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已经对口水免疫了,但是兽毛什么的,一根两根就马马虎虎,三五七根可就真是太重口了。
那一大堆肉,最后做出两锅丸子,浩然这根废材吃了二十四个,撑得肚子滚圆破记录,摊在一边不想动弹。但这二十多个肉丸在那一锅里也只占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剩下的他都平分给肉肉和黑地了,他们俩都相当能吃,尤其肉肉,浩然简直大开眼界,它吃下的那些如果堆在一起简直比它的肚子都大,浩然怀疑它的胃是连接着第七空间。
第二锅浩然就放在火上继续煨着等金鬃和白底回来,但是一直到他困得东倒西歪,那两只还没见到回来的影子。
浩然心里有不太好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慢慢的睡意全消。这时,一直在他身前身后脚边转圈玩自己尾巴的肉肉忽然停下动作,接着小小圆圆的耳朵在脑袋瓜上一转,头一低就钻进浩然怀里,还把尾巴抱起来拘在四爪之间,瞧着,竟然有点噤若寒蝉的架势。
浩然被它逗得想笑,但是没等到他笑出来,院子里就传来声音,白底和金鬃终于回来。
他们是空着爪子回来的。浩然很惊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而且他们两个的身上都布满了汗水,一看就是长途奔跑之后的疲惫样子,再加上在外滚了一天的风尘,看起来狼狈极了,尤其金鬃,鬃毛张扬的时候就很威风,但是一旦浸汗打绺成条,就会显得异常狼狈,落水狗似的,而现在,他就是那么一副形象,不由得浩然不起了最坏的联想。
其实金鬃和白底最近出去狩猎,时间都越拉越长,早上走得越来越早,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浩然已经有了猎物越来越难抓的觉悟。
他把一直热着的肉丸盛出来,二一添作五,分给白底和金鬃各一份。
他做这些的时候,因为肉肉一直扒在他身上拽都拽不下来,就把它扛在肩膀上了,在把肉丸分给金鬃的时候,浩然感觉到金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的肩膀。
和肉肉有关?他想起昨晚金鬃把肉肉叼到他视线范围之外的单练。浩然不由得上了心,抹黑举着火把去森林里采藤柳树枝的时候,一直没敢把肉肉留下,甚至到了睡觉的时候,都有意无意把肉肉按进自己的被窝。结果大清早睡醒之后浩然发现他又小人之心了,金鬃早早就走了,他今天带了黑地离开,把白底留下跟浩然作伴。
没有总想证明自个存在价值的黑地添乱,浩然今天编毯子的进度快了不少,但他总定不下心,白底看起来好像是昨天累得不轻,从浩然起来就一直趴在卷帘门口不动弹,闭着眼睛喘息轻缓,好像在睡觉。
如果白底累到半死不活需要补充恢复体力,那跟他一样在外面扑腾一整天的金鬃呢?这么一想,手里的活计就有些做不下去了,浩然担心金鬃他们中午还会空手而回。
结果上午过去了,中午也到了,金鬃和黑地居然一直没回来。
浩然抿着嘴抱着蛋筐五分钟,最后原样放下了。
他烧了一大锅水,然后抱着肉肉进蒙古包,“老实呆着,”浩然用自己的兽皮被把肉肉“活埋”,“不许出来!”他警告完,独自转身走了。
出门的时候,一直睡着不醒的白底睁开眼睛昂起头看着他,浩然拍拍他的脑袋,“看着点它,”他指着里面的肉肉,“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他这样说完,白底马上站了起来。浩然赶紧出手,把他压在原地不让他起来,“你别啊,”浩然惨叫,他这两天算是看出来了,无论任何时候身边都会留的那个果然是保镖的存在,院子里那些不速之客,只要黑地白底甚至肉肉从它们身边过都会惊起周围一圈“鸥鹭”,唯独浩然,他走来走去好几趟都没有一只鸟“鸟”他面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无视。
他不让白底起来,白底就改咬住他的“遮羞布”,摆出一副要么一起要么你就裸奔的架势,浩然实在没办法,只好拉着他走到花墙小径的外面。
浩然指着间歇湖对面的咸水湖湖岸区说,“我去那边,抓两只鸟回来,你不要跟过去。它们太害怕你了,一点气息就会吓飞,那样就什么都抓不到了,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浩然一字一顿慢慢的讲道理,他觉得白底听懂了,但是还固执的咬着不松口。
“你就站在这,一直都能看见我,这样还不行吗?”浩然给他指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最后,实在黔驴技穷的浩然只能使出杀手锏,“家里没吃的了啊,肉都没了,金鬃也不回来,……我不吃蛋,我吃够它了。”浩然摆出忍无可忍的强硬姿态,与白底恶狠狠的互瞪了一分钟。
他赢了。
33.缺粮
浩然中午炖了三锅鸟肉。
绿翎鸟拔了毛跟个三黄鸡个头差不多,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浩然拿石斧剁吧剁吧一锅炖五只,结果鸟血放了一桶,鸟胗鸟肠装了另外一桶。
他估计的不错,绿翎鸟对白底他们的野兽气息相当敏感,但是对他,就十足没放在眼内,浩然走过去,它们连眼皮不抬,雄性们都出去捕食,浩然一路走一路挑,把那些留在窝里孵蛋的雌鸟挑大的捆了一长串。
吃窝边草不是个好习惯,但是浩然害怕金鬃和黑地今天还会空手而归,金鬃昨天奔波一天,连休息都没有就又饿着肚子继续坚持,万一今天再空手,难道继续饿下去?
他弄回来的炖鸡可能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但是浩然记得他以前翻译过的一篇文献,上面提过野兽每日为了生存所摄入的大量能量,有相当一部分是用来消化它们吃到肚子里的生食的,所以他现在把鸟肉都弄熟了,那部分消耗就可以节省下来,说不定金鬃他们的食量也会跟着酌减也说不定。
这是食物短缺的一个信号,连那么能干的金鬃都会扑空,浩然希望他能多少帮上一些手,本来金鬃他们放着家门口的绿翎鸟不吃,浩然还担心他们会挑食,又或者鸟的骨架太小骨头又多,会吃不习惯,但是后来浩然发现他完全是多虑了,白底吃得就挺香,并且他的牙齿相当给力,那些浩然担心的骨头问题全都没出现,他嘎嘣嘎嘣的直接全都咬碎吞下去了。
不仅是他,连肉肉的小牙都非常给劲,除了鸟大腿上的那块长骨,它也没浪费一点食物。
这样一来,浩然就放下心了,绿翎鸟这么多,就算不能尽情饕餮,拖着日子饿不坏总是没问题的。
他东想西想,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与肉肉合作编织毯子的工作渐入佳境,编完下午第三块毯子的时候,天还没黑,浩然爽快的挥手,打发肉肉自己去玩,他自己则开始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
放出来的鸟血已经在桶里凝结成了血块,这种东西,浩然从小就不喜欢,而且没有葱姜蒜,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褪了腥味,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浩然对食物味道的要求已经一降再降,但是血块这一条,浩然是真没打算挑战自己的极限,所以他想来想去,浩然还是决定动手把它们做熟,就算他自己不能吃,那不是还有两个大胃王在。
出乎意料,白底对血块的态度是无可不可,而肉肉就喜欢得吃起来就不停。
只要不浪费,不管谁喜欢吃,浩然都是开心的。
这边浩然满怀着成就感的看着白底和肉肉吃完晚餐,湖对面出去觅食的雄性绿翎鸟也已经开始陆续回巢。
先是一只雄鸟发出悲哀的鸣叫,混在千万只归鸟中,浩然的耳朵根本听不出分别,但是没多久,就有更多的声音混合进来,凄厉哀伤,浩然一边收拾帐篷,一边侧耳倾听。
据说信天翁会在种群里传递消息之后集体行动主动出击共同抵御外敌,浩然担心他也会运气爆表中此等大奖。
虽然此等运气委实玄幻了点,但他都能被三只野兽养成大爷了,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更诡异的法则?
但幸好,那么玄幻的运气浩然没撞上,在白底于院中发出高亢嘹亮且充满压制性的怒吼之后,湖对面的悲鸣就慢慢抑制下去了,浩然第二天再过去那边,找到十三只已经僵硬的绿翎鸟尸体,它们清一色脖颈折断,有一只的颈骨甚至插入胸腔。
天鹅一样的爱情吗?浩然心里有点难受,但是想起彻夜未归的金鬃和黑地,浩然又毫无愧疚的把它们收集起来带回家了。
昨晚加今早,那两锅鸟肉已经被白底和肉肉吃光,浩然把收回来的十三只绿翎鸟拔毛开膛处理干净,剁碎了分两份下锅,他不知道金鬃和白底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浩然希望它们一回来就能吃到东西,而不用再饿着肚子等待。
调料什么的,只有咸盐这一样,浩然唉声叹气,转头看到小肉肉正撅着屁股伏低上身冲碗碗花花墙咝咝咆哮,小爪子一挠一挠的。正宗的痞猫戏鼠标准动作,又贱又欠。
浩然被它逗得想笑,但随即记起那个位置有一叠两三家绿翎鸟安家,其中一只大概是小鸟快出壳了,异常凶狠,他昨天巡视捡蛋的时候还差点被准鸟妈啄上一口。
浩然刚想把肉肉叫回来别去招惹要当妈的鸟,墙缝里迅捷无比的探出灰突突一截,快如闪电的奔着肉肉的脑门叨了过去。
“啊,肉肉回来!”浩然变声惊叫。
万能救火队长白底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爪子插进灰影跟肉肉之间,只听“哆”的一声,白底雪白的前爪被毛上炸开一团殷红,绿翎鸟妈的脑袋缩回去了。
浩然噤声,白底收爪,落地的时候顺势一扒拉,肉肉骨碌碌滚出去七八米,“咚”的一声撞在另一侧的花墙上,附近花瓣掉了一地。
浩然忽然想起他们来到小院的第一天,黑地带着他捡蛋的情景。
原来规矩就是这么形成的啊,浩然忍俊不禁,不过这样想起来,肉肉在有些地方跟黑地还真的很像呢。
他放下手里的活,打算过去看看肉肉,小家伙被白底扒拉到花墙底下撞了一记之后半天没站起来,浩然担心它是不是伤到了。结果浩然迈出第一步,肉肉就靠着自己的努力爬起来了,就是看着有些摇晃,并且晕头转向的有点站不稳,但是浩然反倒放下心了,白底那下扒拉可能使劲不小,但显然还是有分寸的,现在肉肉能凭着四爪稳当的站起,一定也不会受到骨折之类硬伤。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当年黑地也是受过教训的,才能记忆深刻到完全可以在推翻规则的现在还继续遵守。
浩然于是想了想,迈出一步的脚又收回来了。教育孩子什么的,最忌讳一个打一个惯,大棒之后,给予胡萝卜虽然是必须的,什么时候给却也是个技巧。
浩然拎着那一桶绿翎鸟的心肝脾胃脏外加肠子,去湖边处理了。肉肉马上拖着他那蹒跚的小身子,一蹶一蹶的跟过来。
心肝之类的脏器洗干净就好,倒是洗肠子的时候浩然略微踌躇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开,绽了一个笑脸出来。
但是这样的好心情,随着夜晚慢慢降临,又慢慢更深,也慢慢蒸发不见了,金鬃和黑地又没回来。
更糟糕的是,当天夜里,浩然感觉到了不容错辨的大幅度降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个晚上,在完全没有灯光的夜里看到自己张开来的五指!
霜降!!!
反光!!!
他把篝火移了一堆进帐篷,因为担心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他让白底在卷帘门边挖了一个浅坑安置火堆,自己就守在门边,这也方便他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白底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不安,走过来趴到他身后成了一个现成的自动发热的靠背。
他们依偎着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浩然看到外面一片白茫茫。
不管远的近的,所有视野能笼罩的范围之内,连远处的森林,全都笼罩在寒光闪烁的亮白降霜里。而家门口那些还在盛放所以给了浩然错误推断的碗碗花上则裹着一层霜花,明明晶莹剔透,却没有凋谢,让浩然觉得自个的脑袋瓜有点不够用。
但幸好他还有前阵子扒树皮搓出来的绳子,浩然把它们找出来,然后翻出一大摞兽皮。
他原本是打算给蒙古包披上藤柳毯子的外墙后再给自己好好琢磨身御寒衣服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他用兽皮把自己包起来,胳膊,腿,躯干分别包,这样能算出来兽皮绕身一圈需要的大概尺寸,把多余的部分撕掉之后,浩然用白底尖利的獠牙在兽皮边沿打孔,在这个过程里白底一直想往外跑,浩然把他硬按住了,一直到到所有兽皮都穿过绳子后才放了他。
一恢复自由,白底马上跑走了。
浩然有点疑惑,但是他没那么多好奇心,冷空气一直包围着他,他需要更快的把这些兽皮连起来穿到他自己身上去,他需要一身御寒的皮。
34.危险
浩然把自己武装成了一个铠甲勇士,虽然他的铠甲都是兽皮的。这项工作差不多花费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等他走出屋子,肉肉就像不认识他了似的围着他仰脖转,因为只顾着仰头没看路,中间还摔了个跟头。
浩然想摸摸它的头,结果发现额外加了一层护卫的关节处都很僵硬,只好作罢。
霜降了,冬来了。浩然原本设计的那些按部就班的计划就全部被打乱了,他在吃饭的时候开始不停的想他目前更迫切需要完成的工作,在脑中把他们分类,之后重新排序。
刻意掠过金鬃黑地彻夜未归的隐忧,浩然首先想到的是蒙古包里很凉,这里一方面有单层兽皮保暖不够的问题,也有包内地气直接与外界相连,缺少过渡的原因。他手上兽皮还有不少,单层保暖不够,还可以再加盖一层,这个问题不大,而且这两天宰杀绿翎鸟,羽毛浩然一直都留着,两层之间夹上一层羽毛,怎么也能强上不少。
至于地气,浩然不会搭炕,而且这地界也找不出能起到黏合作用的土壤,到是棘手一点,不过好在可以在帐篷里生明火,他只要把地灶搬进帐篷内,就能一举两得,既取了暖,又做了饭,缺点就是压火的时候要小心了,防止中毒,不过相信有警觉的金鬃白底他们在,这个隐患的安全系数能获得提升。
上午浩然把藤柳毯子的编织直接搬到了帐篷里。冬天除了降温,刮风下雪也是有的,浩然对这里的冬天是个什么概念,完全没印象,他担心兽皮被风掀翻,所以藤柳毯子还得编,不过这次因为要赶时间,浩然不再像之前弄得那么细致了,他把纵向的经枝减少了一半,并且截得参差不齐,这样编出来的毯子只剩原来的一半宽度,并且经枝不齐就可以分散开受力点延续接线,一上午下来,竟然编出了十来米。
两天,浩然打算用两天先编出两条各二十米长一米宽的细长藤柳毯交叉着铺上房,这样可以把兽皮先压上一重,防止房顶被掀翻的悲剧发生。
至于前几天编好的那几块,浩然挑了五张摞起来给自己当床,其中第四五张中间夹了两块兽皮,第五张上面又铺了两块,基本上已经把地气阻挡在被窝外了。
这不是自私,浩然知道自己现在再没有生病的资本,身体不争气就得靠小心翼翼来补足,在不知道情况的冬天生病,比夏天可难办多了。
到了下午,浩然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抓鸡,好吧,浩然现在基本上已经把盐湖那边的绿翎鸟当成放养的家鸡了,谁叫它们见了浩然都不跑?不仅不跑,那些孵蛋初期的鸟妈妈们还非常具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蛋来孵”的高贵品格,在浩然路过的时候头不抬,眼不睁,就算边上那些因为小鸟快出壳而变得一场凶狠的准妈妈声嘶力竭的驱逐浩然这个不速之客,它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这真是——不抓简直对不起观众。
因为白底一旦进入“鸡群”就会产生炸营般的空巢效应,他现在已经很自觉的在浩然去抓“鸡”的时候不去当跟班保镖了,就只是把浩然送出小院,然后自己站到院门口,双眼警惕的扫描着盐湖那边的森林方向。
到是肉肉,非常没有自己是野兽幼崽的自觉,亦步亦趋的要跟在浩然身后,被浩然连按加拽,顺便贿赂它抓完鸡就带它来捡蛋,才算把它留在绿翎鸟的地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