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白小寒是否还有意识，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么和他说话就是最好的维持他仅存意识的方法；于是他用力回忆那些曾经共同的回忆，还有那些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说起来，我们的相遇很像玩笑呢，怪不得你老是怀疑我不够爱你，我那样不正经的示爱，一定会被当做是只想玩玩吧。其实我很认真啊，我只是有点紧张和兴奋，所以拿出我的流氓嘴脸来掩饰而已；小寒，要是你觉得遗憾，我们可以再演一次啊，这一次我一定认认真真的告白，我答应你，现场一定有鲜花和蜡烛，好不好？”

“你被袭击那一次，我真是气到想要杀了那个敢打你主意的人；我从小就爱出风头，其实常常有人为了灭我的气焰而抢走我的东西，我从来都只会觉得他们幼稚，然后将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毫不留恋的丢掉；只有你，哪怕要我性命向拼，哪怕要我多狼狈，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

“你是个单纯到能够衬托出我的无耻的人，我半强硬的让你住到我的家里，其实也只是为了占有你而已，我那时候以为自己窥伺的是你的可爱性格和漂亮的身体，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深深的爱上你。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常常感到万分后悔，为什么我没有严肃的对你告白，然后再认真的和你交往，最后才来与你结合呢？你很传统，一定偷偷的为这件事情遗憾过吧？我也很遗憾，你是我的天使，你值得最好的对待，值得我用一生去追求，我就那样莽撞的要了你，几乎就是亵渎。”

43.还想说的话

沉默了一下，秦功的语气突然变得沮丧，“小寒，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有想过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吗？你太低估我对你的迷恋了，一旦失去了你，不要说是‘前程’，我连‘当下’都不想要。”

搂紧了怀中的人，秦功的声音有一些哽咽：“小寒，快点醒过来，你用了我那么多血，要是不醒过来……我会连着你离家出走的份一起，狠狠打一顿你的屁股！但是，只要你在明天之前醒过来，我就都不怪你好不好？你那么怕疼，要是被我打屁股一定会哇哇大哭，被宝宝们看见了可多丢脸？”

“你知道吗宝贝，你生下了两个宝宝！因为是单羊膜囊双胎，所以两个都是男孩，长得很相似；虽然是早产儿，可是很健康，你把他们照顾得很好。据妈妈说，先出来的哥哥反而更小一些，晚一点的弟弟很健壮，出生时还不忘勾着哥哥的小胳膊……”

“宝贝，我不知帮助多少人分娩过，虽然每一次都为孩子的父母开心，也因为胎儿长相、姿势各不相同，所以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惊喜……可是，只有这一次，看见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几乎流下眼泪来。我自认为不算是浪子，但也没有考虑过成家立业，即使你说要个孩子，我也懵懵懂懂的觉得，不就是多一个宠物一样的存在吗。直到当我取出孩子时，忽然体会到，面前这三个人，将成为我生命中的一切，是我的负担，是我的责任，是我的甜蜜。”

“小寒，我们结婚吧。”秦功说出这一句时，未察觉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边，“长卿结婚那天，我看出了你有多羡慕；我也打算会议结束就计划我们的未来，谁知道你却不等我回来……没关系，我们不去提那些事了，明天你醒过来以后，我就开始策划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比长卿他们更浪漫更华丽，我要给你最难忘的婚礼，让你做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手中细瘦的手腕，脉率从最初代偿期的急速搏动渐渐慢了下来，看似好转的反应，其实是可怕的失代偿表现。秦功的手按捺不住的跟着颤抖起来，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早已爬满了整张脸，他将脸轻轻挨上爱人，嘴中任然絮絮叨叨：“年初的时候，我不是问你想不想去旅游吗，你怕花钱，老是不让我说完；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你任性了，我们的蜜月去哪儿好呢？啊，哪儿我都想和你一起去呢，我们就来环游世界好了……”

手中的律动几乎触摸不到了，秦功放开了白小寒的手腕，将人整个抱进怀里，浑然不知的眼泪滑进了白小寒的头发，秦功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追着看的动画片，我都给你买到了，你上次说过想要的书，我也给你找到了；你的蒙娜丽莎拼图还没完成，我给你讲的课程笔记也还没有做好；可可长大了很多，它很想你，隔壁公园的小麻雀们又飞来窗外觅食了……”

毫无头绪的说着，秦功任凭意识和眼泪一起流走。

怀中的人……虽然他该死的不想去想，可是……

44.黎明

毫无头绪的说着，秦功任凭意识和眼泪一起流走。

怀中的人……虽然他该死的不想去想，可是……

忽然，车外传来一阵喧闹，秦功侧脸望去；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搬来了柴火，在车子不远的地方燃起了篝火。

秦功车上的保镖跳下车子，朝村民们跑过去，匆匆交流了几句后，又跑回车上。

“少爷，他们说不放心白少爷，要帮忙一起守着。他们说只要有帮的上的，请少爷一定开口，想尽方法也会做到！”

几乎快要陷入昏迷的秦功，精神猛然一震，说不出的感动涌进心头；他重新振作精神，再一次握住白小寒的手。

那些认识不久的人，为了小寒都可以在这么冰天雪地的气候下守护，我是小寒最亲密的人，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呢！

再一次全面的检查白小寒的周身，肩上的骨折是闭合性的，并没有太多出血，而腹部伤口出血也都好好的顺着引流条流出来了，辅料渗血并不多；但是，缺氧的体征，是失血性休克的表现啊；

等一下！秦功暗骂自己关心则乱，白小寒的脉搏虽然变弱，但是奇异的是浑身皮肤淡红，而且四肢温暖；这在休克中只有中期才会出现。

立即扒开白小寒的眼皮，果然还没出现视网膜出血！

还没有到微循环衰竭期；秦功欣喜若狂！

想了一秒钟，他果断的让保镖取来车上备有的简易氧气瓶，替白小寒进行吸氧；另一方面开放了静脉通道，持续以林格补液补充血容量。

做完这些，他又调高了车内温度，抬高白小寒的头和躯干以及四肢，摆出休克体位，好增加回心血量。

失血太多的秦功，在这过程中一直晕眩的厉害，眼前甚至有些模糊，可是他的动作准确而快速，内心的恐惧和希望，催发着他体力之外的毅力。

做完这些，又脱下衣服盖在白小寒身上，秦功再一次用手去确认白小寒的生命体征。

起初，在手腕上确实很难察觉到那微弱的波动；但是秦功没有放弃，他改为触摸白小寒的颈部血管；果不其然，那纤细的脖子上，还有虽然缓慢却一直坚强持续的跳动！

秦功几乎痛哭失声，他抱紧了白小寒，对着昏睡中的人儿又亲又蹭，强烈的喜悦几乎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不管的！

不大一会儿，白小寒的情况越来越好，甚至有了明显的呼吸。

两个保镖长出一口气，分别下车去告诉秦逸南夫妇，和一直默默守着的村民。

车窗外爆发出一整巨大的欢呼声，下一秒，叶娴仪倏的打开了车门，当她看清鼻翼扇动的白小寒时，一整晚的压力再也隐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关融化了寒冷时，白小寒的情况以及稳定下来了。

秦逸南和妻子一人抱着一个婴儿来到还在昏迷的白小寒身边，将小小的孩子放进被秦功紧抱着的白小寒怀中。

秦逸南搂着还在流泪的妻子，自己眼眶也有些红，“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了。”

阳光透过冬天的枝桠，一簇簇洒在人们的身上。

夜晚过去了。

45.心有余悸

白小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听见思念到深入骨髓的那个人对他说了很多话。快醒来时，觉得呼吸有些费力，腹部也隐隐作痛。

想要翻身却没有成功，不高兴的小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转动了一会儿眼珠，视线忽然停在悬在自己脸上方的人上。

下一秒，在大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眼泪先流了下来；面前的人也是一样。

“我一定要狠狠打一顿你的屁股！”

那人紧紧抱住了白小寒，一面用深深的语气说着，叹息一样的颤抖声音带着哽咽。

白小寒愣了好久，有些搞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越来越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猛然醒悟，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闪过了脑海。

还有那些生死关头，爱人靠在自己脸边说的话。

白小寒来不及去想着要躲开秦功，也来不及想到自己疼痛的肩膀，他拼了命的去回抱住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和彻底。

直到任由白小寒哭了很久，秦功才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他露出疼惜的微笑，轻轻擦掉白小寒的眼泪，亲了亲他的嘴唇说：“以后再敢玩得这么大，我非被你吓死不可。”

白小寒想要笑，可是却想起自己的尴尬处境，于是连牵动脸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

他偏过头避开了秦功，想要掩饰自己再次流出的眼泪，轻轻的问：“我们怎么会在车上？”

秦功深深的看着怀中人的侧脸，回答道：“昨晚你情况危急，我不敢贸然让你在山路上颠簸；今早你情况一稳定我们就出发了，到最近的大城市里，再转搭直升机回家。”

白小寒心中慌乱，加上没能见着那些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自己的村民最后一面，心中凄然，眼泪流得更凶了。

秦功看着这样不安的情人，心里刺痛；他抬头对前排的保镖说：“停车，请我母亲过来一下。”

保镖停车领命而去，白小寒却在一瞬间僵直了身体，他颤巍巍的转过头看向秦功，眼睛里面是小动物一样无助到极点的神色，“你说……你妈妈……也来了？”

还等不及秦功回答，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叶娴仪急切的往车里探头，想要看看白小寒。

白小寒看见那个依旧雍容华贵的秦夫人，当下便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毫无意识的剧烈颤抖起来，而且不安的拼命往后缩去。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女性是让他与爱人分开的直接原因。

“小寒！”看着白小寒害怕的可怜样子，秦功心如刀绞，都怪他的疏忽，没有取得家人的认可，才会让爱人留下这么强烈的心理阴影，“小寒，别害怕，没事了，一切都解决了，妈妈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宝贝，求你别再这样让我心疼了。”

白小寒似乎没有听进秦功的话，依旧抖得厉害，青色的小脸不敢抬起来，眼泪像是要表现自己有多委屈和畏惧，他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秦夫人，我不是故意……我没有想到秦功会找到我……”

46.回家吧

白小寒看见那个依旧雍容华贵的秦夫人，当下便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毫无意识的剧烈颤抖起来，而且不安的拼命往后缩去。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女性是让他与爱人分开的直接原因。

“小寒！”看着白小寒害怕的可怜样子，秦功心如刀绞，都怪他的疏忽，没有取得家人的认可，才会让爱人留下这么强烈的心理阴影，“小寒，别害怕，没事了，一切都解决了，妈妈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宝贝，求你别再这样让我心疼了。”

白小寒似乎没有听进秦功的话，依旧抖得厉害，青色的小脸不敢抬起来，眼泪像是要表现自己有多委屈和畏惧，他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秦夫人，我不是故意……我没有想到秦功会找到我……”

叶娴仪此时后悔得肠子都绿了，这样惹人心疼的孩子，当初自己到底是多么狠心，可以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呢。

“妈妈！你别再吓唬小寒了！”秦功急得流汗，将人抱得紧紧的，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叶娴仪老羞成怒，对着儿子不满的说：“我是有多坏多吓人？用得着你提醒吗？”

吼完儿子，她又一下子没了底气，期期艾艾的对白小寒说：“小寒，孩子，我……我对不起你！这几个月以来，让你受苦了；我当初就为着功儿着想，完全忽视了你的感受，简直就是可恶；但你竟然还愿意为了我们秦家生下孩子；我；我真的羞愧到无地自容了。孩子，咱们还要做一家人呢，这样仇人似地怎么行？你……原谅妈妈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孩子，我要补偿自己的错误，今后我和功儿一起疼你；你就……别再害怕妈妈了吧？”

白小寒呆呆的看着面前有些难为情和慈爱的叶娴仪，根本想不到这是当日要用钱让自己离开秦功的人。

心里的防备渐渐有了融化了趋势；毕竟，这是功的妈妈啊。

可是……慢着！孩子！

白小寒忽然想起昨天跌下山涧的事情，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去摸自己的肚子；

哪里还要先前那个大得惊人的肚子！

“孩子！孩……功！孩子呢？！”

吓得眼泪都飚出来，白小寒双眼绝望的看着秦功。

又是一阵心痛，秦功连忙将白小寒按进怀里，努力让他平静下来：“别着急，小寒，别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孩子们很安全；宝贝，我最勇敢的小寒，昨晚我替你剖腹产产下两个宝宝；两个喔！现在孩子们在爸爸那儿；汤姆，去请爸爸过来，顺便把宝宝们也带过来。”

脸上还涕泪交织的白小寒，一时间受了太多刺激，还无法立即停下眼泪，只能傻傻的看着秦功，问道：“两……个？”

“是的，两个男孩，非常漂亮，虽然有点早产，不过没关系，你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我也会努力的，再过一两个月，就能让他们像足月产下的宝宝一样强壮了。”秦功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白小寒的身子轻轻转了一个方向，就见秦逸南抱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宝宝走了过来。

还未看见孩子的长相，白小寒已经泪流满面；当秦逸南将孩子交到他手上时，他像是吓坏了一样抖了一下，之后才颤巍巍的去揭开遮住孩子脸蛋的衣物。

两个小天使在喝过村民送来的牛奶后，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大概是在妈妈体内习惯了紧紧相拥，健康的弟弟还一直挣扎着要往哥哥那儿蹭过去。

白小寒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秦功挨在他的耳边，温柔的说：“是不是有一种心碎一样的幸福感？我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心肌梗塞了。宝贝，是你带给我这样的喜悦和幸福；不只是我，还有我的父母；”

他抬起白小寒的脸，让他看向小心翼翼的叶娴仪，和既威严又慈祥的秦逸南。

“小寒，我知道你因为我受苦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保证这一次绝对是不一样的，再也不会有人来反对我们在一起；我和你、还有爸爸妈妈和宝宝们，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我的父母最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到时候会比对我更好的爱护你，我也会对你更加更加好，一辈子都不再让你伤心，宝宝们会在我们的努力下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为你的骄傲……小寒，和我回家吧。”

白小寒哭得眼睛红肿，肩膀上和肚子上都很痛；可是这一刻，他心里却只有久违了的幸福。

来得太突然的幸福。

他看了看叶娴仪和秦逸南，又看看两个挨在一起的宝宝，最后又看向抱着自己笑得温柔的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