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因都想把自个埋进沙子里。
顾海宣泄一通过后,挑衅地看着白洛因,“你敢么?”
潜台词就是,你有我脸皮厚么?
“我有什么不敢的?”白洛因也站起身,高声喊道:“我叫白洛因,男,十八岁,家住北京西城区光彩胡同48号,就读于北京X高中高三27班,不良青年一枚。旁边站着的是我媳妇儿,经他死缠烂打倒贴耍赖后,我出于对精神病人的怜悯之心,决定将他娶回家中。无奈我老丈人不同意,这门亲事迟迟未定,但我对媳妇儿的心是赤诚的,无论他将来是否会继续发病,我都将不离不弃!”
顾海直接被气笑了,好小子,算你狠。
于是又喊上了,“顾威霆,我告诉你,你爱同意不同意!你就是携着千军万马追过来,我还是那句话。我顾海认定的人,谁也甭想给我换了!我顾海认定的关系,谁也甭想给我拆了!我顾海认定的感情,谁也甭想给我破坏!”
“顾威霆!……”白洛因刚喊一声停住了。
顾海翘首以盼。
“我草你儿子!”
顾海磨牙,大手迅速掐上白洛因的后脖颈,白洛因一阵畅快的笑容。
“挫折消磨不掉我们的斗志!”
“困难阻挡不了我们的脚步!”
“我们同仇敌忾!”
“我们坚定不移!”
两个人喊到缺氧,周围的人几乎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哥们儿还坚守在那里,俩人的目光齐齐朝他看过去,他木讷地笑了笑,“你俩真二!”
于是两个二货把这个哥们儿扔到了海里。
顾海把DV拿了过来,把刚才那一幕回放给白洛因看。
“你还真录下来了?”
顾海乐呵呵的,“那当然了,难得默契了一次。”
白洛因伸过头去,屏幕上两个人的身影如此鲜活。
“你说,若干年后咱们再回看,会不会被自个雷倒?”
“不会。”顾海把手搭在白洛因的肩膀上,“人生难得几回二,人不犯二枉少年。”
海水涨潮了,零零散散的那几个游客也离开了,白洛因和顾海找了个饭馆美美地吃了顿海鲜大餐,回来时买了一顶帐篷,两床棉被,打算晚上就在海滩上过夜了,第二天一早起来看日出。
晚上,白洛因照例给白汉旗打了个电话,交待这边的情况,顺带着打听家里的情况。
“顾海他爸还没去找您?”白洛因问。
顾海也凑过来听。
“没有,这两天特别消停,谁都没来。”
白洛因不放心,“您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个听听,咱们家这会儿多消停。”
白洛因一脸不解,照理说不应该啊!
撂下手机,白洛因朝顾海问:“你觉得我爸说的是实话么?”
“听着不像是假的。”
白洛因凝眉冷思,这顾威霆打的是什么算盘?
“行了,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瞧瞧,今儿晚上海风习习,皓月当空,如此良辰美景,娘子何必去想那些烦心事,还是陪为夫好生浪漫一下吧。”
白洛因将顾海的脑袋按进了沙子里。
半个钟头过后,帐篷颤动起来。
缠斗过程中,顾海捏了捏白洛因的腰眼,“来,坐我身上。”
这是顾海最带感的体位,既可以在下面不劳而获,又能直观地欣赏到白洛因最动人的表情。当然,这也是白洛因最不喜欢的姿势,前阵子顾海磨破嘴皮子才说服白洛因尝试一次,从此喜欢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行。”白洛因当即拒绝,“帐篷不够高,坐起来脑袋就撞到帐篷顶了。”
顾海不死心,“咱可以把帐篷撤了么!”
说罢去拉扯绳子。
白洛因赶紧按住顾海的手,“你丫再整幺蛾子,信不信我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扔海里?”
“咱们就算不掀开帐篷,人家也知道咱在里面干啥呢,与其让人家在外面YY,还不如直接让别人看呢。何况这也没人啊!有这么个帐篷罩着不得劲,头顶着星星月亮多浪漫啊!”
白洛因的手牢牢攥着底下的架子,怒道:“我要回家。”
顾海立刻服软,“得得得,咱不那样了,你趴在我身上……”
啪啪啪的肉体碰撞声、性感的喘息声、海风的呼啸声混作一团。时快时慢、时松时紧、时轻时重……那一团团的火焰,顺着掀开的帘子狂奔而出,将汹涌而来的海浪一波地打退,海面上一片平静。
夜深了,两个人相拥而睡,即便只有一个帐篷的遮蔽,俩人依旧睡得很踏实。
一大早,天还没亮,白洛因就兴奋地醒过来了。
穿好衣服,白洛因拿着照相机钻出了帐篷。
顾海睡觉很警觉,旁边只要一空,他立刻就能清醒过来。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顾海踩着柔软的沙子,一步步地朝白洛因走过去。然后从后面将他环抱住,下巴铬在白洛因的肩膀上。
“天还没亮呢……”懒懒散散的声音。
“谁等天亮了再看日出啊?”
顾海的唇贴上白洛因的脸颊,厮磨了好一阵。
“快看!”白洛因朝远处一指。
顾海抬起头,遥远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红霞,就在白洛因的手指上方,一点点变深扩散。很快,太阳露出半个额头,周围的云彩也被浸染成红色,光亮越来越强烈,天海连成一片,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在身上洋溢,骨头都变得软软的……
“来,照一张。”
顾海拿起相机,放在白洛因和自己的面前。
两人背朝着大海,头枕着日出,脸贴着脸,对着镜头露出两个甚有默契的坏笑。
拍完之后回看了一眼,白洛因乐了。
“怎么感觉像是佛祖开光似的?”
“你见过这么帅的佛祖么?”顾海自我感觉良好,“以后就拿它当我的电脑桌面了。”
从此之后,顾海的相册里又多了一张带着笑的照片。
距离白洛因和顾海不远处,有对情侣正在拍婚纱照。新娘穿着婚纱站在礁石上摆各种姿势,新郎在旁边来回挪移,底下还站着一个摄影师,一个顾问,指手画脚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了一会儿之后,顾海有感而发。
“那女长得真寒碜,这要是不化妆,得什么德行啊?!”
白洛因推了顾海一把,“你管人家长什么样呢!”
两个人并肩朝自个的帐篷走过去,没一会儿,东西收拾好,两个人正准备撤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喊声。两个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就是刚才情侣拍照的那个地儿,一群人拥作一团不知道在干嘛,听动静像是出事了。
“走,去瞅瞅。”
俩人放下东西,快步朝那处走去。
走近一看才知道,新娘掉进海里了,大概是刚才摆姿势的时候不小心一滑,从礁石上摔下去了。本来下水救个人不算难事,可现在是冬季啊,谁敢轻易下水?而且新娘又穿着十几公斤重的婚纱,婚纱浸水变得相当重,本来新娘刚掉进海里的时候,两个男人还拽着婚纱,想把新娘拖上来,结果因为过重,两个人差点儿被拽进海里,所以不得不放弃。
新郎都快急疯了,眼瞅着新娘沉得越来越深,他站在礁石上撕心裂肺地干吼,就是一点儿辙都没有!这会儿应急救护人员还没醒,估摸等他们赶过来,新娘早就一命呜呼了。
顾海把手表和手机塞给了白洛因,“在这等我!”
白洛因一惊,“你要下去?”
顾海快步走到海边,脱了鞋和外套就准备下水,白洛因拽住他问了句,“你确定没问题么?”
顾海没说话,直接从礁石上跳下水。
这么冷的天气,顾海没有做任何热身运动直接就下水,把围观的几个人吓得不轻,这个小伙子不要命了?救人也不带这样的!这不是纯粹找死么?白洛因也为顾海捏了一把汗,要是真有什么闪失,他也跟着跳下去算了。
顾海一边游一边摸索,新娘已经滑到很深的地方了,他又往前游了几米,突然感觉到下面水流异常,一猛子扎进水里。
岸上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摄影师喃喃的,“挺好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
白洛因脸色煞白,他攀上最高的那块礁石,眼睛在海面上寻觅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顾海,你可一定要出来啊!
“小伙子,你可别想不开啊!”
白洛因被一个二货从礁石上拽了下来,连哄带劝地拖到平地上,“小伙子,他犯傻我没拦着,那是我没来得及,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有救人之心是好的,但是得量力而行。我只能这么和你说,节哀顺变吧,他是个好样的!”
“他死不了!”
白洛因怒吼一声,恨恨地甩开那个人的拉扯。
与此同时,白洛因听到有人惊呼,“出来了,竟然出来了!”
白洛因赶紧跑了过去。
顾海起初想把新娘连同婚纱一起拽上岸,结果发现实在太重了,于是潜入水底,将新娘的衣服硬生生地撕开,把人从里面解救出来,架着她往岸上游。
等上岸了,那些救护人员也陆陆续续赶来了,新娘被人抱上担架,迅速进行人工呼吸。没一会儿,新娘醒过来了,还开口喊冷,医护人员赶忙加盖了一床被子,新郎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海瞧见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工夫。
白洛因先给顾海裹上一个外衣,又催促着他去换衣服。
不知从哪赶来一批记者,下车就朝事发现场跑过来。
新郎指着顾海,激动不已地说:“就是那个小伙子,就是他跳下海把我女朋友救上来的!”
于是三五个记者赛跑一样地朝白洛因和顾海追过来,俩人支起帐篷刚要换衣服,就被记者和摄像师傅围住了。
“您好,我听说您刚才救了人,请问您是当地人么?叫什么名字?”
俩人一看到摄像机,脸色霎时一变,迈开大步就朝远处跑。记者在后面一路狂奔,顾海和白洛因东西也不要了,衣服也不换了,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记者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邪门了,竟然还有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194、姜圆幡然悔悟
下午时分,顾威霆的车停在局子前。
局长赶紧出门迎接,“顾首长,您看您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车去接您啊!”
顾威霆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局长吩咐里面的人给顾威霆倒水,顾威霆摆手说不用了,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我和你提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
“这程子一直在盯着,您等会儿,我去拿记录。”
没一会儿,局长把精心整理出来的统计数据递交给了顾威霆。
这是一份白汉旗最近的通话记录,这也是顾威霆没去骚扰白汉旗的原因,他怕打草惊蛇。
“我们是按照通话频率从高到低排列的,一般来说,高频率的通话号码都是北京的,外地的通话记录没有几个,而且大部分是一次通话,通话时间不足十秒钟,我们考虑是拨打错误。”
顾威霆从上到下仔细查看着,犀利的目光聚焦在第五个号码上。
“这个号码是哪个地区的?”顾威霆问。
局长看了看,“哦,这个是山东青岛的,算是高通话频率里面唯一一个外省的。”
顾威霆微敛双目,眸底暗暗闪动着慑人的光芒。
顾洋又被顾威霆请了过去。
“最近忙不忙?”顾威霆态度还算柔和。
顾洋淡淡回了句,“还成,项目具体事宜有人帮我打理,我只要汇总材料就可以。”
“叔想麻烦你一点儿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呵呵……叔和我说话还这么客气?”
顾威霆笑了笑,“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理应用对待成人的礼貌来对待你。何况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也不能借着亲戚之便,随便占用你的时间啊!”
“没事,我不忙,您直说吧。”
顾威霆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深邃复杂。
“你和顾海有没有联系?”
顾洋很明确地回道:“没有。”
顾威霆点点头,“那好,既然你不忙,就帮我把顾海找回来吧。我不想动用私权天南海北地搜捕他,这样传出去对我不利,组织上也不允许。”
“去哪找呢?他现在切断了和这边的一切联系,找他们等于大海捞针。”
“我给你一个线索,他们就在山东青岛。”
顾洋很好地掩饰住了目光中的讶然,装作一无所知地问:“您怎么知道他们在青岛?”
“查出来的。”
顾洋沉默。
“如果我继续追查,肯定能查出他们的地址,但是我不想亲自去干这件事。至于为什么,你别问了,我现在心情很沉重,总之叔很信任你,你就辛苦一下吧。”
看着顾威霆一脸沉重的表情,顾洋良心上真过不去。
“他都做出这种事了,您还认这个儿子么?”
“认则有,不认则无。”
顾洋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顾威霆就走出了房间。
“首长好!”
站在顾威霆面前的人叫华云辉,也是顾威霆手下重点培养对象之一,平时顾威霆很少找他,只有孙警卫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把事情吩咐给他做。
“交待给你一个任务。”
华云辉站得笔直,“首长请讲。”
“你放松一点儿。”顾威霆大手按住华云辉的肩膀,“这是我的家事,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
“家事?”华云辉好奇,“您的私事不是一直由孙警卫负责么?”
“他最近忙不过来。”
事实的真相是,顾威霆现在已经对孙警卫高度不信任了。
“给我盯个人,无论用什么方式,必须把他24小时的行踪全部掌握。”
华云辉的神经立刻绷紧,“谁?”
“我的侄子,顾洋。”
孙警卫看到顾威霆回来,忙问:“首长,您刚才去哪了?”
顾威霆扫了他一眼,“有事么?”
“夫人刚才来找过您了。”
“姜圆?”顾威霆微微蹙眉,“她什么时候来的?”
“刚走没一会儿,我让她在房间里等等,她看到您不在,直接就走了。首长,您多关心关心她吧,出了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她毕竟是个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如您。刚才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顾威霆没说什么,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很晚才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家。
姜圆还没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听到门响声,姜圆抬起头。
顾威霆走了进来,扭头一瞧,姜圆就坐在不远处,灯光很暗,将她的脸映衬得很苍白。姜圆站起身,缓缓地朝顾威霆走过来,神情已不似平日那么鲜活了。
“吃饭了么?没吃我去做一点儿。”
姜圆刚要转身,被顾威霆拽住了,“别忙乎了,我吃过了。”
姜圆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以往姜圆盼着顾威霆回来,就像妃子盼着皇上临幸一样,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盼啊盼啊,就盼着哪天半夜醒来,枕边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但是今天,即使顾威霆坐在她的身边,她依旧觉得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