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说，苏子瑞转身，“好啊。”

雁过留声，你懂的

第六十四章：逛街

夜幕悄然降临，街道两旁渐渐挂起了灯笼，撒下一片昏黄的微光。

街道上行人很多，摆摊的小贩熙熙攘攘，卖着各色的小玩意，卖小吃的店铺也随处可见。卫明国国力昌盛，民风开放，路上不少年轻女孩身着绚丽的裙摆在兄长们的陪同下闲逛。

也许是身边有另一个帅哥，吸引了部分路人的视线，苏子瑞的心情渐渐变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一边的秋卫懿看他笑得开心，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对路上人们的注目礼也不甚在意，一路紧紧贴在苏子瑞身边，寸步不离。

随意逛了会，苏子瑞在一个小摊旁站定。小摊摆了几个盛满水的木桶，里面有很多竹子做成的蚂蚱、蜻蜓……在水中上下漂浮，栩栩如生，守摊的老人盘腿坐在凉席上，青绿色的竹篾在指尖灵巧翻动，不一会便做成了一个。

苏子瑞看了一会，蹲下身从老人身边拿了几根竹篾，眉头微皱。秋卫懿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子放在老人身边，看着苏子瑞慢慢的翻动手指，过了一小会一只蜻蜓的雏形便出来了。

“子瑞，你真聪明。”秋卫懿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费力的打完最后一道结，戳上一根竹篾，一只水蜻蜓便在秋卫懿面前晃动起来。

“公子的手巧的很。”一直不说话的老人突然开口。“要蚂蚱吗？”

苏子瑞点了点头，从水桶里挑了一只，然后两只手放在秋卫懿面前，“送给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秋卫懿开心的一塌糊涂，连忙又掏钱。

“之前的银两已经够了。”老人慢吞吞说了句，抬眼看了两人一眼，便又低下头专心摆弄起手里的东西来。

秋卫懿眯眼看了老人半秒，转了一下眼珠。

“小瑞，我管这只蜻蜓叫瑞瑞，蚂蚱叫小懿，好不好。”秋卫懿在苏子瑞面前抖了抖手里的小虫子们，笑嘻嘻的说。

“不好。”某人有些黑线的转身前行，“去卖餐具的地方看看吧。”

水蜻蜓，只能在清澈的水中才能展现出美丽的姿态，保存起来很麻烦，送他这种东西，从他对待这礼物的态度中，或许能看出他对自己的真实心意。

“恩，好。”秋卫懿小心的将两个小东西放进老人编织好的带着水渍的小笼子里面，跟上苏子瑞的脚步。

陶器的样式都比较相似，苏子瑞挑了一套和之前月秀送来最相似的碗碟，秋卫懿照例掏出银子。

本来苏子瑞要提碗碟，但秋卫懿坚持不干，于是出现了苏子瑞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而身后的秋卫懿一手提着小笼子一手提着碗碟笑吟吟的紧紧跟在后面的场面。

前面的苏子瑞总觉得有些怪，因为人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暧昧了。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玉人。”有人说。

“肯定是一对新婚的夫妇呢，你看那丈夫多体贴，什么东西都自己扛着，走在前面小娘子的气恼模样也可爱的紧，莫不是拌嘴了。”有人接腔。

苏子瑞听罢停下脚步，目测了和秋卫懿两人的距离，又看了看四周的人，最后眼神固定在秋卫懿手里的重物上。

秋卫懿笑得灿烂的脸被看的一愣，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小瑞，他们说的不是我们。”

“离我远一些，最好隔上二十米。”苏子瑞一下拉长了脸，当自己是白痴么，这个秋卫懿，被人当成丈夫当然不在乎，但自己竟然被当作女方的存在，只能说——好郁闷。郁闷的想迁怒。

这秋卫懿还不是长的一副美人脸，为什么就没人把他当作自己的妻子，难道是因为他变态气场太强大了？（某三：看来小瑞已经适应这里的民风了==）

第六十五章：爱与伤害

苍白的月光透过暗色的云层撒在寝宫的大理石地面上，惨淡而荒凉。

黑暗中，百里长宁取了棋盘上一枚雪白的棋子在指尖轻轻摩挲，动作小心而珍惜。空气中还有微薄的药草香味，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绸缎的触感微凉，轻轻的叹息着躺倒在床上，身边便充盈了他的味道。这是青莲君的寝宫，到处，都弥漫着那股安然的气息，长清的气息。

一切来的太突然，从未起伏过的情绪在那一天经历了最大的起落。如果不是这布满刀痕的臂膀时刻提醒着自己，可能真的以为那只是场噩梦。那一抹盛开在生死间的微笑，美丽而心碎。

若不是自己的固执，不是自作主张的赶尽杀绝。长清，此刻一定是开心的吧。而不会是那样，背负着自己的罪恶坠入寒冷的深渊。

自那次的昏迷，苏醒已经是两天之后，睁开眼睛，眼前是明黄的帐幔。

“子瑞呢？”

没有回答，畏惧的宫女匍匐在地上不敢做声。

胸口闷的快要死掉，那一刻，希望时间是凝固的，什么都不要去想，从来都是冰冷而沉稳的皇帝，竟然有害怕的想要哭泣的时刻。

不敢闭上眼，因为黑暗中会看到长清下坠的身躯，没有尽头。

不敢去想，那样狰狞的悬崖，寒冷的气流会席卷着碎石，鲜艳的火红官服被拉扯的支离破碎。

那一刻，明明有紧紧抓着他的手，如果撑到最后没有昏迷，结果会不会好一些，最起码能阻止他用尽灵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只是爱，却没想到这份浓烈的爱会伤害他到如此。

……

秋卫懿上前，将手里的小笼子递到苏子瑞面前，“小瑞，你帮我拿这个吧，这样大概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而且我们就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大家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苏子瑞皱眉，但也不再纠结，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秋卫懿一路上老实的很，自己刚才那样要求，着实无理取闹，“去挑食材吧，事先声明，我没做过饭，不好吃别怪我。”

“不怪不怪，小瑞你做什么吃的我都喜欢。”秋卫懿马上笑吟吟的接口。

做了个你有毛病的表情，苏子瑞郁闷，“为什么别人会把你当作……丈夫？”

“呃，可能是因为我高一点吧。”秋卫懿打哈哈。

的确，苏子瑞身高175，而秋卫懿已经一米八以上了。

继续有些郁闷的前行，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用那种独一无二的泉水般清脆的声音。

“苏公子。”

秋卫懿不动声色的拉着苏子瑞的衣袖快步走，边走边说，“小心，这边人多有些挤。”

“你是想现在就把碗碟还给月秀，还是想要她明天再过来送餐饭？”苏子瑞停住脚，月秀是哪里得罪他了，至于这样避如蛇蝎吗？

秋卫懿原地顿了几秒，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跺脚，“好吧，我们把东西给她就马上走，”

“恩，知道了。”苏子瑞抽回袖子，好整以暇的转头对不远处的女孩挥了挥手，她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有些眼熟。

“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走近，那男子有些兴奋的说。

很快记起来，这是下午跟自己打过招呼的人，那个腼腆的书生。

“恩，真巧。”苏子瑞点头。

一边的秋卫懿脸色不善，“你又是谁？”

“他是一位邻居，”一边的月秀突然插嘴，看了秋卫懿一眼后马上调转视线盯着苏子瑞，“因为急着出来买些香料，我一个人爹爹不放心，便劳烦住在隔壁的安大哥。”

苏子瑞知道秋卫懿不喜欢月秀，一心只想赶快把碗碟交给她然后走人，所以对这解释也不甚在意，倒是一边的秋卫懿脸上一下阴转晴，用从未有过的亲切语气说道：“啊，原来是月秀姑娘的青梅竹马，两人看起来真是般配的很啊。”

第六十六章：纠缠

“呵呵，是吗。”一边的安阳笑了出来，有些腼腆。

“我跟安阳大哥自小一起长大，彼此对待如亲兄妹一般。”月秀恨恨看了秋卫懿一眼，两人的目的现在很明显，所以也没必要掩饰什么了。

“月秀，今天收拾的时候打破了几个碗，这是和小懿刚才在那边买的，请收下吧。还有，以后不麻烦月秀姑娘送饭菜了，小懿习惯自己做。”苏子瑞站到两人中间，试图平息这有些莫名其妙的硝烟，刚说完秋卫懿就配合的把碗碟递到安阳手里。

“是啊，小瑞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所以以后你就别过来了。”秋卫懿说完拉起苏子瑞的手，“小瑞，我们去买食材吧，肚子有些饿了。”

“恩，好的。”苏子瑞点头，对两人笑了一下，便被秋卫懿扯着走了好几步。

“月秀，我们也走吧。”

“安阳哥哥，你说苏公子喜欢那个人吗？”月秀不动，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开心。

“那位苏公子，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大概没喜欢上谁吧。”安阳有些担忧的看着月秀，“你……”

……

虽说是苏子瑞做菜，但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倒是秋卫懿，又是生火又是洗菜的，看着那团火红色在眼前转来转去，苏子瑞有些过意不去，“切菜就让我来吧，你坐着生火就行了。”

说完拿起刚洗好的土豆，手指头在案板上点了几下，到底该怎么做呢，放进去油盐酱醋应该就可以了吧，顺手拿起一边的菜刀。

然而，如着了魔一般，握着菜刀的手自动将案板上的土豆切片打成丝，一根根细长而晶莹，左手顺便拿起一边的小簸箕加水漂洗。放油下菜，本能般，一气呵成。不出一分钟一盘酸辣土豆丝出锅了。

秋卫懿眨了眨眼，突然笑得灿烂，“我就知道小瑞你会做菜的，只是忘记了。”

苏子瑞停了手，看了秋卫懿一眼，“你还知道我什么事情？”

秋卫懿继续眨眼，“不知道啊，小瑞我们见过吗。”

装蒜。

“你见过皇帝的妃子吗？”苏子瑞又问，刚见面的时候，秋卫懿问过，自己和那个妃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见过，他的样子让人看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很美么？”

“不，是很丑，满脸都是青色的印记，狰狞的很。”

“长的那么难看，皇帝会喜欢？”

“皇帝从来没喜欢过他，皇帝只是在利用他。”秋卫懿声音放低，好像故意暗示着什么。

心跳陡然有些加快，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会紧会痛？

“是吗。”苏子瑞不动声色切菜，“你怎么知道？”

“我在皇宫有熟人，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我的。”秋卫懿笑嘻嘻从灶台探出头，“小瑞，你想知道什么？”

“那位妃子，现在怎样了，他知道这些吗？”

长时间的停滞，秋卫懿移开的眼神，重新坐在后面，“他死了，解脱了。”

……

皇宫深处，一群太医匍匐在青莲君寝宫的地上微微颤抖。

皇上坐在龙椅上，跪地的宫女小心放下他之前挽起的衣袖遮住布满刀痕的手臂。

“一群没用的东西。”皇帝震怒的站起身，紧锁了眉宇，脸色阴沉，“都退下吧。”

太医们如遇大赦，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闪烁的宫灯下，百里长宁脸上的震怒为焦躁所代替，体力不支的坐倒在龙椅上。

秋卫懿离开之前给自己下了抽丝，这种毒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却会让人全身乏力，连拿起茶杯的力气都难有，他这样做无非是怕自己亲去寻长清回来。暗卫已发回消息，沿河而下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消息多少带来些慰藉，至少，长清应该是安全的。

“皇上，文护卫已经出发，需要再调来一名护卫吗？”陈得福恭敬的伏地问道。

“不必，你们都退下吧。”百里长宁有些疲乏的说了句，今日月圆，青鸾应该能来，解药大概从师父那里才能取到吧。

第六十七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皇上，徐州的水患现已基本被控制住，地方的税费需要还要继续减免吗？”文静轩垂首立在御书房的正中间，对面的皇帝正批阅着奏折并未抬头。

许久，皇上放下朱笔，“这些小事情，文宰相自己处理便可，无需上报。”

明媚的阳光照在文静轩脸上，安宁而空白。“谢皇上信任。”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纵是国泰安康，百姓乐业。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才发现自己真正渴望的只不过是那一人的温柔。

“没事，你便退下吧。”皇上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

“是。”慢慢的后退，均匀的呼吸彼伏。这是一具活着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灵魂的气息。这是子瑞拯救的灵魂，若不是他日夜守护的照顾，这身体已是白骨一堆了吧。

然而，自己辜负了他，义无反顾的。

那把苏子瑞推到风头浪尖的阴谋，自上朝的第一日起，便知道了。当时却没有一丝顾虑的答应了。因为自古接受的教导，臣子忠于帝王，亘古不变，何况那人还和弟弟有所瓜葛。

殊不知这陷阱，陷害了所有的人。本想只是把他当作傀儡，却不知从哪一天起，心背叛了自己。假戏是从何时开始真做？从何时起，看着他躲闪排斥的眼神，心会痛。

已经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大红的门槛有些扎眼。文静轩停住了脚，转身仰望着屋内拿着朱笔一直未动的皇帝，脚步变了方向。

“皇上。”文静轩俯身跪地，“臣有一事恳求皇上。”

百里长宁深吸了一口气，眯眼看着恭敬匍匐在地的某人，“若是关于青莲君的，宰相无需多言，朕自有打算。”

“皇上，恕臣直言，青莲君于我曾有救命之恩，当日陷害他至此已是不义，若他能逃过此劫，还请皇上高抬贵手，文静轩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皇帝的回答置若罔闻，尽管压低了声音却止不住那语调中透露出的执着。

一时间，满室沉寂。

百里长宁压抑的看着地上不卑不亢的文静轩，本是愤怒的心情渐渐平稳，冷哼了一声，“朕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还情，他是生是死，也由不得你来定夺。本可治你亵渎之罪，然念在你歼灭反贼立有大功的份上，且绕过你一次。”

大功……是在强调自己犯下的罪过吗。为什么还要静湘寻他回来？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子瑞现在在哪里？他过的如何？满心的疑问，答案却全部是不知道。

心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却又不敢想。如果真的有机会再次面对面，自己该用如何的姿态去面对他？然而不管怎样，这一次，用尽所有的力量也要保护他，免受再一次的伤害。

看着文静轩掩门出去，百里长宁终于扔掉手中的朱笔，试探的捏了捏拳头，力气还是没有什么恢复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等师父的解药送过来，长清也该有消息了吧。

而此时的长清，正和秋卫懿对坐在餐桌前，品尝着晚上的成果。

“子瑞……嗯，好吃。”秋卫懿已经满嘴塞满了东西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容易说句话让苏子瑞笑的前仰后合。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我自己跟自己抢，要是能天天吃到子瑞你做的饭菜，叫我去死也愿意。”秋卫懿好不容易说出一句意义明显的话来。

“说什么胡话呢，明天得你做饭，别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