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表情，是陌生。那个文静湘，深深爱着他的文静湘，已经被完全的抹杀。
苏子瑞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回头对文静湘从上而下扫了一眼，“你说，你认识我，有什么证据？”
第八十五章：当旧人遇到旧人
“小瑞？”秋卫懿有些诧异为什么苏子瑞会突然改变主意，本来想在安顿好子瑞后再偷偷解决掉这个人。
曾经在茶楼里见过一面，对于小瑞他的眼中有着不一般的情愫。想到这里，秋卫懿有些压抑的看向树阴里的某人。
“我……没有。”文静湘激动了一下，但马上又有些泄气，“子瑞，你受了那么多苦，忘记我是应该的。以前的事情，是我和哥哥对不起你。”
苏子瑞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秋卫懿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人一副落寞的样子站在原地，苏子瑞有些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眯眼想看清楚他的表情，看出了苏子瑞的迟疑，文静湘抬起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子瑞，我不会带你回去的，就算是忤逆了……。”
“咳咳，”秋卫懿很不应景的咳嗽了两声，凑到苏子瑞身边小声说，“小瑞，你看天色已晚外面冷的很，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其余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可是……”苏子瑞迟疑，这身体主人的身世自己已经好奇了许久，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忍不住想去试探。
“小瑞要是想听他讲，不如今晚请他一起回去，等明天起来神清气爽了再说也不迟。”
“好啊。”不等子瑞答应，文静湘已经收敛了一身的杀气，快步上前。“子瑞你家在哪里？来了这么久，我还没经过镇子呢。”
那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叫秋卫懿很不爽，苏子瑞显然也愣了一下，自从家里来人身边就没安生过，这个不会也是个祸害吧。
几个人就这样走在阴森森的树林子里，秋卫懿紧紧缠着苏子瑞，也不管苏子瑞搭理不搭理，从东家的汤圆说到西边的糕点，一路叽里呱啦嚷个不停。文静湘站在苏子瑞另一边，时不时想凑上去，都被秋卫懿带着苏子瑞的身子给避开了。于是只能一个人在一边静静走着。
或许是觉得有点冷场，苏子瑞突然来了句。
“红袖已经回来了。”
“恩。”秋卫懿不甚在意。倒是一边的文静湘跳蚤般蹦了起来。
“红袖？小瑞你刚才说的红袖，你记得她？”
……
与此同时，秋卫懿眯了眯眼睛。
“红袖啊？我认识。”苏子瑞点点头。
“小瑞，你记得红袖，你还记得其他人吗？”文静湘眼里又泛上希望的光芒。
“我不是记得，她是小懿的管家，我自然知道。”苏子瑞有点不悦，都说了不是他认识的人，怎么就不相信呢？
“哦。”文静湘小心看苏子瑞的脸色，月光下，他皱了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看来，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啊。
文静湘的神色一下变得有些黯然，而另一边的秋卫懿此时正在心里把红袖骂了千遍万遍。这小蹄子还真把天香楼当妓院了，消息收的虽说也算全面，勾引小白脸的功夫倒是更加长进了。这文静湘哪里用的找她亲自出马，定是见他长的不错……事到如今，要是被这小子看到自己和红袖有纠葛，再在小瑞耳旁使绊子。想到这里秋卫懿觉得前途暗淡的，和这夜色差不多了。
几个人各怀心事的回了家，宅子里黑暗一片，红袖大概还在找她家少爷，文静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火折子，吹着点了一盏蜡台，送到子瑞面前，“子瑞，小心走路。”
一边的秋卫懿一把拉住苏子瑞的袖子，“小瑞，我们出去玩吧，去吧去吧。”
第八十六章：一锅粥
“还出去？”苏子瑞有些怀疑的看了正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为了找你我快把镇子走完了，现在出去做什么？”
秋卫懿闻言忙看苏子瑞的表情，还好只是有些疲惫，没有生气。于是讪讪放下手，转移话题，“小瑞，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苏子瑞本要推门进里屋，听了他的问话，愣了一下。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去两人第一次碰面的地方，那时候他先是狠绝的想要挖掉自己的眼珠，然后却又莫名其妙的扑到自己身上活像只向人撒娇的大狗。从此以后，两人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在一起，越是想逃脱却只是被束缚的更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想到这里，苏子瑞一下推开门，跨腿进门，“我是猜的。”
身后的秋卫懿偷笑。
“啊——”心里想着心事，第一脚就踏空了，苏子瑞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
“小心。”一直未做声的文静湘突然上前单手搂住苏子瑞，动作又快又准，另一只手里烛台的火光摇晃了几下在黑暗中熄灭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宠溺，苏子瑞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这种温热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挣脱了一下，文静湘便放开了，然后自觉退到身后，好似之前的温柔与自己无关。
黑暗的内室，出现了片刻的尴尬静寂。
“让开。”秋卫懿有些懊恼的上前退开本来离苏子瑞就有些距离的文静湘，然后重新吹亮了火折子，一闪一闪的火光下，可以看到文静湘的手被之前烛台里的蜡油烫得通红，一看就知道是之前为了护住苏子瑞而晃动了烛台。
“哎，你的手。”苏子瑞有些心疼。文静湘倒是没事的样子，浅浅的笑，“没事。”
“是啊是啊，他皮粗肉厚的能有什么事情。”秋卫懿没好气的接腔，然后一把抢过文静湘手里的烛台，“照亮都不会。”
只是夺得有些用力，少许蜡油溅了出来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啊啊，小瑞，你看，好疼……”某人委屈的伸出手在苏子瑞面前晃啊晃。
“忍着！”苏子瑞翻了个白眼，典型的自作自受……
秋卫懿泄气的收回手，几人刚转身，身后想起一声惊喜的叫声，“少爷你们回来了？”
三人同时回头，一人淡然一人郁闷一人惊诧。
“红袖？”文静湘脱口而出，语气继而变得有些严肃，“怎么会是你？”
“啊？静湘！”红袖也瞪大了眼睛，环视了一下众人特别是宫主的表情后，很适时的合拢嘴巴，小心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开分店吗？”文静湘微眯了眼睛，快速瞟了身边表情压抑的秋卫懿一眼。
“你们认识？”苏子瑞有些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在秋卫懿耳边轻问，“孩子是他的吗？”
声音虽小，但鉴于其他三人武功都不错，修炼的耳聪目明，无视两个瞬间变得有些囧的配角，文静湘问，“什么孩子？”
“呃……没什么。”苏子瑞没想到他会听见，忙摇了摇头。
“苏公子。”红袖原本挺直的身杆立即萎靡了下去，弱柳扶风的蹭到三人面前，三分娇羞七分悲惨的开口，“你不用替我隐瞒了，为了他，我几乎放弃了所有。如今既然他专程寻来，我亦不想独自一人背负了。”
听着红袖不知所云但绝对的胡言乱语，文静湘顿时有种飞来横祸的感觉。
第八十七章：谁的孩子
“哎。”苏子瑞叹了口气，很负担的看了文静湘一眼，然后转身进屋。
秋卫懿屁颠的跟在后面，留下其余的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大眼瞪大眼。
文静湘瞪完了想跟着去找苏子瑞解释，却被红袖一把拉住往屋外走。而且此女绝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挣也挣不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文静湘被拖到门外，不放心的朝苏子瑞的方向看。
“别看了，玉面毒手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红袖有些不耐，伸手硬把文静湘的脸掰到自己面前放端正。
“什么，他是玉面毒手？”文静湘大惊。不过还未等他说出下半句话来，红袖又迅速抛下另一枚重磅炸弹。
“我怀孕了，孩子是子瑞的。”
……
“哦。”文静湘愣了下然后点头。“好久不见，红袖你讲笑话的功力真是一退千里。”
“哼，这孩子若不是小瑞的，就叫我立刻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看着文静湘反倒变得平静的脸，红袖瞪大了眼睛说得肆无忌惮胸有成竹。说完顺了气，“现在信了吧。”
“不信。”文静湘摇头，“你一开始就是玉面毒手的手下吗？”
“唉，你木头脑袋啊，为什么不信，”红袖急了，叉着腰。“不是你要找给小瑞去胎印的方子吗，现在玉面给他解了你又不信。”
“是他解的？”文静湘这才严肃起来，皱眉看了红袖，“你是如何找到子瑞的？”
“我早就在他身上下了莫名，这种香一般人闻不到，只有我养的蝴蝶能找到。”红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几乎是一种本能，“本来想通知你的，不过谁叫我家宫主对子瑞一见钟情爱的无法自拔。你看他们在一起过得不是很幸福吗？”说完用向往的表情看着宅子的方向，完全忽略了两人才吵完架宫主离家出走回来的事实。
“所以你才骗我说你怀了子瑞的孩子想要我离开？”文静湘眯眼。虽说知道红袖背景复杂，却不知道她竟然是五毒门的人，当时哥哥中毒自己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大概正在一边静观其变呢，想着当时自己竟然带了子瑞过去，心里现在又有些懊恼。
“没有，”红袖摇头，“真的是怀上了。当时子瑞遭人算计，身中媚毒，本来宫主想自己来的，不过他不想被子瑞讨厌，就只好我上了，再说子瑞又喜欢孩子，这件事情小瑞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他。”
“你说的话我不打算相信，不过剩下天香楼怎么办，你若继续呆在这里那个消息网还能维持吗？”文静湘眯眯眼睛，问道。
一说到天香楼，红袖又兴奋起来，“我不在的时候楼里的生意怎么样，你可有去看？”
“恩，好的不得了。”文静湘无所谓的转身，“听说新老板叫做伪狐，已经彻底改做了妓院，生意怎么会不好。”
“哎，我就知道会那样，糯糯那孩子一直想当老鸨，当年知道我要开天香楼，从关禁闭的阁楼里翻窗偷跑出来，哭着喊着要跟我走。”红袖跟在文静湘身后，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那你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文静湘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头问。
“做孩子他爹啊。”红袖说的毫不畏惧坦坦荡荡。
“先不说你怀孕是真是假，就算你真的怀有身孕，为什么我要替那人带绿帽子。”说说完文静湘就有些后悔，因为红袖的眼圈突然红了。
真是讨厌，你能比我还委屈么，我是被迫当孕妇的好不好，连奸夫都是虚构的，红袖耸耸鼻子，“孩子是子瑞的，就是他的！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我随便找个人，到时候扯不清楚一刀子下去杀了他，省的麻烦。”许是心里难受，说话都带着股狠意。
停顿了半响，文静湘问，“那孩子真是子瑞的？”
“恩，”红袖抹了下眼睛，“到时候子瑞的孩子还会喊你叫爹，我本以为你是愿意的。”
听到第二句话，文静湘突然眼睛一亮。
第八十八章：孩子的所有权
“那这个孩子的背景是什么，你和那毒物的关系又是什么？”文静湘轻笑了一下，看着红袖迅速擦干眼睛，对自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我是小懿的管家，因不满主人安排，于是和你私定终身暗度陈仓……”声音越说越小。
“恩，好，我知道了，这个忙我会帮。”文静湘点了点头，“说完了就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秋卫懿早就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着了，看红袖亦步亦趋走在文静湘后面，然后给自己施了个放心的眼色。
“多谢这些时日你们对红袖的照顾，”文静湘走在堂中间对二人施了个礼，然后用有些压抑的眼神看着秋卫懿，“虽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不过这事过错在我，我会承担责任做孩子的父亲。”
话音刚落，红袖一脚踩在文静湘的脚脖子上，太大意了，这小子竟然临时翻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子怎么会不是你的？”苏子瑞奇怪了，转眼看红袖的表情，红袖被看的老脸一红然后转眼看文静湘。
“那日红袖约我在客栈见面，我觉得不妥便没有赶往，却不想纸条被家兄看见了……所以那天晚上的人并不是我，这事如果不是刚才红袖与我对峙，我也不会知道。”文静湘说得坦然又遗憾，“红袖，你要跟我回家找哥哥吗？”
红袖摇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秋卫懿。
“红袖，”苏子瑞看她可怜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不要难过，要是你不愿意回去就留在这里，我们虽说都是男人有些不方便，但好歹有个照应。”
“少爷，您觉得呢？”红袖对苏子瑞感激一笑，然后看秋卫懿。事情虽说弄砸了，但也多少能自圆其说，就是苦了点自己，私奔就算了，竟然还上错了床。
秋卫懿越听心里越窝火，一听见红袖问自己，立刻一个眼刀过去示意她禁音，然后对着文静湘轻笑一声，“呵，红袖虽说只是我家一个下人，我却是向来当她做姐姐看的。如今她被你们兄弟俩弄成现在这番模样，我自认倒霉，你若是识趣就最好现在就滚，少在这里装好人，我堂堂秋家会养不起一个孩子不成。”
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红袖感动的几乎要内牛满面。一边的苏子瑞也感叹，虽说秋卫懿这人看起来不靠谱，没想到也是个讲义气的人。
文静湘看秋卫懿那副义无反顾的表情，挑眉，“你想说，这孩子今后姓秋？”
“是又如何。”
“这孩子流的是文家的血，自然该姓文，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外人。我替家兄赎罪何须你指手画脚。”文静湘上前贴近秋卫懿的脸，一字一句。
本来是不信红袖所说，不过看这毒物那么紧张的样子，就算不是也不要紧，反正只是个孩子。谁的都无所谓，若真是子瑞的更好。
“那个，我说……”一边的苏子瑞突然开口道，“你们两个，孩子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宝宝出生后要有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是看看红袖的意见吧。”
此言一出，秋卫懿展眉了。
两道目光刷刷照在红袖脸上，秋卫懿一脸势在必得。
“这件事情，还是等孩子长大了自己决定吧，”文静湘突然插了句，“既然子瑞觉得要尊重本人意见，我觉得孩子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
屋里一时沉寂。
“文静湘，本少爷都说了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你快给我滚！”秋卫懿终于吼了出来。
“你这人情绪反复，出手狠辣，孩子跟了你只会受苦，孩子本来就是我文家的，我负责照顾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