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进喜出望外:“那还不快回去!是不是抹不开面子啊?别担心,我替你说好话。”
“面子值几毛钱?呸!”江兆唯困顿地揉着眼睛,啐道:“宠物店老板出门买东西,让我帮忙看一下店,要不我早回去了。”
陈跃进抹把汗:你还真是没有骨气。
江兆唯表情扭曲狰狞:“敢不让我养狗?我真想干死他哦!”
陈跃进嘴角抽搐:“拜托,没搞定他之前顺着他一点,搞定以后还不是你爱怎么干怎么干?”
“顺着他,当然顺着他!”江兆唯鼓了鼓腮帮,看向酣睡的狗崽:“可是狗怎么办?难道真的丢掉?”
“呃……丢掉……怎么行呢?”陈跃进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狗崽。
狗崽包在一坨干净纯白的棉布里,一动不动。
陈跃进用手指戳戳狗头,“怎么不动?是不是死了?”
狗崽吃饱喝足,肚子圆滚滚的,费力地侧趴着睡,而金刚芭比的手指粗、手劲大,这么一戳,狗崽整个儿被戳翻过去,“咿——”一声怪叫惊醒了,骇然睁大眼,划拉着四爪胡乱蠕动,小尾巴惊恐地抖啊抖。
江兆唯嘿嘿直笑:“别手贱,给你戳落枕了!”
“这小家伙真可乐……”陈跃进也被逗乐了,俯身用鼻子拱了拱狗崽,闻到一股子奶骚味,“唉,可惜老板不肯养。”
“我刚才又用热毛巾擦了好几遍,它能吃能睡,命大的很,死不了。”江兆唯下巴支在桌面上,恋恋不舍地亲亲狗鼻子,“交给宠物店老板吧,碰到喜欢它的人,或卖或送,都可以。”
傍晚时分,江兆唯穿着一件脏外套,跟在陈跃进身后,空手回到小洋楼。
贝乐清高冷艳地一翘嘴角:“冯趣,江大爷不干了,付清他工资,请这位爷另谋高就去。”
“没啊!”江兆唯讪笑着缠上他:“贝勒爷,小的该死,你原谅我吧,我干,我死也要跟着你干的。”
贝乐心下狂喜难奈,鄙夷地翻个白眼,“狗呢?”
江兆唯丧眉耷眼的说:“送人了。”
“送谁?”
“街头的宠物店老板。”
贝乐真怕江兆唯不干了,偷偷上网拍下一系列狗窝、狗衣、磨牙棒、幼狗奶粉等等,还没想好怎么才能既保留面子又能讨好,哪想江兆唯先回来服了软,这倒方便了他装腔作势,压抑着急切的语调哼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既往不咎了。”心想:反正狗就在宠物店,等过两天东西快递来了,再去把狗接回家。
“唔……那我去做饭了,老板,早上买了小母鸡,给你炖汤吧。”江兆唯揉揉鼻子,心情低落,并不像平时那般跳脱。
“小母鸡吃掉了。”冯趣烦死了为纠结感情问题不干活的老板以及同事四人,害他一个人打理店一整天,下午还要开车去送市区里的货,忙的不可开交,肚子饿的很,等不及小保姆做饭,泡了两碗方便面,一碗给自己,一碗给陈跃进留着。
江兆唯不满:“靠!你还真能吃,全吃光了?骨头渣都没剩?”
“骨头渣在垃圾桶,要吃自己去捡。”冯趣没说剩下一对翅膀和一只鸡腿埋在陈跃进的泡面里。
陈跃进吸溜溜吃着方便面,正好翻出鸡翅,“咦?哪来的……”
冯趣冷冷看着他,用眼神警告:敢声张捏死你。
陈跃进收声低头,转身背对江兆唯,甜甜蜜蜜地含住鸡翅,连骨头一起嚼碎了吞下去。
江兆唯无奈:“那我炒两个青菜,配稀饭好了。”
贝乐打开电视看新闻,翘起二郎腿:“还煮什么饭?这都几点了,别这么麻烦,我们也泡两碗方便面。”
“行,”江兆唯撸起袖子,围上围裙,“我给你煎个荷包蛋吧。”
贝乐美滋滋的,但还是端着架子不冷不热地嘱咐:“记得蛋白微焦蛋黄六成熟,加一点酱油两滴麻油一撮葱花,哦,记得用橄榄油煎,别用调和油。”
“哦,好。”江兆唯逆来顺受地答应了,在心里暗暗发狠:等老子搞上你以后,非干得你哭着求饶不可!
冯趣踢踢陈跃进,轻声说:“怎么不叫他把狗带回来?我就不信老板能拿他怎样。”
“算了,少生事,”陈跃进嘀咕:“给老板留点面子吧。”
“那狗挺可爱,养着一定很热闹。”冯趣遗憾地摇摇头:“而且我们有院子,也适合狗撒撒欢埋埋骨头什么的……嗯?你骨头吐哪了?”
“吃下去了。”
冯趣笑骂:“狗啊你?”
陈跃进羞涩地枕在他的肩上,撒娇:“养什么狗呢?养我吧,我当你的狗。”
冯趣笑着搂住大狗的脖子,顺势扯了扯狗毛:“叫声给我听听。”
“汪~”
“一嘴的油,死开,别蹭我身上!”
陈跃进当真学狗伸出舌头,呼啦啦舔了一圈嘴唇:“汪~”
贝乐一咧嘴,评价道:“恶心死了。”
冯趣迅速回击:“你才恶心,在家里戴什么帽子?还别了朵破花,跟媒婆似的。”
贝乐端起镜子左照右照,呸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审美。”
冯趣不屑:“只能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只能说蜜蜂叮花,苍蝇叮粪。”贝乐针锋相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休,突然发现舌战的起源陈跃进同志盯着电视犯了傻。
电视上,本地新闻的美女主播正滔滔不绝:“上个月我台报导过一亿六千万巨奖整整三十天无人认领,彩票负责人表示将延缓十五天时间等待这位中奖者,今天我台记者继续追踪这条新闻,得知明天即将是最后截止日期,逾期款项将捐赠慈善机构。可是,这位糊涂的中奖彩民仍旧毫无音讯,如果明天还未领奖,即失去做亿万富翁的机会……”
冯趣停止舌战,皱眉问:“怎么了?”
陈跃进紧张地一挥手,“嘘。”
新闻把中奖号码报了一遍,主播再次重复:“请这位幸运中奖者如果看到新闻,带上彩票和身份证,速速到彩票中心兑奖,明天是最后一天……”
陈跃进盯着那几个中奖号码,木愣愣地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
贝乐察觉气氛不太对,也凑了过来:“跃进?眼红成狂了?”
陈跃进木讷地转转眼珠,看看冯趣,又看看贝乐,“好像……我买过这个号……”
“怎么可能?你又脑缺氧了吗?”冯趣不可思议地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你做梦吧?”贝乐爷瞪圆了眼:一亿六千万,天大的数字啊!
“是啊……我,我……”陈跃进眼神涣散了,额头上冒出虚汗,“我想想……”
冯趣看向电视,迅速把停留在屏幕上的几个号码写在手掌上,搁在陈跃进眼前:“看清楚,仔细想想!”
陈跃进一捶大腿,猛然喝道:“想起来了!”他扭头盯着冯趣:“上个月我向你借钱买彩票,你不借,只丢给我两枚硬币,然后我就……买了一张回来……”
冯趣和贝乐异口同声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陈跃进头皮发麻:“然后我拿回来,随手一塞……忘记塞哪了……”
38、并非无所获
元明清晚上带李无敌去看电影,又把他打扮成了一个俏姑娘,先是吃一顿麻辣火锅涮羊肉,接着逛超市买了一堆零食,然后钻进电影院定下一个情侣席。李无敌点名要看罗莫声的新片,这对元明清来说堪称晴天霹雳,好心情全给雷劈成了炭灰!
电影的情节是什么,元明清没有看进去,只看到了古装打扮的傻X罗莫声和一位公主爱恨纠缠。国破家亡之时,两人拉拉扯扯,罗莫声打开密道小门,神情紧张:“公主,你快逃出去!”
公主披头散发,揪着他的盔甲:“那你呢?你呢?”
罗莫声摔下剑,踉跄着跪了下来:“公主,我要回去,城墙上的将士们还等着我!”
“你不走,我也不走!”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罗莫声转身,以手捂脸,泪流满面,“对不起,公主,来世再见了!”
“逃出去?没有你,我独活有什么意义?”公主惨笑一声,腿一软倒在地上,捡起剑一抹脖子,嗝屁了。
罗莫声闻声回头,扑上抱起尸体,哭天抢地:“公主……公主——”
影院中一片唏嘘声,元明清忍着呕吐的欲望扭过头去,本以为李无敌会看的很投入,哪想他也表情扭曲地扭过头来,彼此大眼瞪小眼片刻,李无敌挠挠脖子,先开了腔:“看熟人演电影感觉好怪啊,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元明清喷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那我们不看了。”
“唔,走吧。”李无敌抽出一根巧克力蛋卷,咔吧咔吧地咀嚼:“唉,难得我有机会来支持他的票房。”
两个人猫着腰溜出电影院,深夜刺骨的寒风呼啦啦地吹,李无敌半张脸瑟缩在围巾里,问:“法克密,现在就回家吗?”
“你还想去哪儿玩?”元明清有些犹豫:好玩的地方多的很,可却不安全。小伙子176的身高很普通,但这个身高的漂亮姑娘就有点儿扎眼了,走到哪都有人多看他两眼,带到人多又亮堂的地方,不小心被认出来就完蛋了。
“有你陪着去哪都行啊,”李无敌紧紧与他贴在一起:“阿嚏!呦……流鼻涕了……还是回去吧,被窝暖和,你再抱抱我,比哪都好。”
傻子说出来的傻话出乎意料的煽情,元明清愣了愣,撩开外套将他裹进来抱紧了,“为什么要等回去再抱?我们抱着回去。”
李无敌低头盯紧对方的步子,以此来调节自己的步子,像一个人四条腿,磕磕绊绊地怎么也走不顺畅,不知不觉走成了同手同脚,别扭死了:“这怎么走呐?!!”
元明清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闭眼走,我说左你抬左脚,我说右你抬右脚。”
李无敌犹豫着不动:“看不到,要走到水沟里去的。”
“有我你怕什么?”元明清在他耳边呼暖气:“左。”
李无敌两眼一抹黑,乖乖抬脚往前走,元明清在他身后用简单的两个字调节步伐,果然没有再磕绊。他在两手上呵了呵热气,回手搂着元明清的腰,觉得自己快要和对方融为一体了。跟法克密在一起不管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能满足,有琴弹、有肉吃、可以睡懒觉,可以玩儿,还可以借嘴借小鸟,随心所欲,真快乐。
然后他回归现实——我不想回家啊!
小洋楼里已一片狼藉,一张小纸片实在太难找了,四个人把楼里楼外翻成了废墟也没能找出那张彩票。冯趣累的气喘吁吁,指使贝乐:“打电话问问元明清有没有看到。”
贝乐依言掏出手机拨通元明清的电话,可是打了许久也没人接。
元明清和李无敌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冲去寒气,正蜷在被窝里玩狗咬狗游戏,规则就是不用手,不说人话。姓元的大狗比姓李的小狗狡猾多了,专捡肉多敏感的地方咬,把李小狗咬得叽叽叫,腰和大腿上都是牙印。
听到手机响了,是贝乐的专属来电铃声,元大狗撒下到嘴的李小狗就要去接电话,李小狗哪能轻易放他走?张嘴哇唬一声咬住元大狗的一个乳【打码小妖精贴心劝您多做脑补运动有益身心健康】头,迅速用两条光腿勾缠住对方的右腿,得意地直哼哼。
手机铃声吵个不休,元明清求饶:“汪汪汪。”
李无敌摇头晃脑,不松嘴,“呜呜~”
铃声停了又响,元明清歪头叼住李小狗的咽喉,恐吓:“吼唔——”
李无敌摇尾巴,黑眼睛里饱含幸灾乐祸的笑意。
元大狗既好气又好笑,咆哮:“汪汪!”
“哼嗯……”李无敌撒娇,抬起膝盖在他腿间蹭蹭。
连环夺命call锲而不舍地响,元明清不胜其扰,捏住李无敌的鼻子,“小狗,快让我接电话。”
李无敌放开他,呼咻一下掀开被窝:“你先用手,还说话,输了!”
“输了输了,接完电话任你处置。”元明清亲昵地在他唇上啄一口,探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欢快又着急地接通电话:“喂?”
贝乐被他的语气唬了一跳,迟疑着问:“……小明?”
元明清惊觉自己失态了,忙收敛龇牙咧嘴的笑容,恢复淡定从容:“是我,我的爷,什么事?”
贝乐也没心思去质问他为什么那么久没接电话,开门见山便问:“你有没有看到跃进的彩票?”
李无敌艰难地半扭过上身,努力撅起屁股想看看那上面的牙印,元明清观赏着他的窘态,直想发笑,漫不经心地反问:“他的彩票多了去,谁没有看到过?”
“不是……”贝乐扶额:“他有张彩票中奖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是上个月的……喂……小明?在听吗?”
李无敌看不到屁股,气馁地翻身坐起来对着灯光,拨弄自己的小鸟和蛋蛋,旁若无人地观察——刚才这儿也被咬疼了,倒是没有留下牙印。元明清简直没法正常与贝乐谈话,赶紧揉揉脸控制住抽搐的嘴角,移开目光专心打电话:“在听呢,我说,我哪会知道?你劝他别找了吧,反正中几百块、几千块最后还是买彩票,兑不兑都一样。”
“不一样,你快来帮忙一起找,”贝乐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缓缓说:“他中了一亿六。”
元明清脸上的表情足足凝固了五秒,以为自己听错了:“中了多少?”
“一亿六啊!”
元明清安抚好李无敌,套上件外衣立即出发。待他打计程车抵达小洋楼,那四个人只差没把楼翻过来掘地三尺,没头苍蝇般彻底翻找了三次,开始进行第四次地毯式搜索,先从一楼客厅起步,翻箱倒柜,乱成一团。陈跃进一副失魂落魄的倒霉样,一言不发,埋头只是找、找、找。
元明清没有加入他们的搜索,而是独自到各个房间检查了一圈,最后回到客厅,条理清晰地命令道:“都停下来,有几个重点位置还没找过,分头去找。比如健身房的沙发里,我们都是随手塞废纸废布进去的,兆唯,你带把剪刀去剪开沙发,把所有东西掏出仔细找,说不定能有收获。”
江兆唯应了声,操起一把大剪刀就往地下室跑。
“还有,库房里有很多重新过塑的原版漫画、画册、写真集,跃进和兆唯总是喜欢把原塑封拆掉先看一遍再卖给顾客,上个月有顾客抱怨书角折了,贝乐叫我把没塑封或者塑封残旧的全运到包装厂重新过塑,有上百本。冯趣去找,塑封全拆开一页一页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