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九霄 上——紫陌
紫陌  发于:2012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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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靖羽放下了弓,也不去包裹手上的伤口,神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陛下任性妄为,便也罢了,这次也太胡闹了些。

卫启恭恭敬敬地道:“不知应当如何应付?”

龙靖羽沉吟半晌,说道:“传令伏击所有兵马,不得有一个字传出。让曹大人告知文武百官,陛下闭关一个月。且拖过这一个月

再说。这一个月,设法将陛下从奸人贼子手中救出。”

卫启有些迟疑,说道:“若是过了这一个月,仍然无法救驾……”

龙靖羽淡淡道:“到时我自有办法,你去吧。”

卫启不敢多言,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无论天大的事情,侍郎总能化险为夷,这也是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吏部侍郎的

原因吧。不像自己,除了武功,一无是处,卫启想着,有丝苦笑慢慢渗透了嘴角。

看着卫启的背影渐渐从眼前离开,龙靖羽屏退左右,慢慢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书房,过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用火石点了一

盏油灯,走到壁立书架旁,拧开手边的一个机关,机括声响,露出了书房内的另一片天地。

龙靖羽当初进住侍郎府时,便发现了这里的一处密室。他是术门中人,精通机关五行,这个小地方别人或许很难发现,他却是轻

而易举。

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密室,密室内,一个高大的男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沈声道:“恩公──”只见此人眉目疏朗,容

貌间竟然有六分像极了当朝帝君,举止神态,更是像极。

龙靖羽点了点头,说道:“你已经越来越像陛下了。当朝百官,即使得见天颜,必也不能目视太久。后宫嫔妃,也不是日日能与

陛下朝夕相处,你原先与他像足了六分,学了半年举止神情,若是再略为易容,便足可冒充他了。”

那人沉吟半晌,说道:“恩公,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何事?”

“不知恩公让小人冒充当朝帝君,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是想……”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没把“篡位”两个字说出口。

龙靖羽沉沉地看他半晌,说道:“这些你不必知道。陛下素来唤我龙卿,为了避免日后露出马脚,你从今日起,便如此唤我罢。

那男子犹豫一下,说道:“小人……小人……”

终于还是不大像的,那人的神采,本来便是当世无双。龙靖羽有些茫然,秀气绝伦的脸上渐渐露出失望之色。

那男子见他失望,咬了咬牙,说道:“龙卿,朕有些倦了,若是无事,你便退下罢。”

龙靖羽神情微微怔忡了一下,几乎有些失神。

番外:风雷变2

孟天河是他一年前在民间偶然遇到的,他第一次见到孟天河的样貌,便是如此的失神。他被当朝帝君逼迫到绝境,不得不寻访暗

子,以备不时之需。像帝君那般任性妄为的人为帝,不是南朝之福。于是他频频用计,使得孟天河正好为自己所救,让孟天河对

自己感激涕零,为己所用,等待帝君终于被自己激怒的那一天陈仓暗渡。

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却出于他的意料之外。帝君并没有再逼他,而如同所有历代君主一般,沉迷酒色之中。本来以为一切已经到了

终点,却忽然在他以为那宛如噩梦的记忆消失无踪时,再度掀起狂澜。

“恩公,我学得还像么?”孟天河见到龙靖羽失神,不由得开口问道。他并没有见过当朝天子,所知所学,都是从龙靖羽的口述

和绘画中得知。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位恩公看起来性格温婉宁静,却在他询问过多有关帝君之事时,曾经多次稍有不悦。

孟天河对龙侍郎凭借美色以登高位的传言也略有耳闻,他知道龙靖羽虽然城府极深,但为人端方,不会做媚上之事,多半也是因

为帝君好色的缘故。上位者之心不是自己一介凡夫所能揣度,自己全家性命都为恩公所救,便将自己这一条命卖给了他,又有何

妨?

龙靖羽面色阴沉,淡淡说道:“很像。你先歇息吧。”他停了一停,转身走出密室,合上机关。在四处无人的书房,他忽然感到

一阵晕眩,再也站立不稳。

世间一切皆可推算,而人心却不能揣度。

或许他在夜夜惊醒的梦中,连自己的心也迷失了吧。

帝驾被劫的消息已经打压了下来。如果在预期时间还没有将那人救出,便只有将帝君斩杀,将暗子推上帝座,南朝不能为了他一

个人丧失尊严。

龙靖羽望了望天际,乌黑浓墨的夜空暗暗沉沉,没有一丝亮光。

走出书房,龙靖羽站定,停了一停,对外面的府兵小声道:“即刻到陈将军府上去请陈将军过来。”

那府兵不明所以,怔忡了半晌,连忙应声退下。

暗兵潜入天南府中的风雷津时,风雷津仍然沉浸在静寂之中。陈之珏坐在马背上,带紧了缰绳,身下的马由于肃穆的气氛而不安

地动了几步。

已经下令将出海的所有渡船都凿沈,只等一声令下,这座平静的渔村瞬间就会变成修罗战场。

陈之珏掌心有些汗意,抿了抿薄唇,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龙靖羽,道:“侍郎,时机到了么?”从龙靖羽竟然知道他是帝君的心腹

这一点看出,这位侍郎也在帝君的身边安插眼线,君臣之间互相猜忌到如此地步,陈之珏不由得暗暗心惊,但龙靖羽不说破,他

便装作不知。

听到陈之珏询问,龙靖羽像是吃了一惊,小心地将扣在掌心的十字弓掩在袖子里,笑了一笑,道:“陈将军决定足矣。”

第58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厉声大喝,但此时他的手已经欺上了我的胸膛,我有种昏厥过去的感觉,难道萧某就是任人欺凌之辈?

我猛地挣扎起来,他被我一掌推开,看了我半晌,又过来抱住我的身体。那酒中果然下了药,这般肉体摩擦,看他眼中饱含情欲

,想必早已点燃药性,方才说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话,想必也是药性所为。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身上迷药未散,勉强从床上起身,还没走到门边,就被他从身后抱住,柔软的触感在背脊上慢慢滑下,仿

佛羽毛的轻盈。

我心里忽然有种诡秘的想法,只想将他立时压在身下亲吻……念头只动了一动,便知自己饮了药酒,动了情欲。以我此时之力,

不但不能将他强行压倒,还会让他知道我的情不自禁。

我竭力地控制自己不动,却不能抗拒他细密的亲吻。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细且绵密,对待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也不过如此。我千百次想过他在我怀中脉脉的凝视,轻柔的低语,却没

想过这一天到来之时,却有种错位的滑稽。

我有些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心里有些什么像是忽然间断了,有种奇特的忧伤涌上,渐渐脑中有些迷乱,也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

,只觉得他忽然吻住了我的嘴唇。

他的唇一如我曾经吻过的柔软,但这一次在他的唇间已经没有酸楚的血腥,只有苦涩之痛……

迷迷糊糊的感到下身一阵剧痛,让我吃了一惊,猛然清醒过来,只觉难堪之极,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大怒道:“放肆!”

他的脸被打得歪过了一边,慢慢转过来,一张白皙的面孔已经多出了一个手印,神情冷静之极,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光芒,慢慢

道:“陛下……我以为自己可以办到的,可是办不到……你杀了我吧……”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再度吻住我的脸,我的唇……

这种诡异黏腻的感觉再度出现,我只觉得有种奇异的感受难以宣泄,我恨不能立刻死在这里。

该阻止他……

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然而迷药的药性渐渐涌上,只觉得浑身发热,渐渐情不自禁,勉强用真气压制下去,口中登时涌出一股腥

甜,身体慢慢软倒下来,立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烛光已灭,清晨有些淡淡冷意,却已经有了晨光了。

我睁开眼睛,就要起身下床,只动了一动,便再也没有气力,只觉得胸腹间气血翻涌,只能静静躺在床上。

龙靖羽仍然是新郎的大红衣裳,坐在床沿,清秀的面孔有种奇特的安静,安静得仿佛诡异。

他一定是疯了。

我想着,心里忽然有些茫然。

第59章

昨夜发生的事原来并不是一场大梦。龙靖羽最近的确是有些反常,但也不至于胆敢做出这种事情,他如此犯上怕是因为那杯药酒

,但他为何将我迷昏带到这里,却是令人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

想到那杯酒,我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他心思聪慧,现在恐怕已猜出我命人在酒中做了手脚,如果我向他发难,他恐怕也不肯示

弱,定要自称冤屈,还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真相大白,于我没什么好处。这个人向来不愿与我有龙阳之好之人纠缠,昨

夜之事,想必他也后悔得很。

我慢慢坐起身,说道:“龙卿家,你这是要谋反么?”

他如梦初醒,看了我一眼,低低地道:“臣不敢。”

我道:“这世上,可还有你不敢之事?”当年矫诏他都做得出,我想不出他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想到此事,不由得心中一凛。

难道我竟是养虎为患,最终引火烧身?早已知道,用这个人十分危险,我却执意要用,利刃反割了手,也只能说是活该了。

龙靖羽已渐渐回复从容之色,道:“陛下不必多虑,微臣对陛下一片赤诚,可昭日月,还请陛下明察。”

赤诚么?我不由得露出一点嘲讽之意,道:“你敢说你从无不臣之心?”

他脸色竟是不变,淡淡说道:“陛下说笑了。”

我大笑起来:“妙极!龙卿,朕总算佩服你五体投地。南朝再多几个你这样的臣子,一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太平盛世指日可

待!”

他竟像是听不出我的挖苦之意,道:“陛下过奖。微臣只愿尽忠职守,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若有薄功,也是因为陛下圣

明之故。”

“够了。”我打断他的话,将身体靠后,斜斜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你将朕请到这里,所为何事?”

他沉吟一阵,说道:“不知陛下可曾听闻一件奇事?”

“什么事?”

他慢慢道:“民间流传一句歌诀,天南之海,星峰水峡,真龙血出,巨宝重现。”

这说的正是那份帛书中写的宝藏,从天南府风雷津出海,到一个星峰水峡的地方,那是龙脉巨宝所在。我早已将半份宝图放出,

想不到现在连歌诀都有了,其中更是牵扯到我萧氏子孙安危。想来定然是慕容离为了摆脱自身的麻烦,竟然也将自己所藏的半份

帛书也放了出来。我不由心中一凛,道:“很多人知道了么?”

“正是。微臣认为,那些武林人士很难防备,宫中十分危险,陛下最好避避锋芒,离开皇城。”

我哼了一声,道:“若是如此,龙卿家劝谏奏本足可,何必用如此下作招数,将朕掳来?”何况更另我痛恨之事他也做了,如此

奇耻大辱,只会让我对他恨意更深。

他道:“只因一来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微臣若是将此事上奏,难免泄密,二则陛下心性骄傲倔强,若是有人寻到宫中,只怕陛

下不避其锋,反而涉身犯险,大为不妥。所以微臣权衡之下,做了先斩后奏之事,还请陛下见谅。”

早知他会有理由,却没想到这么冠冕堂皇。我怒极反笑,淡淡说道:“其实你只是不忿我替你做主娶敏仪长公主,是也不是?”

他从容不迫道:“陛下稍安勿躁,此事说来话长。长公主和微臣的一位幕僚两情相悦,早已互许了终身,只是可惜微臣的这位幕

僚身份低微,长公主金枝玉叶,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求之不得,总不能随随便便地嫁给了一个幕僚……所以微臣想来想去,这桩婚

事要应承下来,但是不是给微臣办的,而是要给他们两人办。所以昨天晚上他们在另一个地方拜堂之后,就已离开皇城了。”

“你要朕的妹妹离开皇城,沦落异乡,看来朕还要感激你了?”

“陛下请勿动怒,以免伤了龙体。”他跪下说道,“敏仪公主说过,宫廷诡谲,而且陛下……陛下……”

“说!”

“陛下龙心难测,她此生只愿离开皇宫,再也不愿回来。”

敏仪温柔谦让,只怕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愿。我叹息一声,说道:“罢了。”这原来就是我乱点鸳鸯谱,但是后宫的嫔妃众多,公

主也不少,便是我也有两个女儿,总不能让她们后宫终老,终身不嫁吧。

我有些倦意,说道:“龙靖羽,朕回宫后,会仔细斟酌的。”我站起身来,便要走出门去。

第60章

“陛下意欲何往?”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我站定了脚步,脚下仍然有些不稳,那是药效未退之故,不由哼了一声:“龙靖羽,你不是要囚禁我罢?”

“陛下何出此言?”他撩起衣袍,慢慢跪了下来,“微臣万万不敢。只是宫中杀机四伏,万万不能回去。”

我道:“宫中危险,宫外便安全了么?”我不去看他,却是望向天顶垂下的大红缎子结成的花球。

“陛下,此时群雄并起,都是为了宝藏而来,微臣以为,不如深入险地,去到那天南海外,一则谁也不会想到陛下会去那里,那

里便是最安全之处,二则这宝藏与我南朝先祖有关,去看看也无妨,陛下以为如何?”

我的怒火消了一些,道:“朕身为一国之君,本就应该处在宫中,日理万机,岂有离开皇宫之理?”关于那宝藏之事,其实我早

已派人出海夺宝,必要之时,便将宝藏毁去。只因那是慕容离心心念念之物,令他痛苦绝望之事,决不可错过。但我自己却是不

能去了,此生短暂,我却已将大半时间荒废,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在宫中虽然危险,但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留在宫中,

好好做几件大事。

他有些吃惊,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固执己见,说道:“陛下万万不可逞一时之勇……”

“你不必再说,朕心意已决。”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低头看了看身上,衣裳十分干净,想来已经换过,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怪

异之感,却又说不出怪异在何处。

“还请陛下留步,臣已在外面伏下五百精兵。”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毫发落于水上。

我握紧了拳头,慢慢松开,反而笑了一笑,道:“帝君不见,皇城自会大乱,到时搜查出来,你也逃不过。”

“陛下不必担心,臣早已准备好了陛下的替身,昨夜的另一顶轿子送到宫内去了。那人声音相貌与陛下相差仿佛,深夜里没有人

看出来,今晨早朝,他已下了圣旨,从今日起闭关参禅,政事交预百官处理。”

我大怒道:“你这样做,哪还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明明已经占尽了上风,他倒是不敢蛮横,声音低低地道:“陛下息怒,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陛下……”却是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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