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裴即玉——周白
周白  发于:2012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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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哀哀痛哭,仿佛失去至宝。口中喃喃唤着“妈妈,爸爸”,一边含泪看向他们,我以为他们总是等着我的,他们一定会来安

慰我。

却在转头的一刹那,突然惊恐的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而我亦不再是白嫩圆润的幼儿,不过片刻时间,骨骼拔节,肉体成熟,我早已长成大人。

唯有精神人不肯长大,挂着泪珠站在原地,茫然又悲切。

半夜被孟斯齐摇醒,他说,“你一直无法从噩梦中醒过来。”

我坐起身来,额上尽是冷汗。

“我梦见父母离我而去,我追不上他们。”我向孟斯齐描述梦中场景。

“我半生都在犯错,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说。

“中国有句老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玉,没有不能改正的错误,以前是你选错路,从此刻开始,慢慢走回来就行,不

要着急,我有足够耐心等你走到我身边。”他将我手掌分开,轻轻抚摸掌心纵横纹路,“我不是你梦里的蝴蝶,停留片刻即飞开

,我是你掌心的纹路,要跟定你一辈子的。”

我不禁紧紧握住他的手。

但愿上天能给我足够时间修正错误。

第三十五章:放手

白日里一个人坐在家中翻当日报纸,出乎意料,漫篇都是我的名字。

仔细看过几眼,原来父亲过世之后,裴家风波不断,股票已经一跌再跌。各大报纸都拿我与陆青繁做文章,不遗余力将裴家抹黑

甚至有人翻出我过去,说我这四年根本不曾求学英国,分明被父亲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字里行间都向人暗示是陆青繁在其中煽

风点火。

更别说其他明目张胆的无耻言论。

一份报纸没看完,我已忍不住甩在地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拿手揉着额角,心中自然明白事情闹得这么大,必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我与陆青繁又不是电视明星,何至于一点家丑闹得这

样纷纷扬扬不可收拾。

这其中一定少不了何厉出大力。

这两天陆青繁一定焦头烂额,疲于奔命。难为他对我一声不吭,将一切都抗下。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样,为裴家献出一切,肉体与精神都不得解脱,多年下来已成习惯,连诉苦都不会。

我坐半天,心中挣扎矛盾,最后还是认命拿起电话打给何厉。

他神通广大,我斗不过他,我认输。

何厉接起电话,“我是何厉。”

我屏住呼吸,心脏如被绞着,一言不发。

何厉在另一边疑窦片刻,突然轻声笑,“是你,即玉,是你吧。我知道你会忍不住找我。”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平整好杂乱情绪,我对他说说,“是我。何厉,今天你是否有时间,我们出来谈谈,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何厉和我约在我们相识的夜总会。

此时尚是明晃晃的白日,距离营业时间还早,夜总会里空荡荡一片,很难想像当夜晚来临时,这里将有一堆红男绿女凑在一起纸

醉金迷。

何厉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等我。

恍惚中似有歌声在记忆深处响起,该有人成双成对在舞池里轻快跳舞,每个人都有永不老去的笑脸。

我仍是不幸一朝沦落的富家公子,藏匿身份在此处做服务生,还自认为忍辱负重。

何厉笑着向我招手,他说,“过来,裴即玉,我们一起听歌。”

于是我似无知小动物,一步步被他捕获。

我定一定神,将脑中恍惚场景驱走,朝何厉走过去。

他笑着看我在对面坐下,并不说话。

我只好先开口,“请你放过裴家。”

何厉不可置否,他从瓶中倒出一杯酒,递给我。

我看一眼他,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是我求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他看着我将一整杯酒喝下去,这才说话,“即玉,你的新帽子真是太难看,我不喜欢,最近你越来越瘦,衣着也潦草起来,叫人

看着心疼。”

我忍着任他评头品足,不吭一声。只差跪在他面前忏悔——是我太不修边幅,污了您的眼睛。

他已经给过我至大的侮辱,现下这一点语言又算得了什么。我受得住,受得住。

我向他低头,“这四年我确是被父亲赶出家门,我并不是故意骗你,也不是存心耍着你玩。”

“哦,是吗?”何厉似并不在意,他说,“我昨天将这间夜总会买下,我对这里不甚满意,想要重新装修,你觉得如何?”

他在故意磨我。

我咬紧嘴唇,继续忍耐。

“千错万错,总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年少轻狂,不懂事。裴氏是我家几代心血,请你高抬贵手。”

“不懂事?”何厉冷哼一声,“说得真轻巧,我被你耍了四年,你一句年少轻狂就想从此揭过,皆大欢喜?裴即玉,你想得真是

太好。”

“裴氏根基深厚,你明明知道轻易动不了它,何必逞一时之气,到时裴氏恢复元气,你也不会好看。”我忍不住说。

“以后的事谁能预料,但现下我只是想让你付出一点代价。”

“何厉,你在无理取闹!”

我霍的站的起来。

“我向你隐瞒我的身份,我想你道歉。但是和你这一段感情我问心无愧,也自认对你毫无亏欠。”我看住他,“你既不爱我,我

自觉退出,不再纠缠。你还想我怎样,我跪在你脚下哭求你回心转意,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

何厉似被我震住,一时没接上话来。

“何厉,你看清楚,我是人,我有感情,有自尊。我不是你掌心一只宠物,凭你兴致赏赐怜爱。我付出爱,是因为渴望同样被爱

,而你,根本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

话一说完,我又怆然坐下。

“我向你付出真心,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悲哀的说。

何厉脸色僵住。

和他之间再没什么好说,我站起来,预备走。

何厉却抓住我,狠狠喝我,“不许走!我还没答应你离开!”

其他一句话却都说不出来。

我此刻心力交瘁,我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你还要怎样?”

“你敢走!你还敢再离开我一次!”他似又急又怒,偏偏又找不到其他说辞。

我一字一句清楚的对他说,“你已经从头至尾将我伤得体无完肤,四年来你玩我玩得足够尽兴,现在你赢了,我这痴情的傻蛋玩

不过你,我不过肉体凡身经不起折腾,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我绝望的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肯

放过我?”

不知不觉间何厉已渐渐放开我。

我忍着身体里的疼痛,一步步走出门去。

门外正是隆冬,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痛。

第三十六章:巧遇

我没与孟斯齐说,我白天见过何厉。

我怕他又无端担心。

他见我精神萎靡,走过来问我,“可是为明天宣读遗产的事情担心?”

我勉强朝他一笑,“是,我怕父亲气我,半分钱不肯留给我,到时我可凄惨,一文不名。”

我脸色惨白似野鬼,此刻笑起来必然好看不到哪里。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便你分不到一分财产,我也有余力养着你。”他冲我眨眨眼,“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钻

石王老五。”

“啧,本市但凡单身男性都敢自称钻石王老五,真不知王氏到底养了几个老五!”我揶揄他。

总算能够舒心一笑。

就算我失去一切,还是会有一个人等着我。

我对孟斯齐说,“我是真正害怕父亲半分财产都不留给我。”

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原谅我,他不肯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孟斯齐并不出声,他很明白我的意思。

“我长到这么大,做了很多轻狂草率的事,明明知道是荆棘丛也要滚上一滚,淌了血也不后悔。唯独这一件,只要我活着,便会

折磨我一生。”我用手掩住脸。

“即玉,你还是放不下。”孟斯齐轻声说,“世上没有哪一双父母会怨恨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错再多,父母仍旧会选择宽容。

你不要再多想。”

到了第二天,孟斯齐问我用不用他陪我。

我笑着摇头,“哪有人分家产还要随身携带一名医生,不过那一点点钱财,我还不至于当场兴奋到昏倒。你快不要胡乱担心。”

孟斯齐叹口气,无奈说,“一旦有事,打电话给我。今早醒来,我心中便惴惴不安,惟恐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放心不下你。”

“不要吓唬我了,我已经足够忐忑。”我是真的害怕。

“结束之后,一定打电话通知我。”孟斯齐最后一次叮嘱我。

“好的,好的,最近你简直变成老妈子。”

我和他一起下楼,陆青繁已经派车子来接我。

到了裴宅,陆青繁和两名律师已经在书房等我,看见我来,陆青繁对律师点点头,两名律师会意,打开文件,开始宣读遗嘱。

我手心里都是汗,反倒陆青繁面色如常,十分平静。

“……我所有遗产分为两份,儿子陆青繁与裴即玉各一份……”

我静静听着律师毫无抑扬顿挫的读那一份遗产清单,对其他全无兴趣,只听到这一句,忽然松口气,仿佛猛然放下千金重担。

父亲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他没有怪我。

律师最后说,“待遗产税缴清之后,便可正式分配分配。”

两名律师将文件收拾好,道别后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陆青繁两个人。

我对他说,“父亲其实一直待你如亲生儿子。”在遗嘱中都未称他是养子,同我一样,都冠上儿子的称号。

是陆青繁一直看不起自己。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吁出一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他挡在我身前。

“我以为你会忙着整顿公司,我听说这几天并不太平。”

“没想到你也会关心裴家的事。”陆青繁的口气不是不嘲讽。

最后我还是留下和他一起吃午饭。

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好好同他在一起吃一顿饭。

裴家的大厨刚好请假,陆青繁开车带我去市区一家私人会馆。

在车上我给孟斯齐打电话,同他报平安,“是,我一切都好,什么事都没有。我和陆青繁一起吃午饭,很快就回来。”

结束通话,看见陆青繁一直冷眼看我,面色不甚好看。

“你和孟斯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问我。

“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你信么?”

他不响。

想也知道他不信。

“他喜欢我。”我说。

“那么你呢?”犹豫片刻,他又问。

“我?”我愣一下。

车子已经到达会馆门口,有保安已经迎过来。我慢慢回想我与孟斯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如过电

影似的掠过我脑际。

我轻轻笑起来,下车时,我对陆青繁说,“我也喜欢他。”

是喜欢,不是爱。爱是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需许多时间才能确认。

但我是真心喜欢他,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陆青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定住身子,牢牢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头,顿时一个脑袋两颗大。

真是不是仇人不见面,没想到此情此景之下,我与何厉狭路相逢。

何厉也看见我们。

他走过来,脸上带笑问候,“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

他的眼睛一直看向我。

“我们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陆青繁冷冷回应他。

气氛尴尬异常,门口的保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两方。

我的疼痛又开始发作。

我惨白一张脸对陆青繁说,“不要在这里吃了,我们换一家。”说着去拉他上车。

何厉却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朝他带一步。

“裴即玉,今天你休想再轻易离开!”他狠狠说,“若不把一切都交代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他的眼神似要把我千刀万剐。

陆青繁立即反应过来,将我护在他身边。

“即玉与你之间已经结束,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哈!谁跟你说我和裴即玉之间已经结束?”何厉冷笑看他,“陆青繁,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他的事轮到你来插嘴!”

我从陆青繁身后走出,对着何厉说,“请你放尊重一点,陆青繁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没资格说话的是你。”

我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第三十七章:一生

我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何厉咬牙切齿看着我,“我同这四年,你就想这样一笔勾销!你真以为我会就不声不响的放手,你想得真是太太好!”

我浑身簌簌发抖,不知是因为太痛还是因为他的话。

陆青繁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撕下一张递给何厉,对他面无表情的说,“即玉这四年多谢由你照顾,裴家不会亏待你,请你谢下

他这四年花销,我一定如数支付。”

何厉被陆青繁激怒,将空白支票狠狠撕成碎片扔在陆青繁脸上。

他咬着牙看我,“裴即玉,你以为有了裴家撑腰就能离开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何先生,你太瞧得起自己,有没有裴家撑腰,即玉都能轻易离开你。”陆青繁冷声说,“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即玉既然不再

爱你,你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就太难看了。”

何厉气得浑身颤抖,他转向我,拔高了声音问,“裴即玉,我问你,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此刻已经痛得出不了声,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仿佛有一柄利斧从深处将我劈开,我在大衣口袋里摸出装着止痛药的糖盒,颤

着手打开盖子。

见我不回答,何厉恼羞成怒,扬手打翻我手中止痛药,七彩药片四处扬散,落在地上,发出噼啪轻响,一声一声扯断我脑中神经

“你当真一点心也没有,这种时候还要吃糖!”

何厉的声音似从很遥远地方传过来,我只觉四肢冰凉呼吸困难,我捂着胸口慢慢跪倒。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我似乎看见陆青繁和何厉紧张的围上来。

巨大的疼痛如劈面而来的巨浪将我淹没,霎时间失去一切只觉。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当我从医院醒过来,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身处何处。

孟斯齐守在我身边,见我醒来松了一口气。

他对我说,“即玉,你痛到休克。”

我慢慢回想起发生过什么事。

“他们呢?”一开口,声音嘶哑如破锣。

提起陆青繁和何厉,孟斯齐立即沉下脸。

“他们一直等在外面。”孟斯齐声音极冷,“何厉和陆青繁这样刺激你,他们该死。”

“他们并不知道我身体有病。”

不过这下全部都知道。

“你愿意见他们?”孟斯齐问我。

我摇摇头,“不,我现在很累,我想再睡一会儿。让他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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