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过夜

到了章云卿家后，沈微棠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见着他拿起电话似乎给出租车公司打了过去，说了几句后又挂了，冲他抱歉地笑道：“他们说这会儿比较忙，大概半小时后到。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茶？”

“不用，水就好。”

章云卿转进进厨房，过了片刻后端了杯果汁出来往沈微棠面前一放：“你喜欢这个吧？刚刚见你在酒吧就一直喝。”

沈微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也不是特别喜欢果汁，毕竟这东西甜甜的，男人很少有特别喜欢吃甜食的。不过相比起酒精来，他确实更倾向于果汁一些。

章云卿家的果汁似乎不那么甜，感觉还有点酸，倒是挺合沈微棠的口味。他喝了两口后举着杯子问道：“什么牌子的？”

“章氏茶餐厅长年供应，你喜欢就来我家喝好了。”章云卿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慵懒的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直盯着沈微棠的胸口看，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衬衣领口，偷瞄一点内里风光。

沈微棠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仔细一看这果汁并不像外面买的十分纯净，底下沉了不少细碎的果肉，看起来真像是自己用果汁机打出来的。

“你刚刚进去现打的？”

“不是，白天打好的，放在冰箱里。随时准备你过来的时候可以请你喝。”

他这话说得真是露骨，好像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来似的。沈微棠不由觉得有些不自在，屁股向旁边挪了挪。

章云卿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就算逃，又能逃得到哪里去？他见沈微棠往旁边一挪，索性直接就往沙发上一坐，倒和他贴得更近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坐下后就伸手去拿沈微棠的那杯果汁。

沈微棠以为他要来摸自己，伸手就抬了一下，身体晃动的时候杯子里的果汁也一并晃了出来，溅到了胸前的衬衣上，立马就觉得冰冰的。

还有一部分则溅到了章云卿的手臂上，幸好他将袖子卷起，没有弄脏衣服。

沈微棠看着胸前那黄腻腻的果汁渍，不由皱起眉头：“碰上你真是从来没有好事儿，本来今天还想谢谢你的。”

“谁让你那么小气，分我一口喝会怎样？算了，赶紧起来去洗洗吧，我拿件我的衬衣给你，你先去换上。”

章云卿说着就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顺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然后钻进房里，拿了件新衬衣出来。沈微棠站在浴室里，正考虑要怎么处理时，章云卿就拿着衣服把头钻了进来：“顺便洗个澡吧，果汁腻腻的，粘在身上不舒服。衣服脱下来放一边就好，明天我给你拿去干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其自然，以至于沈微棠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两人是亲密的恋人关系，甚至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沈微棠还在那里发呆，章云卿放下衣服就出去了，临出门时还体贴地替他把浴室门给关上了。不过他家这浴室门没安锁，也就是说他如果趁沈微棠洗澡的时候推门进入的话，沈主播今天就要让人看光光了。

不过章云卿并不打算趁人之危，虽然他就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水声哗哗地响，却并不打算进去。以他对沈微棠的了解，这时候要是进去了，他非炸毛不可，说不定直接打电话告自己性骚扰都有可能。

他站在门口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罢了。他到底对这个男人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他们认识的这些年里，他似乎一直没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所以那时候他跟了邱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尤其是他失去记忆以来，章云卿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有一股情绪在慢慢发酵，现在已经到了完成的最后阶段的。

他那天吻住沈微棠的嘴唇时，心里就在想，这种滋味还真是美好，似乎和以前的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难道说他真的有些不正常，非要对方不认得自己了，完全把他给忘了，才能明确自己的心意？

沈微棠洗完澡出来后，就见到章云卿拿着杯咖啡站在那里发呆。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顺嘴问道：“怎么了，想什么？”

“没什么，在想你怎么还没好，我也要洗一下，果汁真是个烦人的东西。”

章云卿说着便将手里的咖啡塞进沈微棠手里，然后踏进了浴室，直接将门给关上了。他甚至都没拿换洗的衣服，所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就披了件浴袍，带子随便系了一下，显得松松垮垮。

沈微棠当时正闲得无聊，坐在那里按着电视遥控器。看到章云卿出来，他头也不抬地问：“出租公司怎么还不派车来，你到底打没打电话？”

章云卿笑着粘了上去，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道：“如果我说，刚才我其实根本没打电话的话，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会！”沈微棠咬牙吐出一个字后，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丫的不会真的没打吧。”

章云卿两手一摊：“抱歉，我真的没打。”

“姓章的！”沈微棠气得简直要喷火，蹭地一下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一面摸手机一面大骂，“我他妈就是个蠢货，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你的当。我根本一早就该把你扔在酒吧里，居然还好心送你回家，还跟你上楼来！”

说到后来沈微棠简直就是在怒吼，他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气得将手机直接往沙发上一扔。那手机在沙发上弹了几下，又掉到了地板上，“啪嗒”一声电池和后盖就飞了出来。

章云卿还没见沈微棠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知道他这回是真的恼了，赶紧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我把床让给你，你睡床我睡地板好了。”

沈微棠瞪了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坐在沙发里气得直喘气。这人怎么会这么可恶，自己也真是蠢到了家，居然真的跳进了他设计好的圈套里，差点就走到最后了。

他想了想，伸手问章云卿要车钥匙：“把你车借我，我现在开回去。”

“这会儿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没关系，我车技很好。”

“不行，我不放心。再说谁知道你家门口有没有狗仔蹲点。万一他们发现我的车开进了你家大楼，到时候就真的有嘴说不清了。深更半夜的他们以为我开车去你家，你觉得明天报纸会怎么写？”

沈微棠觉得这根本就是章云卿的借口，会有什么狗屁记者在他家门口蹲点。他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借车给他。他越想越气，直接站起来就往门口走。章云卿冲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没有车就走着回去，反正也不远。”

“不行！”章云卿有些蛮不讲理，一用力就将沈微棠扯了回来，沈微棠没有防备，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他牢牢抱住，几乎无法动弹。

“你放开！”

“你答应我现在不回家，我就放开。”

“你，简直就是个无赖。”

“你才知道我是无赖吗？我要不是个无赖，到今天可能都还跟你只是点头之交呢。你这个人太冷，太难接近，除了耍无赖，简直没有其他办法。”

“你干嘛非要缠着我！这圈子里愿意让你上的男人女人不是一大堆吗，何必非我不可。”

“就是非你不可，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章云卿突然有些动情起来。他将沈微棠紧紧地搂在怀里，将他的脑袋强行按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受了刺激的小动物一般。

沈微棠似乎被他的温情所感染，暴怒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他闻着章云卿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香味，总觉得那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自己刚才似乎确实有些过激了，他再世为人之后，还真没像今天这么暴躁过。不管是遇上和严诺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还是后来和姚莹的绯闻，抑或是跟章云卿上的那些个头条，都不曾让他这么心烦意乱过。

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总是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邱骆，害怕他所谓的喜欢只是说说罢了，到最后或许只不过想要踩着他的人气上位而已。

章云卿似乎总能读懂沈微棠的心事，即便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他也依然能感应道。他微微笑着承诺道：“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掺杂一点点别的意图。不管你是沈主播也好，天皇巨星也罢，或者有一天重新变回一个平凡人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提议吗？”

这大约是沈微棠从章云卿嘴里听到的最为温情的话语了，他以往虽然也经常对自己表现出照顾的意味，但总是喜欢夹杂一些调戏的成分在里面。只有这个时候，他似乎才完全表现出了真实的自我，像个男人一般认真严肃地想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我说……”沈微棠沉默了片刻后，哑着嗓子道，“你若真想和我在一起，就满足我一个条件吧。”

“好，你说。”

“如果你让我在你上面的话，我就答应你。”

23.攻受问题

在BL的世界里，攻与受的界限一向是壁垒森严，界限分明的。换句话说，如果你是个攻，那你就一直会是攻，哪怕你是个渣攻。如果你是个受，那你就只能当受，即便你是个女王受。

而我们伟大的沈微棠沈主播，却妄图颠覆这个传统，指望着用他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受属性的身体，将我们的章云卿章导演压在身下。

任务不可谓不艰巨，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但沈微棠还是决定要向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发起挑战。因为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一直紧紧搂着自己的章云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虽然时间很短，但这刹那间的僵硬还是让他立马捕捉到了，并且对此感到十分之满意。

他也是男人，谁说他就一定要做那个被压的角色。就算这辈子真和男人在一起了，他也可以当个一家之主，而不是家庭主妇。

章云卿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他千算万算，算得滴水不漏，却唯独漏掉了这一层。他还以为沈微棠之前一直被人压，应该已经习惯在了同性的生活里，处于被“压迫”的地位。没想到他内里的男性因子并没有死绝，一有机会就想冒头，狼子野心蠢蠢欲动。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章云卿现在肯定送那人一记佛山无影脚，直接踹出大门，顺便把借他的衬衣给扒下来了，让他光着膀子自己走回家去。

但这个人是沈微棠，所以章云卿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他只能用更柔软更具有蛊惑力的声音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亲爱的，这个，这个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商量。”

“就现在。”沈微棠难得也“勃起”一把，态度异常强硬，“今天你让我干一回，我就立马和你在一起。”

章云卿瞬间觉得头更疼了。沈微棠显然是傲娇病犯了，这个时候来硬的是不行的，必须采取攻心政策。章云卿正准备软磨硬泡跟他打个商量，就感觉到沈微棠直接用力推开了自己，头也不回走人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走了，衣服改天再还你。”

“别着急啊，咱们坐下来喝点东西，慢慢商量。”章云卿伸手去拉他，却见沈微棠转过头来，微笑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看起来真是如沐春风，印象里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笑容来面对过自己。那一瞬间章云卿的心简直快要融化了，几乎在刹那间就想要头脑发热答应他了。

但他仅有的理智还是把他给拉住了，只是拉着沈微棠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直接就将他扯回了沙发边，往里按了下去。

沈微棠也不恼，一副你不答应我我也不就犯的样子，看得章云卿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把他扑倒，狠狠地干上一回。这男人真他妈是个妖精，一沾上就离不了了。怎么多日不见，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搞得自己整天欲火焚身，跟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整天就想那些个蝇营狗苟的事情，一见到沈微棠就兽性大发，恨不得一天干他十几回。

自己以前明明不是那样的？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他的性伴侣也从来都是男性。他几乎不沾女人，玩的男性也都是些稚嫩而娇艳的小男生。但他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只有性没有爱。至少他这方面是这样的，对方或许爱他爱得要死，但他永远都只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程度。

他甚至不怎么和他们上床，做爱这种事情他兴趣也不大。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喝个酒说个话什么的就够了，最多就是用手互相替对方解决一次。

那次在酒店的厕所里，那个小男人把他骗过去，硬说什么自己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这会儿欲火难耐，求他帮忙解决一次。章云卿心里其实清楚，他哪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他分明就是想求自己潜规则他。他知道他就要拍一部电影了，希望能上他的戏。

在这个圈子里，靠身体博上位的并不仅仅只有女人，很多男人也爱干这种事情。沈微棠不也干过吗？章云卿偶尔想到这个，心里总会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独占欲，想要把他直接圈禁在自己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了？他以前明明不是很在乎的，那时候沈微棠选择跟邱骆在一起时，他甚至还在想，这家伙能顶多久。那时候的他，多少还抱着点看好戏的心态。虽然替他不值，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怎么到了这会儿，才短短没几天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失控了。

他看着坐在身旁的沈微棠，脸上露出微微倔强的神情，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明亮而有神彩，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滋润的花朵，瞬间变得娇艳起来。

这个时间正是沈微棠一天中精神最好头脑最清醒的时候。因为这是他播报新闻的时间，他的生物钟已经自动调整，即便不上新闻，他也会呈现出亢奋的状态。更何况他现在心里也确实有些激动，不知道章云卿会不会答应他。

他甚至还有点担心，要是章云卿真的答应了，自己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他家的床上干他吗？沈微棠想起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性经验，不由觉得有些头疼。到底应该怎么干，尤其还是干个男人，这实在有些太过考验人的技巧。

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起了一些邱骆以前对他用过的挑逗技巧，准备到时候依样画葫芦拿章云卿的身体试验一番。

想到这里他不由斜眼打量章云卿，考虑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其实他知道，在床上谁占据主导权，通常还是看谁的力量更大，肌肉更坚实。毕竟做攻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章云卿平时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强壮，但刚才一换上他的衣服，沈微棠立马就明白了。同样size的衬衣，他穿就空荡荡的，章云卿平时穿总是很挺刮很全体的样子。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身材是有差距的。

沈微棠发现，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算是一个特别强壮的男人。想想拍宣传照时章云卿表现出来的手部力量，到时候真要上了床，他真能将一个比自己强壮的男人随意地翻来覆去吗？

章云卿很快就发现了他探询的目光，忍不住扯了扯本就松散的浴袍，笑着道：“怎么了，想要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看自己能不能搞定我？”说着他便大方地扯开了浴袍，露出了精壮厚实的胸膛。果然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沈微棠暗暗想，一会儿他要是真同意了，一定要让他乖乖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