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到来

“喂？”接通电话，楚音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你在家吗？”和之前的沉闷相比，安栩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嗯，有事？”做掉纪叔后，楚音遥给他发过一个短信，告诉他已经结束了，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

“嗯……”安栩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我准备走了，离开Z市。”

楚音遥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嗯，是该走了。”像是在说安栩，又像是在说自己。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贺煜目前还找不到我。只是最近一直联系不上罗笑，有点儿担心。”经过这件事，安栩已经少了对楚音遥的提防，虽说不上像兄弟那样信任，但至少算是同盟。

楚音遥并不清楚罗笑和安栩当初是怎么定的，现在罗笑没消息，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准备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安栩也没定下具体的时间，毕竟要用一个假的身份出国，他也需要时间准备，“在走之前，我希望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嗯？”楚音遥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意思。

“你帮凝夕报了仇，做为他的兄弟，我总觉得应该为你做点儿什么。你就全当是我为了凝夕好了。”他和楚音遥的确是因为凝夕才联系到一起的，如果不是在凝夕家的偶遇，如果没有罗笑给的电话，也许他这辈子也不会和萧晟扬的人有交集。在安栩看来，这似乎就是路凝夕冥冥之中在帮他。

“没什么，我和凝夕的关系不比你浅，做点儿事是应该的。”他本就是路凝夕，这次能报仇，安栩也算帮了他的大忙。不然，可能等纪叔被贺煜做掉，他都很难查出对方的藏身之处。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安栩轻轻笑道：“萧太子……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能应付。”杀纪叔的事本就和萧晟扬无关，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兜圈子。

“你还是要小心贺煜，如果他知道纪叔死了，可能会暗地去查。”

“放心吧。”他确定自己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虽然贺煜给纪叔选的藏身地很不错，不过也是有利有弊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安栩接上话题，“最近报纸上的事，我有看到。”

“。”现在一说到媒体报道，楚音遥就头疼，虽然没到铺天盖地的地步，但也基本算是人尽皆知了。他有好几次都想给萧晟扬打电话，可手机握在手里，又按不下通话键。

在楚音遥看来，语言上的解释太过苍白，即使说了，萧晟扬信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我想，也许我能帮你做点儿事。”安栩提出自己的建议。

“什么？”

“比如搞黑那几家报纸的网站之类的……”安栩的强项还是在电脑上，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从这方面下手，希望能帮到楚音遥。

“这样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对于安栩的能力，楚音遥是再清楚不过了。让他用黑客技术搞坏几家网络平台自不在话下，但如今媒体那么多，不可能封住所有流言。

“嗯，我知道。”刚才的话，他只是想适当帮楚音遥调整一下最近可能很烦躁的心情而已，“也许我们从帮萧氏的角度出发，会比较好。”

安栩给了他一个有意无意的话头，楚音遥其实也想过这个方向，无论他是走是留，总要给这件事一个交待，“我想要一些东西，大概只有你能帮我拿到手。”

安栩微笑道：“说吧，我尽量帮你。”在他看来，这次杀纪叔，萧家人也是帮了忙的，所以帮萧氏一次，也无可厚非。况且，他现在已经不是贺家的人了。

楚音遥考虑了一下，说出了想要的东西。安栩在另一边用笔记下。

“行，等我弄好给你电话。”放下笔，安栩食指在纸条上慢慢敲打着。

“嗯，你自己小心。”楚音遥自然相信他的实力，但沈氏有多少能手，他还不能肯定。

“知道了。”说完，安栩挂断电话，开始着手准备。

楚音遥将手机放回沙发上，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彼时，贺煜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等在门外的保镖，“还没查出结果？”

“抱歉，那里实在太偏了，对方的手法很娴熟，基本都是一击毙命，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说起来，保镖还有些心惊。

几天前，他们几个人按往常的安排，去看看纪叔的情况，以便回来向贺煜汇报。谁知道一下车，就看到躺在院子里的尸体，从僵硬程度看，已经死了有几天了。由于这一带实在偏僻，周围的人也不会特别注意别人家的情况，所以死人的事一直没被发现。

贺煜皱起眉，径直向书房走。听到“一击毙命”，让他不禁想到路凝夕，当时那个孩子杀人的手法就是如此干净利落，打出去的子弹，不是击中额头，就是对准心脏。绝对不会留下活口。

当初他买下那个院子，只是为了把纪叔藏进去，自然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没想到，这种偏僻倒成了可以让人利用的外在因素。没有监控，没有即时警报器，杀手也没留下任何一点儿线索，即使想查也无从下手。

贺煜也曾想过，会不会是安栩雇佣的杀手，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从对方的手法来看，绝对是个顶尖高手。而现在道上的顶级杀手，基本都被有钱有势的家族专养着，不可能随便接任务。而那些独自行动的，身价又异常的高。以安栩的资金实力，如果付了佣金，那估计以后的生活都成问题。

对于纪叔的死，贺煜并没有什么恼怒可言，即使这次没人杀他，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让人秘密做掉纪叔。毕竟现在贺家已经团结到一起，严家倒台后，贺煜也慢慢爬到了道上举足轻重的位置。这时杀掉纪叔，谁也不会特别在意。当然，贺煜也会连同那些留在那里的保镖一起杀掉。

不过话说回来，纪叔纵然该死，但究竟被谁杀了，却不得而知。这让贺煜有些不安，毕竟自己掌握不了的事，总是让人少了些安全感。

想到这里，贺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楚音遥。

这个和路凝夕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又与罗笑认识，且和萧晟扬有关。如果他要找人杀人，也不是难事。不过，若是这样，萧晟扬那边似乎也不好交待。况且最近那个孩子似乎也挺麻烦，不知道怎么，居然和沈天奇绕到一块儿去了。

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赌上一把。贺煜点上一只烟，对一边保镖道：“去把楚音遥带来。”

“呃……”保镖一惊，犹豫着问道：“您是说……萧太子身边的那个人？”

“嗯。”贺煜应了一声，“避开萧晟扬，小心行事。”

“是……”保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里盘算着，若是让萧太子知道，他们这群人能活下来的机率有多大。

接下来的几天，萧氏集团依然忙碌。萧许两家对沈氏商场的收购计划还在跟进，虽然沈氏有许多买卖都是赔钱的，但这座商场还算不错，颇有些收购价值。许竹这几天也时常出现在萧晟扬的办公室里，但都是有事说事，不敢待太长时间。

萧晟扬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弄得她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又不好报怨。

“这个方案就这么定了，下周的拍卖我不出席。”合上文件夹，萧晟扬架起腿倚在椅背上，单手揉着发酸的额角。

“你不去？”许竹转头看他，“万一临时有变呢？”

“你自己解决。”萧晟扬冷淡地回了一句。这次收购计划本就是以许氏为主，萧晟扬要的只是利润。

许竹咬着下唇，一时说不出话。

“行了，我陪你去。”宋琰挑起嘴角，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你别惹他，太子爷最近情绪不好。”

萧晟扬扫了宋琰一眼，没说话。许竹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要我说，音遥毕竟是个孩子，你那么大人了，让着他点儿。”宋琰最近的谈资又多了一样——数落萧晟扬。当然，他也懂得适可而止，过了怕是自己小命不保。

许竹这几天也试图想从中调节两句，但每每话到嘴边儿，就又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搞得她现在越来越难受，也越发担心被萧晟扬知道。

三下敲门声过后，秘书微笑着走进来，“萧总，楚先生来了，问您有没有时间见他。”

听到秘书的话，萧晟扬难得地愣了一下。

宋琰吹了声口哨，对秘书道：“快让他进来吧，咱家萧总没空也有空了。”说着，拿起文件，对许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就别在这儿碍事了。”

秘书的笑容加深了些，转身去请楚音遥。最近他们总裁心情不好的事，全公司都知道。原因就是这位楚先生，这点所有高层都心知肚明。再加上沈氏搞出的那件事，萧氏气压低的都让人不敢多待。这回楚音遥来了，他们总裁的心情也应该好了吧。

楚音遥走进来时，与许竹打了个照面。宋琰愉快地和他打了招呼，而许竹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尴尬，只说了句“你好”，便匆匆离开了。虽然这些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却没能逃出萧晟扬的眼睛。

等宋琰把门关上，萧晟扬才指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嗯……”

第67章：真实

空气中弥散着咖啡和烟的味道，楚音遥走过去，坐到桌前。他已经有一阵子时间没见到萧晟扬了，虽然说不上焦躁的想念，但多少心底还是会有悸动，淡淡的，更像是一种暧昧的折磨。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只是不难看出眼里的疲备。看来，在他被人骚扰的日子里，萧晟扬也异常忙碌。

“今天不上课？”依旧是萧晟扬先开了口。在他得到的课表里，这个时间楚音遥应该坐在教室里听课才对。

“嗯，有些事想和你说。”楚音遥考虑着措词，声音还是那样淡漠，甚至让萧晟扬觉得这个人今天并不是来找他和解的。

“你说吧。”他和楚音遥的确是应该好好说说，他也想看看，这个几天没露面的孩子到底愿意坦白到什么程度。

“关于萧氏资料被偷的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通行卡放在大衣口袋里，去吃饭的时候衣服挂在外面，我没注意，卡就让人拿走了。我并不想推脱责任，但我和沈天奇的确什么关系都没有。”尽量用简单的话把事情说明白，先不说萧晟扬愿不愿相信，至少他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至于那些吃饭的照片，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那天沈天奇只是问我要不要放弃博雅，加入LKE。我拒绝了，现在也没必要细说。”

萧晟扬看着眼前的人，从楚音遥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和之前相比，这个孩子似乎看上去更深沉了，他不知道这段日子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直觉上是非常重要的事。楚音遥愿意开口解释，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干脆地否定自己和沈天奇的关系，也让萧晟扬有一丝愉快，可掩藏在这一切背后更深层的东西，楚音遥似乎还是不愿多说。

“只有这些？”萧晟扬想听的远远比他说的要多得多。

“还有……”楚音遥将放在手边的两个文件袋放到桌上，推给萧晟扬，“这是沈氏这次的商场拍卖计划和目前的财务资金状况，希望能帮得上你。”

这两份材料就是他让安栩帮忙找的，绝对算是沈氏的内部机密。安栩也是费了不少劲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潜入沈氏的网络系统，帮楚音遥拿到的。中午两个碰了个面，安栩将资料给他后，便直接去了机场。这会儿，飞机应该已经飞离Z市了。

“什么意思？”萧晟扬拆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只看了一眼，他就可以肯定这些资料绝对有利用价值。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疑惑，但表面还是维持着起初的平静，“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哪来的不重要，我只是想证明清白。至于这些资料，就当是我对这次疏忽的补偿。”楚音遥不会出卖安栩，况且，就算萧晟扬要查，大概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席话让萧晟扬从里底冒出一股无名火，楚音遥现在是纯粹将他看成是外人，将他隔绝在生活之外。

至于那些所谓的补偿，有没有问过他究竟需不需要？

将手上的资料住桌上一扔，萧晟扬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沈氏人让偷走的资料只是一个雏形，真正的方案刚刚才研究完。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补偿。”

其实与其说是雏形，不如说是个障眼法。那天收到楚音遥短信的凌宸，直接一通电话打给萧晟扬，说了楚音遥和薛俊一起吃饭的事。萧晟扬考虑了一下，虽说薛俊一直是一副无害的样子，但在狼身边待久了，谁都不可能一直是兔子。所以他在离开公司时，将计划书直接带走，留了一份最开始企划部写的一份不在参考范围内的沈氏商场收购计划书。也就是被沈家人偷走的那一份。

听到萧晟扬的话，楚音遥再次沉默下来。其实他早该想到萧晟扬会留后手，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不该来，萧晟扬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他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还有别的要说的吗？”萧晟扬闭了闭眼，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好好和楚音遥说话。

但这些举动在楚音遥看来，却是对方已经不想和他谈了，而他也找不到要说下去的内容，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没了，我走了。”语毕，起身准备向外走。

“站住。”咖啡杯“啪”地一声掼在桌子上，溅出来的咖啡在纸上氤染开来，“你就不能好好坐下和我说话吗？”

“说什么？”楚音遥站在原地，微微转过头。

“说你为什么突然疏离我？为什么一声不响地搬到凌宸那儿去？为什么出了事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面对这样的楚音遥，萧晟扬感觉非常无力。如果自己不这样问，也许永远别指望他能说出来。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搬到宸哥那儿，也知道我被记者堵得出不了门。”在萧晟扬问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想解释两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也许真是冷漠惯了，很多事即使在意，也可以看似无动于衷。

“你……”

“晟扬……”这是楚音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有名字，却感觉带上了别样的决绝，“我们不合适，就别再彼此勉强了。”

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楚音遥知道那叫难过，久久不曾出现的情绪，让他感觉少了一些真实感。没多做停留，楚音遥转身走出办公室。

萧晟扬沉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比那张漠然地脸要来的真实，在这一瞬间里，他似乎又看到了初见时，楚音遥那种空洞的孤独感……

不是无情，也不是没心，只是被藏得很深……

萧氏集团的低气压并没有像员工们想像的那样烟消云散，反而低得更彻底。宋琰也对这次谈话无果表现得很意外，问了萧晟扬两句，却被安排去查许竹的事。这对宋琰来说倒是无所谓，可苦坏了在萧总身边工作的秘书们，没了宋琰这个调节气氛的主心骨，就连找总裁签字都成了大难，生怕踩到太子爷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