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如雨月昏黄——水晶蓝雪
水晶蓝雪  发于:2012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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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诊病时,岳凌寒曾问过他如何受了伤,那时他便没回答,现在再问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怎么不戴面具了?”白疏影漫不经心地问,眼光仍定在湖上。

“收起来了,反正这地方没人认得我的样子,变成吕捕头的话搞不好还会惹人奇怪。”岳凌寒摸摸自己的脸皮,笑道,“还是自

己的脸舒服啊。”

白疏影笑笑,没有搭话。岳凌寒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另起话题,“余家灭门案已经结案了,我编了一套说辞,给那些已经说

不出话的刺客定了罪;嘉王那边,也已经开始动用余斯尧‘惠赠’给他的钱暗地里招兵买马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收网。”

白疏影仍是默然。这些……已经跟他这个不再属于大内的人无关了。

见对方无动于衷,岳凌寒无奈地劝道,“疏影,你振作点好不好?你再怎么盯着湖发呆,你的情郎也不会从湖里出来啊。”白疏

影依旧毫无反应。岳凌寒泄气地把视线转向湖面,突然,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疏影的注意力成功地被他的怪叫吸引了。

“你看,”岳凌寒指着湖上的某条花舫,“那条船……冒烟了呀……”

秦时月坐在桌边,双目微闭,思虑却是一刻不停。冷驭风强迫他服下“半日闲”之后,到今天已是第五日。那毒药名副其实,白

天一切如常,一入黄昏便开始发作。发作之初痛如凌迟,第一日发作时,秦时月以为自己的皮肉都被活活剥离了筋骨;随着苦楚

益深,剧痛入骨,好似千针侵体,万蚁蚀心。秦时月不堪忍受,本能地采用一切激烈的手段减轻痛苦。

这种时刻,冷驭风总会进来,站在一边饶有兴味地观赏秦时月翻滚挣扎的痛苦情形,直到天亮时分发作渐止,秦时月不支昏迷,

他才把秦时月抱回床上躺好,心满意足地出屋。

怎么才能逃离这个变态的魔掌?秦时月自是不甘坐以待毙,可是服下的“半日闲”似乎封住了他的内力,别说身手施展不出,稍

剧烈的活动都让他感到无力,趁着发作间隙逃跑根本不可行。更何况,得不到解药,就算逃出去,依旧还是要受折磨到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噩梦般的夜晚很快又要降临……秦时月一筹莫展,他用双臂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不想,碰倒了方才婢女进

来点燃的烛台,火舌引燃了桌布,很快将木制方桌也烧着了。秦时月本能地欲喊人来救火,转念一想,干脆让它烧得再旺点儿,

冷驭风和船上的人扑火的当儿,自己就有可能趁乱逃出这条船,好歹先离开这里,身上的毒等出去以后再想办法;不成功便成仁

,即使葬身火中,也好过继续在那姓冷的嘲弄下活受罪。想到这里,他用尽全力,踢倒那张正在着火的桌子,又将房间的窗户打

开。今天刮的风向正合秦时月心意,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很快将床上的帐幔和被单也烧着,整间屋子大有陷入一片火海之势。

浓浓黑烟充斥着房间,秦时月不住地咳嗽,只好趴在窗边透气。窗子下面就是湖水,看上去,秦时月与自由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干脆从这里跳下去得了,虽然清楚依自己现在的体力在这种深浅的水中可能很难支撑,但秦时月此时已是破釜沈舟,顾不得许多

了。

他刚欲攀上窗,房间的门便被踹开了。首先进来的是冷驭风,穿着他迎客时一贯的鸨母服装,妍丽的脸因为愤恨扭曲得十分诡异

。他没理会大火,而是先冲到窗边把秦时月拽了下来。

“果然是你干的。”他阴狠地冷笑,“看你这几天安安分分,没想到祸心还不小嘛,敢放火烧我的船,把客人都吓跑了!我是不

是该给你点奖赏,把你这‘半日闲’变成‘半刻闲’呢?”

听着冷驭风用与火情的紧急毫不相称的轻声慢语在他耳边说出这话,秦时月的心一点点沈了下去。

看来,自己是逃不掉了,在这个因爱成疯、无药可救的人手中,逃不掉了……这算是平白无故惹祸上身吗?恐怕也不尽然,这一

定是……自己造的业,要由自己一并偿还……

几名婢女端着水桶水盆赶来,匆忙救火。突然,房外一名婢女惊声尖叫道:“主人,不好了……呀!”

两条人影突破婢女的阻拦冲入屋内。见到里面的二人,一声惊喜的呼唤响起:

“月……你真的在这里!”

原来,适才白疏影经由岳凌寒指示看到了船上的烟火,本要来帮忙救火,却突然在船上冒出黑烟的窗口发现了自己遍寻无果之人

的脸……白疏影的心疯狂搏动不已,腾起身子直奔湖而去,岳凌寒急忙跟上,两人从水面飞掠而过,冲进着火的船舱。

“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时月此时已到了毒发的时间,剧痛滚滚袭来,意识渐渐不明。只觉敲响自己耳膜的声音分外熟悉,却无神去想那人是谁。

“月……”对方没有反应,白疏影心中蹊跷,猛然注意到秦时月身边有个妖艳若女子的人正抓着他的身体,不由惊怒。刚要出口

呵斥他放开,便听身后岳凌寒颤声叫道:

“冷、冷驭风……竟然在这里!”

白疏影自然听过冷驭风的名字,一时愕然。此时的他认不出冷驭风就是当初在山中欲侵犯他的蒙面人。冷驭风发出了!人的“呵

呵”笑声。

“无怪那夜我会看走眼,长得这么俊,第一次见的话就是大白天也会错认成女人的……那次放过你,我有点后悔,虽然你是男的

采不了阴气,尝尝味道应该也不错。”

白疏影总算多少明白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脸色登时因屈辱和愤怒变得铁青,他努力压下作呕的感觉和即刻杀了这变态的冲动──

现在,他只要夺回月。

“把他还给我。”白疏影沈声道。

冷驭风做了个表示理解的手势,低下头,向快要再度陷入疯狂的秦时月柔声道:“秦公子,你的小情人来接你了,睁眼看看啊。

回答他的只有秦时月痛苦的低声嘶吼。冷驭风一耸肩,摆出一副为难的面孔,“他好像不太想跟你走啊。”

“混账!你对他做了什么?”白疏影怒吼着欲冲上去,冷驭风的动作比他更快,抓着秦时月的后襟将他向白疏影凌空抛出。白疏

影大惊失色,连忙展开双臂接住。他抱着失而复得的秦时月,柔声安抚:

“我来了,月,我在这儿,现在没事了,我们……唔!”

一阵沉默。

白疏影呆呆地望着挣脱出自己的怀抱之后在地上翻滚、不断以头撞地以手捶地的秦时月。直到胸口的钝痛传至全身,他才醒悟过

来,自己刚才被秦时月重重地击中了前胸。

迷狂中,秦时月这一掌不留余力。白疏影咳嗽一声,捂住嘴,血从指缝淌出。岳凌寒惊叫一声“疏影”,上前扶他,被他摆手止

住。

白疏影吐了两口血才止住。他强忍疼痛,跪到地上将发狂的秦时月拼命圈在怀中,阻止他伤害自己。他的目光直刺冷驭风。

“你……到底把月怎么了?”

冷驭风兴致奇高地看着秦时月和白疏影的狼狈相,相当无辜地以少女撒娇的口吻道:

“我也没干什么呀,只是请他试了一剂新药,这药半日无事,半日毒发……你别问我要解药什么的哦,这药是试验品,我可没有

解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东南边的舜山仙隐峰上有一种叫‘紫霞灵芝’的药草,可以解百毒,你不妨去采来给他试试,当然

,不保证有效,哈哈……”

“冷驭风──!”白疏影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咆哮着向冷驭风扑去,打算倾尽全力打倒冷驭风,搜出他身上的解药。此时岳凌寒

却发现了险情。

“疏影,不行了,火越来越大,船底也烧穿了!”

果不其然,船舱内已开始渗水,方才救火的婢女见回天无望,纷纷逃命去了。火越着越大,三人所处的这一小方空间已快要被熊

熊烈焰包围。见白疏影无动于衷地要跟冷驭风拼个你死我活,岳凌寒跳过去给了他后颈一记手刀,白疏影即一声不吭地被放倒了

,而后,岳凌寒又如法炮制地把正在疯狂挣扎的秦时月弄昏。

“哦?”冷驭风挑起眉,“你倒是很会当机立断嘛。”

“废话,保一方平安的捕头不果断怎么行。”岳凌寒边还嘴边费劲地架起两个昏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依他们现在的状况,

根本对付不了冷驭风,下场不是活活烧死,就是掉水里淹死。

“捕头?难道你……”冷驭风难得地皱起眉。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带人抄了你们这乌烟瘴气的风月场。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岳凌寒扔下这句话,艰难地挟着二

人,逃离火场。

翌日,一辆颇宽大的马车载着白疏影、小山和被点了睡穴至今未醒的秦时月离开胤县,向东南方向的舜山进发。

昨日带着昏厥的二人回到火场,恢复成吕捕头的岳凌寒安慰了见秦时月归来却昏迷不醒时喜忧参半的小山,又在客栈里安顿好那

两人,这才奔回衙门,带着一干差役火速赶到胤湖边,原本着火的船已消失在水面上。岳凌寒叹了口气,命人打捞,烧毁的花舫

不久被捞了上来,冷驭风已不知去向。

岳凌寒回到客栈中白疏影的房间,向已然苏醒的他汇报了这一结果。白疏影闭目,无力地倚靠在床头,脸色好似身上新换的白衣

。片刻,他睁开眼,静静地开口。

“无论紫霞灵芝有效与否,我总得试一试……总之,凌寒,拜托你在这边继续找冷驭风的下落。”

“放心吧,反正我还得接着盯嘉王的动静,会尽可能打探冷驭风的行踪。只要抓住他,无论如何我也会把解药给抠出来的。”岳

凌寒保证。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当初把冷驭风的过往告诉秦时月还说要追查他,不过是想将秦时月和旁人的怀疑引到别处,

保证白疏影的安全,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跟冷驭风扯上了关系。不想抓他的时候,他就在身边;现在真心追捕他了,他又不知所

踪。

真是世事难料。岳凌寒微微叹气,不禁忧虑,“倒是你比较让人担心。此去舜山,路途遥远,你身子不好,不晓得撑不撑得住?

白疏影沉吟一刻,淡淡笑开,“我明白,不过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月身上的毒解了。”

思及昨日岳凌寒的担忧,白疏影不免叹息。他又何尝不是忧心忡忡?在药典上查到紫霞灵芝的情况,确如冷驭风所言可解百毒;

但书上同时记载,这灵芝必须采下来三日之内入药才有效,三日一过,采了也白采。舜山距胤县的路程最快也要十日左右,原想

独自去采的白疏影不得已决定带秦时月和小山同去。只是,若是过去的自己,他指定不会担心,但现在,他的功力只余一半,逆

行运气又挨了秦时月一击所造成的内伤尚未痊愈,这样的自己,能保护月一路周全吗?……

“嗯……”

未及多想,白疏影听到秦时月的呻吟。睡穴已然解开,秦时月苏醒过来,呆了半天,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颠簸前进的马车当中,方

欲惊疑,视线接触到白疏影的面容,目光立刻冷了下去。

“月,你醒了?”白疏影喜道,而后想起什么,颇抱歉地解释,“我怕你不肯让我带你出来才点晕你,对不起。不过,睡了一觉

,你的气色好像好多了……”

“小山呢?”

白疏影未出口的话堵在喉中。秦时月肯跟他讲话,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可是白疏影明白,他说话时,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白疏

影勉强笑了一下,“他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

他掀开帘子,让正在赶车的小山进车厢,换自己坐下来赶车。听着小山欣喜的唏嘘和秦时月的柔声安慰,白疏影心中酸楚不得发

泄,只是用力抽了马尾一鞭,二马驾车驰于官道,黄沙飞扬。

这日天色将晚,马车行至一个村子,路过一家小客栈门前。白疏影拿出帛绢上绘制的地图察看,到下一个村落还得行半天,秦时

月毒发的时间也快到了,便决定在此处停脚歇息。

向掌柜要了两间房,白疏影不问秦时月同不同意便拖着他进了其中一间,把门关严实。秦时月自然激烈地抗议,白疏影不为所动

抗议无效,秦时月索性在床上坐下,闷声不语。然而,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坐不住了,遍体悄悄滋长的疼痛似是在活活剥他的皮

。他滚落到地上,口中痛苦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不一会儿,他又跳起来冲到墙边,发狂一般在墙上磨蹭着自己的身体。眼见他

衣服和手臂上好几处都已蹭破,白疏影忙扑过去,紧紧抱住秦时月,企图阻止他自虐。

秦时月的脑筋因为毒发的痛苦而完全失控,他恍惚地想,自己必须做一些事来缓和疼痛,哪怕只是从错觉上缓和一些──

比如,做些比疼痛更激烈、能占据他全部心力的事。

抱住自己的人体传来的温热突地点燃了身体深处某种飘渺、模糊的东西。秦时月冷不防使全力挣开白疏影,粗暴地揪着他的衣襟

来到床边,把他推倒在床上。

白疏影立刻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一瞬间恐惧如冰锥一般穿透了他的心。他本能地想伺机出手点秦时月的穴道来制止他,可是在对

上那双因为迷失在痛苦当中而映不出任何身影的血红眼眸时,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微微脆响,然后,破碎了。

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别再伤害自己。

安抚地冲秦时月温柔一笑,白疏影自行解下了缠在腰间权充衣带的“疏影鞭”。扑鼻的白梅香气似乎刺激了秦时月暧昧的欲望,

他立即扯开白疏影的衣衫,在对方白皙的胸膛上吻咬。狂乱中的秦时月不知轻重,白疏影吃痛,轻轻呻吟。

身上的疼痛好像真的减轻了……还要,还要更多……秦时月神志朦胧地想着,完全凭直觉地颤抖着手胡乱扒掉对方下衣,急不可

耐地将自己不知何时硬起来的东西送进白疏影的小穴,一贯到底。

身上又轻松了不少,秦时月下意识地舒了口气,抓着白疏影的腰开始用力抽送。白疏影在秦时月鲁莽进入时就一声不响地昏死了

过去,现在又因他的抽插痛醒过来。白疏影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撕成两半,只压低声音哀叫了两声便无力为继。眼前阵阵发黑,秦

时月近在咫尺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想稍稍抬高腰部以方便秦时月动作,但终是没有力气,只好作罢。

白疏影不知秦时月做了多少次,也不知自己昏过去多少次,总之,最后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听到了子时的梆子声。那时秦时

月毒发已止,精疲力尽地昏睡了过去。白疏影勉强支起半身,痴痴地凝望秦时月的睡颜。见他面容安详,不像昨日毒发过后睡得

那般不安稳,白疏影松了口气。他轻轻移开秦时月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吃力地起床下地。不想,酸软的腰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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