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穿越)下+番外——夜雨穿林箭
夜雨穿林箭  发于:201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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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得早起,一般来说凌晨三点杀猪,半夜就得烧水,薛寅松晚饭后胡乱睡了两个时辰,忙去后院帮忙,不仅要烧够水,还得准备一个宽的木凳绑猪。

杀猪匠很快来了,先把猪从圈里拖出来,那猪一见架势不对忙尖声嚎叫,嚎得半里地外都能听着,小秀才自然是不在家的,被环姨领着先上酒铺去对付一晚。

薛老爹见杀猪匠捆好猪,忙拿了个盆来接猪血,只见轻轻一抹,那血喷了一丈远,顿时一股浓浓的腥味透出来。

这可是真正的凶杀现场,薛寅松第一次看见杀猪,感觉有点腿软,这绝对和杀鸡杀鱼不是一个档次的,那暗红的血像水一样流进盆里,猪每一动都能挤出些血泡,开始还有些声音,慢慢就咽了气。

杀猪匠神情放松,抽出旱烟袋往旁边去抽几口,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转来,慢条斯理的摸着刃,吩咐上热水。因为猪大没什么容器可以装下,只能将热水不停的泼上去,一边泼一边刮毛。

那猪从生下来就没洗过澡,被开水烫过冒出一阵难闻的味,薛寅松终于忍不住叫道:“爹,还是你守着吧,我可算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在自己家里杀猪了。”说着撂了水瓢就往外跑,杀猪匠还在后面嘲笑道:“现在的后生啊,唉……”

薛寅松站在前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觉得冷了忙进屋里。那四只小狐狸闻着他身上的味,一个劲的凑过来嗅,有个胆子大的大概闻着几点血,还下口狠咬。

薛寅松没好气的把四个狐崽子挥开,自去坐了一会,喝了几口凉水定气。

不多时薛父便过来叫人,猪毛已经烫干净,要准备分肉了。薛父见他脸色难看,便指使他去打扫,自己坐下拿了刀慢慢的分。

这冬天骨头好卖,脊骨、肋骨、尾巴骨和筒子骨得分出来单卖;肚子上的是三馅,肩膀的是前夹,这些地方的肉都嫩,能卖得高一点;屁股上的肉肥实穷人爱买,算是大荤大油,肚子里的油也得细细的撇出来;四个蹄子、蹄髈是好东西,还有这猪头,也得细细的剔出来……薛老爹哼着小曲不停的忙,尽管一手的油,但心情出奇好,这连臭味也变成了香味。

薛寅松本来不想凑近了,但看看天色如果再不赶紧就不能及时赶进城,只得拿了斧头按老爹的要求把脊骨劈成块。

两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赶在天亮前分好肉,忙用借来的牛车装了,拉着往城里走。

牛依旧是英子家借的,为了借这次牛薛老爹还给了一块肉,心痛得一路都叽叽咕咕,发誓赌咒开春要自家买牛。

然而两个人都是没做过买卖的,将车推进城里的长桥巷傻眼了,只见满条街都满了根本没好位置,而且人家一见两人推了一车肉立刻流露出敌意,眼睛直瞪瞪的看着两人。

薛老爹有些怯了:“老虎,这些人都是地头蛇,我俩势单力薄是斗不过的。”薛寅松冷笑一声,大声道:“谁敢来动我?老子大牢都进过,还怕打架不成?”说着还拍拍腰间一柄剔骨刀。

听他一说,旁边倒有人窃窃私语,薛老爹骂道:“你是来打架还是来卖猪的?”

薛寅松斜着眼睛一个一个瞪回去,还故意拉了拉领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有架打架,没架就卖猪。”

两人走了半条街,终于在转角寻着个空挡把车推进去停着,薛父站在车后将竹筐的肉拿出来一条条摆好。

薛寅松左右看看,见旁边都是些卖素菜的小贩,便站在车边开始吆喝。

整条街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人大声说几句,也都零星几个,薛寅松却完全不管,一清嗓子就连珠炮儿般的蹦,那全是2元店促销的切口套话:“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本店猪肉现在大促销!来一来啊,看一看啊,看了不吃亏,不看白不看啊!”

薛老爹差点没一头撞死在车上,忙喝住儿子:“你捣什么鬼?丢不死人的,你赶紧给我到后面来站着。”

薛寅松转头笑道:“这个叫促销术,吆喝了肉买得更快些。”薛老爹见周围的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涨红了脸干脆学了鸵鸟蹲下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薛寅松吆喝得不尽性,又抓起一块瘦肉比划着:“看看这肉,那都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好草好水养出来的!看看,这肉纹理细密,肉质鲜嫩绝对是好肉啊!我们不光给猪吃好,而且定期打扫,而且我们的诀窍是给猪洗澡!对!你没听错,我们老薛家的猪每周都要洗澡!而且我们还请了秀才,每天给猪念书!戏剧话本、四书五经都念过,凡是我们老薛家的猪,那都是知书达理的!买了我家的肉,状元考试不用愁!煮了我家的猪,快乐健康全家福!炖了我家的骨,包治百病……”

薛老爹终于憋不住从车下爬上来,一把将儿子拽到后面:“你小子越说越离谱,给我老实呆着!”

薛寅松待要反驳,老爹凶神恶煞一张脸:“再说,老子揍你了!”

好多年没被这么凶过,薛寅松撇了嘴坐下来,闷头喝了口凉水,只听上面一个怯生生的女音问道:“大哥,你这猪肉怎么卖啊?”

薛老爹顾不得凶他,一冒头‘碰’一声撞上车板痛得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你要买哪块?”

对方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娘子,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红着一张脸道:“我想买点净瘦肉,家里老娘人老了牙口不好,要嫩一点的。”

薛老爹心里合计一下笑道:“那就前夹吧,这可是最嫩的地方,算你三十文一斤吧,我尽量撇去肥肉,你看可好?”薛寅松忙站起来道:“姑娘你放心,咱老薛家的肉那是绝对的嫩!我家的猪……”薛寅松刚说两句又被薛老爹给按下去,只是十分的不幸,因为薛老爹刚才抓了一手的油。

那小娘子笑道:“我已经嫁人了,可不是什么姑娘。”薛老爹也不搭话,麻利的切了一刀,划出一斤来称了,又在肉上戳了个口,穿了根竹条给提上。

刚才薛寅松一阵吆喝聚了些人来,见那小娘子买肉走了,人又渐渐散去。两人静静的等着,偶尔路过有问的,但大多买得不多,也就半斤一斤的称,到中午时也才卖出去不到十几斤。

薛老爹理理案板上的肉叹口气道:“老虎啊,今天肉是卖不完了,晚上冻在院子里,明天还得借车来一趟。”

61、招人恨

薛寅松笑道:“我说要靠吆喝,你不信吧,还是让我来,喊两嗓子保管能行。”薛老爹一想起他刚才那两嗓子包治百病立刻摇头:“拉到吧,打死不许再喊,这做人最是不能弄虚作假,你说你家肉好也就算了,还敢乱吆喝,小心一会官府来人抓你。”

薛寅松哂笑:“你以为衙门的人都吃饱了闲磕牙,还管这种小事?得,你看现在午后了,我可得吃点东西。”薛老爹叹口气,从包里摸出两张干饼递过去。

薛寅松突然觉得很难过,忙道:“爹,你别急,下午我们推着车在城里转转,说不定有饭馆或大户人家的需要。”

这个时代还是卖方市场,什么主动营销、客户是上帝真是闻所未闻,薛老爹瞪足眼睛,怀疑的问道:“上门去?人家会买么?老虎啊,在这市场丢人也就算了,可不要找上门去丢人啊。”

薛寅松笑道:“别担心,你守着车就行,到时我去敲门就是,只是有一样,若是人家要得多的,可能会杀点价,每斤少个几文的,你可乐意?”

薛老爹忙道:“别少太多就行。”薛寅松点点头咬了一口饼,这乡下人舍不得油,都是干锅烙饼,咬着跟石头般硬,他勉强吃了两口埋怨道:“环姨昨天不是蒸了些猪头油出来么,好歹你给放点油啊。”

薛老爹摸着饼子也咬了一口:“统共就那么小半碗油,我看着太少就没动。男人么,有点什么好的,总要留给婆娘和儿子吃,你叫唤什么,今天卖不完的肉,回家不是就可以吃了么。”

薛寅松听了没吭声,继续低头咬饼子。

两个啃完又坐了会,等着没人来了,卖菜的人家也三三两两的陆续撤离。薛寅松站起来拍拍裤子道:“走,我们把车推别的地方去试试。”

薛老爹有些茫然:“往哪里推?”

薛寅松笑道:“边走边看,来吧,爹,我们先去左边逛一圈。”

富春县乃是这百里秦岭脚下的一个小县城,虽是附近百十里地唯一的县城,却真的很小,虽说也有大小几十条街道,不过热闹的地方也就那么三四个。

每推到一个地方,薛寅松就跑进去问掌柜要不要猪肉,但大多时候是被人家哄出来,偶尔有一两个人跟来看看,但因为互相不熟悉,价钱压得很低,到最后还是一两猪肉都没有卖出去。

跑完这最后一家,薛寅松依旧碰了一鼻子灰,毫不气馁的出来笑道:“真是不识货,那么好的猪肉居然给压价到二十文,我肯定不卖。”

薛老爹看着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被人家虎着脸推推搡搡的掼出来,觉得有些心酸:“走吧,老虎,咱们不卖了,就算全做腌肉我也认了。”

薛寅松笑道:“这才多大点委屈啊,不至于就回去了吧?我跟你说销售就这样,脸皮要厚,才能吃的够。这轰出来算什么,以前我跟着舅舅卖鸡……我是说我小时候卖鸡蛋的时候,受的气比这个多了。走,爹,我们换别的地方,没有卖不出去的货,只有差劲的销售员!”

薛老爹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这儿子从小就这样神神叨叨的,这十几年他早习惯了,于是默默推了车跟着走。

两人走出闹市往居民巷里走去,薛老爹有些糊涂了,停住叫儿子:“老虎,这方向不对,出城是往左面。”

薛寅松笑着回头:“我们且往住家走走,说不定能有惊喜呢。”两个人推车进了一个窄巷,薛寅松选了间看起来还算半新的大门走过去。

应门而出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薛寅松笑着一指自己的木板车道:“大姐,我家是山下陈家村的,今天刚杀的一头猪运进城来卖,谁想我两人运气差,卖了这大半天的也没卖掉,若是运回去明天猪肉就得掉价了,您看这样好不,每斤猪肉我少两文,您多少买两斤?”

那女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薛寅松,又看看薛老爹。

薛寅松忙退后一步道:“您来看看猪肉,绝对的新鲜,我和我爹都是老实的乡下人,养的猪也是绝对的好,保管你买了不后悔哩。”

那女人看了一会,犹豫一下回头说了几句,里面出来个男人,那女人放佛才定了心,慢慢走出门来车上看了看,然后问道:“你这肉怎么卖的?”

薛老爹忙道:“你要哪块?”

那女人左右翻了翻,捏着块三馅不放,薛老爹忙道:“这三馅30文,给您少两文,算28文好了。”

这开春猪少,猪肉本来每斤就涨了点,如今这价一少,相当于回落到原价。那女人看看肉,确实很满意便指着要了。

薛老爹见她要了那么大一块,也挺高兴,忙麻利的称了道:“3斤1两,一共87文。”薛寅松忙凑过来笑着:“大姐,您真是好心人,第一个买我家的猪,我还真得多谢你,要不这样这肉算你50文得了,你看我家的肉也不错,要不你给帮忙介绍介绍邻居来买行不?”

那女人有些惊奇,想了想道:“那这肉先放你这里,留着别给我卖了,我去帮你叫人,若是叫来人买,你再少我钱不迟。你们等等,我这便去叫人。”

薛老爹有些怀疑的看着儿子:“这能行么?”薛寅松抿嘴笑道:“看吧,不就亏了37文么,若真是亏了我们就掉头回家。”

不过一会,那女人领了几个姑子婆娘过来,一面走还一面笑道:“看,就是这车,我跟你们说,他家的肉真不错,上次我在集市上买了,回家一烧肉,我男人站在院子里就说香,我家宝儿也说肉好吃,还说我手艺好呢。”

薛寅松见势忙吆喝道:“走路路过别错过,老薛家的猪肉大减价啦,所有肉每斤少一文,你买到就是赚啦!快来看看啊,猪肉大减价……你要多少?”

薛寅松这边招呼人割肉,那边老爹称秤穿竹条,那帮女人左右挑挑很是满意,他家的肉每斤少一文不说,有个一两文的零头还给抹去不算,不由思量着多买几斤,反正这大冬天的放一天也不会坏。

不多时车上的好肉就卖掉了一大半,薛老爹笑眯了眼,不时摸摸沉甸甸的钱袋,心里喝了糖水般甜。

薛寅松看看肉,约莫还有百十来斤,转头对薛老爹道:“走,我们去别的巷子试试运气。”薛老爹这下对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忙推了车往前面走。

不想巷子外面又来了一拨人,却是刚才那些姑子婆娘的亲戚,都是刚刚通知了才赶来的,忙围上来选肉。

薛寅松赶紧吆喝,忙得手忙脚乱总算是应付过去,到后面案板上就只剩了个猪头、几块肥肉和内脏。

薛寅松满意的点头:“走吧,爹,这点肉就算不卖也没事。”薛老爹也满意,哼了小曲拨弄着猪头和肥肉收回筐里,心里盘算着一会回去晚上烫壶酒,再切点腊猪头,啷个哩个啷啊,啷个哩个啷……

两个人去住店取了牛,架车回家,到村里时已经快天黑了,路上碰到几个人,见他们卖猪回来还笑着打招呼。

得知他家杀了猪卖,人家一见案板上居然没剩什么猪肉,不由大事惊奇。不多时满村的人都知道他家的猪一天就卖得只剩了猪头,有眼红的、牙酸的,也有羡慕的。

于是这满村的人又多了个话题:薛家。

不外乎说薛小子能干,能种地,还在家能倒腾,养了些鸡鸭鹅猪的,哦,对,英子爹说还养了狐狸。狐狸是什么?是养鸡人家八辈子的冤家啊,老人常说狐狸进门,鸡窝绝户。狐狸有个习惯,一进窝只叼一两只,但他得把整窝的鸡全咬死。

可这薛小子可好,家里养了四只狐狸,可人家鸡棚的鸡照样天天叫,这可不是怪事么?

再说这薛老爹也是怪人,那小寡妇人人都说她得克死三个男人,可人家二话没说就娶进了门,不仅娶进门,听说还把秀才赶去睡了侧屋,他两口子占着正屋。

还有吧,就是他的鸡窝,那鸡住在猪圈楼上,虽然架子刚搭起来,可全村都传了个遍,现在家家都知道他家给鸡盖楼房,可真是笑死人了。

还有,还有,秋天一过,家家户户的田里都荒着,就他家硬给种了两亩白菜,本来大家都想看笑话,没成想那白菜居然也真争气,硬生生窜了一尺高,看着就让人厌烦,你说秋霜也打了,你咋就这么能长呢?更可恨的是,人家居然赶在下雪前丰收了!听说收了一整屋的白菜,够吃一个春的。

开春干旱闹菜荒,家家户户的小子丫头都得挎个小蓝上山挖野菜去,就他家乐呵呵的吃白菜,看着就让人眼红。

还没眼红完,这家一天又卖光了肉,县城里的猪肉就紧缺道这地步了?你说家家都是过年杀猪,你家干啥要把猪肉留到春天呢?你家的猪冬天又吃的啥呢?吃白菜吗?娘的!太可恨了,这村里的人还没吃上白菜呢,你家猪就吃上白菜了!还叫不叫人活了!

总的来说,这一家子里里外外就透着一股子怪气,但让人牙痛的是,这家人还真是一天过得比一天好,听说秀才开春要赶考了,若是考上个举人,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陈家村上下一百年,就没出过一个举人呢。

某些人斜着眼睛:所以你们就可劲的乐吧,等考不上举人……哼哼。

62、开店铺

薛寅松赖着床不想起,却不想秀才起床后毫不客气来了个串烧大朗诵,之乎者也大念一通,吵得人根本就没办法安睡,只得也坐起来,恹恹的抱怨:“难得睡次懒觉,你不能小声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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