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赵丰锦没来骚扰他,也可能因为他没有出门,一直窝在家里,没有给赵丰锦机会。李小居觉得安全了,可又隐隐感觉不安,极像是大雨来临之前天地之间的宁静。
春——色渐浓,沙尘暴也开始袭击整个大陆,漫天的黄沙飞舞,眼睛不敢睁开,即使眯着,那细小的沙粒也会突破睫毛,钻进幼嫩的眼睛里,摩擦着眼睛细嫩如水一样的表皮,摩擦出眼泪。
李小居不出门,也不敢开窗户,风吹进来的全是尘土。大海净化不了那么多的黄色灰尘,一层层的黄色灰色像是蝗虫一样袭击着人类居住的地方,像是掉进了沙漠。李小居开始盼望下雨,下雨就能把这些干燥的灰尘打落地面,空气也会变的新鲜。
期盼了四天,终于在星期天的早晨,乌云遮盖了天空,雨水像是眼泪一样大滴大滴的打落在地上,转瞬间,倾盆而下,天地间连成一片雨幕。
“终于下雨了。”李小居站到窗前,一脸喜色。
白简正在电脑前忙着,听到李小居说话,侧头看了眼李小居,笑着说:“不过是下场雨,怎么这么高兴。”
“下雨沙尘暴就能消停,我当然很开心。”李小居灿笑着。
“嗯。”白简不以为然,忙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隙,风夹杂着雨水的气味铺面而来,李小居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这风实在是清爽宜人。他解开衬衫上面两颗纽扣,扯了扯领子,让这风吹拂了全身,风有些凉,心头却特别舒爽。
白简关上了电脑,来到李小居身后,贴住李小居的身体,一手搂着腰,一手搭在李小居肩膀上。白简俯视着李小居,李小居长长睫毛遮盖住了星光闪闪的眼睛,挺翘的小鼻子上覆盖着一层绒光,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嫩生生的嘴唇在鼻下若隐若现。打开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像是在有意卖弄着风流似的,让视线凝聚在那雪色里,再也移动不开。
“热。”李小居推了推白简,让白简离的远一些。
白简从思绪中被惊醒,浅笑着在李小居脖子上咬了一口,惹来李小居恼怒的瞪视。
“你故意勾引我。”白简手指灵活的解开了李小居剩下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胸膛。
“是你自己不纯洁,乱想。”李小居拒不承认。
“你故意解开扣子,故意勾引我过来。”白简舔了李小居耳垂。
“胡说八道。”李小居红着脸,躲着白简拱上来的嘴唇。
“咳咳!”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大门被打开,白红威横在大门口,重咳两声,作为进门的警告。
“爸。”白简唤了一声,快速将李小居衬衫的扣子全部扣上。
“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白红威重哼一声,迈着四方官步,来到白简和李小居身边。
“你站这儿干什么?不去工作么?”白红威瞪一眼白简。
“爸,今天是星期天。”白简提醒白红威,今天是法定休息日。
“管理层没有星期天,你快去忙吧。”白红威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的样子倒是很气派。
好好的二人世界再次被不请自来的老爷子给打扰了,俩小情人能不难受么,可老爷子就是没眼力劲儿,梗在小两口中间乐着呢。
老爷子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让这俩过的舒心,为什么?没原因!谁让李小居斗嘴的时候总是胜利,谁让李小居是个男的,谁让自己的儿子找了这么个男的过日子,谁让自己儿子一点儿都不听话,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两舒心了。老爷子窝了一肚子歪歪心眼儿,专门打乱李小居和白简的甜蜜生活。
大雨过后的天空像是碧玺,海水像是翡翠,天与地仿佛被圣水洗涤过一遍,一片纯净。
李小居站在阳台远眺大海和天空,特别想出去溜达溜达,离大海近一些,这样能感受的更深切。可是想了想那神出鬼没的赵丰锦,李小居压下了这个念头。嘿,警报还没解除,继续窝着吧,李小居在心里对自己说。
郝年每天都容光焕发,掉进爱情的糖罐里,甜的发腻,整天乐明长乐明短的,听的李小居耳朵都要长茧。郝年也是没眼力劲儿的一把好手,和白红威是不相上下,明知道他和乐明之间有恩怨,依旧在他面前成天乐明乐明,让李小居很是无奈。
整天被这样的人围绕着,李小居觉得自己的忍耐程度,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你今天不约会了?”时间都五点十分,郝年还没走,这不像郝年的作风,像以前,他早屁颠屁颠冲向杜乐明的怀抱了。
“乐明今天要参加一个宴会。”郝年相思情苦的样子,看的李小居胃有点儿抽。
“哦。”李小居没兴趣再问下去,怕郝年又开始关于杜乐明的赞美大论。
“我走了。”郝年招呼了一声,拿着书走了。
郝年说的宴会,李小居也得参加,白简前两天都和他说过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参加宴会,让他熟悉一下这种宴会的一些交际。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李小居很紧张,他很想逃避,他的生存环境与宴会格格不入,他怕在宴会上失礼,也怕被人轻视。
“你需要经历这些,以后你要进公司,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处理各种各种的事情。学会和人交际,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白简很郑重的这样对他说。
白简说:“你会遇到很多的困难,我希望你去一一克服,而不是逃避。”
“你是我的爱人,但是,你也是一个男人。”白简不想把李小居当成金丝鸟养在窝中,他想让李小居从最艰难的地方开始走,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他会守在李小居身边,在适当的时候拉一把,但是不会允许李小居逃避。
李小居所有的逃避都在白简信任和鼓励的眼神中瓦解,他把白简的话记在了心里,他是白简的爱人,同时,他也是一个男人。白简并没有把他视为弱者,而是把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他也不能光空想,他需要从实践中学习,一步步真正的融入进白简的生活。
去宴会的衣服昨天已经准备好,黑色的修身西服,白色的衬衫,灰色的领带,很普通的装束。李小居洗刷完,换上衣服,等着白简过来接他。
十七八的少年姿态气质最是潇洒,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挡不住那少年郎潇洒风流之态。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李小居,白简忍不住狠狠啄了两口,才揽了李小居下楼。
宴会办在一家私人会所,宴会的主人是张氏集团二少,以庆祝生日为名办了这个宴会,请来的多是生意上的朋友,很多人趁着这样的机会拉近关系,促进以后的生意合作。
白简带着李小居进入宴会的时候,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养小男孩玩的人不少,但是很少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带出来,惹人注目也是必然。
张二少见白简进来,赶紧迎了上来,笑着寒暄,对于白简身边的李小居,他心里诧异面上却热情,问道:“这位是?”
“我内人。”白简回答。
这样正大光明承认自己同性爱人身份的,白简是头一个。
张二少愣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随即恢复了正常,笑着说:“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张成刚,白简的老朋友。”
毕竟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李小居有些怯场,他和张二少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李小居。”羞涩却装镇定的样子,特别吸引人,张成刚握着李小居柔软的手,刹那间就像触了电一样,浑身一下酥麻了。
张二少没在这儿多呆,他是宴会的主人,得四处招呼客人,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白简握着李小居的手,带着他和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们聊着天,并把李小居介绍给他们,不多长时间,宴会上的人都知道了白简的内人是个男孩,那个男孩叫李小居。
恣意张狂的把李小居绑在身边,告诉所有认识的人,这是我内人,不是我的玩物,只有白简敢这么做。
不怕舆论,不怕偏见,想做就做,张狂恣意,像个土匪似的,这就是白简。
第28章
张二少让白简过去有事情交谈,李小居坐到窗边沙发,等着白简。刚进来时的怯场现在已经慢慢消退,却还有些不适应。服务员端来一杯柠黄色的香槟,李小居有礼貌的道谢,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倒也不难喝。
远处,张二少拉着白简和人在交谈着,一会儿又换了一拨人,李小居远远的注视,总觉得那样的世界离他很遥远。就好像隔了层玻璃,那边是白简的世界,这边是他的世界,看的见,触摸不到。
杜乐明出现在视线之内,他和赵丰锦走在一起,杜乐明穿着白色西服,俊美如同小王子,赵丰锦却是一身深紫色,仿若王储贵族。杜乐明和赵丰锦和那些人笑着寒暄,然后来到白简面前,三人谈笑着,仿佛一个正三角,别人再也插不进去。
看看杜乐明,再看看白简,李小居心里有些难受,从哪里看,这两个人都特别般配。
白简远远对他做了个手势,李小居点点头,张二少带着白简和杜乐明上了二楼,李小居欠了欠屁股,想跟上去,可看着白简背影消失,他又坐了下来。简刚才那个手势的意思是让他等着,李小居心里越发的难受。
真想这样掉头跑出去,一丁点都不自在,水晶灯太亮了,女人的妆太精致,男人的表象太昂贵,各种香水味儿混杂在一起,他的鼻子有些堵。
真遭罪啊,李小居在心里叹息。
如果是开个小面馆,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可是,那就永远不会像白简说的那样站在白简身边,李小居有些沮丧,眼睛也垂了下来,盯着面前那半杯香槟。
爱情就是受罪吗?难道真的是受罪吗?可现在就是在受罪啊,真的很遭罪。就好像一个老鼠跳到了天鹅住的地方,还得装成像是天鹅一样的飞禽,装,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叹了口气,李小居把杯里的酒灌进肚子,眼神扫向大厅,下意识的去找白简。白简还在二楼没下来呢,李小居越发的沮丧了。
“小居,你来找我么?”赵丰锦来到李小居身边,佯装惊喜。
白了赵丰锦一眼,李小居说:“你太自恋了。”
“白简和乐明上去叙旧,我们也叙叙旧,这么久没见,你想没想我?”赵丰锦侧了身体,凑到李小居耳边,说:“我很想你。”
推开赵丰锦的大脸,李小居挪了挪屁股,离赵丰锦远点儿,冷哼了一声说:“我认识你么?”
“小居,你真绝情。”
“我和你没情,哪来的绝情。”李小居又挪了挪屁股,离赵丰锦再远一点儿。地球为什么那么小,总是让他遇见赵丰锦?。
“小居,你在我面前总是特别放肆。”赵丰锦笑着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放肆是因为你放松,在白简面前,你不会这样。”这话像是在暗示又像是在讽刺。
李小居怔了怔,随后轻笑了一声,说:“因为我爱他,所以对他和别人自然不同。”
“是么?”赵丰锦反问。
李小居肯定的点头,是啊,他当然爱白简,这是非常肯定的事情。
“白简爱你么?”赵丰锦又问。
李小居想点头,又有点儿犹豫,想了半天,也没能把头点下来。白简说要把他培养成人生的伴侣,培养他,也和他甜蜜蜜的腻在一起,可是还缺点什么,可缺什么,仿佛又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倒觉得有些累,因为白简的培养,让他觉得累。
他的脑容量不大,他在学习方面也不突出,郝年教的那些东西,他只能死记硬背下来,想要他举一反三,他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他天生就不是个能经商的料子。可是白简说,你得学,你要站在我身边,我要你陪我一辈子,你必须学会。于是他学了,死记了下来,白简满意了,他却总是觉得累,这种累盘结到了骨髓里,即使爱的血液在全身流窜,却依旧解不了这种累。
他对白简从没有要求,他一直按照白简说的去做,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没发现么?白简不适合你。”赵丰锦在李小居沉思的时候,轻飘飘扔出这句话。
“我们绝配。”李小居回答,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你看。”赵丰锦用眼神示意李小居朝大厅看,白简正和杜乐明从二楼下来,两人笑着说着,眼神交汇着,亲近的仿佛要融合在一起。
“你看他们,那才是绝配。”赵丰锦轻声说。
李小居不出声,怔怔的看了半响,直到白简过来坐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来。
见赵丰锦坐在李小居身边,白简眼睛眯了眯,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角,对赵丰锦说:“赵总,你怎么躲在这里,刘董找了你半天,你不过去吗?”
“刘董?”赵丰锦笑着问,然后略带深意的看了眼李小居,说:“在我心里,小居的事情最紧要。”
“小居是我的人,小居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知道和赵总有什么关系?”
“何必这么生疏,以往你可是叫我赵丰锦。”赵丰锦慢悠悠的说道:“没有结婚之前,人人都有机会,我想追求小居。”
白简笑了,阴狠狠的笑了,他对赵丰锦说:“你永远不会有机会。”
“是么?”赵丰锦笑着对白简举起杯子,饮了杯中的酒。
“小居,我期待我们的第二次约会。”赵丰锦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剩下白简和有点儿不安的李小居。
“第二次约会?这是什么意思?”白简盯视着李小居,语气中透着怀疑。
“晚上回去给我说清楚,把你和赵丰锦之间发生的事情都说清楚。”白简眼神有些冷,仿佛在斥责李小居的隐瞒和不忠诚。
“我和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是他——”李小居急着解释。
白简打断李小居的话,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要爆发的愤怒,说:“现在不要说,回去说。”
白简这是摆明了不信他,李小居觉得心里特别慌。
他就那么不可信?难道他长了一张撒谎的脸?这事儿真的就是一句话的解释,就是赵丰锦莫名其妙的招惹他,他从来没想过招惹赵丰锦,他恨不能躲赵丰锦二百里,可白简根本不信他。
“你说什么我都信。”李小居有点儿委屈的冲白简说。
白简站起来,说:“你到门口等着我,我去和张二少说一声,咱们现在回家。”
这是要回家算账的架势啊,李小居冷不丁又想起来和白简初次见面的清醒,打了个寒战。
回去的路上,白简一直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小居几次想说话,都被白简那冷硬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他真的很冤屈,这事儿整的,他招谁惹谁了,他纯粹就是个受害者,赵丰锦才是那个无事生非的祸害。
回到家之后,白简阴沉着一张脸站着,白简站着,李小居就没那个胆坐下。
“你说清楚,你和赵丰锦是怎么回事儿。”白简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
“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故意那么说,他有病。”李小居瞪圆了眼睛急切的解释,掩饰心里的惊慌。
“是他有病还是你有病?你以为这样的解释我会信?”白简不信李小居的话。
“我说的是真话。我都信你,你为什么不信我?。”李小居特冤屈。
“都要第二次约会了,我还怎么信你?嗯?你说。”白简吼了起来。
“不是约会,是他,是他逼着我去的,我真和他没关系,真的真的,你得信我,白简。”李小居真的委屈到家了,赵丰锦这个大祸害,要把他害死了。