。”

淳于溟夜吃了一惊,夏卿漓清澈眼瞳绽开层叠潋滟的水波,轻轻缓缓撞上淳于溟夜的胸口。

“卿漓,淳于乾,他死了。”说罢他抬头去看夏卿漓。

夏卿漓唇角似笑非笑的纹路,“所以呢?”

“所以……”淳于溟夜猝然抓住夏卿漓搁在桌沿的左手,“卿漓,我,我要回……”

“你不必担心。”打断他,夏卿漓抽回手,“你且回返,明年五月,我于榴亭等你。”

淳于溟夜从身后紧紧搂住了他,手臂圈紧,那么用力,用力到能感触到从胸口振荡出的心跳声,点于心湖,一寸寸搅乱夏卿漓的心境。

说不失望那便是自欺了。卿漓明白,淳于乾无嗣,他一死洛国必然陷入混战。明争暗斗。淳于溟夜费尽心机步步为营等的就是今天。他要自己舍了天下随他,却不知深陷锦绣山河并非他夏卿漓。

榴亭的石榴花五月廿七开花。年年如此。他只等到那时,这是他给予两人的承诺。

身子被淳于溟夜扳过去,后腰靠在桌沿,淳于溟夜漆黑的眼只深深将他看紧。

担忧愧疚。

碎雪晴光跌进他黑曜石般的眼湖里,却清粼粼的映亮了他夏卿漓一人。

夏卿漓终于笑着伸手掩住他冲口而出的解释安慰,在淳于溟夜欣喜的目光里热切的吻上他的唇。

木桌上铺陈淳于溟夜柔软温暖的狐皮大衣,他讶异于夏卿漓主动与热情。

看到夏卿漓眼中的惴惴不安的坚持,淳于溟夜还是鼓励的拉着他的手扯开了腰间的束缚。

“溟夜,哪里不对,你告诉我。”亲吻间隙,夏卿漓断断续续的道。

笨拙生疏的动作却轻易点燃掩藏的炽热情怀。当他终于抵达时,淳于溟夜眉头微皱却用吻打退他的犹疑。

阳光那么好,融化的雪水点点滴滴敲打在苍苔荒芜的台阶上,细细碎碎的低语呢喃回荡在温暖的一方小屋里。

饮酒知醉。食情觉饥。

淳于溟夜忽略掉身上残存的不适,小心地用指尖摩挲夏卿漓的脸颊。

夏卿漓唔了一声朦胧睁开疲倦的眼,未待开口便被淳于溟夜叼住了舌尖,继而由着他试探,抵入。

再次醒来时,窗外被雪色映的微白,却是深夜了。身侧已是空荡的凉,夏卿漓将脸埋进身侧的枕上,发了半宿的呆。

深夜里空荡荡飘忽着一声叹,夜晚,竟那般漫长。

21、惑惑如狼

终是在上元节前赶回帝都。等例行朝拜,与众位臣工寒暄计较后夏卿漓长长舒了口气。

“累了?”景南轩舒舒朗朗的笑问。

夏卿漓摇摇头却是从他手中将墨儿接到怀里。夏卿漓此番回朝竟带回一个粉条玉镯的娃娃,初始免不了受人揣测,直到他亲口证实墨儿是自己的儿子众人才作罢。

至于孩子的生身之人,夏卿漓不提,旁人也是没胆子再问的。

冬日寒风刺骨,但阳光大好,多少也冲淡了些寒意。庭院里的梅花吐蕊噙香,景南轩仰头打量了些许,方才开口。

“街上花灯煞是好看,南轩陪殿下赏灯可好?”虽是笑问,语气却笃定。

夏卿漓任由墨儿依依呀呀用手扯着鬓角的发,点了点头,“吃过晚饭,咱们一同去。”

晚饭时夏卿漓极是习惯的任由景南轩为自己夹菜盛汤,墨儿吃饱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贴身的侍从小心着将这宝贝娃娃安顿好在旁守着。

饮了半盏茶夏卿漓穿了件狐皮袄跟景南轩利利索索出门赏灯。

虽离上元节还有几日,但街上已被花灯点缀的熠熠夺目。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把清脆的声音攥住了夏卿漓的呼吸。

“皇,哥哥。”来人一路小跑,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冷风吹的,红彤彤像悬在冬日枝头罩雪的柿子。

“七王爷。”景南轩与夏卿漓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继而不由抚了抚额。

来人一双大眼乌溜溜转着,颇似年画里的娃娃。这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大袄的不是夏郁浙还能有谁。

“郁浙,你怎么在这儿?”夏卿漓任他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听人说你回来了,就从西苑赶了回来,谁知道去你府里你又不在,听下人们说你出来观灯,我就来找找。”夏郁浙有些委屈,“我走得急,没带什么东西。”

“这夜市这么大,万一你找不到怎么办?”

“唔,我想着帝都就这条街的花灯最是好看,所以想着皇兄你一定会到这儿来看的。看吧,果真让我找到了。”夏郁浙说完不免有些得意。

你倒是不笨。景南轩岔开话,“此处不便交谈,不妨我们去茶楼小坐,也好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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