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狐狸少爷
狐狸少爷  发于:2013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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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吧!姚涟君看了一眼正气定神闲地喝着汤的御华彰那如冠玉般的侧脸,双手在宽袖中捏紧。我赌你赢!

“二皇兄最近似乎很忙呐。”御景轩为自己夹了一块糕点,也没看御华彰一眼幽幽道。看似只是信口而语,闲话家常。

“不敢当,比起皇上日理万机心系天下苍生,实在羞愧得很。”御华彰谦虚道,怎能不知道御景轩这随口一问意味着什么。

“呵,此言差矣。依朕看,二皇兄做的才是正真的大事吧。”御景轩放下筷子起身,负手踱了几步,背对着御华彰等人看不清眼神。

“臣不懂皇上的意思。”御华彰也站起身,躬身作揖,他嘴角微微上扬,无畏惧之色。

御惜朝也觉得气氛不对,眼中有些莫名的东西闪过。他低下头不言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稍纵即逝。姚涟君的心漏跳了一拍,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尊亲王,朕听说你近日与朝中大臣交往甚密,还在暗中招兵买马,可真有此事?”御景轩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御华彰道,“父皇将兵权交与你代为管理,是为了让你萌生异心图谋不轨的么?!”

“恕臣愚钝,何为图谋不轨,还请皇上明示。”御华彰也不急着与御景轩撕破脸皮,他知道,原先护卫景御帝寝宫的侍卫早已在一盏茶的功夫前悄无声息地血溅三尺,此时守在门外的正是自己培植多年的玄衣刺客,整个寝宫都被他牢牢掌控。其实先前他也曾怀疑过御景轩是否使诈,不然为何进展如此顺利,但事实证明御景轩似乎真的毫无动作似是坐以待毙。

“明示?”御景轩眼神凌厉,提高了音量,“你想造反!”

“呵,”御华彰闻言轻笑,他收回拱手作揖的姿势,抬起下巴傲视睥睨,“臣以为臣的心思皇上怕是早就猜到了罢,何装得故如此惊讶。”

“哼,看来尊亲王也不如朕想象中自负地不自量力!”御景轩又踱开几步,表情一派淡然,好似依旧俯瞰着全盘局势一般不慌不忙,“尊亲王,怕是现在门外全是你的人罢?”顿了顿,御景轩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包围了朕的寝宫朕便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呵,凭你这点伎俩就想跟朕叫板?实在可笑!”

“此话怎讲?”御华彰微微皱了眉头,或许此时他也不敢确定,这场谋反中暗含了多少城府,谁胜谁败,不到最后一步终是看不清楚。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建立的网络一环扣着一环,若是有一处纰漏便是全盘皆输万劫不复。御华彰心里一沉目露凶光,没关系,他的手里还握有一张谁都料想不到的底牌。

“呵,”御景轩走到窗边睨了睨掩蔽的大门,“若是朕踏出去一步,恐怕便就身首异处了吧?”御景轩冷笑道,仿佛能隔着纸窗看到漫天的夜色,他回头,盯着依旧坐在桌前的默不作声的御惜朝道,“怎么?还想装疯卖傻多久,这场游戏,与缢伦王爷可脱不了干系。”

闻言,御惜朝唇双手攥紧,额发遮住了脸颊看不清眼神,半饷,仿佛释然一般,御惜朝轻笑起身,好似湮埋着秘密一般深不可度。姚涟君心惊,这样的三皇子他不是没有见过,曾经夕阳西下的庭院里,鸽子扑腾凌空的剪影,那一抹罂粟一般的微笑,静静地淡淡地带着剧毒,麻痹了所有感官,指尖瞬间冰凉。

“涟君,去打开窗户。”御惜朝幽幽地说道。

“……是……”姚涟君的脑中嗡嗡作响,心脏跳个不停,他拼命暗示自己多虑了但心里乱作一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凭着下意识动作。他木讷地跑过去打开窗户,推开的刹那,几道黑影呼啸散开,疾风吹乱了涟君的头发,定神一看,几个黑衣人分散排开立在廊间,对室内虎视眈眈,凶煞的眼神不由地让姚涟君打了个冷战。

“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听见了么?”御惜朝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夜风经窗棂拂过,他闭起眼睛好像在静静地聆听什么,苍白无色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

“三皇子……你没事吧?”姚涟君走过去扶住他,神色担忧。御惜朝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了涟君一眼将他推开,兀自走到房间中央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一袭纯白的衣衫飞舞,那种毫无焦距的眼神无端地让人联想到近乎毁灭的疯狂。

“呵呵,那是攻城厮杀的声音啊……”御惜朝兀自喃喃道,嘴角荡起一抹快意的微笑,仿佛他已经能看到城门铁马外金戈狼烟烽火血溅三尺的杀戮场面。他眼中闪过的嗜血和残忍让涟君晃了神,竟似不相识。

第三十五章(中)

夜风袭袭,繁茂的枝叶沙沙作响。御景轩的寝宫建于高台之上,透过窗户望出去,远远地能看到漆黑的城墙。宫城之上火光闪烁,狼烟四起,仔细聆听,隐隐中似乎真的有冲天的叫嚣和厮杀声,血腥气随着东风飘散蔓延过来,一阵一阵时隐时现。整个皇城笼罩在浓黑如墨的夜色中,让人感到无端的心悸和寒冷。

“没想到皇上还真留了一手。”御华彰不以为意地笑笑,但额头明显有些冷汗,想必心中震颤只是表面上故作镇定罢了。

“呵,尊亲王手下的兵将果真不差。想来那是我们大御国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皇家亲兵,当年可是跟随着开朝先祖打下了这片江山,他们的子孙又怎能是泛泛之辈?只可惜,如今随错了主子,到头来只能落得个千古骂名,实在叫人心痛。”御景轩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千古骂名?哈,何以见得?难道皇上就这么有信心能守得住么?”御华彰对着窗口了望远处冲天的火光道,“若是攻下了,他们可就是改朝换代的功臣。”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御景轩笑得颇有深意似是胸有成竹。

“尊亲王!”御景轩倏然变了脸色厉声道,“朕登基后,待你不薄,当年念你护驾有功更是封爵厚赏,扪心自问,朕哪一点轻待了你,为何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真要手足相残么?!”

“兄弟?!”一旁的御惜朝闻言大笑出声,冷眸厉声道,“真是大言不惭!兄弟?!好,那我问你,你有把我当做兄长么?!你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还有脸自称兄弟?!!”

御景轩凝重了脸色,看着双目泛红的御惜朝不言语,他微微蹙眉,俊秀的侧脸被烛火打上深深浅浅的阴影。

御惜朝还想逼问,但被御华彰抬手制止了。御华彰冷笑一声道,“御景轩,我想你该心知肚明你究竟欠了我什么!按理说,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应当是我!当年前太子早夭,我排行老二又是嫡出,立我为太子无可厚非,而你不过庶出,是你那狐媚子娘施了什么妖法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不顾群臣反对硬是立了名不见经传的你做主东宫!子凭母贵?哼!实在可笑至极!你御景轩何德何能?!若论文武韬略治世之才我哪一点逊色于你?要说勤政爱民治理国家,我御华彰也绝不会输你半分!可凭什么偏偏是你最后登上帝位俯瞰苍生君临天下?!从小父皇疼你爱你,自你出世后就几乎就没看过我和你三哥一眼,我心中多恨你怎能知道?!哈,抢走了父皇又抢走了皇位,御景轩!你给我看清楚!如今坐在这皇位上的人本就该是我!!你抢走了我属于我的东西今天就要你还回来!!”

“大胆!”御景轩拍案大怒,“简直一派胡言!父皇信你爱你,交与你御国一半的兵符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如此曲解,叫父皇在天之灵如何安息!你这用心险恶欺君犯上的小人之心,怎能做得了皇帝,背恩忘义觊觎皇位其心可诛天人共罚!父皇当年没有立你再为明智不过,本想劝化你放下邪念抛却嫉恨诚信辅佐,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依旧改不掉狼子野心。如今这般血染皇城领兵逼宫,置君臣之义于不顾,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好个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御华彰笑得张狂,丰神俊朗的脸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可怖,“信口胡言虚张声势的恐怕是你才对!御景轩,你该自知有愧!我只是给你个赎罪的机会,今晚一役,成王败寇,在此一举。谁笑到最后谁便称王,我若输了,随你处置,若我赢了……哼,御景轩,这大御王朝便是我的天下!”

“放肆!”御景轩怒喝一声,一甩衣袖帝王之气凛然,“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尊亲王,你想得太远了吧!”

这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推门而入,被门栏绊住跌倒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满是伤痕。看穿着是像是御华彰手下的亲兵,他满脸痛苦声音嘶哑,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御华彰道,“尊……亲王……亲兵……撑……撑不住了……”话还没说完便翻眼断了气。

“什么?!”御华彰脸色苍白倒退一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他转向在一旁负手而立的御景轩仓惶道,“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集到这么多兵马与亲兵抗衡!不可能!御景轩你不可能做到!”

“哼,”御景轩傲然一笑,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御华彰不以为意,他径自踱到同样脸色难看惨无血色的御惜朝跟前捏起御惜朝的下巴道,“怎样?还是赌错了局不是么?”

“呵呵……”御惜朝睨着御景轩低低地笑了,凄怆中带有一丝难以名状的东西,“你以为城外的那些血肉厮杀就是我们的全部计划了么?”

“哦?还有什么好戏?不妨说来听听?”御景轩眼露凶光,将御惜朝的下巴捏得更紧。

御惜朝眯起眼睛,眼神凛冽,“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御景轩,你太小看我了!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要怪就怪你麻痹大意,休要怪我不客气!”闻言,御景轩的心弦突然紧绷,危险临近的第六感如潮水一般呼啸而至,他急忙推开御惜朝欲凌空后退。此时御惜朝眼疾手快,倏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呼啸着向御景轩的胸膛捅去。

“不自量力的东西!”御景轩疾速抬手用手腕的力道将御惜朝手中的匕首撞开,冷冽地钉在门柱上嗡嗡作响,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一掌击向御惜朝的心口将御惜朝击飞出去,背部重重地砸上墙壁,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呕咳不止。

“哼!”御景轩甩袖,望着血染白衣的御惜朝眼神轻蔑,“你以为杀了朕就能得这天下么?弑君之罪天人共诛,上至满朝文武下至黎明百姓,谁愿服你这不忠不义之人!实在天真至极!”这话与其说是在讽御惜朝,不如说是讲给御华彰听的,御景轩神色睥睨地看着御华彰,微微扬起的嘴角不可一世。

御华彰轻笑,平添阴森,他定定地注视着御景轩的眼睛,仿佛诉说咒语,“若是当今皇上一夜消失再无所踪,累世经年了无音讯,哪怕臣子再念你百姓再爱你……呵,国不可一日无君,英明如皇上,我想后边不需多言了吧?你别忘了,现在这殿里可都是我的人,不论做了什么都神不知鬼不晓。”

“你!”御景轩脸色铁青忽然瞪大了眼睛,怒叱忽然被卡在胸口,“呕——!”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沾污了一身华丽的锦缎,脚边的地毯上也一片斑驳,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腹下自腰后穿出的利剑,一脸难以名状的讶异。浓稠的血水不断从嘴角滑下,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的微笑的御华彰,完全说不出话,他知道刺自己的是谁,他知道……

“刺啦——”一声伴着肌肉撕裂的声音,姚涟君抽出长剑溅了一身猩红,银白的剑身上鲜红蜿蜒,在刃尖上渐次滴落,濡湿了地毯。御景轩失了力一般跌倒在地上,他倚在桌脚边仰头看着握着剑柄的姚涟君淡淡一笑,眼睛失了焦距凄怆冰凉,鲜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渗出,染湿了外衣,他粗重地喘息着道,“看来……真是小看了……你,姚涟君……咳咳咳……”仿佛每一个字都用掉了他很大力气,“为了什么?……恩?……御惜朝?……还是……篱落居……或者是……咳咳咳……嫉恨,恨,朕上了你……”

“闭嘴!”姚涟君将剑刃抵住御景轩的脖子,脸色冰冷,他厉声道,“为何要下毒害三皇子,为什么要害他!”

“下毒?”御景轩又吐出一口鲜血冷笑,“我没有下过毒……”他低头喘息了几口又道,“信不信……由你。”御景轩的胸口剧烈起伏,伤口的疼痛让他的眉头揪起来,撕心裂肺。姚涟君的神色明显显示出怀疑和不信,御景轩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没落而笑。

第三十五章(下)

御景轩的的眼神让姚涟君指尖冰凉,直觉告诉他,御景轩不是敢做不刚当的人,他握住剑柄的手有些发颤,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御惜朝突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狂笑,在安静的厅堂中显得特别突兀,御惜朝抬手抹掉唇边的血支起身体,从方才的一击中渐渐缓过来,他面目扭曲目呲尽裂道,“御景轩!这就是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御惜朝近乎疯狂的样子让姚涟君感到害怕,他不知不觉松了手,长剑“哐”的一声摔在地上,他晃神一步一步向御惜朝靠近。

“别过来!”御惜朝指着涟君呵斥,指尖带血,他墨发散乱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他将猛然将眼神钉在御景轩身上,目光凄厉道,“御景轩,被喜欢的人捅一刀的滋味不错吧?”御惜朝扶住胸口抑制住血液翻涌,表情快意而残忍。

“不要说了!”御景轩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手掌拍地,但无奈重伤之下失去了所有威慑力,只扬起一些灰尘,他拼劲力气怒喝道,“御惜朝你闭嘴!!”

“怎么?不愿我说?哈哈哈哈——我偏说!”御惜朝颤颤抖抖地欲挣扎起身,无奈无法支撑又摔回地上,他冷笑一声放弃了努力,歪着头瘫坐在墙边道,“这么多年来,你眼里看着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明白!哈,你以我我不知道?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过是为了折磨羞辱不是么?哈哈哈——为什么……哼,你喜欢的是姚涟君,一直以来看着的都是他——姚涟君!”御惜朝将眼神移向完全懵了的涟君目光冰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开始我真的没有发现,直到那天在回廊上我亲眼所见你凌辱他的时候的眼神才终于明白,原来你想得到的是他。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愤怒么?我自认为你御景轩是我玩这游戏中最大的筹码,可偏偏从一开始就估错了局势,结果便满盘皆输!”御惜朝双目赤红像要将人撕碎一般,他转向姚涟君疯狂大吼,“姚涟君,你知道么!你毁了我的局!我恨你!恨死你!”

“所以……那时你叫我离开是因为……”姚涟君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目光呆滞地摇头,心脏被彻底击碎沉入冰冷的深渊陷入万劫不复。

“不错!”御惜朝眯起眼睛微笑着点头,“姚涟君,你从来就是我手上的棋子……”御惜朝咳出几口血后又道,“其实你也很可怜,呵呵,我御惜朝从来不曾喜欢你。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伪装自己伪装得多么辛苦么?明明厌恶至极却要装得浓情似水,明明记恨不甘却要扮得与世无争,哈!老天开眼!终于还是给我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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