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穿越 第二卷)——夜雨穿林箭
夜雨穿林箭  发于:201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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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佑王爷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区区一万两竟然能买到如此惊天的秘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甚至可以说是天意——老天准备让他登上皇位的吉兆。

高阙人一直物资匮乏,早在开春就想南下,虽然他极力安抚并给予一定援助,但这帮不守规矩没有章法的草原蛮子还是按捺不住,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南下,这也逼得他只能提前一个月举事。

现在不利的形势突然转变,甚至不用再等德阳山里的铜矿铸好,因为这天公作美的借口,德佑王爷盘算着打勤王的借口进京,这样阻力最小,而且谁都无法拒绝他率兵戍京。

而且如果能以勤王的名义进京,那可比请高阙人帮忙便宜多了,高阙人这次出兵不但要求大抢一笔,而且还要割让燕、云一带,虽然这一带不过是不能种粮的草地,但却是高阙人南下的必经之地。

如今性急的高阙骑兵已经突破了宿州、显州,按约定该等在汾州回合一同包抄长安,可如今眼下机会大好,也许已经不需要再借助高阙的力量。

德佑王爷手里有整整七万精兵,控制区区一个长安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他是带兵出身,长安城防的一半将领都从他的麾下出来,等进了长安城再把几个老太监宫女一抖出来,朝中的大臣绝对会立刻转向维护他,到时候……哼哼。

老百姓不管天下大事,他们只知道要过日子就得吃饭就得买菜,一封城各种物资开始紧张,如今封了一个多月连蔬菜也没得卖。

以往热闹的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平时推车挑担的小商小贩也不复踪影,薛寅松今天出门两趟都跑了个空,一颗菜也没捞着。

小秀才和两个孩子见他空着手回来,心里都是一沉。

“这封城得要封到什么时候啊,唉。”

薛寅松摇头:“很难讲,我往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走了一圈,城墙上都是兵,连城门都不许靠近。”

小秀才问:“阙大人处可有消息?”

“前两日倒是托人来了信,只吩咐我耐心等待,但却没细说。”

“我怀疑已经打起来了。”小秀才猜测道:“封城已经有个把月,说不定什么地方已经打起来。”

薛寅松也点头同意:“很有可能,朝廷又不是吃素的,这么久怎么也能调集十几万军队来围剿了,说不定咱们城外全部是官军呢。”

小秀才顿时来了精神:“不可能在城外,真要打仗声音大得很,怎么会这样静悄悄的?”

两人闲话几句心情也轻松了点,可严峻的问题依然摆在眼前,没有蔬菜供应,一家人总不能天天用酱油泡饭吧?

腊肉早在前半个月就吃完,就连咸菜也在后半个月吃光,现在家里除了白米粥,再也没有别的食物。

薛寅松尽了一个父亲最大的能力,他每天到处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绿色植物,甚至爬上房顶将屋顶瓦逢里面的野菜野草拔出来烫去苦味煮在粥里,但还是无法阻止没有绿色素和营养摄取造成的恶果。

四个人的口腔开始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溃烂,长期喝粥没有蔬菜和蛋白质的摄入而面黄肌瘦,就连指甲也开始发脆,显示出缺钙的迹象。

薛寅松的眉头一日比一日锁得厉害,他家还有十几麻袋的米,可一旦把这些米吃完了,又该吃什么?

现在每日都有很多人来米铺转悠,有的人想高价买米,有的人则不怀好意的打量,薛寅松深知一句话不对就很有可能招来麻烦,说不定被抢个精光,于是更加不肯出门,甚至还拆了几张桌子把门板又重新加固一遍。

但日子还是愈加难熬,后面几日甚至有官兵开始巡逻,白天黑夜都实行宵禁。小秀才担心得要命,薛寅松反而笑着安慰:“敌人越是紧张,就证明他们越是虚弱,恐怕官军真的打来了。”

话虽这样说,但大家的心里都不轻松,就放佛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明知道黎明在即,但谁也不知道能否有命捱过黑暗的一夜。

夜里,薛寅松一家早早的洗了澡躺在院子里乘凉,虽然每个人都喝了两大碗米粥,可肚子还是不饱。

这种饥饿不是在肚子,而在心里,长期缺乏油水的嘴巴和胃早就闹上了革命,尽管肚子撑得鼓鼓的,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因为没有油灯,两个小子躺在地席上小声的背书,他们也知道现在世道不对,乖乖的也不埋怨反而更加发奋的读书,比从前在书堂里还认真。

地面虽然泼了凉水,但是暑天的热气还是没完全退去,长辉被地面蒸腾的热气弄得有些三心两意,背的也结结巴巴。

小奇在一旁忍不住小声提醒,小秀才沉了声音:“不许提醒,让他自己背。”小奇便住了声,只剩下长辉略带慌张而不肯定的背书声回荡在空中。

薛寅松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心里却琢磨着家里有什么材料能做个拖网,可以偷偷安在阳江里,如果能捞个鱼虾什么的也能给孩子们补补,他正胡思乱想着,后门被轻轻拍响,小伙计在门外小声喊道:“掌柜!掌柜!”

薛寅松忙放他进来,黑夜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得问道:“你怎么来了,街上不是宵禁么?”

小伙计有些羞赧的声音道:“掌柜,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投靠你。”

薛寅松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家里两老都过身了,我用最后半袋粮食换了副棺材,北门的守军说不能出城,只能暂时先停放在家里,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薛寅松忙去井里拉起吊桶,里面冰镇着半锅粥——为了节约烧柴,最近他们都是一天煮一次粥。

小伙计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终于回复了点精神,忙扑到在地给薛寅松磕头:“谢谢掌柜!谢谢掌柜的大恩大德!”

薛寅松忙把他扶起来:“好啦,快起来吧,既然你来寻我,那也是你我的缘分,就先留下吧。只是家里也十分的艰难,每日只有薄粥渡日。”

小伙计吞下最后一口稀粥:“掌柜,不用担心,富春县最多还有十来日就能开禁。”

“啊,是么?”

小伙计肯定的答道:“是,我家早断了炊,只是赖叶娘偶尔偷送些米粮来,她告诉我说富春县快要开城了。”

四个人闻言都很兴奋,薛寅松低声问道:“叶娘怎么知道?她家是做什么的?”

小伙计道:“她家原是茶商,有个表兄在县衙里做县丞,故而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薛寅松暗道上帝保佑阿米豆腐,真要再封城两个月,肯定得发生人吃人的事:“是不是官军打进来了?”

小伙计道:“嗯,就在建、司两州,朝廷的军队来的凶猛,德佑王爷根本抗不住,连连往后退。”

薛寅松有些惊奇:“高阙人呢?”

小伙计脸上显露出高兴的表情:“高阙人算什么!原来放他们入关根本是个圈套,九王爷等他们一入关就断后咬着尾巴追,一直追到并州一个荒坡上。高阙人没粮没草跑不动啦,按说咱们围也能围死他,可九王爷不,他说行军打仗乃大丈夫之所为,就算赢也要赢个光明磊落,他在石头坡上摆了个九龙连环阵,邀请高阙人来攻,结果打得十七万高阙人哭爹叫娘。嘿!有九王爷在,高阙人就是个屁!”

薛寅松竖起了耳朵,心里颇有几分得意:嘿,那个什么九龙连环阵,不会就是老子从墓里挖出来的竹简吧?嘿嘿,这样看起来,我也是功臣之一啊。

秀才显然也有这想法,和他对望一眼问道:“还有别的战报吗?”

伙计摇头:“叶娘知道的也不多,说得也匆忙。”言毕已经喝完稀粥,打了个嗝:“掌柜,我先眯一会,我守灵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说着倒下去立刻鼾声微起,竟然立时入睡。

薛寅松被他引得兴奋了,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仗就算打过了?我以为要打个三年五年的呢。”

小秀才哼了一声:“这不是打仗,是叛乱。再说德佑王爷是想篡位,篡位也是那么容易的?

“你读的书多,历史上篡位有哪些是成功了的?”反正睡不着不如闲聊聊,薛寅松两世都是老百姓,对讳莫如深的皇宫秘闻还是有那么点八卦心态。

“要说篡位的多了去,可真正篡成功的没几个,”小秀才低声道:“能当皇帝的都是真龙天子,就算他们一时不察失了职,老天能不知道?历史上篡位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薛寅松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里稍微回顾了一下,发现还果真如此,悲催的王莽同学,也就坐上龙位过个干瘾,就算幸运如朱棣,也曾被天雷击穿皇宫三大殿:“但我绝不相信什么真龙天子,”薛寅松懒洋洋的答道:“所谓乱世出英雄,英雄造时势,不过对我来说时势没什么意思,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大财主还不错。”

“阿坝,什么是大财主?”长辉清亮的童音响起。

“就是有很多很多钱,可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可以天天给你煮肉吃。”

“阿坝,我想吃肉,”长辉怯生生的说道。

“嗯,下次去买,现在睡觉!”

138、不见了

新的希望给了薛家四口巨大的精神支持,两个小子读书更加专心,小秀才的脾气也顺毛了很多,薛寅松更是突发灵感,用一张旧床单缝了个布袋,然后耐着性子在上面剪出无数个小孔做了个布袋式渔网。

阳江横穿富春县而过,离店铺只有十几米远,闭着眼睛就能摸过去,因为宵禁薛寅松一直等到半夜才出动

他一路灵敏得像只猴子,不费丝毫力气便窜到了河边,阳江的水依旧不紧不慢的流,因为还不到涨水的季节,水位并不高。

薛寅松溜到长桥下,先摸了块磨盘大的石头,拼了老命滚到桥下,再从怀里取出早准备好的布袋和绳子固定在石头下。

为了掩饰痕迹,他还把石头半浸在水里,这样便看不到留在岸上的绳尾。

因为缺少材料,网子没有封口,鱼可以进来也可以自由的游出去,他便静静候在河边,每过一会便把网子捞起来看看。桥下正是蚊虫丛生的地方,不过片刻脸上手上等裸露部位便咬了十几个包,薛寅松忍着痒,还要不时注意桥上的巡逻士兵。

阳江的鱼并不多,网子每次最多能兜一两条,最大的也不过才巴掌长,饶是如此他已经感激涕零,甚至埋怨自己怎么没早想起来这个方法。

在捞了7、8尾后,天边的启明星亮了,他还恨不够多,但也只能收网回家。

趁着人都没起床,薛寅松把几条鱼剖好熬了锅鱼汤,引得家里两只猫围着他一个劲的打转,使劲的蹭腿要吃。

薛寅松麻利的把鱼头鱼肚肠用小锅煮了拌上点饭倒在猫碗里,正巧其余几个人闻着香味都饿醒过来。

鱼味太浓了,又香又鲜的鱼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子和胃,连漱口洗脸都顾不上围着桌子就开始吃。

此时天刚亮,清晨的微风里还带着几分炎热的气息,薛寅松站在一旁看几个人吃得欢快,心里涌起几分欣喜和伤感,尤其是秀才,最是注意斯文和礼节他,竟然也端起碗喝粥,让他有些自责和内疚。

小奇喝完还把碗舔了,长辉见状也学,小秀才皱眉刚想制止,想想最近一个多月也苦了两个孩子,便叹了口气没说话。

薛寅松走过去,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就快结束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小秀才回过头,见他脸上脖子手上到处都是红疙瘩,这才唬了一跳:“是蚊子咬的?你这几条鱼都是拿血喂出来的吧?老人常说一滴血十个鸡蛋都补不回来,这可是多少滴血啊。”

薛寅松笑道:“不妨事,我回来已经用盐抹过了。”秀才还是心疼至极,站起来道:“去年来时你爹给晾了些艾叶,去熬点水洗洗。”

“艾叶只能驱蚊,不能治疗蚊虫叮咬的包,”薛寅松笑笑道:“没事,过一两天就消了。”

小伙计忙在一旁道:“今晚我去捞鱼!”

薛寅松点头:“好,那你晚上用艾叶洗澡,我得去睡会,有些困了。”

如此捞得两三日,鱼儿们再不肯上当了,有时守一晚上也未必能有一条鱼,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希望,仍然天天去守网。

大约是咬的多了蚊子也成了熟人,又或者包上叠包无处下口,渐渐的蚊虫侵害少了,自然捞鱼更顺心,于是更是风雨无阻。

大约是鱼香味刺激了邻居的味觉,半夜来摸鱼的人也多了起来,开始一两个,后来互相传着渐渐发展到了十几个人。

薛寅松毫无保留的传授了自己床单网鱼的技巧,作为馈赠还收获了一杆闲置鱼竿。

捞鱼间歇大家也会闲聊,多半都是抱怨,也有互相鼓励,更多的是询问——大家都知道薛家开的米铺,想着总能有些多余的粮食。

薛寅松当然不敢卖,只得打着哈哈说自己家早在封城前十天就关了店铺,因为米全部卖完了。

这是实情,因为他当时带着秀才回乡下去了,有人证实他家的确是关过门,于是也都相信这个说法,旁人便议论着上别的米铺弄点米。

嘴里说弄,说白了就是准备抢,对薛寅松那么客气是因为他以前低价卖过米算做了善事,大家对他还有点好感,而其他的米铺包括米粮公会,则都是人们的眼中钉。

以何家为代表的米粮公会长期以来欺霸着富春县的老老少少,少秤、掺石子的事他们可没少做,而且米价只涨不跌,哪有薛寅松的米那么便宜,这么一比大家自然认为米铺赚钱赚翻了。

旁边几个人讨论了一阵,决定多联合些人一起行动,自然也拉薛寅松入伙。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举动——你要不参加就代表你有米,薛寅松立刻领会到这层含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大伙商量了一会,决定对李家下手,一是李家的米铺位置稍微偏一点靠近路口,等抢完可以一哄而散各自跑路;二嘛也是因为他家以往得罪的人太多,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他家。

时间定在后天的晚上二更,晚上有夜色作为掩护有利于逃跑,而且晚上的巡逻相对也要松懈一些。

薛寅松很想不去,他家还有十几麻袋米,实在犯不着为了米而去亡命,但是不去肯定不行,在纠结了两天之后,他还是换了身黑衣裳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为了证明自己到场,他还特地和两个熟识的人一同前往。

长桥巷的中段有一个天然的平坝,以前是位老中医的住处,老中医死后房子老是闹鬼,便被县衙下令拆除。

薛寅松晚到了一会,一块小小的地方至少挤了上百人,大家都穿着深色的衣裳,敛气屏声等着领头人发话,他们手里拿着各式的武器,有锄头、铁铲、柴刀、棍棒……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手里甚至拽了柄菜刀。

黑暗中只听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大声道:“封城封了一个半月,官兵不发粮,米铺不卖米,这有没有道理!”

“没有!”众人齐声喊着。

“你们家里都没粮了吧?肚子饿不饿?老天爷让咱们来这世上走一遭,做牛做马都认了,但是不给饭吃不行,如今米铺都不卖米,咱们该不该抢?”

男人们厚实有力的声音答道:“该!”

“反正早晚都逃不过一死,今天大不了就交代在这里!不给米,就是要咱们的命!要你们的命呐,你们拼不拼命?”

“拼!”

“拼了!砸死这帮狗日的!”

“拼!要他们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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