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上前一步，夜梦一惊连忙退了一步，白皎不由得轻笑出声：“你还是不会说谎。”说着用手抓起夜梦的左手，“每次你一说谎，左手除了拇指僵硬地伸着，其它四个手指都会蜷缩起来。”

梁司允有些惊讶地扫了夜梦的左手，果然如此。

“这么多年，你的小习惯还是没有变。”白皎无力地叹息道，神色有些迷茫，仿佛在追忆着旧日那些痛苦的甜蜜的时光一般，语气中带着些眷恋：“小梦……”

夜梦的身子晃了晃，只能扶着墙壁才站稳了，“你……”

“别装了，我累了。”白皎淡淡地笑道。

夜梦看着他很久很久，目光中有痛苦有挣扎有喜悦有激动，似是有千万万语想要冲口而出，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于过去，我已经放下了。”白皎有些疲惫：“所以，你也忘记了吧。”

夜梦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寒冷。

“小梦，我们都不要追究过去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总归要继续走下去的。”白皎说着，伸手摸了摸夜梦的脑袋，一如多年前的每一天。

夜梦的神色恍惚，愣愣地看着白皎。

“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不忘记，但是一定要放下，不是吗？”

恨也好，爱也好，白皎想，是时候该和过去做个了断，只是为了……拥有更好的未来。

“再见了。”白皎终于释然，冲她一笑，“祝你幸福。”

说着转身，迈开步子……

徐子言，因为你，我是不是也变得很勇敢。

我曾经以为我再也无法坦诚的面对过去，潇洒地说再见，可是因为你……我终于变得勇敢。

才走了几步，却从后面被人紧紧地搂住。

夜梦死死地搂着白皎，仿佛死也不会松手一般：“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

“小梦……”白皎难耐地闭上眼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要……”夜梦用力地摇着头，“我不要……”

“小梦……”

“是因为他对不对？”夜梦突然说道，“因为他，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

白皎的心沉了下去，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道：“是……”

夜梦的手忽然松开了……白皎转过头，只见她望着他，眼神如此的悲伤，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溺死在忧伤的水中一般。

第四十章

“白皎，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白皎无力地闭眼道：“回不去了。”

夜梦唇角慢慢淡出一抹笑，只是自己太过眷恋，沉浸在过去不愿醒来，却不知别人早已经走出围城，只余自己在里面苦苦地挣扎。忽然，心里蓦然一痛，两眼一黑便跌倒在地。

梁司允原本只是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却不料夜梦会突然昏厥过去，只能和白皎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地。

等反应过来，二人同时冲了过去，扶起夜梦，白皎焦急地道：“打110.”

梁司允立刻掏出电话，打通了电话却得知因为今晚有一个台风登陆这边，所有的船只都停开，直升飞机也没有办法过来，不由得慌乱地挂了电话。

白皎沉吟半晌，“我们去问问岛上的居民，有没有医生。”说着背起夜梦。

正当二人急匆匆地往大路上走去，夜梦在颠簸中醒转过来，用微若游丝地声音在白皎耳边道：“包里……有药……给……给我……两粒。”

梁司允立刻打开手中的白色皮包，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两颗药丸，却因没有水而犯愁。

“给我。”夜梦伸出手，梁司允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她。

夜梦生生地咽下药丸，故作轻松道：“小问题无碍，不要大惊小怪，晚上休息一下便好。”说着挣扎着要从白皎的背上下来。

白皎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你还逞什么能？”口吻中带着淡淡地责备。

梁司允是知道夜梦身体的，脸上掩藏不住深深地担忧。

夜梦轻叹一声，又趴在白皎的身上：“我一时半会儿死不去的。”

“乱说！”梁司允和白皎难得一次异口同声道。

白皎背着夜梦跟着梁司允的脚步慢慢向前走去。

“呵呵……”夜梦突然笑道，“其实也挺好的。”

“嗯？”白皎不明所以。

夜梦摇了摇头，想起过去那些时光，搂着白皎脖子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些，把头靠在白皎的背上。

她忽然觉得要是自己能死在这一刻，或许也值得了。

回到夜梦她们住的地方，白皎轻轻地把夜梦放在了床上，还是忍不住道：“你到底怎么样了？”

夜梦只是笑了笑，拉过旁边的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梁司允轻轻冲白皎摇了摇头，“Anna不想说，你就不要问了。”

白皎看着床上的人好几秒，才哑着声音问道：“严重吗？”

夜梦没有回答。

梁司允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静静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帮他们把房门掩上。

“小梦……”

夜梦的身子抖了抖，“你不要这样叫我，这样我会舍不得让你走的。”

白皎抿了抿唇，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拉开捂着夜梦的枕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夜梦自嘲般地道：“你想要什么答案？”

“……”

“我的答案会动摇你的决定吗？”

白皎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夜梦了然地别过头，“所以，你不用愧疚，我的事情早已经与你无关了。”

白皎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夜梦打断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你……”白皎想了想：“好好保重，等回去再去医院看看。”

夜梦没有回答，白皎起来然后朝门口走去，等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回头，夜梦正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回头，连忙擦掉眼角的泪。

白皎看着夜梦红红的眼眶，抓着门把的手紧了又松开，最后又走回床边。

“我今天陪着你。”

夜梦望着他，没有的言语。

良久才道：“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温柔，都会让我万劫不复。”

“是吗？”

“我会再也舍不得放你离开。”

白皎笑了笑：“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我陪着你。”说着扯过被子，帮她仔细地盖好。

夜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皎，我在做梦吗？”

“……”

“我知道，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一定会消失。”夜梦苦涩地道：“就跟过去多年来的每一天一样。”

“你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白皎沉默半响：“我说过，我们回不去了。”

“也是。”夜梦翻了个身，背对着白皎：“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夜梦想着，终于敌不过身体的疲惫，不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白皎靠着床，看着夜梦，有些混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宿未眠，直至窗外有光出现，才不可制止地轻叹一声，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漫长的告别。

天亮了，缘已了。

白皎伸手慢慢触摸着那张占据了他过去所有记忆的脸庞，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纠缠不清了。

“再见了。”

白皎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拧开把手，绝尘而去，却没有发觉身后的人早已经醒来，泪流满面。

“白皎，我知道，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你就会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见。”

第四十一章

台风终于如期而至，风如疯狂的野兽在街道来回咆哮着。

白皎任由冰冷的雨水把自己淋湿，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

“白皎。”徐子言看见大雨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后，叫到。

白皎听见他的声音后一惊，回过头，看着同样被淋得湿透的徐子言，不由得连忙撒腿想要快点跑开。

“站住。”

徐子言见他又要逃走连忙朝他跑了过去。

好不容易终于追上了白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怒道：“下那么大的雨，消失了一个晚上，你现在还想要闹什么别扭。”

白皎闻言心里突然有隐隐地怒火窜了上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了徐子言的手，“我闹别扭又怎么样，又没指望你管我。何况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就更不劳你费心了。”

本来因为发觉白皎所有的东西在自己这里，又道他人生地不熟还赶上了台风天气，徐子言昨晚便非常的后悔，忧心地找了他一夜，好不容易找到他却听见这样不留情分的话，这下真有些怒气了，怒极反笑，“我和你没有关系，嗯？”

“是的，没有关系。”因为夜梦的事情心里本不好受，白皎的火气也噌地一下上去了。“我也是有思想有情感的，你这样算是什么？我爱淋雨爱消失爱见谁，通通与你无关，你管我做甚！”

“啪。”没来得思考，徐子言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白皎瞬间愣了，捂着自己顿时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子言。

徐子言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无措，这下也在后悔自己的冲动，失神地看着白皎。“白皎……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对……对不起。”

“很好很好。”白皎恶狠狠地看着他，呢喃道，“徐子言你很好。”

“白皎……我不是……”

“闭嘴！”白皎尖声喊道。

徐子言的手在白皎的面前举起了又放下，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徐子言，你干什么要来招惹我？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过去，可是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在遇见夜梦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我爱上她根本没有错，我也从来不后悔我当初喜欢上夜梦。而你……你凭什么……”

雨水从他乌黑的头发上落了下去，白皎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也不知道那些脸上肆虐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像在玩一个冒险的游戏，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碰见什么。我从来没有如此不安和彷徨过。徐子言，你知道吗？你太高高在上了，你或许可以玩得起，可是我发现我玩不起。你一直都被人称为大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压力会是多么的大？即使我不怕跟全世界做对，可是我怕你最后离开我。因为我发现如果自己没有了你，我就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像你，你让我怎么冷静？”

徐子言望着他，墨黑色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涌动翻滚着的强烈情感，他慢慢走向他，衣服全部湿透了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健美非常的身体，“是不是，如果没有遇见她，你就不会告诉我这些？”

越来越大的雨朦胧了白皎的眼睛，酸涩的厉害，他死死地咬着唇，不言语。

徐子言走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告诉我，是不是。”

白皎闭上眼睛，用力一把推开他，然后转身跑开，却被徐子言抓住了手，一把拉到了怀抱里。

雨水湿透了二人的衣服，即使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却仍是冰冷的。

徐子言紧紧地抱住他，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大雨倾盆，重重地砸在他们的身上，街道上空无一人，静默非常。

徐子言拉起白皎没有温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地方：“其实，我也会紧张，我也会不知所措。你感觉到了吗，它一直跳得厉害，那都是因为你在的原因。”

白皎震惊地对上他漆黑的眼，里面仿佛落满了漫天星辰，耀眼非常。

徐子言的心脏在他的掌心下用力地跳动着，就像宣告着身边这个人如此真实的存在。

徐子言的黑眸深邃得让白皎不禁迷失其中，那里面第一次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感情，他的柔情他的挣扎他的心痛，他一切的一切。

“所以，白皎。遇见你之后，我不再高高在上了。”

徐子言凝视着眼前的白皎，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鼓浪屿上的雨很冰冷，夹杂着呼啸的江风。雨水拍打在彼此的脸上，如此的冰凉。

雨水顺着温热的脸上滑下，就如同情人间的眼泪。

天空依旧灰朦，雨不停地下，仿佛要洗刷干净整个世界的污秽。

徐子言清冷的语气从所未有过的温柔，仿佛春日里渐次盛开的粉樱，一朵一朵开满整个世界。

“白皎，因为你，我甘愿在尘世里沉沦。”

白皎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徐子言。”

徐子言笑了笑，“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缓慢而坚定地把他搂在自己的怀抱里，任雨水浸湿彼此。

“我爱你。”

白皎失掉了言语，只能压抑住过于急促地呼吸。

“你再说一次……”

“白皎，我爱你。”

白皎半响无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徐子言：“徐子言，那只是过去，现在的我，只爱你。”

徐子言没有说话，手却越来越用力地搂着怀中的这个人，在内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即使你已经遗忘了我，我也会让你再一次爱上我。”

第四十二章

白皎抱着被子，出神的看着浴室里隐约晃动的人影，白皙的脸因为刚洗完澡带着粉蔷薇般的色彩。

他默默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该死的，他刚刚都对徐子言胡说了些什么啊！

也不知道是淋了雨的后遗症还是什么，白皎发觉自己从头到尾好像都在燃烧着，除了手因为莫名的紧张冰的出奇，脸却火辣辣的热。

渐渐的浴室里的水声小了下来，白皎连忙摊开被子，自己躺了进去，然后巴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去。

门被人推开，徐子言只是简单的套了件浴袍就走了出来，纯黑如墨的头发上有水珠从发尖滑落下来。

白皎瞥了他一眼，宽敞的浴袍只是简单的披着，结实健美的胸膛若隐若现，顿觉血脉喷张，不由得扭过头看向另外一边。

徐子言见他动作，不觉有些好笑，故意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他居然还问自己怎么了！？

白皎立刻翻了个大白眼，努力无视某大神散发的男性荷尔蒙。

徐子言打定主意要逗他，凑到了白皎的面前，白皎甚至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气。

徐子言特意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可是因为手上的动作身上露得更多了。

白皎不由得咬牙道：“衣柜里有电吹风，赶紧把你的毛吹干！”后面那半句话因为某人越靠越近，自己的鼻尖甚至抵到了他的胸膛而不得不大吼道。

徐子言发出一阵低笑，故意压在了白皎的身上，手托着脑袋，笑睨着他：“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